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席慕容曾说过,在年轻时爱上一个人,一定要温柔相待,不管相爱的时间或短或长,所有的时间都将成为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说声再见,成长了以后才会知道,无怨的青春才是真正的无憾。
何心才刚下班回家,就看见又坐在大楼底下的戚至恩了。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二十天的等待了,但何心仍旧是不想理他。
虽然知道这次的事件不能怪他,戚至恩的处理方式该是每一个有恻隐之心的人都会做的,但何心就是无法心平气和的原谅他。
不过这家伙是完全不用上班吗?怎么她每次上班、下班都一定会看得到他,而且这几天天气偏偏又差得很,他还风雨无防阻的每天报到,终于让何心忍不住主动上前和他说话。
“你都不用上班吗?”听到她的声声,他抬起头时才真正把她吓了一跳。
眼前的这个男人落拓的像个流浪汉似的,不只胡子没刮,眼下的黑眼圈和眼里的血丝也在在显示他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睡觉了,就算何心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无法无动于衷。
“你……咳,先跟我上楼吧。”何心拉着他走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怎么搞的?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像个鬼吧?”她倒了一杯茶给他。
戚至恩默然不语,他不知道夏映情上哪去了,只知道她又再一次像散在空气中,不见了影踪,而何心,也许是惟一知道她下落的人了。
“你的工作呢?都不去行吗?”
“我把工作辞了。”他啜了一口茶,平静地说。
“什么?你把工作辞了?”何心从椅上跳了起来,用一种打量疯子的眼光绕着他看,“拜托!这可是年薪百万的工作耶!你竟然说辞就辞?”她看起来比他还心疼。
戚至恩不置可不弱,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而已。
“干吗把工作辞了?”何心紧迫逼人的追问着。
“因为接下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
“很多很多的时间?”她听不懂。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来挽回映情的心,并且弥补我所做错的。”戚至恩抬起头看着她说。
“那也犯不着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啊,到时你又得全部从头开始!”何心嘀咕。
“这些成就是我在失去映情的五年之间打拼来的,可以说全都是她给我的,如今要我为了她放弃这些东西,我一点也不后悔。”他脸上满是诚恳。
何心有点被感动了,她似乎看得到他这回的决心,也知道在他和夏映情爱情之中的那片乌云已经真正离他们远去了。
“你现在已经能确定自己的心?”
“我从头到尾都很确定。”
“但你还是伤害到了每一个人。”
戚至恩惭愧的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何心说的,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你能跟我保证今后不会再伤害情情?”
戚至恩抬头看她,很肯定的点点头。如果可以,他希望被伤害是他自己,他不愿见她难过的。
“我从来就不愿意伤害她,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何心缓缓的站起身,拿出搁在皮包里的笔记本,撕下一张便条给他。“去吧,去找她吧!别让她伤心太久了。”
戚至恩看着纸条上的地址,忽然感到有些胆怯。
“如果你没把她带回来,你也就别再来找我了。”何心看穿他的怯懦,使劲地推了他一把。
他看着她,感激的笑了笑,心底的勇气因为她的鼓励而有所增强了。
但是,他的心底仍旧有一个声音小小声的在提醒他!
如果夏映情无法原谅他呢?
那就再把她追回来一遍吧!他对自己说。
是他的优柔寡断才让三个人都有了创伤,如果结局不如人意,也只能说是他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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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映情坐在温哥华她最熟悉的小酒馆中,啜饮着悲凉,以及另一种全新的心情。
当沈语捷自杀这件事经过一个礼拜以后,她依旧等不到戚至恩半丝音讯,于是她毅然搭上事先预定好的飞机班次回到温哥华。
这回,夏映情是否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当失去爱情之后,女人至少要能够不背叛自己,甚至要比之前更爱自己。
当一个女人能真正不依附爱情、依附男人而生存时,她才算重新又找回真正的自己。
夏映情在心中这样深刻的体悟。
但真正遗憾的是,她和戚至恩这两次的分离都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自己还没有坚强到能以笑容看淡这一切。
她轻酌一口威士忌,立即感受到舌尖的麻烈炙热,有刻她觉得这几乎就像是恋爱的滋味。
麻麻辣辣,却让人忍不住一尝再尝,然酒会伤身,就如同爱情总催人伤怀是一样的道理。
离开戚至恩以后,和他相处那些时光的甜蜜幸福却愈加鲜明。
是他的好给她太深刻的记忆了吧!
但她仍坚信,终有一天她会找到另一个理由,足以支撑她留在这个城市的漫长岁月,不再相速孤单,不再想起——他……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能跟你问个路吗?”熟悉的嗓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就连语句也是那般似曾相识。
夏映情心倏地漏跳一拍,不用刻意回头已知道他是谁。
“告诉我,通往你心中的那条路还在吗?”戚至恩在她身旁的高脚椅坐下,大掌轻包覆住她的。好不容易从何心那问到她在温哥华的下落,他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碰碰运气了,还好,上天是眷念他的,才会让他一眼就发现坐在吧台前的她。
夏映情默然不语。
在爱情里面有太多人力都无法掌握的东西,就连坚持和等待都是不由自主的。
就连她也不知道。
“沈语捷要我跟你转达,她的歉意。”戚至恩侧过头看着她紧锁眉头的忧郁,不由自主的心疼。他没有权利这样一再伤害她,爱一个人,就是给她无限的快乐,而非时时刻刻以突生莫名的状况来考验她对情感的坚贞。
他好懊悔,这多年来自己始终无法学会这一点。
“对不起,这一句是我的。”
他递给夏映情一张信签,这是他在到温哥华的飞机上所完成的,里头满满是他心情的点滴:
小小情:
也许我最擅长的,就是比你少流一滴眼泪,
和故做轻松的僵硬微笑罢了。
剥掉了这层假面具,我也只是一只失去了壳的寄居蟹,
最坚硬的部份是满腹柔肠。
原谅我好吗?
过去的一切已远扬,
我的爱情,只愿停留在你身上。
至恩
夏映情静静的读完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来去仍像一阵风,吹乱原本已平静的心情。
“能原谅我吗?原谅我的不由自主与不能坚持?”
戚至恩努力克制想吻住她、将她纳入怀中的冲动,在她没有原谅他以前,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如此对她。
夏映情转过脸瞧破,发现自己的伤痛依旧是那样清晰、无法释怀。
经过这两次的教训,她不会再那么单纯的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全包容他曾经带给她的心痛。
但当他又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一刻,却又不够成熟的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还会被他伤害?
他值得她再一次的真心对待吗?
夏映情的心在悬浮的思绪中摆荡。到底要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别再说了,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她轻轻的说。
若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就把决定的权利都交给上天吧!
她已经好累。为什么在爱与不爱之间,不能非黑即白?”这样的爱情不是比较简单?
她头疼的按摩着紧绷的太阳穴。
“给我机会好吗?我会证明我的爱。”这是第三次,戚至恩看着她这样自信满满的保证。
然而,她却不知,在他这种形而上的承诺里,幸福是真的可以被预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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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映情匆忙的接起客厅的电话,原来是何心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何心开门见山地问:“戚至恩那家伙有过去找你吗?”
“嗯!”她早想到是何心出卖自己的。
“那你有没有一点点感动呢?”
她没有回答。但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动摇的。
“你知道他这回为了把你追回来,还吃了秤砣铁了心,把自己那高薪的工作给辞了耶。”
“真的吗?”她好惊讶。“怎么会?”
她记得戚至恩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怎会为了她放弃大好的前途?
“他爱你啊!你可别小看自己的魅力!”何心在那头笑的贼兮兮的。
“你别胡说了。”
“真的,他那时每天在我家楼下站岗,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早把工作辞了,看来这回他知道要再把你追回可能是个长期抗战了。”
“站岗?”
“是啊!这些对他利多的消息他都没跟你说吗?真可惜,他明明可以用这来对你动之以情的说,真笨!”何心唠叨抱怨完后,却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戚至恩为夏映情所做的事一件不漏的细数给她知道。
她静静地聆听,把他对她的付出都记在心里。
“你就原谅他吧。”何心表达自己的意见。
夏映情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该就这样愿谅他吗?
但她的心实在一次次被伤害的太深了,以至于只要听见他的名字、想起他的人,都会让她裹足不前。
何心似是感觉到她的迟疑,再次劝她,“在爱情还在的时候就要好好珍惜,千万不要等到爱情消失了、不见了,才空留悔恨。”
这些她都知道,可他呢?那些曾左右他爱情的因素至今还存在吗?
“人在爱情里面都会有软弱的时候,而戚至恩的软弱,便是他凡事都以不想伤害你为第一考量,造成他得一个人独自担下大部分会困扰你的事情,把它们阻绝在你的情绪之外,”何心叹口气接着说,“但这过程中所造成的冲突和矛盾却也是人力所无法预测的到的。”
听何心的分析,她发现自己似乎一点一滴的被说服了。
“那沈语捷呢?他要怎么处理?”她不知道那样软心肠的他要如何面对沈语捷的以死要胁?
“戚至恩没告诉你吗?沈语捷终于死心了,她一定也察觉到他的心是如何不离不弃的停留在你的身上。戚至恩对她并没有爱情,他一直都不曾逾越过朋友的那条缝际,是沈语捷自己要看不透的。”
“可是他曾经因为她动摇了我们之间的爱情。”夏映情无法完全释怀。
“可就如同人活在世界上,并没有办法阻止别人来爱自己一样。戚至恩对于沈语捷的感情,除了无法接受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是你,必然也会采取如同他一般的处理方式吧!”
听完后她沉默了。
她一直都相信何心的,而且以为何心是她这辈子最值得的一个朋友,既然何心都帮戚至恩说话了,是否她也该尽释前嫌,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试着空白和戚至恩之间不愉快的记忆吧!你会发现那都好像是很遥远以前的事了。”
夏映情试图照何心所说的去做,才发现那一直都跟随着她的痛楚在渐渐消融,露出来的,竟都是过往两人所共同创造的美好。
有他陪伴的那些日子,她的生命着实比以往丰盈了许多,不论是快乐的、或是悲伤,生命的轨迹都老实的将它记录了下来。
在此刻跃然眼前。
一旦放弃了过往悲伤的记忆,对他的思念就日积月累地填满她的胸臆,她忽然又有了心跳加速的反应。
“再想想他的为人吧!”何心在挂掉电话前又这么叮咛了她。
结束了和何心将近一个小时的对谈,夏映情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再一次咀嚼何心方才的话。
当所有的情绪被空白化后,只剩下思念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
那种无法克制的想念,如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他可会像她一样,每当醒着的时候用思念缠绕着他睡着时的梦?
不想再强自压抑这样的思念,她现在只想马上就见到他在眼前。
于是她拿起话筒,拨了越洋电话给他,在等待的时分,一颗心紧张的仿如要从胸腔跳出。
“喂!”终于电话接通了,是戚至恩本人的声音。
可她却一听到他的声音,突然间又不晓得怎样开口了,心里又胆怯又着急的,在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竟慌张的已把话筒给挂上。
“呜……”她懊恼的倒卧在沙发上,任由失望的情绪爬满心扉,却又提不起勇气再次打电话给他。
她在心中好气自己的懦弱。明明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有好多心情想跟他倾诉的,却又为何始终没有办法对他表示呢?
她真的好想见到他,并诉说她的心情与思念!就在这一分这一秒钟。
谁能告诉她,是否是他们的脚步太不够一致了?又是谁该放慢脚步等等另一个人呢?
要到何时,他们才能又清楚瞧见对方的眉眼呢?她在心中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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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映情决定回台湾了!
这几天她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就因为心中一直记挂着有那么一个人,缠绕住她所有的心思。
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被这如影随形的思念给逼疯了,索性回台湾去找他吧。
打定了这主意之后,此刻她的心情是轻松的。她对自己这突来的冲动感到满意,于是开心的笑了出来,打算上楼去整理行李。
“叮咚!”此时意外的,门外的电铃声忽然响起。
夏映情很疑惑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拜访?她转回身子走了过去开门。
“是你!”她不敢相信的望着门外的戚至恩,“你怎么会过来?”
戚至恩灿笑,从身后拿出一束预藏的向日葵花束,递给了她。
“因为我好想你。”他抬手轻轻抹去此刻她眼中闪动的泪珠,爱怜的望着她美丽的娇颜。
夏映情抽出神化束中的粉红色信签,感动的又哭又笑,那名为NO:00100号极机密档案:
小小情:
我已经花费了二千零二十四个日子只是徒劳的思念你,
然这些时光的累积,这些情感的酝酿,
原来都是为了你而准备。
请你相信我,剩下的日子我将不再轻易放纵。
我爱你。
至恩
“我想,这第一百封信我说什么也要亲手交给你,于是,我就来了。”戚至恩腼腆的搔搔头。
“你可知道,我才正想搭飞机回台湾去找你呢。”她红着眼对他撒娇。
“真的吗?”戚至恩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其实,在前几天他接到一通打来又挂掉的电话,他就猜到应该是她了。
他不知道她为何打电话来给他,那一瞬间,累积了将近一个月的思念,蜂拥而来,就快要冲破他的胸膛。
于是他来了,带着他最深切的思念与眷恋来寻求她的谅解。
他要告诉她,他爱她。
“我爱你。”
在他甚至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夏映情忽然扑上前冲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把自己完全交还给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戚至恩还愣愣地问,搞不清楚状况。“你愿意原谅我?”
“嗯!我说我爱你。”她埋在他的胸前说,声音不甚清楚,他却听的仔细。
在爱情中必然都有软弱的时候不是吗?自己也曾经那样软弱的想逃离他啊!
幸好,她终于找到回来的路了。
戚至恩兴奋的抱起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两人皆跌坐在客厅的沙发中。
他热烈的攫住她的唇瓣,熟悉的味道又灌入夏映情的脑海,伴随着以往的浓情蜜意,她全心全意的陶醉在他的爱里。
就在两人吻的缠绵俳恻、不能自己时,戚至恩突然轻轻的执起她的手,替她套上一个镶着美钻的戒指。
“亲爱的,告诉我,你愿意被我套牢吗!”他的唇来到她的耳边撩弄。
他原就打算,若她肯原谅他,他一定马上就跟她求婚,就算要求上一百次、一千次,他都会无怨无尤的。
夏映情张开眼才发现他的计谋,心中一片暖洋洋的。
“有何不可呢?”她嗔了他一眼,把四周的空气都笑成幸福而甜蜜的气息。
指上的钻戒与她唇边的那抹娇笑相映成辉,显得益发灿烂起来。
她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主动送上自己的香吻依恋。
既然他爱她、她也爱他的话,又何须计较那么多呢?
再美丽的爱情也有时限,该及早享用的。
她知道,她所深爱着的他并不完美,而她也不完美,然这当中最重要的便是,这样不完美的两人要如何一起让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未来变得完美,不是吗?
她忽然又想起,五年前有个男孩曾说过,要和她平分彼此的幸福,这许多年来她不曾遗忘过。
如今,这梦想总算实现了——
在这一刻,夏映情终于真心的笑开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