自从舒可人答应和秦尚的婚事以后,舒家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舒建富以身体不好,想要尽快看女儿有个好归宿为由,将婚期定在一个月以后。
她不喜欢这桩婚姻,更不喜欢那个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看著所有人忙著替她打点一切,她却彷佛置身事外,连离婚礼只剩下一个星期,她仍旧是没有一点真实感。
“可人,婚纱寄到了,赶快试试看。”苏丽香拿著一只箱子走进来。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没有时间特地飞到法国选婚纱,但苏丽香还是从法国订了
一件。
舒可人站在镜子前,任苏丽香将婚纱往她身上套。
柔软的白色丝绸服贴的包裹著她曼妙的身躯,高级蕾丝滚边裙摆,更增添几许浪漫唯美的感觉。
她站在落地长镜前,看著镜中陌生的自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王妈和母亲正弯下身帮她整理婚纱。一般来说,穿上美丽的婚纱下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吗?新嫁娘心中不都该是充满期待和聿福?为何她的心却是一片荒芜……
“好了,看看你多漂亮!”苏丽香站起身来,不停调整她身上的礼眼,不住赞道。“秦尚一定会喜欢你这身打扮的。”
“是啊!如果秦先生看到的话,一定会爱死小姐的。”王妈也在一旁搭腔。
“如果他不喜欢呢?退回去重换一件?还是干脆取消婚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和母亲唱反调,想泼她们冷水,虽然知道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但看见母亲微变的神色,似乎可以稍梢弥补她心中的不愿。
苏丽香愣了一下,随即又展开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怎么会呢?他怎么会
不喜欢,你别想大多了。”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舒可人转过头,淡淡的说。
铃——铃——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王妈快步走出去。
不一会儿,王妈的声音又传来。 “小姐,你看谁来看你了!”
房门随即被打开来,只见秦尚跟在王妈后面走进来。
“阿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舒可人还没出声,苏丽香就先迎上去。
“舒夫人。”秦尚微微点头,算是和苏丽香打招呼。
“你来得正好,可人正在试婚纱,你快来帮她看看,刚刚她还一直担心你会不喜欢呢!”苏丽香故意曲解方才舒可人的话,想要讨好他。
秦尚不理会苏丽香在他身边叨念些什么,迳自走到舒可人身旁。
“很漂亮,不愧是我秦尚看上的女人。”他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这个举动让舒可人鸡皮疙瘩立刻爬满全身,她急急把手抽回来,别过头避开秦尚的视线。
秦尚对于她抗拒的动作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把它当做是一种害羞的表现,他对著镜子里的她笑了笑,注视著镜子里穿著白纱、唯美的舒可人,俯身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不过我更想看你什么都没穿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此刻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伸手打掉他脸上那抹自得抂妄的笑容,但母亲和王妈都在一旁,她只好忍下冲动。
“我先去把衣服换下来。”舒可人连忙找了个理由,躲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钳制。
“阿尚,可人去换衣服,那我们到客厅去等她奸了,我请王妈帮你煮一杯蓝山咖啡。”苏丽香热情的招呼他。
“可人不在的时候,就不用叫得那么亲热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向我借钱的债务人而已。”见舒可人已经离开,秦尚立刻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是、是,秦先生说得是。”苏丽香立刻向秦尚陪不是,现在秦尚可是他们的大金主,半点得罪不得。
舒可人故意放慢自己换衣服的速度,想要多拖延一些时间,不想太快出去和秦尚相处。
她缓缓褪下繁复的婚纱,双手交叉环住自己,手指滑过她滑嫩光细的肩头,让她下意想起刚刚秦尚所说的话。
我更想看你什么都没穿的样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美丽的,虽然她没什么机会认识很多人,但从学校男同学看著她的那种倾慕眼神,和时常出现在她抽屉里的情书和巧克力看来,她可以肯定这
一点,甚至对于自己的容貌,有些虚荣的沾沾自喜。
但此刻她多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女,或许这样她就下会得到别人的倾慕或羡慕,甚至连秦尚部下会想多看她一眼。
一想到再过下久,秦尚就会成为她的丈夫、一辈子依靠的对象,她就忍下住想反抗,想要逃离这一切。
“不、不要再想了。”舒可人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想再多也不可能改
变什么,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舒可人收敛心神,发现自己在更衣室担搁太久时间,下奸再待下去,只好赶紧穿上家居眼出来。
到了客厅,发现母亲和秦尚都不在那里。
“我妈和秦尚呢?”舒可人询问正在清理桌面的王妈。
“秦先生接了一通电话,就说他有事先走了,先生回来后,太太就跟著先生进书房。”
“爸回来了?”奇怪,今天父亲怎么回来得特别早?
舒可人向书房走去,想要提醒他不要大累了。虽然上次心脏病发时,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伹还是特别叮咛不可让他太过操劳。
一走近书房,还没来得及敲门进去,便听到母亲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那个秦尚真是太过分了,你都没看到他那是什么态度,他竟然叫我认清自己的身分,叫我不要太逾越了。”苏丽香把方才对秦尚的不满,对舒建富全部倾泄而出。
“喔……”舒建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应了声。
“他也不想想看,等可人嫁过去以后,我就是他的丈母娘了,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对我一点尊重都没有。”苏丽香继续叨念著。“就算可人嫁给他的原因,是我们需要向他借钱,但是钱这种东西又下是只有他有,我们找别人借也可以啊,何必摆那个架子呢?”
“小声点,这种话可不能被别人听见。”舒建富连忙制止她。“要不是他看上
可人,愿意用大笔资金做交换,要我们把可人嫁给他,你想以公司现在的状况,可以轻易向银行借到那么多钱吗?”
“好啦,我知道啦!”苏丽香讪讪的说。
“还有,我好不容易装病才让可人点头,如果被她知道实情因而反悔,你叫我现在去哪里生那么大笔钱出来还给秦尚。”舒建富压低声音,严肃的说。
“我知道—我只是气下过,随口说说而已。”苏丽香连忙解释。
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桩婚事下成的话,她现在的富裕生活就会变成泡影。
“知道就好,在可人面前小心点,可别说溜嘴了。”舒建富仍足不厌其烦嘱咐著。
“我晓得啦!我去看看王妈晚餐准备好了没。”说完,苏丽香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走出书房。
不料门一打开,就看见舒可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一副下可置信的表情,眼睛里还含著泪水。
“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苏丽香乍见女儿站在门口,狠狠吓了—大跳,但立刻稳下心情,用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的语气说话。
“可人,你站在这里多久了?”听到苏丽香喊女儿名字,舒建富也连忙走到门口。
“你们、你们刚刚……刚刚说的是真的吗?”舒可人颤抖著嘴唇问。
“可人,其实、其实我们……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但是……”舒建富小心选择自己的措辞。
“这么说,你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听到父亲不加以反驳,反而是想要解释,她的心都凉了一半。
她宁愿他们说谎,告诉她是她刚刚听错了,或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说一切部是子虚乌有,也不愿他们表现出心虚的样子向她解释。
因为这代表著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她好,才要她嫁给秦
尚,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连父亲的心脏病都是装出来的,害她为了这件事内疚好久,还说服自己要听父亲的话。
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切部是假的,都是谎言……
“为什么?”心中像是刮起台风,吹得她的思绪四处飘散。
她愤怒、她伤心,她想大喊大叫,但知道这个事实,却像是把她全身的血液都抽干,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爸爸也不瞒你了。”舒建富豁出去了,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干脆把话说清楚,这样也不用再担心可人会突然反悔不想嫁了。
“最近几年景气不好,公司几项投资都失败,所以爸爸急需要一笔钱来周转,要不然就只有宣布倒闭。”
“需要资金可以跟银行贷款啊!”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舒可人。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但能贷款的银行部试过了,也部被拒绝了,如果没有一笔资金及时挹注的话,连原先贷款的利息缴不缴得出来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要补公司资金的缺口了。”
“所以、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卖掉?”舒可人悲愤的问,
“你说这是什么话!”苏丽香叱喝她; “我们也下是随随便便拽个人就把你嫁了,秦尚可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精挑细选出来最有钱的?”
气愤冲昏了舒可人的理智,让她没有办法思考,所有的话不经大脑就直接说出口,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惹父母生气,
“你——”苏丽香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但她怎么可以在女儿面前认输,便大声的否认。 “虽然有没有钱也是我们考虑的因素之一,但最重要的还是能下能给你幸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如果你们真的在乎我的聿福,那我不要嫁,我要取消这场婚礼。”
“不可以。”舒建富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不是说我的幸福是最重要的吗?我敢肯定,如果我嫁给
他,这辈子绝对没有幸福可言,为什么你们还执意要我嫁?”
“够了。”舒建富生气的说。他想下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今天脾气竟会拗成这个样子。
或许他们下该用她做为交换资金的条件,但他们养她这么多年,从小让她吃好的、穿好的,给她富裕的生活,现在只不过要她一点小小的报答,她竟然这么不愿意!
“爸——”
“反正事情已经定了,你下想嫁也得嫁,下准任性,也下准给我要什么花样,听到没?”舒建富说完,砰的一声把书房的门关上。
“可人啊!你就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爸爸妈妈不会害你的。”苏丽香想要安抚她,劝她接受他们的安排。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她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原本她还可以告诉自己,为了父亲的健康著想,下想多让他生气操心,所以她愿意勉强自已去接受这桩婚事。
但事实的真相却是如此,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利益交换才是真的,而她只是被交换的一颗棋子而已,叫她情何以堪?
眼前的一切,富丽的家具、豪华的摆设,在她眼里都变成可笑的讽刺,这是要她卖掉自己才能换来的一切,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些、待在这个地方,于是她转头便向门外跑出去,不理会身后母亲的叫唤……
她不晓得自己跑了多久,也下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只是一直跑、一直跑,遇到绿灯就直走,遇到红灯就转弯,反正她就是下想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她就没有办法下想到刚刚发生的事。
终于,她再也跑不动了,只好停下奔跑的脚步,改用走的,一面大口喘著气。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及川流不息的车阵,前方广场似乎有偶
像明星正在办活动,所以从远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闪烁变换的镁光灯和群众的欢呼声。
多好啊!舒可人心中发出喟叹,羡慕他们可以自由自在挥洒自己的青春,没有大多的包袱。
或许足与他们柏较之下,自己的处境是显得如此下堪,所以她下想走过去,随便转进一条小巷。
虽然这条小巷也位于闹区中,但却像个遗世独立的地方,没有太刺眼的霓虹,只有几盏尽责的路灯,奋力散发自己的亮度。巷子里很安静,没有太多人群,也没有什么店家,她望过去,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招牌亮著。
Zpub?!
她想,或许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一种方法忘掉一切,于是她鼓起勇气,推开pub的大门,走进这个她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地方。
里面一片昏暗,也早就聚集一些寻欢的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轰得她有些下习惯,但她还是小心翼翼避开人群,来到吧台前找个座位坐下来。
“小姐,你需要什么?”酒保走过来问。
“呃……”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只知道这种地方有卖酒,但有什么酒她
就不知道了。“我、我不知道……”
“好吧!”酒保很有耐性,有许多客人也是像她这样,不知道自己想要喝点什么。“那你要喝调酒吗?”
“喔……好……好吧!”
“那喜欢什么样味道的?”
“都可以,只要是能让我忘记一些事情,不管什么都好。”
“好的,请稍等一下。”虽然眼前这位女客人讲得很抽象,但他当酒保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多了,他可以轻易猜出客人需要什么,像她就需要一杯喝起来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十足,可以让她微醺的酒。
很快的,酒保俐落的调好一杯酒,放在舒可人面前,这杯调酒上面是一层海水
般的蓝,下面则是像阳光般温暖的橙红,杯绿则用一颗鲜艳的樱桃做为点缀。
“好漂亮。”舒可人赞了声,然后就著吸管喝一口。
出乎她意料的,并没有一般酒的辛辣呛鼻味,刚人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然后是沁凉的薄荷香,冰凉顺口。
她很快就把一杯酒喝完,毫下犹豫的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不一会儿,她已经喝掉好几杯调酒了。她抬起头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轻好轻,就像足飘浮在丰空中一样,眼前的景物不知为何也变成两个,甚至三个、四个……
“你不要晃来晃去,我看不清你了。”她对面前的酒保说。“再给我一杯。”
“你喝醉了。”酒保照她的吩咐再调一杯酒。
“这就是暍醉的感觉吗?”她喃喃自语著,如果这就是喝醉的感觉,滋味还不赖,她宁愿不要醒来,一直醉下去。“再给我一杯,我有钱付账的。”
“你该回家了,不能再喝了。”酒保坚持不再给她酒。
坚持一会儿,舒可人见酒保是真的不会再卖她洒,她只好悻幸然走出Zpub。
不过,她不恕同家,不想回到那侗让她伤心失望的地方,于是蹒姗的到处乱走,一点也没注意到后面即将到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