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他往安亲班丢也不妥当,不可能到你下班后再接人。」余柔珊私底下感谢吴连珠所提供的点子,要是没有她的鼎力相助,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法顺利进行计划的。「更何况,天忍小子称得上多才多艺,你还要他再学什么?」
这一点余家人居不了功,完全是梁冰冰的功劳。
余嘉琛抚着儿子的头顶,明白她说的没错,有完美的梁冰冰在一旁督促,若不能让天忍有健全的生活,以前的心血便白费了。
但他主导着远见,能拨给孩子的时间实在有限,又该如何让儿子在同住时能不感到遭忽视而受伤呢?这可是个大问题。
「若是找保母,不可能在短期之内找个信得过的人,万一引狼入室,那岂不是害了天忍。」余柔珊唯恐天下不乱地危言耸听。
说她信口雌黄倒也不至于,以余家的背景,是心生歹念者眼中的肥羊,防着点总是稳当,掳人勒赎可不会挑时辰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不是小宝宝了,不用保母。」饶是梁天忍在听到保母一词时也忍不住抱怨。
他认为不论是家庭教师也好,还是监护人也罢,怎么称呼都比保母要来得顺耳多了。
乍闻小外甥的反抗,余柔珊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见着鼓着腮帮子的梁天忍,她方才意会到。「嗯……应该说是保护者。」她忙改口道。
她这才意识到,新新一代的孩子怎会这么挑剔,不过就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是赌咒发誓。
「这个人要家里都信得过的,而且也要有一定能力照顾天忍的日常作息。」余柔珊将话题导回。
她的话说得极清晰,就差没指着楚月涵的鼻尖嚷嚷着,但是那两个人却都像木头似的不吭半句。
到底是她说得还不够明白,还是他们的思路给塞住了。
眼睑微遮住瞳眸,余柔珊心中开始闷烧一股火气,直想对着那对不解风情的爱侣燃去。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机伶点,别让她这个煮米粉的气到要翻灶。
「这种人到哪里去找?」余嘉琛一时之间没有人选。
余柔珊的表情木然,现在她的手上若有一根木棍,只怕已经和他的脑门打过招呼。
「不必舍近求远,或许眼睛放亮一点,就能在「身边』找到。」她故意强调「身边」这两个字。
这下子可不能再说听不懂了吧!连梁天忍那小子都已经恍然大悟,明白她意欲何为,可是偏偏那个当父亲的脑子还转不过来。
「我的朋友最近没人应征过这么有才能的人。」余嘉琛迅速地在脑海中过滤相熟人士。
天啊!她真想找片墙一头撞上去算了,余柔珊无奈地哀叹着,为何连楚月涵都知道该闪人避祸,而他老兄还不开窍。
为了怕楚月涵逮着机会当漏网之鱼,余柔珊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了说。
「不如借用月涵的长才,让她将实力完全发挥。」
她很满意地见到楚月涵的脚步顿住,像尊铜像般静立不动。
早在余柔珊说到保母时,眼光便不时地往她这儿溜转,楚月涵心中早有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才赶紧脚底抹油打算闪人。
那妮子从不乱枪打鸟,要打她一定一枪中的,让人想逃都逃不了。
小心翼翼地滑步向门口,楚月涵终于明白,为何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她完全是自作自受。
此时是逃离余柔珊所布下的陷阱的最后机会,再拖延下去只会让自己死得很难看。
不论余嘉琛是真的不懂,还是装胡涂,只要他继续扮演着呆头鹅的角色,她便没啥意见。
但是余柔珊那丫头的眼光之利,已经猜出她的想法,迅速将枷锁硬生生扣下来,让她无处可逃。
不如借用月涵的长才,让她完全发挥实力。
楚月涵真想把这些话塞回余柔珊的喉咙里。
现下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三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打在她的身上,令她尴尬地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我只是个小职员,不想在余家的家务事里搅和。」她企图以笑容来蒙混过关。
余柔珊可不赞同她的话,或者该说绝不允许她临阵脱逃。「你难道想让天忍被不熟识的人给绑架吗?更不要说是被那些阳奉阴违的女人给虐待。」
不知道该说梁天忍这小子有戏胞,还是他也和姑姑一样精于整人之道,十分配合她的话,让表情瞬时变得可怜兮兮的,可以通过试镜主演悲惨世界里的孤儿奥利佛一角了。
楚月涵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肌肉正在僵化,她弄不明白是哪一个人让她如此的,但却清楚的知道一点——认识余柔珊之后,她的日子便没能好好过。
老天到底是要亡她,还是要给她考验,怎会给她这么些令人啼笑皆非的际遇?
她极力想在这个场面中取得主导,别让自己跌入余柔珊的陷阱里,但是有梁天忍在一旁帮衬着,她实在难敌两人的一唱一和,心防正一点一滴的瓦解。
明知道这孩子的表情当不得真,可是一见到他令人怜惜的表情、和幽暗的双瞳,怎不教人心软,楚月涵已经输了这极为重要的前哨战。
在余嘉琛和楚月涵的关系进展中,梁天忍会是颗非常好用的棋子,放着不用非人所能想像。只要见过这对父子的相处情形,不难发现他们的感情甚笃,有他从中协助,定能让事情圆满顺利。
可是在这过程中,谁又能保证梁天忍不会受到伤害。当他的存在无关乎利害时,不会令人多看一眼,这是十分现实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可是手操未来余嘉琛婚配生杀大权的重要人物,看在别人眼中,无不想将他串上丝缕于掌心间摆弄。
想到这儿,楚月涵的心肠都软了下来。
而从头至尾,余嘉琛就只站着盯着心发慌的楚月涵,眼神意味深远得让她知晓自己是逃不出他的掌握的。
想来这男人是扮猪吃老虎,先前的呆样是装出来的,好让她松懈心防。偏偏她就这么没用的迷了心窍、上了勾,现在只能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大人不能这么独断独行,或许天忍有他自己的意见。」她期望着这小子能聪明的顺应她的意思。
想来她还是低估了余家人的智慧。
梁天忍或许只有十岁,但他所承继的遗传因子只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让他的姑姑专美于前。
「我喜欢阿姨,有阿姨的陪伴会很安心。」也不用人教,他立即上前去腻在楚月涵的怀里,亲昵的态度不似今日初相识。
嘴甜的孩子得人宠,饶是楚月涵也无法避免地为这孩子放弃挣扎自投罗网。
「如果你不怕我是可怕的巫婆,我就不反对。」她只能无奈地投降。
在这间办公室里她是完完全全的弱势,毫无奥援地被余氏家族当成盘中飧大啖。
余柔珊毫不掩饰计谋得逞的快意,大大方方地笑着,每一声都像榔头一样重击着楚月涵的女性自尊。
梁天忍看起来虽然像只迷了路的羔羊般,但她明白,这孩子的骨子里其实和他的姑姑一样不容人小觑,瞧瞧她的下场还能不引以为监吗?
唯一让楚月涵无法承受的,便是余嘉琛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焚成灰烬似的袭来。
在他所张开的网中,她已经是无路可逃,未来更只有听任他摆布的分了,但是他的用意究竟为何?这实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一段露水姻缘,怎会让她陷于这团剪不断、理更乱的混乱中。
可怕的是,她还似乎乐在其中。
难道她有被虐倾向不成?
思及出了这扇门所要面对的攻击及闲言闲语,她不禁开始头疼。
到底是她认识余柔珊,才会替自己招来这场大灾难?抑或是老天早已有了安排,让她非得受这一劫不可?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