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
肴风用眼神死命的暗示刚走进门的沈均仇,然而沈均仇却是看着聂莹莹,温柔的拂去她头上的雪花。
“你们到哪去了?”肴风出声提醒沈均仇他的存在,现在他比任何人都需要帮助。
沈均仇此刻才察觉原来大风里尚有肴风和另一个姑娘。
“这是怎么回事?”他饶富兴味的看着肴风,这可希罕了,肴风居然带了个姑娘回来。
见到沈均仇的神情,肴风知道好友会错意了,顿时苦着一张脸。
从他回到刘府的一路上,他就不断的跟萱儿晓以大义,上至女子最高准则的“女戒”,下至最基本的“三从四德”,就是希望这小女子了解男女有别,不要再跟着他。
虽然这一天他们玩得非常愉快,但未婚男女共游已经很不合礼教了,更何况是跟着他回家!这在他们乡下可是要浸猪笼的。他虽没念过什么书,这点道理倒还明白。
但萱儿只是笑着点头,甚至还把“女戒”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背给他听。可既然她比他还清楚这些规矩,就应该保距离,而不是死上赖脸的跟着他进了刘府才是。
“她是萱儿。”看到沈均仇和聂莹莹的脸上同时露出疑问,肴风解释道:“先前的那个小乞丐。”
“真的吗?原来萱儿是这么可爱的姑娘。”聂莹莹打从心底喜欢她,虽得有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出现,或许她们还能成为好姐妹呢。
“肴风,她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要留下她?”沈均仇不悦的问。虽然她现在又美又干净,可是一想起她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小乞丐,他就忍不住嫌恶。
“我没这个意思,是她硬要跟着我进来的。”肴风急忙解释。
“既然你没留她的意思,就请她走吧。”沈均仇转向萱儿,没有丝毫同情。“肴风不愿留你,你走吧!”
对!肴风在心中附和,这正是他一直想对萱儿讲的话。先前他不敢说,现在藉由沈均仇的跟赶人,他却莫名的觉得不舍。
“你说的不算,要风哥哥说不要我才算。”萱儿全然不理会他的逐客令,退自转向肴风,“风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萱儿知道许多好玩、好吃的地方,你留我下来不会吃亏的。”她再度搬出引以为做的泪眼攻势。
“这不是我吃不吃亏的问题牙,而是……”面对她的撒娇和泪水,他毫无招架之力。
“小鬼,你听到了,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亲自丢你出去吗?”沈均仇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凶恶。他不喜欢这个奇怪的萱儿,第六感觉告诉他,她不寻常。
“均仇,她很可怜……””肴风阵前倒戈。一想到要把这个无依无靠、娇滴滴的小姑娘赶出门外,他就觉得不忍。
他快被风气死了!沈均仇暗自恼怒着,肴风那无可救药的同情心又犯了。他不知道和地说过多少次,总有一天他会被他自己害死。天晓得像他这种人怎么能恨下心做盗贼!
“是呀!均仇,萱儿好可怜,你不收留她,难道教她再回街上做小乞丐吗?” 聂莹莹也为她说情。
“莹莹姐姐,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又好,不像这个冰块哥哥老寒着一张脸,脾气又坏,每次都为难我的风哥哥。”萱儿这一番话又是赞美又是损人,还不忘维护肴风。
“肴风,你自己决定留不留!”沈均仇没兴趣背上坏人的罪名,于是他拉住聂莹莹准备回房,把难题丢还给肴风,
“好棒!风哥哥,我可以留下来了。”萱儿高兴的抱住肴风又叫又跳。
“小鬼,你姓什么?家住哪?明早让肴风送你回去。”沈均仇忽然停下脚步,看肴风一副苦恼的样子,还是帮帮他吧。
况且,他不认为萱儿真是街上的小乞丐。她娇贵的气质不像,刁钻的倒性更不像,她根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这招骗骗单纯的肴风可以,要骗过他?难!
“我……我没有家。”萱儿嗫嚅着,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没家?那你姓什么?难不成你是个连姓都没有的野种?”他刻意激她。
她的两颊果然倏地刷红,愤怒让她忘了伪装,“哼!谁说我没有姓?说也我的姓氏只怕吓死你!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我姓爱……”
“是呀!她说她姓艾。均仇,你别吓她了。她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儿。”肴风赶紧插拔夸张的两个人之中。
肴风这笨蛋,差一点她就说也她的身分了!沈均仇无奈的放弃了追问,只要她不妨碍他,他不管不了这么多。至于肴风,就请他自求多福了。
“随你!”沈均仇不悦的转身带着聂莹莹离开,留下开始头痛的肴风和兀自高兴的萱儿。
☆☆☆
回房后,聂莹莹坐在镜前解下发髻,细细梳理乌黑的长发。
“均仇,我看肴大哥对萱儿很好,萱儿也喜欢肴大哥,说不定他们两个人会成为一对呢!”
“难说,那个萱儿的身分不单纯。”沈均仇已经脱去外袍,坐在床上看着她柔媚的背影。
“如果萱儿不是肴大哥所说的小乞丐,那她会是谁?”聂莹莹放下梳子踱到床前,看着坐在床上的沈均仇。现在的他温和而放松,不复白日的紧张冷漠。
“不知道,总之不会是普通人。她或许她所见的肴风,可是虽保她不会被另一个肴风吓走。”沈均仇盯着聂莹莹,心底希望她不要这么迷人。他愈来愈沉迷于夜里与她的温存,这不像他。
“另一个肴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她侧过头,迷惑的表情更加诱人。
“肴风和我一样,我们所做的买卖是见不得光的,哪个人不是听到江洋大盗就吓得腿软?虽他不滥杀,但我们是世人所畏惧厌恶、官府恨不得将之斩首的恶人。
聂莹莹闻言一震,是呀!以前她听人说到无恶不作的强盗便不寒而栗,可是她现在却不顾一切地跟着人人唾骂的贼。
“况且肴风的过去不比我好多少。我初次见到他时,他倒在雪地中奄奄一若不是我走过,世上恐怕就没有肴风这个人了。”他想起往事。
“肴大哥不是你们山塞的人?”她好奇的问,原来肴风有段不为知的过去。
“他是五年前我带进山寨的,那时他被人打遍体鳞伤的逃出故乡,后来昏倒在千山,也就是我们山寨附近的林子里。”
“为什么?”
“你非这么好奇吗?”他将她拉进怀中,吸取她身上的幽香,贪恋着她的妩媚。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粉碎了他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层铁甲。
“能告诉我吗?”她追问着。在他怀中,她可以摆脱一切礼教庭训,只做自己。
“肴风不幸有个懦弱的哥和苛毒的大嫂,他分得肴家所有的家产,却因为他大哥嗜赌,积欠大笔赌债,于是他们决定将唯一的小妹小桥……”
“小桥?”她意及肴风曾对她提过这个名字。
“小桥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听他说过?”沈均仇想起防风对聂莹莹莫名的袒护。
“嗯,他说过我像他的小桥妹妹。”
沈均仇暗自思忖,原来肴风把她当妹妹看待,难怪三番风次为了她差点与他吵起来。
见他不语,她催促道:“然后呢?”
“他们决定将她卖人富家做妾,可是听说那个富家子是个淫押之人,小桥几经凌辱,最后不堪折磨上吊自杀。肴风向道后疯了似的冲进那大富家人家,欲为妹妹报仇,然而对方势众人多,他反而被打得半死,甚至被逐出乡里。”沈均仇轻轻的说。
他知道肴风所经历的痛苦绝不止自己述说的这么简单,他忘不了初见肴风时他那悲动的模样。或许就是因为他那种震慑人心的哀伤,才促使自己伸手搭救。
“没想到肴大哥有这么悲伤的过去,他从来没提过。”世上竟有如此不平的事!她几乎要为肴风的往昔掉泪。
“是的,他很坚强。”沈均仇不得不承认,肴风是比他来得厚道与宽容。他未曾听肴风说过寻仇可是怨慰的话,而他却让自己深陷地狱,成为恶魔的同路人。
“如果他能和萱儿在一起的话,也许……”她希望肴风也能得到幸福,就像她现在一般。
“别说别人的事了,让我看看你。”沈均仇猛地翻身覆在她身上,“你开心吗?”
他端详她羞红的娇颜,她的一双明眸正瞅着他,如同以往在他撤去一切防备时,悄悄凝视他的心灵。
他吻上她的颈项,再次柔声问道:“你开心吗?”
“莹莹!”他轻哺着,“愿你永远开心。”
聂莹莹任由沈均仇将她带进激情的世界,她衷心期盼时间能够永远停留,此生她只愿为他笑、为他哭。
希望像滚雪球般愈来愈大,最初,她期待能留在他身边,等到她尝过甜蜜的滋味后,她又贪心的祈求他能够喜欢她,甚至希望支为了她而忘了他和爹爹之间的仇恨。
是她大贪心了吗?她只不过是想保有他和爹爹,但这个愿望却难以实现!
“怎么哭了?”沈均仇自她的颈间抬起头来,他的手触摸到一滴热泪。
“没有……”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子,眼神痴迷的看着他。
“我觉得好快东,我怕这么快乐会招来不幸。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要我了,我会死去。”
“傻子,谁说我会不要你的?”他轻斥着。原来她在为没有根据的事情烦恼。。
她紧张的搂住他,“你知道吗?以前就算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怕,现在有人陪,反而害怕寂寞了。”
☆☆☆
时序已过大寒,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年节的气氛在北京城更见浓厚,虽然气候酷寒,仍挡不住街上赶办年货的人群。
“唉!”萱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从她住进刘府后,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肴风,难得今天单独来找聂莹莹。
聂莹莹放下手中的衣服,前些天她脱下了手上的指环托孙大婶帮她换了一些针线及一块上好的布料。她虽不懂亨饪,却还懂得一点女红,她满心欢喜的想要帮沈均仇缝制新衣。
“萱儿,你有什么事?我还未曾见你叹气呢!有烦恼吗?”她笑吟吟的问道。
“那个冰块……不,我是说均仇哥哥不在吗?”她实在不喜欢那个人!他总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锐利的眼光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把戏似的。
“嗯,他每天早上都去找刘爷谈生意的事,中午才回家。”虽然不明白均仇怎么突然做起生意来了,但是她相信他是准备脱离以往不名誉的生活,做个正当平凡的商人。
她暗自揣想,也许这代会忘记以前的仇恨,不杀她爹爹了。只要他们不离开北京,他或许愿意和她幸福的过一辈子。如果真能这样,她就算一辈子不能回景西镇也甘心!
“他不在最好!我说莹莹姐姐,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那讨人厌的冰……呃,我是说均仇哥。”真惨,又说溜嘴
聂莹莹掩嘴轻笑。只有和均仇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敢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在别人面前,她还是那个中规中矩的大家间秀。
“我喜欢他的笑容。人有时候是很骇人没错,可是我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她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相处,笑意又爬上晕红的脸庞。
怎么可能?那块比天山千年积雪还冷的坚冰会笑?莹莹姐姐的脑袋恐怕出问题了。再怎么说,还是她的风哥哥最好。萱儿满意的微笑着。
“你找我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风哥一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我找不到他,就想来找莹莹姐姐。”这宅于里除了肴风,就数聂莹莹待她最好,从不把她当作个乞丐看。
事实上她对聂莹莹挺好的,瞧她也是一副大家阎秀的模样,怎么会跟沈均仇那种人在一起?而且他们不是以夫妻相称,她也没听肴风说过他们成了亲,可是他们两人却住同一间房,这不是很奇怪吗?
“莹莹姐姐,你和均仇哥哥是什么关系?”
聂莹莹的脸色倏忽一暗,笑容逐渐敛去,她有些困难的开口,“我们……我们是……”
是呀!今后他们若是在一起,她要以什么身份自居?难道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他?
“莹莹姐姐,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萱儿兀自回答,她想聂莹莹一定也是同她一般离家出走,这才碰上沈均仇,然后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萱儿心想,虽然肴风现在还会避着她,但是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到时她就能堂而皇之的跟我住同一间房。她得意的笑出声,没注意低头沉思的聂莹莹。
“莹莹姐姐,你家住哪?就要过年了你想不想回家?”既然她也是离家出走的,她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想念阿玛和额娘,每逢佳节倍思亲嘛!
“我当然,可是我不能回去,况且我家很远。”聂莹莹抬头,眼中有一抹忧伤。
“我也是!虽然我家就在北京城里,可是我也不能回家。”太好了,她们还是同病相怜呢。
“你有家?”聂莹莹不解。
“呃……我是说我无家可归,所以想归也归不得。”看聂莹莹无意追问,萱儿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穿帮了。
“别难过。今年我问可以四个人一起过,一定很有趣的。”聂莹莹打起精神,反正以后都不能,她最好早点适应这种状况。
“是呀!能跟风哥哥、莹莹姐姐一起过年一定很棒。”她故意漏掉沈均仇,“莹莹姐姐,我们到饭厅去吧!就要正午了,我好饿呀。”
萱儿拉着聂莹莹往饭厅走,经过大厅时,隐隐听到沈均仇和肴风的交谈。
“所以我打算过几天到锦州一趟。”
听见这句话,聂莹莹好奇的停下脚步。
“这太危险了!聂雄天不可能放弃搜捕你的行动,况且还是这种大雪天。”肴风劝阻着,虽然他知道沈均仇不会听。
“我必须趁这个时候去,再不就来不及了。”
“你非去不可?聂姑娘怎么办?”肴风不放心的再问。沈均仇单独前往锦州实在太危险,虽保他不会一时激动又去找聂雄天报仇。他对什么事都可以冷静自持,唯独面对聂雄天,强烈的复仇欲望往往让他失去精准的判断力。
“我势在必行。不过人要锦州的事最好别莹莹知道,我……”一声啜泣传来,沈均仇陡地停住了话。
他循声望去,只见聂莹莹站在门口,惨白着一张脸。
“别去,不要去。”她看着沈均仇,声音破碎。
“莹莹……”沈均仇蹙起两道浓眉。
“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锦州。”聂莹莹踏着不稳的脚步,伸出双手想要捉住眼前的人,沈均仇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拥人怀中。
“不要,不要去!”她狂乱的喊着,纤细的十指紧捉着他,就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般。
“莹莹,我去锦州是为了生意的事。”虽是生意,却也是为了整垮聂雄天。
他瞥向肴风,肴风即刻会意的带走呆立一旁、犹不知发生何事的萱儿。
“莹莹,听我说,我只去几天,好吗?”怀中的她颤抖得好厉害,如果他松手,她一定会跌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好多好多地方?你快带我去呀!我现在就想去了。”她想着任何可以将他留下来的方法,慌乱的眼眸漏出她的恐惧。
“等我回来再带你吧。”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还是……还是我们现在就你说的崂山,那是你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我们一起去把它找出来,好不好?我好想看看你说的梨树园……”
“莹莹,你怎么了?现在是冬天呀!别无理取闹了,去吃饭吧。”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不明事理。
“我不要!”她挣出他的怀抱,甩开他的手。“你一定要去锦州?”努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严肃的问道。
“是。”沈均他看了看她一眼,语气坚定。
“你要杀我爹爹?”
“不是现在,迟早会杀他。”他实话实说。
绝望写在她眼中,“不要去。”
他缓缓摇了摇头,他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心软,破坏了他筹划已久的复仇计划。况且他这次只果去了解西一带的棉花供应状况而已。
“我这么求你都不行吗?”聂莹莹以为自己就要滴下泪水,可是她没有。
“你听到了,我势在必行。”他的口气厉害,表明一切到此为止。
聂莹莹摇晃着后退几步,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然而她还是避开沈均仇伸出的手,恍若游魂般走出大厅。
“莹莹。”他试着唤她,但她恍若未闻。
也好!让她自己冷静的想想吧。反正等他回来她就会明白,他此行只是单纯为了生意。
聂莹莹摇摇晃晃的进了房间,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再也没有一分气力站起来。
她捂住胸口,心痛如绞,她所有的期盼与等待全部破灭了。
沈均仇要杀她的爹爹!
尽管她每日祈求上苍,让他远离锦州,她宁愿永远陪在他身边,背负不孝的罪名,永不再回去,可是老天爷并没有听到她的哀求,他还是要到锦州去,还是要杀她的爹爹。
她是怎么做人家女儿的?他要杀她的父亲,她却还躺在仇人的身边贪恋享受他带来的快乐与幸福!头一回,她觉得自己下贱,她抛弃一切跟着他,不求名分,不求享受,到头来他们依旧是仇人。
她终于尝到苦果了!
想起爹爹和嬷嬷这两个最疼爱她的人,她不禁泪如雨下。这时候她才看清,最爱她的还是自己的亲人。而在她沉浸于喜悦爱恋的时候,他们为她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
痛楚占据了她的心,折磨着她的灵魂。恨一个人很苦,爱一个人更痛苦!如果可能,她好想回到以前平淡无忧虑的日子。
☆☆☆
接下来的几日,聂莹莹一直待在房里,固执的不肯进食,是沈均仇强行喂食,她才不至于活活饿死。然而她的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却吓坏了肴风和萱儿。
肴风无奈的看着这两个人突然掀起的冷战,横在他们之间的仇恨像把刀,随时都会切断两人薄弱的联系。他从前就知道,聂莹莹似柔弱,一旦执拗起来,她的顽固却与均仇不相上下。
两个性烈之人,谁都不愿先低头。肴风曾经以为沈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骗取聂莹莹的心,然后再彻底毁了她,而今看来,他所受的折磨不比她少。她的绝食抗议令他愤怒,更令他心痛。
“风哥哥,莹莹姐姐怎么了?她的样子好怕人。”萱儿拉着肴风的衣袖问道。现在一向多话的她不敢嘻皮笑脸的了。
“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聂莹莹转变绝对与沈均仇有意到锦州有关,她不吃不喝的,难道要以死阻止他的前行?
“你担心什么?是不均仇哥哥欺侮莹莹姐姐?”这是萱儿唯一想得到的答案。因为从那天她听到肴风和沈均仇在大厅谈话后,聂莹莹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你别胡说,他们两的情况不是你想像那股单纯。”肴风摇头驳斥他的说法。
“我想的单纯?那风哥哥你说说看,他们的情况是怎么个不单纯法?”她嘟起嘴,不喜欢肴风暗示她笨。除了私奔之外,他们还能有什么更惊天的故事?
肴风思忖片刻之后,便将他们如何自千山到锦州,再从锦州到北京的经过粗略的叙说一遍。
“天呀!风哥哥,你和那块冰是做贼的!莹莹姐姐是抢来作押寨夫人呀!”她的声音中充满兴奋,显然又发现一件好玩的事。
肴风不禁叹息,萱儿懂得“贼”这个字的意义吗?他以为她至少会表现出一点尊敬或是害怕。“萱儿,既然你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该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的。均仇早该放了。”
“是没错啦!可是莹莹姐姐那么喜欢均仇哥哥,让她回去,她一定会更伤心的——就像我,如果风哥哥要赶我走,我一定会很伤心的。” 她最后还是扯回他们身上。
“萱儿,你到底懂不懂呀!”有时他气恼她的不解人事,但是她的单纯教人疼爱。
“懂。”风哥,你就别担心,我带你去散散心。”萱儿拉起肴风,这些天肴风为了沈均仇和聂莹莹的事烦心不已,她决定带他出门逛逛。
肴风被萱儿拉出门外,一向机警的他竟没发现回廊的角落晨有双陌生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去。
聂莹莹独自坐在房间里,突然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几欲大叫出声。
“别叫!”一个男声在她背后响起,同时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聂莹莹惊惶的想要挣脱控制,这时候沈均仇都与刘顺有一起,要到正午才回来,肴风和萱儿多半也不在,这人若要杀她,她必死无疑!
“莹莹,是我。”捉住她的人又说了一句话。
她放弃挣扎,那人见她不再乱动,也缓缓放开他的手。
“剑涵哥哥!”她转过身,乍见亲人的惊讶不亚于适才的惊吓。
“别说话。” 他压低声音,“趁没人发现,我们快走。”“你不是在塞北吗?怎么会在这里?”她呆愣发问,完全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
聂剑涵虽是她的义兄,两人却不甚亲近,因为聂雄天收养他后便处心积虑地栽培他,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塞北去,所以他们两见面的次数可说是少之又少。加上他冷淡少语,她小时候的甚至有些怕他。
“爹爹让我来的,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爹很担心你。”聂剑涵急促的说。由于沈均仇行事谨慎,他足足耗费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打探到她的下落。要不是他恰巧市集上瞥见她,他也无法如此顺利的找到刘府。
“爹爹让你来的?那李叔叔也来了?”聂莹莹的心搏立刻加快,李叔叔武功高强,若是他找到他们的下落,那均仇……
“李师傅没来,聂家庄还需要他来确保安全。”见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感到很奇怪,“莹莹,你到底怎么了?快跟我离开这里。”他心中的疑问益发扩大,根据他早先的观察,她和沈均以常的亲密,而现在她还迟疑的态度更说明了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要回家了!这不是这些天来她期望的吗?
“莹莹,虽然我不懂你还在疑惑些什么,但今天我非带走你不可,”情况与他当初想像的不同,他以为她至少开心他的援救,想不到她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呀!她还在疑惑些什么?均仇都要去杀爹爹了,她怎能再待在他身边?
心一横,她点头道:“我们走吧!”
聂剑涵拉着她,准备迅速离开刘府,聂莹莹却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等等,我马上就好。”她转身奔到衣箱旁,拿出一件雪白的锦衣,将它如珍宝似的抱在怀中。
看了这屋子最后一眼,她才转过头去,跟随聂剑涵离开。
这离去,她的心也将随之死去。
临走前,她却没注意到聂剑涵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
☆☆☆
“均仇,你怎么了?”肴风才进门,便看见沈均仇怒气腾腾的自屋内奔出,他一个箭步挡住他的去势。
“别挡着我!”沈均仇怒吼,一手推开肴风,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马场。
一张字条自他手中飘落,肴风立刻捡起它,上面简短的几个字——城北郊道树林五里。
跨进沈均仇的房间,聂莹莹不在!
这时,马蹄声自远处响起,地传进两人耳里。
“他来了。”聂剑涵故意忽视她悲凄祈求的眼神,拿在弓箭,藏身到树后。
沈均仇望见雪地上的人影,是莹莹!他用力一夹马腹.以飞箭般的速度冲进林中。在一片苍茫的银色世界里,她的身影特别突出,他注意到她被困绑在树干上。
“莹莹!”他大叫着,加快了速度向她冲去。他甚至不敢确定她否还活着,失去她的恐惧教他丧失了所有的判断力。
不要!不要过来!聂莹莹疯狂的试挤出一点声音,然而她的呐喊只是喉间模糊不清的声响。眼见沈均仇逐渐靠近,她的神智紧崩得几近崩溃。
就在沈均仇距离聂莹莹不到十尺之处,藏在树后的聂剑涵迅捷的站出来,架起弓箭,瞄准沈均仇的心窝,稳稳射出一箭。
“飓”的一声,在阳光下闪闪金光的利箭划破空气,以光电迅雷之势,精确无误的射人沈均仇的胸口。
鲜红的血立时喷出,点点滴滴落在银白的雪地上,宛如落梅。
沈均仇自马背上摔下,伴随他的是错愕与不信。他仰望天空,往事一幕幕自他眼前转过,有故乡梨园中父母的欢笑、有灭门的血深仇、有学习杀人的痛苦。最后,他的眼削浮现的是一朵带笑的芙蓉,那是他倾心所爱的莹莹。
抗拒不住那席卷而来的剧痛,他望向聂莹莹最后一眼,他的爱、他的恨均随着黑暗的到来而消逝。
莹莹目睹他的死亡,巨大的伤痛穿心而过,她的生命似乎也随着那一箭而消失无踪。
在他落地的刹那,她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