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侠侣 第2章(1)
作者:禹晶
  两个彼此没有好感,甚至是互相仇视厌恶的人相偕同行,除了更加深彼此的仇隙外,半点乐趣也没有。

  何如倩与项晨离开了江凌山庄,朝远在四川的项家堡而行,他们唯一共同的心声,便是感叹路程遥远,巴不得立刻便飞到项家堡,免得两人总是怒目相瞪,甚至是恶言相向,真个是相看两相厌。

  一路上,项晨便不停的反覆在心中叨念,似她这样的女子,他绝对不要、铁定不要、无论如何也不要娶她为妻,他宁可终生不娶,一辈子没有老婆,也绝不会娶她的。

  为了使她更加讨厌他,确保她不会对他日久生情,他甚至还做了许多没气质的动作,以加深她对他的厌恶感。

  就如现在,他们正在一家客栈落脚用午膳,而他竟然将右手食指插入鼻孔,努力的枢鼻屎,还将枢出来的鼻屎,乱没卫生的黏在桌上。

  何如倩见著此景,俏脸上满是怒容,她的碗筷重重的放下,扯开嗓门,不悦的道:

  「喂!姓项的,你粗鲁不堪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肮脏恶心,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做出如此肮脏无礼的行为,咱们就分桌吃饭。」

  她的话顿时惹来了客栈中其他的人纷纷投以注目的眼神,大家在私底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项晨没料到她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嚷嚷,在众人议论纷纷下,他不禁也颇感难为情,该死的,这个女人竟敢当众给他难堪。

  他匆匆吃完饭,便不理何如倩迳自走出去。

  「哼!跩什么嘛!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到不了项家堡吗?」何如倩低骂一声,继续埋首于饭碗中,对于他的自行离去,并不在乎。

  项晨气恼的走出了客栈,疾步而行,牵出马,跳上马背,原欲纵马离去,将她远远的甩在身后,但,旋即,他忽儿想起了曾答允何太君之事,他勒住马,又跃下马背。大丈夫一诺千金,他既已答允何太君,这一路上要好好照顾她,便不能将她抛下,迳自离去。

  对了!她方才那样说,不正符合他原先所想的吗?她越是讨厌他,此事就更万无一失了!如此一来,相信她必不会再有想嫁他之心吧!

  他露出愉悦的笑容,伫立在客栈门口等她。

  何如倩吃饱喝足了,才慢慢踱出客栈,不意,竟看到原本以为已经走远的他等在门外,没好气的对他说: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远了哩!正庆幸自个儿落得轻松,眼不见为净,想不到你竟还在这里,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你以为我爱等你吗?若不是先前已答允何太君这一路上要照顾你,我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项晨也没好气的回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想我何如倩好歹也在江湖上行走半年多,我难道还不能照顾自个儿吗?要你在这虚情假意、碍手碍眼做啥,你要走尽管先走,我不会告诉太君的。」

  「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已答允何太君,岂有背信之理。」

  她眼含轻视的瞄瞄他: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丈夫,别在我面前充英雄当好汉了!不过,要是你不敢一个人上路,我是可以考虑让你跟。」

  他被她的话气得牙痒痒的,几乎差点就忍不住要出手揍人,幸好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有君子的风度,不要与她这种无知的女人一般见识,这才吞忍下想揍人的冲动。

  奇怪,他原是不容易被人激怒的,为何这几日他生气的次数,加起来竟还超过以往呢?该死的,都是她,害他的修养越来越差了!

  好男不与恶女斗,他决定不理会她的话,将她的话当是放屁。

  他冷冷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便迳自策马往前走。

  何如倩接到他扫来的目光,这其中含有浓浓藐视的意味,她一气之下,立即跃上马背,纵马追他而去,她非要他说清楚,方才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连日来,项晨实在不知道她到底是精力过于旺盛,抑是正义感强过头了!

  即令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她看不顺眼的,她便要插手一管。

  人家夫妻吵架,她也要充和事佬,插手一管,经过她的一番穷搅和,结果,人家夫妻是和好了!炮口却一致指向她,非但对她没半点感激之意,还责怪她多管闲事,当然,她也不甘示弱回骂,最后,变成是她在与那对夫妇对骂。

  这也就算了!连小孩吵架,她也要插手一管,她恶声恶气,一点也不温柔的朝两个孩童,语气不善的道:「说,你们为何要吵架,是谁先不对,老实招来,否则我两个都打。」

  小孩见她如此恶形恶状,早已被她吓得嚎啕大哭,哪还回答得了她的话,但,小孩的哭声把他们的爹娘给引了出来,问清原由后,孩童的爹娘自是对她怒目相向。

  而她却是不由分说指责他们:

  「你们是怎么当人家爹娘的,放著孩子在外面吵架也不理不睬,难道你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养儿不教父之过,教子不严母之惰。』你们呀!实在是应该面壁思过,努力反省自个儿是如何身为人父、人母。」

  自己的孩子被她吓哭,他们尚未责怪她,反要听她教训,这算哪门子道理,因此,自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啦!

  这些项晨都还能忍受,但是此时她竟然……竟然在教训一条狗?!

  方才,他们路经此地,看见两条狗儿在打架互咬,其中黑色的狗儿比较硕大,而土黄色的狗儿较为弱小,因此,何如倩便料定,是那条黑色的狗儿无欺负那条土黄色的狗儿。

  她拿出剑,硬是将两条打架的狗儿格开,狗儿被她一吓,自是夹著狗尾巴逃窜,但是,谁知她何大姑娘竟然迅速从包袱中拿出一条绳索,迅雷不及掩耳的拴住了那条夹著尾巴逃跑的黑色狗儿,也不知她哪来的蛮力,居然硬将那条黑色大狗,拖到她跟前。

  她一手牢牢揪著绳子,一手持剑在狗儿头上敲了一下,狗儿被她一敲,哀叫一声,它的狗眼似也看得出,这个女人并不好惹,因此与地展开了一场拉力赛,想脱绳而逃,但,她似乎颇经验老到,手一收,便将狗儿揪得更近。

  她摆出一副晚娘面孔,开始训斥那条可怜的狗儿:

  「你乖乖给我站好,不许动来动去,否则别怪我给你一顿排头吃。」狗儿似乎真听得懂她的恐吓,果真站好不敢乱动。她满意的看狗儿一眼,又继续训斥:「你好大的狗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瘦弱的狗儿,怎么?你以为你是地头老大,也想学人家逞勇斗狠,我警告你,下次若是再让我瞧见你欺负别的狗儿,我非剥了你一层皮不可,听到没有?咦!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不服气我的话?」她蓦地伸脚踹了黑狗一脚。

  黑狗被她踹了一脚,不禁哀嚎几声,但何如倩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它,又道:

  「瞧你那双狗眼猛瞪我,莫非是想咬我?」黑狗哀叫一声,表示它并无此意,她一副给它天大恩赐般的模样,道:「谅你也没那个狗胆敢咬我,好吧!倘若你真心悔改,以后不再仗势欺负别的狗儿,我是可以宽恕你的,这样吧!若你想悔改过往所做的一切,点个头我就知道了!咦!怎么?你不点头,莫非你不认为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对的吗?」

  她又踹了它一脚,揍了它一拳,引得狗儿一阵哀嚎。

  「说,你要不要改过?」

  那条黑狗哀嚎几声,头不住往下点,何如倩才颇为满意看著它: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狗儿可教也!」

  她替狗儿解开拴在它狗脖子上的绳索,那条黑狗立即逃命也似的狂奔而去。

  项晨在一旁看呆了!天呀!这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连狗儿都如此怕她!

  他实在很难想像,将来那个不幸娶了她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容得下这样的妻子,人家说「河东狮吼」已经很可怕了!他觉得她比河东狮吼更令人可怖。

  他不禁很庆幸何太君的开明,让他逃过了一劫,否则,他若是真娶了她,他可以确信,他活不过三天便会英年早逝。

  当然,除了这几桩事件,何如倩还发挥她自谢济弱扶强的侠义作风,管了许多她认为不合理之事。

  与她相处多日,项晨越发胆战心惊,他怕……他们还未到项家堡,便已被人围杀,身首异处了!非他胆小怕事,而是以何如倩好管闲事的性子,总能无是生非、徒惹风波。

  他真怀疑,以她这样的性子,又是一介女流,武功又实在不怎么样,竟然能在江湖上行走半年,至今仍平安无事毫发未损,这不啻是一项奇迹!

  他当然不知道,何家大小姐自幼便福大命大,遇事皆能逢凶化吉,运气好得不得了!

  凤阳县热闹的市集,人群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但,奇怪的是,在人群中居然不见任何一名女子,不管是老妇、少女,或稚童,整条热闹的街道上,清一色全是男人。

  吹月楼坐落于热闹的街道上,它是凤阳县规模最大的一家青楼。

  花遣云在她的房中点燃了一盅袅袅的檀香,伴著檀香抚弄著琴弦。

  她沉醉于自己喜爱的曲子中,一曲又一曲的弹奏著。

  这几日她过得极为清幽惬意,她可以不必为了任何人而抚琴,只为自己而抚琴,或许她应该感谢那名采花贼吧!

  若非他将凤阳县弄得人心惶惶,她也无法偷得这几日清幽的日子。

  嬷嬷为了担心采花贼向她下手,特地为她请来了几名武师,无分昼夜的保护她,因为那名采花贼已然公开放话,下一个他要下手的对象便是她--花遣云,凤阳县的花魁。

  嬷嬷顾虑到她的安全,因此特意让她这几日不用接客,待采花贼事件平息后,再恢复接客。这倒不是嬷嬷有良心,而是她乃是吹月楼的摇钱树,至今仍是个清倌儿,倘若她落人采花贼手中,被采花贼玷污了清白,那她就不再值什么了!

  她一曲奏毕,轻啜了一口茶。

  「小姐这曲儿弹得真好,恍如人间仙乐!」香儿在她身旁已伺候她三年了,花遣云一直视她如自己亲妹子一般。

  「香儿,你就是这张小嘴儿会说话,直哄到人心窝里去。」花遣云淡然一笑。

  「小姐,香儿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没听过还有谁的琴能弹得比小姐更好的了!」

  「天下之大,琴弹得比我更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这点琴法,实难登大雅之堂。」幼年习琴时,怎么也没想到,日后竟成为她赖以为生的技艺。

  「小姐,这是你太谦虚了!不然为何那些名流公子,听完小姐的琴音,皆赞不绝口呢!」

  她望著香儿清秀稚嫩的脸庞,「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顿了片刻,「你还小,不会懂的。」

  「小姐,这几日你气色极好,似乎很开心。」她十二岁就来伺候她了,是个机灵伶俐的丫头,深懂出门看天色,进门观脸色的个中三昧,且又伺候她三年,对她的脾性早巳摸清,因此从花遣云的脸色,即能知她此刻心情的好坏。

  不用去应酬敷衍那些仕绅公子,不用佯装笑脸,她自然再开心不过了!

  花遣云虽视香儿如妹子,但有很多心裹的话,她不曾告诉过她,一来是这些事说与她知道,只怕她也不会懂的,二来是这些事就算让她知道,也是无济于事。

  「也许是这几日天气极好吧!所以人也就精神多了。」她淡淡道。

  「但是小姐,你不担心采花贼吗?他公然说下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小姐你呀!」

  「这有什么好担心,嬷嬷已请了几位武师来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她语气中并没有丝毫担忧。

  「但是我听说那采花淫贼武功很高强,只要他看上眼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得手的。就像三天前谢员外的千金,谢员外也请了许多护院保护她,可是她还是被那采花贼给掳走了!还有李员外的夫人及不过才十岁的女儿,也是在层层严密的保护下,双双被采花贼给掳走了!而且她们至今都还下落不明哩!」关于此事,香儿实在很难不替小姐担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真是注定我逃不过此劫,那也是我命该如此,我也只有认了!」她十分淡漠的道。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世上早巳没有任何亲人,一身孑然,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小姐……」

  「香儿,你也不要镇日为我担心而愁眉苦脸的,是福是祸,唯看天意了!」

  香儿注视著她,不禁十分佩服主子的勇敢,此事若换作是她,只怕她无法如此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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