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家里突然变得阴沉沉的?”阙淮歆像狗儿一样抬头夸张地嗅着,挑眉问道。
林妈和罗艳文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地吃着饭。
而阙督泛也没有回话,放下碗筷,起身进了厨房,拿了一瓶牛奶后,便回房了。
阙淮歆见状,马上向母亲靠了过去。“妈咪,怎么回事啊?他今天怪里怪气的,男生应该没有每个月的‘大姨妈’吧!”
罗艳文有点啼笑皆非地打了一下她的手,道:
“什么嘛!我是男生,你记错性别了吧!妈咪,你老年痴呆罗。”才说完,她的头马上被罗艳文敲了一记。
“你是我生的,我会不知道吗?”
阙淮歆夸张地苦着一张脸,朝笑出声音的林妈白了一眼,才道:“好嘛!你们还没有告诉我督泛到底怎么了?”
林妈此时才把下午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一次,阙淮歆立刻恍然大悟,击掌道:
“是这样吗?”
林妈和罗艳文异口同声地道,令阙淮歆差一点吐出刚塞进嘴里的莱。
“喂、喂、喂!妈咪,林妈,你们太瞧不起我了哦!”
“本来就是。”罗艳文现在只要一想到女儿以前闹过的笑话,对她所说的话就不太敢抱持信心。
阚淮歆可不依,蹙眉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妈。“你也这样认为吗?林妈,”她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可从来没有远么说过哦!秀。”林妈的嘴角噙着笑意,摇摇手道,其实意思是非常明白了。
“可恶!”阙淮歆几乎要折断手中的筷子了。“好!你们就等着看我把他们送作堆。
然后她拼命地扒饭,吃菜,打算储备体力应战,丝毫没有察觉母亲与林妈的脸上都挂着算计的微笑呢!
回到房内,阙督泛有些寂寞地跟着小狗喝牛奶。
平常这个时候,唐昭昀便会打电话过来和他闲聊,但是今天她并没有准时打来,他感到万分失望。
往昔,他总能自娱的情况似乎已经不见了。
就算是打开音响听着他最喜爱的古曲音乐,也无法赶走满室的寂寞,他这才体识到,唐昭昀早在短短一个月内融人他的生活里了。
可笑的是他竟在失去后才发现,唉,太失败了。
就在他带着怅然若失的心情打算早早上床休息时,屋内的专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令他大吃一惊。
是唐昭昀打来的吗?
他极快地接起电话。“喂!”
他满心期盼会是唐昭昀,可惜不是,打电话来的人说着英文,是他在美国认识的科学家。
“哈罗!督泛,好久不见!”
阙督泛很是失望,但他仍保持风度,以流利的荚文答道:“原来是你,佛劳德,好久不见。”
佛劳德是美国知名的科学家,他有着高高壮壮的身材,和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小麦色的肌肤,永远精神奕奕的。
只可惜现在是在电话中,否则他一定又会来一个大熊似的热情拥抱。
“你在等电话?”
阚督泛闻言一怔,但马上回神。“是的。”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正在期待唐昭昀的电话。
“放心,我不会占线很久,只是询问一下你那部分的实验进度而已。”
“今大下午刚毁了。”阙督泛撇撇嘴,实话实说。
“什么?!”佛劳德大吃一惊,他可是首次听问阙督泛的实验进度落后了,这可真是难得。
阙督泛自嘲地笑了笑。“你不必惊讶,我也是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
虽然他的智商高达两百,不过碰上爱情这玩意儿,谁都会拿它没辙的,这跟智商完全没有关系。
“是啊!”佛劳德的反应是一阵朗笑。“对了,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哪件事?”阙督泛懒懒地问道。若不是跟唐昭昀说话,他平常就是这样慵懒优闲。
“喂!不要告诉我说你全忘了!”佛劳德几乎要大吼了,阙督泛不得不把话筒拿离耳朵一点。
他沉吟了半晌,才略带感伤地道:“我没忘,只是一直不愿意去思考而已,不过……现在似乎是时候了。”
“什么?督泛,你在说什么?”一向粗犷豪迈的佛劳德,怎察觉得出他的情绪。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佛劳德不厌其烦地再道:“那好,如果你愿意来美国的话,我在这儿随时等你的电话。”
佛劳德又说了一些实验的心得后才收线。
阙督泛则完全陷入沉思之中,没有发现一旁的小狗早已喝完了牛奶,正咬着他的裤角玩耍。
去美国……他实在不想去,否则这件事也不会拖了一年多还没有决定。
而现在他心里有了唐昭昀,他还能毫无牵挂去美国吗?
他实在是愈来愈没有把握了。
就在他思绪飞转的当口,小狗突然吠了起来,咬疼了他的手。这时,阙督泛才惊觉原来电话又响了。
他先惩戒似地拍了一下小狗的头,才把电话接起。
“哈罗。”他很习惯性他讲起英文。
“哈……哈罗。”
是唐昭昀!
阙督泛突然觉得握着话筒的手心正微微出汗,心中仿佛盛开了幸福的花朵,吐露芬芳。
天哪!只消她的一句话,他身旁的空寂气息便全被赶走了,她一定不知道,她正经易地影响他的情绪。
“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过来了……”他放柔了声音道,总算停止浮躁了。
唐昭昀低低地笑了几声,“我怎么可能不打,我今天还要听小狗说话。”她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眼角仍挂着泪水。
原本是不想打的,但是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哦,踌躇了很久,她才决定打这通电话。
她心想,反正他又不晓得打电话的人是她,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殊不知阚督泛老早便猜出她的身分了。
“听小狗说话?”阙督泛扬声笑了起来。
“喂!不要笑。小狗呢?”她没有打电话的借口,只好把小狗借来用用。
“它在旁边,你等一下。”阙督泛一把捞起在他脚畔打转的小狗,将它凑近话筒,它马上吠了两声。
“小雪好乖!喂!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阙督泛扬扬眉,这个他怎么会晓得,于是他抓起小狗的后腿瞧了一眼。“有毛笔,是公的。”
“毛笔?!哇!你好色哦!”竟想得出那种形容词……大色鬼!
阙督泛又是一阵大笑。“是你问我的。”
“你可以直接说它是公的!”唐昭昀漾红了脸蛋说道。
哇咧!被阙督泛这么一说,以后她若知道小狗是公的就会想到毛笔……真是的,她不敢用毛笔写字了啦!
想像着唐昭昀娇嗔的可爱模样,阙督泛弯起嘴角笑道:“好,它是公的……对不对啊?小雪!”
“公的还叫小雪……天啊!”她开始觉得她的偶像是怪胎了。
“哪里不对了?”他还在笑。
“当然不对,小雪是女生的名字。”她叨念道。
“我不晓得帮狗取名字还有规定?”要不是他嫌小白太难听,决定取名小雪,这只小狗可能会有更俗的名字。
“你……当然有!就像女生适合开红色的车子一样。”她鄯着嘴,坚持己见。
阙督泛马上爆出笑声。“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妈!她说女生要骑红色的车子,远远的人家就看得到你。”事实上她母亲是老来得女,思想守旧,因此有些观念自然不同于常人。
“你要买车?”阙督泛蹙眉道。
只要一想到唐昭昀骑着机车在交通情况不良的台北街头乱钻,他的心跳也仿佛跟着停了一半。
还是他开车送她上下课比较安全。
“说到这里。唐昭昀马上忘却烦恼,声音里有明显的得意。“是啊!我快可以领机车驾照了!”
阙督泛的脑筋飞快一转,马上做了另类诠释。“哦,我想你妈的意思可能是红色是危险的意思,希望人家看见你骑车过来,赶紧回避。”
唐昭昀眨了眨方才哭红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在他的笑声中回神,大声吼道:“你……阙督泛!你太过分了!”
居然说她骑车大家都得回避……去!他开车,太家才得“礼让”他哩!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心中的隔阂渐去,恢复到以前的元话不谈,感情自然也在斗嘴中渐渐增进。
穿着学生制服坐在这种高级餐厅里,真的是十分不相称,不过唐昭昀已经习惯了,因为阙淮歆只要一有事,就会“绑架”她到这种地方来。
“喂!快说,你昨天是不是跟督泛吵架了?”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很不巧,阙淮歆却就是。
唐昭昀懒懒他说:“没有。”
“没有吗?”她脸上的神情是十分怀疑。
昨晚阙督泛明明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还想骗她啊!这两个人明明都已经坠入情网了,她可是大功臣那!
唐昭昀喝光杯子里的饮料,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要回家了。”
“等一等,我送你,”阙淮歆追上去,一边暗自诅咒着。
阙督泛一定告诉过她,她其实是个女的,不然她怎么突然跑得那么快。
追到大门口,阚淮歆一把拉住唐昭昀的手。
“我送你回家,不然我怕督泛会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她嘻笑道,满意地看到唐昭昀脸红。
“他怎么可能……”但是她的脸只红了一下,便又垂下了头。她可没有忘记前几天阙督泛赶她走的样子。
她不想让他讨厌。
阁淮歆把她拉进车子里,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行驶。
“别担心,听哥……咳,听姐姐的话准没错,那个家伙对爱情这档子事迟钝得很,你要多担待些。”
是谁跟她说同性之间比较好沟通的?她要去砍了那个人,害得她好别扭。阙淮歆在心中直嘀咕。
“嗯,我知道了。”唐昭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阙淮歆自称“姐姐”。
其实她早就有腹案了,如果阙督泛真的讨厌她的话,她还是可以继续打电话给他,反正他又不晓得是谁打的。
“很好!”阙淮歆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害她直咳嗽。
“过几天我找人帮你好好打扮一下,让阙督泛那小子惊艳一下如何?”
“咳……不用了,不用了……”
唐昭昀现在根本不敢去见阙督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愤怒和冷漠。
“好啦!别害羞,就这么说定了!”阙淮歆贼笑着。
“哇!不要啦!”唐昭昀眼看拒绝无用,心里真是恨死阙淮歆了,净是出一些鬼主意给她,好坏的人啊!
“喂!亲爱的弟弟,能不能请你安静下来,不要走来走去?”阙散淮歆眸中闪着狡狯,状似不耐烦他说道。
她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难得早起地着着服装杂志,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会的意思,因为她打算在家“看戏”。
阙督泛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脚尖,皱皱眉。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回走动的?他自己怎么不晓得。
瞧阙督泛平时机伶的俊脸变得有些呆滞。闷淮歆按捺下想大笑的冲动,佯装无心地问道:“咦?奇怪了,今天昭昀不打算过来补习吗?”
她心想,唐昭昀大概躲在棉被里哭吧!
唐昭昀是真的很喜欢阙督泛,很害怕被他讨厌,所以才变得落落寡欢,因此她非得给阙督泛一点提”了不可。
“我不知道。”阙督泛在客厅的另一头坐下,两手抹着自己的脸,似乎感到几分困惑。
昨夜唐昭昀明明打了电话过来聊天,令早又为什么不来补习?还是说,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阙督泛为了这个猜测痛苦不已,那种感觉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是真的动了真心,她不明白吗?
不!她一定不明白,否则她不会连每天早晨的“偶遇”
也放弃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她这么做,可是他该怎么办呢?对于情爱,他根本一窍不通啊!
阙淮歆合上杂志,优雅地打了一个呵欠。“那还不简单,你去她家接她不就好了,说不定她是睡过头了。”
“接她?”阙督泛像是顿悟了,抬起眼来。
“对啊!去接她嘛!女孩子就是需要男人的呵护,你不明白吗?”阙淮歆摆出一个既自恋又帅气的姿势走上楼去了。
呼!仁至义尽,她要去补眠了,晚上她还要去跟甜心们约会哩!
“谢谢你,淮歆。”
熟料一句真心的感谢,差点让她的脚踩空,幸好扶着手把,才没有跌下楼去。
“去你的!阙督泛,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哼!”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她也笑得合不拢嘴。
唐昭昀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小手不断地按着电视遥控器转台,却怎么也找不到生意的节目。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情Down到最低点。
“小妹,年纪轻轻的,不要哀声叹气的好不好?”唐昭戎站在门口理着自己的上衣,挑挑眉道。
他的个子高高的,身材很壮,又加上方脸。粗眉,大眼,看起来有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你要出去?”唐昭昀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是怎么了?生病啦?”唐昭昀有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看她脸色稍有苍白的模样,便踱过来,摸摸她的额头。
平常看她活泼聒噪的样子看习惯了,现在她仿佛全身失了力气,看在他眼中实在非常难过。
如果她真的生病了,那么他得先带她去看病,因为父母一大早就相偕跟邻居坐游览车去看妈祖绕境,三天后才会回来,因此地更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家,否则出了事他得负全责。
“我没有生病。”唐昭昀挥开他的手,在心里补上一句“你妹妹是失恋了啦”!不过她可不敢说出口。
“不行!我看看。”唐昭戎硬是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唐昭晌也濑得再阻止他了,反正她健康得很。
生病的是她的心。
一想到她好久都没有见到阙督泛,她的胸口就开始沉重得像破了个大洞似的。
“嗯,没有发烧嘛!”
“我都说过了,你就是不信……”唐昭昀继续缩在沙发上,不理他。“你不是要出门,快点出去啦!”
唐昭戎凝视了她半晌,才道:“那我出去了,中午以前我会带吃的回来;你不要到处乱跑。”
“好、好、好,快走吧!”
见她一副赶人的样子,唐昭戎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便往门边走,门铃也在此刻响起。
“你顺便去开门,我要回房睡觉了。”唐昭昀打算晃回闺房内继续哀怨。
唐昭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踱至玄关。
“是哪位?”
门一打开,一位身穿白衣的温文男子,很有礼貌地朝唐昭戎点头,令他也跟着有礼了起来。
“你是……”
“对不起,我想找唐昭昀。”阙督泛笑道。
唐昭戎则是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打量他。
他的宝贝妹子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这么斯文有礼的男人.跟她那既没有头脑又莽撞的个性根本是南辕北辙。
打量了他半晌,唐昭戎才请他进门。“她在里面。”
“谢谢。”阙督泛脱了鞋入内,唐昭戎则顾不得赶时问,也跟了进去。
“你有什么事吗?”他鹰集似的眸子紧盯着阙督泛不放。
看来唐昭昀并没有把她和他的事情告诉她的家人。
阙督泛气定神闲地道:“我是昭昀的朋友,她每个礼拜天都会到我家补习功课,但是她今天没有去,因此我便亲自过来拜访。”
一番合情合理的话,让唐昭戎放下了戒心。
昭昀前一阵子的确是常在餐桌上说她认识的某某人有多么厉害,而且还让她的课业进步不少,看来就是这位先生了。
“原来你就是小妹的那位朋友,实在很感谢你帮她补习功课。”唐昭戎真诚地说道,自己的妹子他很清楚的,她皮得很。
不过他一瞧阙督泛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出身非富即贵,毕竟他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很不凡,不是一般人偏装得来的。
“不客气。”间督泛应对得宜,“不知道昭昀她……”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她,他可是一直放在心上。
唐昭戎别有深意的眼光看了他一下,便笑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还在睡觉。”
“她身体不舒服?”阙督泛闻言,平静的神情倏地一变,紧张地问道:“去看过医生了吗?有没有怎么样?”
唐昭戎只是莫测高深地弯起唇。令阚督泛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她应该只是昨晚没睡好,没事的。”唐昭戎说道。
“那就好……”不在乎他打量的神情,阙督泛兀自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现在急着出门,就麻烦你照顾我那宝贝小妹啦!”说完,唐昭戎拍拍他的肩便走了,很放心将妹妹交给这个男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