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文放下手中的扫把,看着租来的小房间,心中顿时有股难以形容的成就感。经过一上午的打扫,总算清洁多了,再买些日用品,应该会满像个家吧!
中部房租虽没有北部贵,但她既已决心不用何光达的任何一点钱,而自己又没什么积蓄,自然就该尽量节省。想想卖手饰的钱也剩下不多,如果不快点找到工作,日子恐怕很难过下去。
“文文?文文?”门外有人喊她,颇为熟悉的声音。
柯文文忙把门打开:“学姊!快进来坐。”
罗亚怡笑着走进屋里:“只知道妳住这儿,又不知是哪个房间,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妳哪!”
“本来想等打扫好了,比较像个样子时,再请妳过来的。来!这边坐。”柯文文搬了两张椅子:“现在还没忙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学姊要不要喝饮料?我去买。”
“不用了,跟我还这么客气?”罗亚怡打量了一下房间,关心地说:“文文!就这么个小房间,没客厅没厨房的,妳住得惯吗?”
柯文文淡淡地笑了:“有什么不习惯呢?反正就一个人,有地方睡就行了。”
“不如去住我家吧!至少有人作伴。”
“不了,谢谢妳的好意,我不想麻烦妳太多,何况我原来就打算独立生活,不该再依赖人家了。”
“妳家人怎么说?”
“我——我还没告诉我爸妈,我怕他们会担心。”
“这种事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啊!”
“我知道。我只是想等自己生活安定了以后再告诉他们我……离婚了,至少他们看我过得不错,比较不会忧心。”
罗亚怡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妳离婚的原因,但我发现妳是真的很坚决。文文,妳知道吗?一个人走下去并不容易啊!”
“我知道。妳放心,我有心理准备的。”柯文文真心地说:“反而我觉得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的生活呢!自由自在的,不用时时惦记着另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妳真这么想我就放心多了,有时我真怕妳根本无法适应呢!对了!我今天特地来告诉妳一个好消息,妳拜托我的事已经搞定了!明天就上班。”
“真的?这么快?”柯文文有点不敢相信。
“哎呀!早跟妳说过没问题的,妳还信不过我?”
“是……是什么性质的工作?”
“总经理秘书。”罗亚怡笑着说:“就是补我的缺嘛!因为我升职了。”
“总经理秘书?”柯文文张大了嘴,然后忧心地说:“不行啦!我没办法做这么专业的工作,难道没有什么助理啦、文书之类比较容易的工作?”
“喂!有点志气嘛!不是说要过好的生活吗?钱得多赚点啊!这家公司不错,很有制度,薪水又高,妳看我一做就做了三年,再也不想换工作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把妳的条件都说了,小周说会耐心教妳,缺乏经验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学就好了嘛!”
“我……”柯文文面有难色:“我还是怕自己无法胜任。”
“妳呀!就是顾虑太多了。来!我看看。”罗亚怡一把扶住她的头,频频点头说:“嗯!气色好多了,我上次见到妳,妳真是丑得可以,又苍白又没精神。我告诉妳,明天好好打扮一下,我来接妳一道去公司。 ”
“明天?这么快?”
“还有什么好拖的?早点踏出新的一步不好吗?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来接妳。”罗亚怡看了看表:“我也该回去了,家人等我吃饭呢!唉!要不是我老公肯偶尔下厨,我还真忙不过来喔!”
“学姊命好,可以找到一个疼妳的老公。”柯文文有些落寞地说。
罗亚怡了解地拍拍她:“妳也快去吃饭吧,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谢谢妳!学姊。”
罗亚怡点点头离开了。
关上房门,柯文文心里既期待又害怕,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自己,真能一下子就接下这么重要的职务吗?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不硬着头皮上又能如何?于是她立刻拆开一箱衣物,开始挑明天上班穿的衣服。
祈晓音回到家时,王妈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见到祈晓音,忙站起来:“妳回来了啊?小姐!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不用了!我在外头吃过了。妳替我喂狗了吗?”
“喂了。”
“我爸爸呢?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老爷说妳回来的话,要妳上去找他。”王妈有些一焦虑的说:“小姐,老爷这些天心情不好,妳……妳就多忍一忍,不要和他顶嘴……”
祈晓音只好挤出个笑容:“我不会的。”说完往楼上走去。
踩着阶梯,一步又一步,祈晓音心里也有莫大的疑惑。父亲找她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主动找她说过话,连在这个大屋子里碰了面,也不过是点点头。
她想着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是捡了“白白”回来?还是“白白”咬破了他朋友的裤子?父亲为了这个而“召见”她吗?
她终于抬起手敲敲门:“爸!您找我?”
“进来。”门里传来声音。
祈晓音推开门,父亲正坐在桌前。而平时放满纸张文件的桌面上,此时只摆着一瓶酒,一个杯子。
她迟疑了,如果父亲喝醉了,她就根本没有进去的必要,反正也谈不出什么,只是增加了吵架的机率。
“进来吧,我没喝醉。”父亲竟看出了她的想法。
“酒少喝吧!对身体不好。”她笨拙地说。这种关怀的字句在他们父女的对话中出现,听起来真的很不自然。
祈国豪点头,示意她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妳……现在都在做些什么?”他问。
“在才艺班上班,教面包花和纸黏土等等。”
“这能赚多少钱?为什么不找个正常的工作?至少妳也是商专毕业啊!找个会计什么的应该不难吧?”
“钱是不多,但我喜欢这样的工作,时间自由些。况且,有您在,我也不需要赚太多钱,不是吗?”
祈国豪没有回答,又倒了杯酒喝下。一阵沉默之后,他又开口:“有没有和……和妳妈联络?”
祈晓音摇摇头,双眼盯着桌面。
祈国豪叹了口气:“似乎……我们父女俩是太不亲近了,再怎么样,我们……都算是彼此唯一的家人啊!妳……妳怨我吗?”
她摇头,很用力地。
祈国豪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也是希望妳不要怨我才好。好了!没事了,妳去忙妳的事吧!”
其实祈晓音倒希望能在这儿和父亲一直聊下去,郎使只听不说,她都觉得很满足。
不过她只是站起来,说了句:“您也早点休息吧!不要再喝了。我……我出去了。 ”
回到房里,她发觉自己有点兴奋,一直睡不着。这真是太傻气了。就为了一次和平的谈话?
十二点多了,父亲的书房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祈晓音正想过去看看,一开房门就看见王妈站在书房门前。
王妈忧心地对她说:“别去!老爷喝醉了,正胡乱发脾气呢!万一不小心受伤了也不好。”
“妳去看过了?”
“是啊,他……他拿杯子扔我哪!老爷究竟是怎么了,变成这样?”
祈晓音也无话以对,心里是同样纳闷。或许她真该开口问问父亲,看他究竟心烦什么,毕竟他们刚才有了个不错的开始,不是吗?
书房又传来咒骂和扔东西的声音,王妈和祈晓音互看了一眼,几乎同时发出沉重的叹息。
“老天!妳不会是想穿这样去上班吧?”罗亚怡指着柯文文身上的碎花无袖洋装,大声地说。
柯文文一脸郁闷:“我没别的衣服了啊!昨晚找过所有的箱子,不是洋装就是休闲服,根本没一件是上班穿的。”
“没有衬衫、窄裙?”
柯文文摇摇头。
“早说嘛,我可以借妳……”罗亚怡看看自己微胖的身材,又看看纤细的柯文文,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下文了。
“妳知道我以前不上班,而我又讨厌穿窄裙那么束缚……”
罗亚怡无奈地说:“就这样吧!洋装就洋装,没时间了,我们走吧!妳第一天上班,迟到了可不好。”
“这样子……真的可以?”柯文文担忧地指着身上的衣服。
“没办法啦!先将就吧!下了班陪妳去逛逛,买些合适的套装。走了!快点!”罗亚怡说完拉着柯文文上了自己的车。
柯文文坐上车,看着自己的洋装,又看看隔壁罗亚怡端庄的裤装,神情显得愈发不安。
“学姊!我……我这样去的话,会不会……给人家不好的印象?”她问。
“不会啦!小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我会向他解释清楚,不过是服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