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旅人休憩的避风港,而——厕所则是“绯闻”的避难所。此刻正应验在丘湘身上。
丘湘在公司女厕蹲了有十分钟之久,她其实早已解完手可以出去,但是洗手间内其它女孩肆无忌惮的高谈阔论让她不得不暂时躲起来;因为好死不死,她正是流言中的“当事人”。
本来嘛,在洗手间里,是最容易听到一些公司内部的小道稍息。丘湘虽然不是一个好探人隐私的人,但此时大家讨论得正热烈,丘湘若出现似乎颇杀风景,因为那些女孩正拿公司内有名的花花公子——唐煌和丘湘大作文章。
起头的人似乎是一个叫李娜的会计小姐,她津津有味地说道:“听说唐煌今天早上在电梯里揽了我们四楼一个女孩子的肩膀?!”
“对呀!从一楼到四楼都紧紧地护着她。”一个叫杨秋玉的年轻工读生夸张地附和着。“结果那女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电梯门一开,头也不回就冲出去了!”
“会有这种事?她以为她是谁呀!公司里多少女同事盼着唐煌正眼瞧她们一眼,她竟如此不识抬举!换作我呀!早已口水流满地喽!”一个颇为“饥渴”的女人说着。
“对啊!唐煌真是帅毙了!”杨秋玉眯着眼睛一副陶醉不已的模样。
丘湘已经听得忍不住想打呵欠了,心里埋怨着,这些年轻女孩真开放,早已把祖宗八代传下的“矜持美德”忘得一干二净,似乎有损“女性尊严”,但她更讨厌唐煌这个浪荡子!害她无端端被陷在洗手间里,进退不得。
蓦地,她又听到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句:“我知道那女的是谁了,她是才从八楼调下来的——丘湘!”
“丘湘?怪不得!瞧她年纪不大,就已经立志要当老姑婆的假正经模样,大概唐煌开她一个小玩笑,就把她吓坏了吧!”
“就是说嘛!唐大少是看她寂寞太久了,一定很‘哈’,才略施小惠,看她长得那模样,唐煌怎么会看上她呢?”
“听说她还很用力把唐煌推开呢!我看呀,不是变态,就是假正经!”
这些闲言闲语的威力简直比“中共试射飞弹”的威力还大,丘湘快气炸了,拿她和那个大色狼相提并论已经够侮辱她了,还被那些小女孩说得如此不堪,如果今天早上不是在电梯内发生那件糗事,唐煌也不必用手扶在她肩膀旁的电梯内壁,免得她又把他撞出去。而她因过于尴尬,干脆不去想这件事,没想到到了中午休息时间仍有人提起。
“那个丘湘恐怕是在八楼待太久了,难得调到楼下来,看到唐煌这种超级大帅哥,才会惊为天人,反应过度。”
“哈!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早就看那个丘湘不顺眼了,她老是摆出一副公司没她不行的恶心模样,自从她调下来之后,我们就经常被经理找麻烦。”
“经常被经理找麻烦?这话怎么说呢?”
“都是她啦!什么事情都争着揽下来做,有时候报表有问题,我都还没注意到哪里出了纰漏,她就马上重新修改好了,害我遭老总白眼,老总还要我们向她看齐呢!你们说,气不气人!”
什么?连工作太认真也会被“看不顺眼”?丘湘觉得她们也太无聊了。本来由八楼秘书课调到四楼企划部当助理也不是她的本意,若不是急于想在工作上有所突破,在企划部经理力邀的情况下,她才舍不得放弃原本驾轻就熟、又有机会在公司重要干部身边学习的秘书工作呢!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样一想,丘湘心里才气顺了些,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四楼除了企划部还有业务部等诸多基层单位,不比从前八楼只有秘书课的小姐和高级干部办公室,是人多口杂一些。看来丘湘想在四楼立足,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女孩走了之后,丘湘总算有机会从洗手间离开。她如释重负地回到企划部,才想到向同在企划部的大学学姊黎意芬诉一下苦。走到黎意芬座位前,恰好碰见杨秋玉和另一个同事迎面而来,丘湘向她们点了点头,但她们连理都不理,只顾着彼此谈话。丘湘深觉无可奈何,只好走到黎意芬桌旁,却发现她正在讲内线电话。
“……对呀!听说他已经和那个‘六号情人’分手了,我真想去递补那个空缺!那你呢?”黎意芬见丘湘来了,便示意要她等一下。“好啦!不和你说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黎意芬挂上电话,取出一迭数据说:“经理说要我和你一起负责这次‘七月新鲜人’联合促销案,有没有兴趣试试看?”
丘湘故意不理会黎意芬的话,反而促狭地问:“想当谁的‘六号情人’啊?瞧你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黎意芬也不以为忤,笑笑地答道:“还有谁?当然是唐煌呀!我可是‘肖想’他很久了哟!”
一听见唐煌的名字,丘湘下禁收回了笑脸。“又是唐煌。”
黎意芬见丘湘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啦?怎么一提到唐煌就这样怪里怪气的?”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恶心的人。”然后她就一五一十地把在洗手间发生的事对黎意芬从头述一逼,没想到黎意芬反而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你会稍稍体谅我的心情哩!”丘湘很下满地说。“原来企划部的才女也和那些打工的小妹差下多,想当那个大色狼的众多情人之一!”
谁知黎意芬反而更得意地应道:“六个情人有什么了下起,就算他有六个老婆,我也甘愿做他小妾!”
“原来,外传那个大色狼有六个情人是真的。”丘湘一听便惊讶地说。“太嚣张了!这个男人怎么敢公然和这么多女孩同时交往?”
黎意芬笑吟吟地说:“这才显得他‘厉害’呀!可以和这么多女孩同时交往,又能让她们心服口服。听说其中有两个情人还是同一单位的呢!真想试试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见黎意芬愈讲愈过火了,丘湘连忙阻止她再讲下去。“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工作吧!”
“当然,你以为我找你真的是为了讨论他呀!”
黎意芬不愧是黎意芬,平时虽然看来轻佻豪放,甚至可以和男同事讲一些过火的黄色笑话,但是工作时却是全力以赴,令人刮目相看。丘湘想到这里不禁苦笑,公关公司可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像自己活得这么认真的人恐怕不多了。
看看企划部的专员办公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其它人不是借口找数据溜出去,就是躲在研究室内打瞌睡,如此闲散的出动情形,也难怪其它部门人员及企划助理们看不顺眼——身为助理可不能像专员们那么自由!丘湘很庆幸自己能以一介助理的身分参与企划工作,对黎意芬主动地提携她,感到十分感激。
黎意芬说明:“经理把这案子的一部分交给我们,是为了迎合年轻女孩的品味及时街,所以你尽可提出自己的看法,当然啦!也得和负责男士部门的人作整合工作,然后要和业务部的人沟通,因此届时在协调上会很费事。”
“是,我知道了。”
才打算开始构思这个企划案的初步概念,没想到黎意芬又突然冒出一句:“喂!被唐煌抱的感觉如何?”
丘湘忍不住啐道:“你自己不会去试试看啊!”
“喔!我倒是求之不得呢!”黎意芬笑道。“不过我劝你别耿耿于怀了,就算给自己另一个机会如何?”
丘湘知道黎意芬言下之意指的是自己在大学时一段令人伤心的往事,如今想来心中仍隐隐作痛。不过她还是冷静地应道:“现在我心里只有工作,对男人并没有太大兴趣。”
“你何苦年纪轻轻就这样看破红尘呢?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失恋罢了,你看看我,失恋的次数加起来,十根手指头都下够数呢!”
黎意芬这话倒不是安慰丘湘,事实上以她狮子座敢爱敢恨的个性,从中学起至今,不知谈过了多少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且每次和前任情人分手后,又能很快再迎接新的恋情。大学时代她还曾和一位教授有过亲密的交往,可惜对方是有妇之夫,被他老婆发现后,便威胁要向学校报告,所以只好在东窗事发前结束交往。而丘湘是当年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一,身为黎意芬的直属学妹和好友,她也只能佩服黎意芬对感情无所畏惧的态度。
不过她自己却无法像黎意芬这般看得开,处女座的丘湘对感情有着过度完美的要求,所以她不仅不容易放感情,也不容易从挫败中恢复。
“我知道自己玩不起,所以请你不要有事没事就拿往事来嘲讽我,好吗?”丘湘板着脸应道。
黎意芬只好知趣地说:“那好吧!看来我也只能跟你谈工作了。哪!这次企划案的初步构想是……”
黎意芬要开始工作了,丘湘也赶紧投入,毕竟这次的工作成绩可是要经过上级的评估,看看她是否适合待在企划部门。
和业务部首次的沟通会议中,丘湘认为自己的表现不仅令企划部经理满意,同时也应该得到业务部的认同了。谁知那个从头到尾都在和邻座女孩聊天,没仔细听她说话的唐煌竟在最后节骨眼提出反对的意见。
“我建议丘小姐回去重做。”他站了起来,以在场唯一的反对票对其他的赞同票提出意见。“以专业程序看来,我认为这个企划案必须做全面性的修正!”
“什么?”丘湘气得直想跳起来,那个大色狼本来就没给她什么好印象,如今这件她呕心沥血、熬了三个晚上通宵加班交出来的企划案,竟被没专心听讲的唐煌给打了回票。
黎意芬仍故作镇定地向唐煌表示:“在场只有唐副理一人持反对票,我想我们没有必要重做吧!”
唐煌冷笑。“所以我才要请各位重新考虑,为什么我会持反对票,如果这个企划案就这么送出去,恐怕会就此丧失这个大客户。”
见唐煌这么一说,业务部的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最后连业务部经理也开口了:“以唐副理和这次业主‘五湖’百货公司的长期合作关系而言,相信唐副理的眼光必然也和业主相符。既然唐副理这么说了,我们还是请企划部重新提出新构想,下周开会再说。”
业务部经理说完之后,业务部相关人员便主动离席结束这次会议。而持反对票的唐煌则头一个走出简报室。
“太过分了!至少他也该告诉我反对的理由在哪里。”丘湘气忿地说。“我要去找他理论。”
黎意芬连忙拦住她。“算了,业务部的人都是这么不讲理,老自以为是业主一样。有时候业主反而比他们好沟通呢!”
企划部经理方仁安也说:“业务经理说得没错,唐副理和‘五湖’真的有很深的关系及默契,既然他持反对意见,可能有他的道理存在,不如我们下午召集全部同仁来检讨一下。”
“连您也认为我错了?”丘湘问道。
企划部其它同仁也看不过去了。“我们没有理由重做啊!何况小丘的构想也真的很好。每次都这样纵容业务部糟蹋我们的心血,就算我们再努力,也是白费。”
方仁安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安,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板着脸说:“当局者迷,也许我们还没看出自己的缺点。今天下午午休过后全体企划部人员,一律留在办公室内开会,交代下去,一个都不准跑。”
中午,丘湘仍气得吃不下饭。她一口气喝光桌上的冰咖啡。
“别和自己过下去了,看开一点!”黎意芬好心劝她。“批斗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多少得吃一点,才有力气去面对斗争。这只是开始,以后的事更有你受的呢!”
黎意芬自己倒是点了一客炸猪排饭,见她如此好的食欲,丘湘忍不住摇摇头。
“我可不像你那么想得开。”丘湘盯着黎意芬的炸猪排。“真可怕,这么一大客饭加果汁,起码有一千卡路里的热量,真不知你怎么还能够维持这么苗条的身材?热量都跑哪里去了?”
“这里、这里还有……”黎意芬先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嘴巴。“谈恋爱和失恋也都需要热量和元气呀!”
“难怪狮子是肉食性动物,而且食量都不小!”丘湘摇摇头。
黎意芬突然沉思起来,良久才开口道:“我想难得有机会近看他,只觉得他穿着极有品味,原来是穿亚曼尼。”
“谁呀?”丘湘一头雾水。
“唐煌呀!没想到我们品味这么接近,说不定他也注意到了我用的是兰?璀璨香水。”
“那又怎么样?”
“笨蛋!香水气味也是一种语言呀!璀璨香水的意义就是代表着‘想要紧紧抓住你’。”
丘湘开始觉得她和黎意芬的交情快要败在这个男人手中了。她毫不客气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同仇敌忾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倒戈了。”
黎意芬笑道:“别急,公是公,私是私,我不会不帮自己人的。只是现在是午休时间,不应该还心系着工作。休息时间最好把心思放在恋人身上。”
“哼!”丘湘这一气,肚子也饿了,索性也点了一大客饭。
“喂!你看他还和六号有说有笑的,可见人家说他和六号情人分手的消息是假的。”
丘湘觉得黎意芬说这话又有点莫名奇妙,她不禁问道:“什么六号?”
“就是唐煌的第六号情人哪!我告诉你,今天早上会议中,坐他左边的是五号情人,叫高美琪,右边的是叫朱莉的六号情人,这两个女人是他在业务部号称的‘干妹妹’。”
“太嚣张了吧!在重要会议中公然和情人们谈情说爱,但我更气的是他简报一句也没听,就随随便便否决我的企划案!”丘湘一想到这里就气得忍不住想把竹筷子折断。
“唉,连他们经理都怕他哩!以他和‘五湖’的关系,每年又为公司大量进帐,恐怕总经理都要让他三分,若不是看在业务经理是董事长公子……总之唐煌在公司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黎意芬语气中净是敬佩之意。
“那又怎样,他再怎么能干,也无法改变花名在外的形象!”丘湘十分地不服气。
黎意芬冷笑道:“呵!你还不知道他和‘五湖’集团的独生女凌百霜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而且还是同学呢!她就是所谓的‘一号’。”
“所以我说嘛!那小子不过是靠裙带关系。”
“你错了。”黎意芬提醒她。“以他出身唐氏影业第三代的背景,还肯自己出来打天下,光凭这点就足够让总经理把女儿嫁给他。”
丘湘听到这里已经吃不下饭了。“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黎意芬不理她,继续说:“喂!你在八楼这么久,是不是亲眼看过董事长秘书叶美玲和他有一手?”
“什么?”丘湘很惊讶。“我还以为美玲跟我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怎么连她也……”
“看吧!看吧!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脆弱,你当她是好友,人家还嫌你碍眼呢!”黎意芬不屑地说。“你知道那女的怎么对付你?她叫上面把你调到四楼来,以免妨碍她晋升特别助理。”
“我不相信!”丘湘深受打击。“我在秘书课一向不忮不求,压根儿没想到要和别人争权夺位。就算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职位再怎么吸引人,我也不敢去争取。”
“可是上头的眼睛是雪亮的,工作努力的人一定会出头,所以她串通方仁安,先把你调走,好去掉心头大患。”
“怪不得方仁安表面上对我很客气,在节骨眼上却不肯帮我。”
黎意芬安慰她。“所以你也别生气了,我早知道方仁安不肯重用你,只会叫你做些打杂的事情,我故意拉你一把,如今,你可得争气呀!”
丘湘一时之间心事重重,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
经过企划部的批斗大会之后,丘湘认真地把自己的企划案改了又改。这一次她学乖了,在向业务部提案前,先在企划部内作了个仿真简报,然后再加以修正,直到大家都点头为止。
所以再向业务部提报时,她更加自信满满。她相信自己会赢得这场战争。简报前,她刻意盯着唐煌看,直到确定唐煌止住和五号、六号情人们的交谈,才肯开口说话。
“这一次我们新的提案和上一次的提案已有所下同了。首先是海报背景的颜色,改以温馨的粉红色,来做为新鲜人憧憬粉领生涯的诉求……”
唐煌果然开始认真听丘湘讲话了,这令她有些得意,也大胆地盯着他看,但随后她却后悔了:唐煌那双眼睛太可怕了,简直有慑魂的魔力,丘湘试图不去注意他的眼,反而又被唐煌俊美的脸庞所吸引——怎么会有人可以同时有着天使的容貌及魔鬼的魅力呢?丘湘很吃力地压抑住情绪,手心还是不住地冒冷汗,她只想早点结束简报,早点离开唐煌的视线范围。
“……关于文案,我们的构想仍停留在原先的字句上,不过又加上了‘五湖助您美梦成真’等字,是希望在众多同业促销中,能以优惠价格来取胜……”丘湘已经开始结结巴巴,但最后还是把简报完整地交代完毕。
虽然这次的反应比上次好,但丘湘自认在心战上已输给唐煌一截,谁知唐煌又来个迟迟不开口,令丘湘更加忐忑不安。
“唐副理,这次的提案,您觉得如何?有什么宝贵的意见,不妨提出来,让他们作改进。”业务部经理问道。
唐煌抬起头,缓缓地开口:“我认为……丘小姐还是不明白我原先讲的意思,光是在颜色、字句斟酌上做修正,仍然是换汤不换药。”
黎意芬沉不住气,马上应道:“唐副理,打从一开始您就没说哪里该改,如今企划部上上下下都下了苦功去改进,您只以一、两句话就否定我们,未免太……”
“如果我懂企划的话,那又何必劳驾贵部呢?”唐煌毫不客气地回顶道。“我是以业主的眼光来考量这次企划是否可行,而我的工作也仅止于此。如果连我都不能被说服,那你们还想说服业主和消费者吗?身为企划者,总该有这一点基本的认知吧!”
丘湘巴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他的意思是不是表示自己太笨,没办法体会他“尽在不言中”的理由呢?她决定不再让唐煌继续当众侮辱她。
不等主管开口,丘湘便自动起身说:“是,唐副理,我明白了,请您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会重新向您报告!”
唐煌看了她一眼,并没马上开口。
企划部经理见状,连忙又说:“如果唐副理不同意的话,我们已有了另一个备案,不如现在就……”
见方仁安这么一说,黎意芬和丘湘便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方仁安果然是存心要看丘湘出糗,他不但事先不帮丘湘的忙,事后还频频扯她后腿,可见叶美玲的预谋成功了。
但是唐煌却在此时做了一个令丘湘感激的决定。“不,我想两天后丘小姐会给我一个新的提案,我正期待着呢!那么我们后天再开会。”
方仁安气得满脸胀红,若不是碍于在董事长公子——业务部经理前下不好发作,说什么他也忍不下这口气。
回到企划部后,方仁安果然又藉题发挥骂了丘湘一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两天后再不成的话,你可要自己小心喽!原本我很看重你,没想到只不过换了工作性质而已,你就让我失望……”
不等他说完,丘湘便自动接口:“是,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做给您看,如果再不成的话,我会自动辞职。”
见丘湘这般斩钉截铁,方仁安也就不再说什么,便悻悻然地走开了。
连续两次被否决,丘湘认为自己连累了黎意芬,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再加上对方仁安的承诺,所以她对黎意芬说:“这部分的工作,我自己来做就行了,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又被退案的话,恐怕会坏了你才女的名声。”
“别傻了,这工作我也有份,只是我实在看不出这种诉求有什么不对,本来要吸引刚毕业的小女孩买衣服,就得以年轻、有朝气的形象嘛!”黎意芬颇不以为然地说。
然而两人琢磨了一下午,却仍没什么结果。到了下班铃响,黎意芬首先宣告投降。“算了,算了,我看明天再说。”
说完后便从纸袋中取出一件无袖洋装到洗手间换上,等她重新妆扮出来后,原本就高姚亮丽的黎意芬,更显得光采夺目。
“哇塞!穿这么漂亮要去约会呀!你不是还没将唐煌俘虏到手吗?”丘湘打趣着。
黎意芬一面将发髻放下,梳成垂肩的波浪状,一面说:“对呀!但在得到唐煌之前,先找个人来‘垫档’也不吃亏。反正下了班又没事,有人肯出钱陪我玩,为什么不干呢?”
看着黎意芬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丘湘忍不住赞叹:“前一任情人是谁?真没眼光,竟舍得抛弃你这个天生尤物。”
“很抱歉,这次是我先甩了人家。对方要调职到南部去,我既不想两地相思,又不肯苦巴巴跟去,只有分手啦!”黎意芬眨眨眼说。
“快去吧!别让你的玩伴等太久。”
“呵!我还想先去洗个头咧!想跟我约会,第一步要先学会等。拜拜!”
黎意芬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丘湘一个人。她冲了一大杯黑咖啡,打电话叫了个饭盒,准备独力苦思,熬夜作战。
晚上十点二十分,唐煌结束了累积两天没批的公文,正准备回家休息时,无意间发现另一个部门的灯还亮着,便好奇地走过去看。
“怎么,还没回去呀?”一见是企划部的丘湘,他就忍不住故意调侃她几句:“不是还有两天,提案才重新发表的吗?怎么这么认真。”
“现在只剩下一天了。”丘湘没好气地对他说。“托您的福,如果我的提案再得不到您的首肯,在这多待几夜也是应该的。”
唐煌又露出了他那该死的迷人笑脸。“要不要我帮忙呀?”
丘湘转过头以避开他的视线,故意冷冷地说:“不用了,企划是我的工作,您的工作仅止于以业主的眼光来考量这次提案是否可行。”
“说得也是。”唐煌的视线随即落在丘湘的办公桌上,只见桌上散置着一迭迭的纸张,一大罐的咖啡壶,及一个吃不到三分之一的饭盒。
他见丘湘如此狼狈,忍不住关切道:“让我看看你的新构想吧!”
丘湘连忙阻止他。“不行!这些不能给你看。”
正当她想夺走时,眼捷手快的唐煌已拿到纸张,一不留神,却撞上办公桌角,这一撞,竟把两个人都撞倒在地上。这样的姿势实在让丘湘难堪——她卧倒在地,唐煌则扑在她身上,而他的一只脚卡在桌子底下抽不出来。她的身体被压得动弹不得,不得不正对着唐煌的脸。良久,两人相视无言,丘湘觉得心跳加速得不象话,额前的冷汗也滴到颈子了。她想避开唐煌的眼睛,但他的眼却像充满魔力似的,令她不得不与他相视。
“你现在的表情真有趣,像极了快要被强奸的受害人。”这个天杀的唐煌!没想到他还有兴趣开玩笑。
丘湘快被他气炸了,被他害得不得不加班已经够惨了,还得被他这么压着。如果他肯安安静静爬起来就算了,可那一张嘴仍是不安分。
“你的脚卡住了吗?”丘湘担心地问。“你不会是真的爬不起来吧!”
“你猜对了,就请你再忍一下吧!”唐煌笑道。“我敢打赌你一定是个没被男人碰过的处女,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
丘湘闭上眼睛,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要让这个浪荡子如此轻薄自己,于是一咬牙,心一横便应道:“我就算和几百个男人睡过也不关你的事,你的打赌也太无聊了吧!”
唐煌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兴味盎然。“这么说,一定是‘身经百战’喽!现在时机正好,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无耻!”丘湘嚷道。“你敢再靠近我,我就大叫。”她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大西洋去。
但是,老天无眼,此刻他们的身体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丘湘敏感的部位被他压得发热发烫,但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抵死不从。
“放心吧!像你这样的小女孩我还不想向你下手。”唐煌又笑着说。
丘湘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个急于长成女人的小女孩,二十四岁,大学毕业不过一、两年吧!”唐煌嗅着她的耳根。“要不要我帮你变成女人呢?”
“救——”丘湘已被他吓得想大声求救。
不等丘湘开口,唐煌忽然自动爬了起来。“终于,我的脚可以抽出来了!”
丘湘连忙坐起,慌张地整理被弄乱的衣服和头发。唐煌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你……”丘湘简直为之气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下手的,小妹妹,你可以放心,你自己仍然是纯洁的。”唐煌笑道。“再见了,我等着你长大。”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只留下丘湘一个人吃惊地坐在地上,愤恨地朝着他的背影大骂:“臭唐煌!死唐煌!不要脸的花心大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