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读书斋”的书桌旁,看着幼童们努力写功课的模样,突然满足心芸当老师的欲望。望着窗外霏霏细雨,她真的好喜欢这里。
每当孩子们睡完午觉起来,心芸就带着小学一、二年级的幼童来到这里做课后辅导,并检查功课是否有错。碰到星期三、四,一些中年级、高年级的小朋友也必须加入这个固定的行列。如果课业上有任何问题,心芸就当场解说,有时还出习题或者小考给他们测验。当然考一百分的孩子有奖赏,而考得不好的孩子,心芸事后都找他们个别谈话,激发他们向上的冲劲。
当一切功课都做完后,心芸就让他们自由活动,而她则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是将孩子们编号,每天不固定的请几位小朋友当她的模特儿,让她划着不同类型的人物速描。她要将全部孩子的画像编成一本册子,等到哪天回台北时,再与出版社的好友联络,看看能否帮个忙,集结成册,甚至来个义卖等活动,为院里多筹一些资金,也好减轻沈姨的负担。
同时,心芸也发现这里有太多可画的东西,尤其雨后的清新、晨曦的迷漾、旭日初升的刹那、落日余晖的山峦……
每一天,都有新奇的事物,在大自然不落俗套的色彩里,心芸一直努力研究着,水彩画似乎更为接近大自然的生命。
这时一群孩子们打断心芸的沉思,他们看着心芸画架上的画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后,则要心芸陪他们玩大富翁,还有西洋棋、跳棋、象棋、围棋……
“哇!你们当我是有特异功能的人呀!我一个人,如何和你们这么多人玩呢?谁帮我想想办法?”心芸看着这群天真可爱的孩子时,脸上早已不知如何是好。
“不然猜拳,看谁嬴了就要心芸姊姊和嬴的那一组玩,这样可以吧?”一位年纪较大的孩子说着。
“这主意不错哦!那就这样。”心芸很赞同的道。
于是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叫嚷着:加油,加油!
看着孩子们为了争取她的加入,竟然每一组都非常团结的支持推派者的输嬴,大家很有风度的分出胜负。最后看到一些失落的脸,颇让心芸不忍,但是已说出去的话,自己不可以任意更改,否则以后怎么使他们信服呢?
大家玩着大富翁正高兴的时候,沈姨走了进来。
眼尖的幼童马上叫着,“沈姨好!”
心芸兴高采烈的抬起头,“沈姨,要不要玩?”
“不了,我想请你到办公室来一趟,好吗?
“什么事?是不是砚伦有消息?”心芸马上放下手中的骰子,站了起来。
“不是,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到办公室再说吧!”
“嗯!”心芸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小朋友们说:“你们继续玩,等会我就回来了。小裙,你先帮我玩,可以吗?”心芸对着身旁一位长得十分可爱的女孩说道。
“我输了,你不能怪我哦!”小裙怕怕的道。
“不会的,你不可能会输的。”心芸信心满满的回答。
“为什么?”小女孩不相信的眼神。
“因为游戏一开始,你就在我身边,所以你是一位福星。”
“哦!但愿如此。”
心芸摸了摸小裙的头,充满爱怜的看着她。
在所有小朋友里,小裙是最没有信心的孩子,也许和她幼年时期常遭父母亲的责骂、痛打有关吧!
“我对你有信心!”心芸望着小女孩眨了眨眼,随着沈姨离开。
她们两人并肩走着,初来此地时的陌生疏离已被相知认同所取代。对于院里的一些事,沈姨都毫不隐瞒的告诉心芸。而有关院里每位孩子的由来及到院里时间、家世、个性,沈姨都有完整的记载。
这一点就让心芸佩服,想到沈姨并没有很多时间陪着他们,除非孩子们有事才会去找她,或者沈姨偶尔与他们个别聊聊,她都利用这些短暂的时间里,注意观察并倾听他们的心声。
“小朋友们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沈姨慈祥的说着,“常常为了你,来我这儿打小报告呢!
“什么小报告?”心芸紧张的盯着沈姨。
“最主要他们太喜欢你了,想占为己有。”
“喔!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哪里做不好了。”心芸吁了口气,安心不少。
“人没有十全十美,只要做得公正合理,多关心他们,我想应该会得到他们的信任,不必将自己绷得过紧。”沈姨如此轻松的说道,却让心芸觉得看似简单的事不一定容易做到。
来到办公室,沈姨走到她的办公桌旁,顺手从桌面上拿起两封信,交给心芸过目。
“这两封信很特别,都从国外寄来的,我想一定很重要,所以才请你到办公室一趟。”
“哦?国外信件?”心芸疑惑的接过信,看了看其中一信封上的地址,赫然有些意外,信封上以印刷字体写着——美国纽约帕森斯艺术学院
帕森斯艺术学院?她无法置信的念了好几遍,再看看信封上的收件人名,确定写着她的英文名字,才重复又重复的看了再看。她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屏住气息,她怀疑是有人在和她恶作剧。
撕开信封口,她取出里面的信件,看了内容后讶异的大叫,“怎么可能?”
“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的惊讶?”沈姨也加入好奇的行列。
“是入学通知单!”
心芸坐了下来,很仔细的阅读信中的内容,写的是欢迎她能成为学院里的学员,并通知她注册日期、时间、地点以及应缴纳的学费金额等,她看着那一笔金额,很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以目前琼姨的状况,不可能有能力帮助她,更何况琼姨并不十分清楚她的兴趣、程度,所以也不可能帮她申请学校。会是谁?会是谁和她开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游戏?况且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存够多余的钱,所以去国外读书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继续往下看,有条附注写着:麦心芸小姐之学杂费等已缴纳,请于指定日期前来报到,若不能如期前来,请来电或以信函告知。
她呆愣了数秒,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沈姨,那种眼神恍若被吓着般的不得动弹。
“你的神情不对劲,到底这个入学通知单有什么问题?”沈姨很担心的追问。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没有经过入学考试就获准成为帕森斯艺术学院的一名学生,而且更离谱的是,是有人已经帮我缴了学费。”
“哦?你再看看里头还有没有其他信件,也许会有个说明解释吧?”
心芸发觉信封里确实还有一封信,她用兴奋、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来,竟是一张支票还有机票,短笺上写着:
亲爱的心芸:
收到这份意外的生日礼物,请不要婉拒我的好意!
从现在开始,你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位外国朋友,我会与你保持联系,如有任何问题,欢迎你随时写信给我。
来到美国苦有任何不便,也请来电,电话xxxxxxx
祝你生日快乐
你可信赖的朋友乔治
心芸将信拿给沈姨过目。
“看信上语气写得很诚恳,而且还有学校入学通知单为凭,我想这不会是骗局。”沈姨肯定的给予信心,“如果你还认为不妥,可以打电话到学校确认,你觉得如何?”
“这正是我想要做的,沈姨,谢谢你!”
于是沈姨将桌上的电话转个方向,让心芸去问个明白总比自己揣测来得实在。
听着心芸和对方一连串的英文会话交谈,沈姨可以确定这个生日礼物一定是砚伦的杰作。最近她亦收到一张支票,足够院里两、三年的开销,上面有砚伦的签名,他询问心芸目前的状况,而她早已将心芸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传真过去满足他的思念。
想着砚伦这孩子,沈姨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为了孤儿院,他常利用时间打工,尤其寒暑假总是将自己弄得疲累不堪。为的就是要减轻她的经济负担。
她也知道砚伦如此做,也是不忍心看着她和他的母亲常常为了金钱而烦恼,因而在他认为可以出点力的时候,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沈姨终生未嫁,她早已将砚伦视为自己亲生儿子般看待,再加上好友临终所托,更让她有这个义务培育他完成大学教育,事实上,砚伦也是一个好学不倦的好孩子。
当砚伦的父亲请人寻找他们母子,而得知消息来到此地时,她真的很替砚伦高兴,毕竟这迟来的幸福是砚伦应得的,这孩子大过成熟而失去童年应有的纯真。至于为何他会失去童年,那始作俑者便是砚伦的父亲!
挂上电话,心芸兴奋的叫道:“沈姨,这是真的,是真的那!哇!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不劳而获的达到梦想,这真是喜从天降。虽然整件事觉得很诡异,但是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不管这是否是个圈套,我也要去冒这个险,想想我也没有写什么卖身契或者任何合约,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才对!”
“你想得真仔细,我认同你的想法。我想对方如果有什么不良企图的话,不可能是以学术路线下手,应该以影歌剧之类来骗取一些无知的女孩。所以我想,可能是你认识的朋友帮忙的吧。”沈姨替心芸高兴的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天份,将来有一天,一定可以成为有名的艺术家。”
“沈姨,你真的这么认为,”看着沈姨很肯定的点头,心芸愉快的说道:“那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以实际成绩答谢沈姨,及那位陌生的乔治先生。”
看着心芸那么快乐的哼着歌,沈姨也自然而然的被她感染,在这个细雨纷飞的时刻里,发生这么一件令人喜悦的事。
再翻阅另一封信时,心芸的心脏猛然急跳,差点昏了过去,那熟得不能再熟的字迹,是她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这真的是——砚伦的字!
突然间她热泪盈眶,久久无法抑制。思念已久的人,在毫无预警下突然有了讯息时,还真的承受不了。她看着这封没有地址的信封,她竟有些恨他,恨他为何写信给她,却不出面告诉她,到底他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像是消失在地球似的。
沈姨了解心芸的感受,她拍了拍心芸的肩,“也许他有他的苦衷,我们试着原谅他的无奈吧!
心芸遏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她拿起了信,悲苦的向沈姨说道:“我先回房。”于是一个箭步狂奔而去。
沈姨偷偷的擦着泪,曾经在她年少时,也有段苦涩的爱情一直伴随着她,记忆像是鬼魅般的无容她遗忘。
在许多年前,沈姨的未婚夫因飞机失事,造成沈姨内心极大的打击。在失事后去认尸的刹那,那些支离破碎的残骸……教她作梦也没想到这个悲剧儿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爱情也在那一刻,随着这场噩梦逐渐远走。
如今,有这群天真无邪的孩子伴着她,她已心满意足,有些长大且离开她的院童,仍会回来看看她,而这些反哺之情就是让她乐此不疲的原动力,也是她以此为志的爱心激发而出的成果。
关上房门,看着桌上的相片,那是她和砚伦在阳明山的合照。为了赶上那次花季,他们骑着公司的摩托车,沿路饱览各色各样的花韵。
那是一段灿烂的季节,有阳光、有欢笑,还有砚伦活生生的在她身旁。
而今,在砚伦的房里,她品味那份失落与惆怅,还有很深的不谅解。
打开信笺,那俊秀洒脱的字呈现在她的眼前,又让她的眼蒙上一层雾。心芸以颤抖的手、哽咽的声音念着,“心芸,我的最爱……曾说……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
才念上这两句词,她竟有些控制不住的掩着面,嚎啕大哭的将内心积压的痛楚一并宣泄,她爱他,爱得心痛、爱得不能自拔……
离开你是我一生最痛苦的抉择,这不是我所愿,却又不得不如此。
虽然没有很好的理由让你相信,我对你的思念犹如蛇蝎般缠绕于心,那么的痛彻心肺。
而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是多么的脆弱且哭泣不已,我心痛如绞的无法在你身边安抚你受创的心,我晓得你是在气我、恨我的不告而别。
你有权如此,但我希望你相信,你是我一生中的最爱!
经过许多事后,我学到不少的东西,不论对人、对事、对物,但对你,绝不是你想的有心逃避,请你一定要相信。
心芸手中捧着信,眼泪不住的滑下,满脸的凄然。
请你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以崭新的面貌面对你,因而在未能有所改变的时刻里,我暂时无法与你见面。虽然我的生活中没有你真实的陪伴,而觉得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空洞,但为了实践对你的承诺,我必须咬着牙默默的承受没有你的日子。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在噩梦中惊醒,我啃噬着思念,呼唤你的名。
我亦深信你我心灵相契,你对我的思念随着时空飘进我的脑海里。
我期盼你能与我共同坚强、勇敢的度过这段黑暗期,期待我破茧而出,好吗?
我爱你,希望你永远快乐,不论你是在天涯,还是在海角,我的爱永世不渝!
深爱你的人砚伦
心芸哭着读完信中的一字一句,再次掀起令她伤痛的记忆。恍若砚伦的声音,跳跃在信纸上,而他的手,犹如搭在她的肩上。那段遥远的记忆呵!心芸心痛的呢喃着。
三天后,心芸回到自己家,将家里所有的家俱收集在客厅的一角,买了一块花布遮盖。她可不希望一、两年回来后,家里的家俱已是破烂不堪,或者布满一堆的灰尘、蜘蛛网。
她将砚伦没有地址的最后一封信,以及学校寄来的资料、通知单等等,随着简便的行李一起与她浪迹天涯。对于要到异乡的旅程,她内心有种漂泊不定的茫然。
环顾四周,她依依不舍,虽然有母亲、砚伦的影子,却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种感觉让她心情沉重。
然而“吉普赛人”的流浪潇洒,是她一直向往的。要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撩起她莫名的喜悦,同时在她的脑海里,已规划一张美丽的蓝图。
她将一切事转告琼姨,请琼姨代为照顾这个家,当然,她也接收琼姨的关怀叮咛。然后,她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迎向另一个希望。
下了飞机,心芸搭了计程车来到纽约帕森斯艺术学院报到,有位金发美女先带她看看住所。
“还满意吗?”金发美女问道。
心芸环绕一周。这是在学校附近的一间红砖平房,四周绿草如茵,一阵扑鼻的芳香沁人心肺。走入客厅,布置简单,一切以蓝白色彩为主,淡雅有致,一间书房及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设备齐全的小厨房。
她兴奋于新生活的开始,从这间房子慢慢延伸,她喜欢这样的住处,却担心房租问题。“请问这房子每月需要付房租多少?”
只见金发美女甜甜的一笑,她是学校里的助理秘书——伊莉沙。“你不必付任何房租及其他费用,史密斯先生已用你的名字买下它了。”
“什么?”心芸惊讶的张着嘴,错愕的有些不明白,“史密斯先生?”
“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乔治史密斯。”伊莉沙边说边将一只牛皮只袋递给她。
心芸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有本银行存摺,上面写着心芸的名字。她翻开存摺,不经意的看了一下金额,赫然呆愣于五十万元的数字。此外还有一封信笺,她抽出信来。
这时伊莉沙觉得事情已完成,“我该回学校去了,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或需要帮忙的,打电话给我,我是奉命帮助你解决问题的。”
走到门口,伊莉沙亲切的微笑道:“下礼拜正式上课,如果需要书本、字典、笔记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抽空陪你去买。”
“喔!太好了,谢谢你了。”
“下班后我会再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下午见!”
“好,谢谢你,伊莉沙。”
心芸开始有些不安了,她看见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不论衣服、梳洗用品、家具……每样东西全经过完美而神秘的计划,而且还设想周到,更令人不解的是,五十万元美金这笔巨额存款!
想着这个免费读书机会所带来一连串意外,她直觉的想——为什么,而乔治是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古人曾说:无功不受禄。但是以目前情形来看,自已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了。
心芸展开信笺,上面写道:
亲爱的心芸:
当你拆阅这封信时,已经办好入学手续,而且也看到你的新居,还满意吗?
首先我要恭喜你有新的开始,但是我亦提醒你,你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进入帕森斯艺术学院,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是,你没有参加入学考试,这里也没有你在台湾的毕业证明及资料。基于这些原因,你的第一学期会念得很辛苦,因此,我希望你多利用时间弥补自己的不足。
然而,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应该会很快的进入情况,但是为了以后文凭,在此奉劝你别想有打工的念头,你应该将所有心思放在学业上专心苦读。
看到那本银行存摺吧,这是我为你准备在此地的生活费、学校的一些杂费以及你可能所需要的金额。最主要的是让你无后顾之忧,也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一切的安排感到不安。
伊莉沙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感到独居有些害怕,可以邀伊莉沙与你作伴。
有任何困艰可以随时与我联络。
祝你渐入佳境
你的老友乔治
入学后一切是很顺遂,唯独如乔治所说的——第一学期的课业确实是很艰辛,心芸往往一天只睡三、五个小时。不仅针对专科、学科,还有上课时的听力,这些都让她花上不少时间研读。
现在她唯一的寄托是乔冶的信,在异乡只有他是可以倾吐内心秘密的朋友。虽然心芸有他的电话,但是她从来没有任何意念想去拨通这个电话,更没有任何兴致想与他见面。
而她和乔洽之间也很有默契的不曾提及,大家仍以书信住返反而来得有趣。
亲爱的心芸:
很高兴你喜欢新环境,对于我的慷慨,你似乎不大乐意接受。在此透露一些详情——我是受人之托。
我喜欢你的来信,这让我犹如找到失散多年的朋友。
功课还赶得上吗?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成问题的,是不?
祝你迎头赶上
你的老友乔治
这段时间的考试可是花了心芸不少心血,她很高兴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于是赶紧提笔告诉乔治这个好消息。
想着自己在台湾读书的那段日子,从没像现在这么的认真过。临时抱佛脚的情形,来到美国是不太能可能发生。
对于心芸的画,教授十分的赞许,这更增加她对自己的信心。
有一天散步回来,心芸发现倍箱里有封乔洽的来信——
亲爱的心芸:
怎么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是不是正忙着考试?考试的成果应该不至于太难过吧?
你不会介意我的朋友看你的信吧?他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他爱上你的信,我也鼓励他写信给你,可是他太固执了,不想增加你的困扰。
他到英国读了短期课程回来,人长得非常帅又家财万贯,他的聪明可是与你不相上下。
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很要好的男朋友?我都不曾听你提过。是不是不愿与我分享你的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愿意认识我那位朋友。
你问及我的年龄,我想我是可以做你叔叔的,虽然我很不想承认。
至于我的职业,只是生活中的必须。每个人不都是为了生活而工作?
我想很少人是真的可以将他的乐趣与工作放在一个天秤上,而重量是一样重的。
愿你
心想事成
你的老友乔治
圣诞节快到了,想着银白色的雪就让心芸雀跃不已。来到美国快半年了,不曾接到砚伦的只字片语,她曾写信给沈姨,却仍没有砚伦任何音信。
亲爱的心芸:
你曾提及你的过往,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我很感动,而且我相信他会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每个人都有他执着的等待,只是这个等待值不值得去守候。
你是一位重感情的人,这是西方与东方文化不同的地方,但是我很为东方女子对爱情的死心塌地,深深感动。
你的画已在同学中引起注意与赞许,这点足以证明你的努力,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你为我衣服的搭配给予建议,使我看来年轻不少,我的朋友嫉妒得要命,你真的不想认识他吗?他对你可真是痴迷啊!也许等你在此地熟悉之后,我会带着他去看看你。你认为好吗?
愿你永远快乐
等你答覆的朋友乔治
心芸静静的散步回来,这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尽管她独处沉思时,会自然而然的想起砚伦,但是她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纵使不曾再收到他的信,她都会将砚伦写的最后一封信,拿出来解除内心的孤寂,想着他对她的诺言,她选择等待。
她相信在这异乡,唯有“期待”,日子才会充满希望。
每天在学校、住处往返,还有为了画画找题材,甚至太多时间花费在画图的技巧上,心芸可真是废寝忘食,时间对她来说几乎不够用,哪有多余的时间去交男朋友呢?
虽然彼得的热情她感受得到,但是心芸没有心思来异乡谈恋爱,想到她一切的费用全由乔治支付,她不能辜负别人对她的期望,有朝一日她要将自己在美国所花费的金额,一并归还给乔治。
一晃眼,春天已接近尾声,夏日的脚步正徐徐的跑来。心芸闻着最爱的夏日微风,让人下意识的恍若回到了台北。她好怀念台湾,尤其想念琼姨、沈姨及那群孩子。
而后秋天的萧瑟随之而来,冬天的冷冽也不让人闲着……
想着一句名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而另一个春天衔接而来,日子就这样忙碌而过,直到讶异自己有所成长时,心芸才惊觉时间快得犹如一溜烟,不容回首。
再过几个月,心芸即将面临毕业的喜悦。两年了!两年的学习让她在画画的艺术天地里成长了不少,她心怀感激,如果没有这个“喜从天降”的幸运,她今天的程度仍停留原点。
为了毕业画,她用心的搜集资料,静静的思索。她将她的生命融人画里,没有刻意的诡谲,没有矫饰的华丽,她以最真实的自我赤裸裸的表现。
在毕业的当天,校长在众多的学员里高喊中选名单,其中更引人注目的即是第一名的毕业生。在气氛极为隆重、沉静时,突然念出:“麦——心——芸——”那热烈的掌声随即响起,所有观礼的人都以喜悦的心情站起,为这异国来的坚强女子给予敬佩的掌声。
走到台前领奖,而后站在讲台前的刹那,心芸百感交加、热泪盈眶,她以简短的话代表她的心声:感谢大家,感谢一切帮助我的人,没有你们可能就没有站在此地的我,谢谢你们。
现场又是一阵欣喜的掌声,为这会场带入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