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尧吗?”龚至德拨了专线电话。
风鉴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世伯,我正要通知您,喜多应该快有消息了……”
“我已经有那丫头在台湾住处的传真了,她还活蹦乱跳的。你帮忙查查雇用她的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喜多就住在那人的家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真没警觉心。”
“哦?喜多那么快就找到工作了,很难得喔。”风鉴尧带些笑意的说道,一边记下传真号码,“好了,我人还在欧洲,找个空我亲自去看看,好久没见了,都不知道喜多还认不认得出我。”
“那倒不必,你忙你的,我自己会找人过去的。”
风鉴尧没有客套,目前他确实是分身乏术,匆匆几句便挂断电话。
龚至德搁下话筒,看着桌上照片里喜多的笑容多么灿烂,唉……为了矫正这孩子懒散的生活习惯,他真是煞费苦心啊,而她三不五时的总会反弹出些状况,让他老是心疼不已的先投降。
幸好,这次终于有点进展了。可是喜多真的离巢独飞了,说实在的,他这做爸爸的心里反而有些怅然若失的空虚感。
***
喜多忙了一下午,非常有成就感的欣赏自己完成的核桃派,看来香Q可口,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想他们这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她赶紧整理仪容,大致检查一下准备的东西。
没过多久,喜多在厨房听到艾默棣带着朋友回来了,可是这次有点古怪,老板怎么没有一回来就喊她
她干脆自己走出去看有哪些人,算算人数总共有三人,除了罗宏棋是见过的,其他两个女的她不认识。
“你们自己先坐一会,喜多,你招呼他们看喝什么。”艾默棣只淡淡的看了喜多一眼,手上拿着公事包往书房走去。
喜多虽然觉得老板怪怪的,脸色不太对劲,可是也没想太多,认为他八成在外面碰到什么不如意的事而心情不好。她站在一旁,笑笑地打招呼。
“哈罗,龚净夏,还记得我吗?”罗宏棋很友善的问候。
“当然记得,好久不见,那天还要谢谢你要借钱给我呢。”
“口头之惠而已,又没真正帮上忙,是艾默棣提供的工作,怎样?还适任吧?”
喜多打哈哈,“还没被解雇。”
“哈、哈,说得也是,这是好消息!”她的事罗宏棋多少也听闻一些,他没为难她,反正雇主都没意见了,他自然不会多找麻烦,替艾默棣找人的仲介费可不好赚,能免就免了。
“你想喝什么?”
“哦,我忘了介绍,这是龚净夏小姐,艾默棣新请的助理,”他依序介绍旁边穿裤装,蓄着一头闪亮乌黑秀发的小姐,“这位是庄明慧小姐,”然后他指着另一位头发约略披肩,眼睛细长颇有传统中国女人味道的女孩,“这位是唐小姐,唐蔼霞,她和艾默棣是旧识,我们以前曾经合作过。”
“你们好。”喜多一一点头示好。
“以前不是阿雅在这边吗?怎么换你招呼了?”庄明慧打量着喜多。上次和阿雅、小薰一起去狠狠修理了王凯莉后,她一直想过来看看究竟,会会龚净夏。
“喔,庄小姐是阿雅的朋友啊,她和小薰不做好久了。你和唐小姐想喝什么吗?”
唐蔼霞自己找了位子坐下来,边打电话边随意说道:“我喝茶或咖啡都可以。”说完她就忙着跟电话里面的人对谈。
“不用麻烦,你随便开罐啤酒给我就行了。”罗宏棋坐不住,想去书房看艾默棣在忙什么。
“那庄小姐呢?”喜多询问着。
庄明慧刁难道:“你这问法是不是表示任何饮料都有办法提供?那我就来杯蛋蜜汁好了。”
“蛋蜜汁?冰箱里大概没有可调的材料,只有蛋。”
“那还问什么?你何不干脆就说清楚有几样让我们选择,浪费彼此时间,真是的。”庄明慧不耐的撩动长发,“我喝柠檬汁好了,那只要榨汁调果糖就可以了,你应该会吧?”
罗宏棋听到庄明慧大小姐姿态的话,回头看了一下才走进书房。女人啊,就是喜欢小心眼儿挑人家毛病。
喜多心里不快,“没有柠檬,柳橙汁可以吗?”
“要什么没什么,不好能怎样,请你动作快一点,我们刚在外面聊了好久渴死了。”
什么跟什么嘛!老板的异性朋友怎么都这副找碴的德行,她又没惹到她们,莫名其妙。要是她以前在家里的个性,早就赶人出去了,可惜这里不是美国纽约,老板也不是老爸,她收敛很多。
当她们是疯狗乱叫好了。这样想心理就平衡多了,喜多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火,准备他们所要的饮料。
罗宏棋喝啤酒,唐小姐就和老板一样喝咖啡好了,加上庄小姐的柳橙汁,万事俱备。喜多端着托盘出去的时候,艾默棣和罗宏棋已经在座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罗宏棋离得最近,自动自发接过喜多的托盘,为大家服务。
“来,两杯咖啡,这是你们的奶精和糖,庄明慧的柳橙汁,OK,这是我的啤酒,谢谢你了,龚净夏。”
“不会。这有饼干、零嘴可以边聊边吃,我还……”喜多难得贤慧周到的表现一下。
“好像小孩子野餐一样,”唐蔼霞大剌剌的插口道,“抱歉,可不可以帮我换杯茶,我不想喝咖啡。”
喜多脸黑下来,“可是你刚刚不是……”
“喜多,那就帮蔼霞换茶,她今天咖啡喝得够多了。”艾默棣不让她辩解,“快去。”
喜多嘀嘀咕咕转头要去泡茶,才走几步,难伺候的庄明慧也找麻烦。
“这柳橙汁怎么好酸……”
喜多咬牙不吭声的往厨房走,艾默棣这大坏蛋竟然都不管管他朋友,任由她被指使来指使去的,以前他对她的总总好,温和体贴善良……现在感觉起来好像不是真的。
几分钟后,她气怒地换上一壶乌龙茶,外加一罐果糖。“要多甜,你自己调。”她特别冲着艾默棣瞪视,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丝毫内疚,可是没有,他竟然也目带凶恶的看着她
自己有做错什么吗?他要这样翻脸无情?心情恶劣透了的喜多根本不再有心思管客厅里还有两个很难搞定的女人。
庄明慧正待发作,看看旁边的人表情凝重,只得恼怒的自己加果糖,不小心倒太多,结果柳橙汁甜得无法入口,又不好表现出来。
“默棣,我不喝乌龙茶的。”唐蔼霞喝了两口,也放下杯子盯着茶看。
“对了,我忘记说,不好意思。”艾默棣轻言细语的对她说,一转过头,“喜多——”
“那可不可以请你们一次说清楚,我又不是咖啡厅里的服务生。”下午原有的好心情现在全毁了,喜多从不多愁善感的开朗个性狠狠的被艾默棣攻破罩门,她呕死了。
艾默棣皱眉,硬扯着喜多到厨房去。“蔼霞喝金萱,她上次自己放了一罐在这里。”
“早说不就好了,看我白忙很有趣啊?”
“这是你的工作,招待人家应该客气一点!”
“不满意,你自己去招呼好了。”喜多也不忍气吞声。
“别忘了自己的本分!”很冲的,他丢下句狠话。
她不敢相信,他——他真的这么说
本分,好,很好!他是老板,她是员工对不对
见喜多眼里写满了惊愕与控诉,以及更多受伤的感觉,艾默棣隐隐不忍,欲言又止,后悔自己话说重了,可是一想到下午他的所见所闻,指证她这一切可能都是做作造假的,遂又沉下脸。
“东西弄好尽快端出来。”他雪上加霜,冷声吩咐道。
哼,全部都是一群讨厌鬼!喜多故意粗鲁的弄出劈哩咱啦的噪音,显示她很不爽。
她很清楚那两个女人是龟毛兼故意找麻烦的,尤其是庄明慧,说不定就是帮阿雅来给她难堪的。
那她何必还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喜多记仇的决定不把辛苦半天的核桃派端出去便宜他们,留给自己享用。对付小人很简单,可是最让她在乎、最难过的却是艾默棣冷言寡情的神情。
难道他只是看她无依无靠的才随便逗弄着玩?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真的没有识人之明了,也对人性感到彻底的失望。
最后再帮庄明慧送上一杯冰开水,喜多终于可以坐下来纳凉了。幸亏有两位男士在场,不然她们的折腾一定还不只于此。
他们四人聊最近的股市、经济景气,喜多根本插不上话,她送完饮料就呆站在一边,既没有人招呼她参与,她也觉得格格不入,索性自己到吧台看漫画。
艾默棣谈话中频频矛盾的用探索目光看她,但是喜多没注意到。
庄明慧瞧见了,似试探又像开玩笑,“艾老大,你这个助理好像挺大牌的,像阿雅以前都会和我们聊聊,大家都熟识不会觉得怪怪的。龚小姐是助理又不像助理,说佣人嘛也没见过这么不礼貌的,你喔!有得罪受了。”
“大家不熟难免有点隔阂,认识了可能会好一点。”这时,艾默棣似乎又改变心意,另有所图,“喜多,过来跟我们聊天。”
喜多头也不回的不领情,“不要,我喜欢一个人在这边。”现在才想到她,太晚了,她已经很生气、非常生气了。
“呵、呵,默棣,你的魅力有点退步了喔,龚小姐不甩你耶。”唐蔼霞挤挤眼,眼中有抹不明的狡黠,“茶没了,你家总不会要客人自己动手添水冲泡吧?”
罗宏棋搞不懂这暗潮汹涌的气氛算什么?艾默棣是怎么一回事?竟然用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气对龚净夏,以他平素的个性,这其中一定有玄机,否则打开始的时候,他何必连学经历毋需考核就直接录用龚净夏
再来还有唐蔼霞,他对她满失望的,想不到就连工作上强势作风的女强人,碰上心仪的对象,一样那么不可理喻,只会刻薄的刁难假想情敌。
唉,就说嘛,无缘无故突然约他找艾默棣聚会,原来是来会会可能的情敌,而最倒楣的就是龚净夏了。罗宏棋很受不了的拿起茶壶想缓和僵局。“我喜欢走动、走动,顺便为小姐服务。”
“宏棋还是老这副样子,到处讨好女孩子啊?”唐蔼霞抿嘴嘲谑,“这里可是默棣的地盘。”
罗宏棋也回个大野狼的有趣笑容,伸伸懒腰,站起来走到唐蔼霞旁边去拿茶壶,藉势他低语道:“别这样,真难看。”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之后就没下文,他走进厨房。
唐蔼霞咬咬唇,神色晦黯。
过了半晌,“好了,茶水到。”罗宏棋夸张的一路吆喝,送至唐蔼霞面前,“请用。”连在看漫画的喜多都有趣的转头看他。
罗宏棋也挺有默契的朝她挤挤眼,两人好像多熟的朋友似的。
有人不是滋味了。
“喜多,过来一下。”艾默棣沉声道。
“做什么?”她不是没脾气的木偶,喜多连想动的欲望都没有。
庄明慧嗤笑,不以为然的侧过头和唐蔼霞咬耳朵,不过对方没什么热烈反应,反而显得自己有些没趣。
“你来就是了。”
艾默棣的命令有如千斤压顶一般,喜多翘着嘴跳下高脚椅,拖拖拉拉的像乌龟般爬过去坐在他旁边。“老板大人,请问有什么指示?”
生疏且恪守本分的口吻,教艾默棣飞快地看她一眼,眼神闪过点什么,不过喜多无法辨识,她还在为他今天的反常,心火正熊熊地闷烧着。
“龚小姐是不是很不乐意和我们这些俗人在一块儿呀?都是谈些无聊的事情,看你无精打彩的。”庄明慧面带笑容,口气也是轻描淡写,但其中讥刺的弦外之音不是听不出来。
喜多正待还嘴,艾默棣阴晦的表情阻止了她。她以为他更少会公平点说些维护的话帮她出头,但是什么都没有。哼,人在屋檐下,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自己承认是俗人,可不要把我也拉下水,我不承认。”罗宏棋的玩笑话冲淡喜多一些不平。
庄明慧讪讪的回讽,“耶?你这个到处风流的男人还说什么俗不俗的,我们几个里面就你最俗不可耐了!”
“女人在吹毛求疵的时候最令人受不了,再漂亮也会变得不可爱,这样吧,让大家投票看谁俗好了,庄明慧小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