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荻的车,童彤举步维艰地走向龙家大门。心中盘算著在不能说出真相下该怎么 向蕨解释。
就在她正要跨上门前阶梯时,却见到薇薇从屋里走出来,她见到了童彤,于是停下 脚步。
“恭喜你,童彤,我听蕨说了。”略带酸涩的语气,有股难以察觉的挫败和无奈。 “我可以参加你们的婚擅吗?”
“这……”童彤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会诚心视福你们的。”以为童彤不欢迎,她赶紧补充。
童彤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我不和蕨结婚了。”她终于困难地说了。
“为什么?”薇怔住了。
“我有我的理由。”童彤避开她的目光。
“什么理由?”薇提高了声音,“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突然须住,望 著门口。
蕨倚门而立,脸上写满惊疑。他快步向童彤走来,拉著她的手急切地问:“为什么 ?”
“因为……”童彤嗫嚅著,难以开口。
“因为她要和我结婚。”荻停好车走了来,将童彤拉向自己,亲热地搂住她的肩。
蕨看著,脸色刷地变白。他看著荻又看向重彤,困难地问:“是真的吗?童彤!”
童彤看著他受伤的衰情,面对他质问,心情既矛盾又痛苦。
“是不是你说呀!”薇薇在一旁催促,话气已不见客气。
“童彤……”蕨定定地看著地。
童彤求救地看向荻,后者点头示意,她终于重重叹口气,“是的。”
“……为什么?”蕨捏紧著拳头,看得出来他正压抑著激动的情绪。
“因为……我爱荻!”
这句话像符咒般将蕨定住了,他张大眼瞪看著她,说不出话来。
薇至此终于忍不住了。
“你……你怎能说这种话?你把爱情当什么?把蕨当什么?你怎能这样对蕨,你… …”
“别说了,薇薇!”蕨低声阻止。
“不,我要说!”薇克制不住地,“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对你们说声恭喜 ,而她竟然这么对你,”她指著童彤,“她莫名其妙,她根本不配,”她又指向荻,“ 还有你这个兄弟,什么大哥……根本是混蛋!”
“别说了!”蕨沉声喝阻,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薇愣了一楞,语气放缓抑仍字字铿锵。
“你总是这样,蕨,一味讨好每个人,你也姓龙呀,为什么你就得忍气吞声?
拚死拚活的是你,你爸爸的最爱永远是他。现在好了,他还要抢你的人,你还要继 续忍受吗?”
蕨低头不语。
“他结不成婚,你该高兴才对。”荻突然冷冷地说。
“你……”薇薇气得发抖,转脸向蕨望去,但蕨皱著眉头却不发一语。她终于咬了 咬牙,很根地丢下一句:“好,好,算我多事。蕨,你尽管继续爱你这家变态的家人吧 。我再不会管你了。”
她气冲冲走了,留下犹带著丝火药味的沉闷氛围。
留下的三个人半晌都没开口,只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对不起!”童彤只能这么说。
“不。”蕨却笑了,只是那笑容此哭还难看,“我了解,事情会这样我并不大意外 。”
童彤和荻对看一眼,莫名地看善他。
他解释:“事实上我早就怀疑你和荻之间……”他顿了一下,意在不言中。
“只是没想到这怀疑终于成为事实。”
童彤像做错事般低下了头。荻则面无表情。
他笑了笑,看著童彤又说:“仔细想想,你选择荻更好。我视福你们。”说完他便 走回屋里去了。
童彤张口又闭上,事实上她也无话可说。荻拍拍她的肩,“你做得很好。”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荻?”她红著眼眶,“我真不忍看他这么伤心。”
“现在告诉他真相,更叫他伤心。”他说。心头却是阵阵刺痛。
这个弟弟,为了爱他不得不又再次伤害自已。想起蕨隐忍著痛苦强颜欢笑的脸,他 私心底也不禁怀疑自已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
童彤坐在门前台阶上,手指在自已的唇上游移著,她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相久了。 坐在这里,望著满天星斗,三天前的事不断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从她变卦后,蕨虽然仍如往常般亲切笑语,但她仍可感觉得到他在迥避她。
最明显的,他又像他们刚认识时一样每天躲在书房里了。
不想这么尴尬下去,她想问是否自己搬出去对彼此比较好,因此那天她终于走了进 去。
他仍和往常一样对她有说有笑,只是眼底的落寞却骗不了她。面对他的善良及不得 不伤害他的痛苦,难以解释的苦闷,不能相认的痛苦,她的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别哭。”凌捧起她的脸,拭干上面泪水,忍不住在历上轻轻一印,但立刻歉然。 “对不起。”
她摇摇头,他这一吻只是泄漏了真情,她当然不在意反而还有些高兴。至少这表示 他并未讨厌她。
“你还在忙?”她瞥一眼他的书桌,凌乱的文件上面摊著本杂志,显得异常醒目。
蕨看著杂志,笑了笑,“这是你母亲创办的杂志。”
“真的?借我看看!”
他将书递给她。她随手翻阅了一下,觉得不感兴趣便将它阖上。此时她瞥见封面的 刊物名称被红色的笔墨圈起来,旁边还潦草地写著一个日期。
“这是什么?”她不禁感到好奇。
蕨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没什么!刚才讲了一通电话,一时找不到便条 纸,所以就先记在杂志上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童彤虽然仍觉得奇怪,但也不再追问 。
此时坐在台阶上,她深自复海,当时要是细问就好了。
今天,她看到新闻上的消息,风动杂志位于香港的总部今天被不明人士放量炸弹, 炸掉了近半楝楼房,造成数人伤亡及财务损失惨重。
看到这则新闻,她脑海里自然而然联想到蕨那本杂志上斗大的红色字迹那个日期就 是今天。
她真的不愿相信。尤其地唇上似乎还留有他唇的余温,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是个刽 子手?尤其他明知道风动的负责人就是她母亲呀?
可是若非他,这件事的巧合该如何解释?
还是他的镇定、退让、温情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心存报复?
满脑子的疑惑等著他来厘清,只是满天星辰闪烁,月色早已染遍大地,却独独不见 他的踪影。筒直就像故意在躲她似的。
门前终于出现车声了。地跳了起来,跑出去。
荻正甩上车门,一袭牛仔装扮,散步似地向她走来。
“荻,是你。”她的脸色陡然一黯。
“怎么,不高兴见到我?”
她摇头。
他抬起她下巴,半调侃地问:“那么是在等蕨了。莫非你还在三心二意?”
“荻,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她别开险去。
“怎么了?”他强迫她看著他。
童彤咬著唇,在他目光逼视下,终于将风动的事和她的怀疑告诉他。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他嗤笑一声,脸色摆明了不信。
“我也是这么想。”她低下头,声音轻微。“希望这只是我庸人自优。”
她这一说,荻反而犹豫了,他一攻佻达的态度,皱起眉头。
“好吧,我们找蕨问个明白。”
等不到蕨,却意外地看见早该下班的王妈。“王妈,你知道蕨少爷去哪儿吗?”
“喔,对了!”王妈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看著童彤,“我忘了告诉你,蕨少爷昨天 晚上就去香港了,据他说大概要两三天才回来,所以要我留下来陪你。”
香港?
荻和童彤对望一眼,心里的疑虑相对地加深了。
***
她一言不发地瞪视著手上的信笺,脸色忽青乍白,令等候一旁的朱映城心中忐忑。
“叶董,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你看看!”她将信递给他。
那是一封措词极尽威胁、挑衅和轻蔑的信笺,不但挑明她的身分、过去、逐项列出 她曾暗中破坏海世的生意,并且表示将在不久一举将她击溃,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信末虽署名为知名不具,像内容可想而知写信之人的愤怒、自负和决心,发信之人 的身分呼之欲出。
朱映城细看了内容,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情。
“太过分了,龙芥那老头,先是爆炸案,接著又写这种信,叶董,咱们不能再忍受 下去了。”
“没道理!”叶复生摇著头,经过一番深思后,她很快恢复镇定。“姓龙的没道理 这么做!”她又说。
“叶董,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叶复生看他一眼,分析理由。
“如果爆炸案是他干的,就不须再下战帖来挑衅,这是多此一举。”
朱映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他眼神转了转,说:“龙老是只老狐狸,也许是想故怖 疑阵,扰乱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也说不定。“?
“是吗?”她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
“叶董……”朱映城怔了一下。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筒单,这件爆炸案不像龙老头的作风。”看了一眼满脸不解的 朱,她解释,“在商场上,他是冷酷无情没错,但他还不至于用这种恐怖手段……”□
“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有人故意栽脏!”
“您……怎么这么想?”朱映城倒抽了日气。
她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突然扯人别的话题,“你可记得上次有个姓何的警察来找过 我?”
“是,记得。”
“当时他曾说了些模棱两可、极端暗示的话,如今联想起来,不无可能。”
她回想著,“他说龙荻的酒吧遭人栽脏,据他调查,其中有我们杂志的记者涉人。 ”
她顿了一下,看了小朱一眼,“之后我想到那阵子我曾派你去查龙荻的私生活,想 看看有什底可以利用来打击能老头的不是吗?“?
“是的。可是我……”
叶复生摆摆手打断他,“可是他狠难缠,你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而后来他开始作 曲更没机会,所以我便叫你罢手了。”
“是的。”他恭声回答,心恩一转,想到了她言下之意,脸色骇然,“您……不是 在怀疑我什么吧?”
“你说我的怀疑有没有道理?”她并不否认。
朱映城默然了。半晌他振作了一下,语气郑重地说:“我对您是忠心的。”
“好,我姑且信你。”她微抬眼睫,双眸射出锐利的光芒,“不过我要你记得,我 可以栽培你,自然也可以毁了你,如果让我知道你利用我……”
“叶董,我明白!”他低著头,神色有些惶惑。
叶复生深深注视他片刻,终于点头。“很好。”她站起身来,“现在,和我去一趟 龙家。”
“龙家?”朱映城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看著上司脸上复杂难懂的神情,他有种直觉 ,打算化暗为明,和龙家正面交锋了。
又是一天,窗外的景色依尝,童彤仍在龙家。她听从荻的吩咐暂时不去我母亲,等 蕨回来问明白再说。
荻不放心她,破天荒地在家里守著地。公司发行唱片的事全部交给季去办,两个人 坐在家里看著电视上已经开始播放,并且在榜上节节攀升的自己的作品,却没有更想的 兴奋,满脑子都是爆炸案的事。
“荻少爷,外面有人找蕨少爷。”王妈神色有些慌张,“我告诉她他不在,她不信 ,硬要见到他本人。”
荻安抚她退下,自己一个人迎了出去。
门外果然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荻认出男的是朱映城,堪称高大的身形站在那女人 身边却让人觉得他似乎平空矮了半截。荻心念一动,女人的身分已呼之欲出。
然而他脚下并没有半点犹豫,仍首笔直地向他们走去。
女人收回落在龙宅庭院的目光,和荻打了个照面,她怔了一下,接著毫不掩饰地上 下打量他。最后,她的眼光日到他的脸上。
“你是荻。蕨呢?”
短短几秒钟,她的言行表现了十足的魄力与霸气,而且显然对龙家有某种程度的熟 悉,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女人是童彤的母亲,他下意识地朝门内看一眼。
“他不在!”
“真的不在?”她眯起双眸。
“不是躲起来不敢见人吧?”朱映城讥讽地说。
“躲什么?”荻不以为然。
她深深看他几眼,“看来你果然对海世毫不知情。”她丢给他一封信,“你自己看 吧。”
荻展开信,看完,慢慢抬眼看她。
“这不能代表什么。”
“这代表什么,我很清楚。”她正视若他,“这代表爆炸案是你父亲的杰作,这代 表他正式向我宣战。不过我今天不是来求饶,而是要你们转告他,五年前的帐连同这次 的爆炸案,我会一并要回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是我父亲做的?”
她冷笑一声,“我是不能肯定,不过不管是不是都无所谓,这笔帐我依然要找他算 的。他要有本事尽可以再接收我的一切,如果不能……”她突然神色诡异地看了房子一 眼,“这楝房子不错,我也不介意买下来。”
这是摆明了和他父亲势不两立,而且非战个你死我活不行。荻只能暗中摇头。
眼前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良心的人,和地争执是无用的,但是顾及屋里那个人 ,他不得不和她周旋下去。
“这样值得吗?”他喟叹一声,突如其来地问。
叶复生怔了一下,下巴微场,神色坚定。
“当然值得。”
“不惜伤害无辜?”
她看看荻,语气缓和了些。“对于龙家,我自问做的事问心无愧,唯独对你……我 的碓必须说声抱歉。你唯一的错,就错在是龙老头的最爱!”
“蕨也是无辜的。”他提醒地。
“无辜?”这次叶复生却嗤之以鼻,神情出现未有的激动,“是他们的私生子就有 罪!”说完,她想起什么,望若荻,“你大概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吧?”
“我知道!”
“你知道?而你却任由他接管海世?”她显得十分讦异,沉默了一会,不解地摇著 头,“我实在不了解你!”
对她来说,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彼此彼此。”荻耸耸肩。
“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态、有何用意,”她恢复了镇定,“但你不能否认,他现在是 你父亲的帮凶。无辜两个字对他并不适用。”
荻沉默了。
“好了,我话尽于此,”她再次看了房子一眼,眼里浮现恶意的笑容,“这楝房子 真的不错!”她转身准备拂袖而去。
“等等。”荻突然叫住她。
她应声站住,朱映城在她身后回身戒备著。
荻根本不把未映城的架式放在眼里,他迳自对叶复生说:“还有一个人也是无辜的 。”
“谁?”她皱著眉,头也不回。
荻望向门口。童彤怯怯地走了出来。她在门内已听到一切,内心交战了许久,终于 在荻的眼神示意下走了出来。
这一刻终于来了。母女天性,叶复生见到了她,不知道会不会起疑?而自己能否演 得逼真,不被揭穿?不安,随著地跨出的脚步逐渐扩大……“妈!”她轻轻地喊。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随著她这一声呼唤,随著看清叶复生应声一震后,回转过来的 容貌,童彤陡然发觉,对这女人的孺慕之情,不需伪装便能油然而生,彷佛她真是地女 儿一般。
这发现让她惊诧到了极点,心想,莫非天帝在她身上下了药,让她有了人类重彤的 感情?
她呆望著叶复生,同样的,叶复生也正扉住呼吸望著地,眼里溢满惊骇讦异。
“是我,妈!”童彤试采地又喊了一声,吸日气,慢慢走向她。
叶复生却指著地,一步步后退,“你……你不是已经……我听说你已经……”
“以为我失踪?甚至已死了?本来是啦,不过,我向上帝借了点时间。”她半真半 假地说,脸上笑著,心里却为叶复生感到难过,她真正的女儿的确已经死了。
叶复生看著她要嘴皮的不正经相,的确是印象中女儿惯有的表情动作,不禁停住脚 步,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童彤顺势抓住她的手,皱著鼻子笑了。
“真的是你,童彤,真的……哦!”叶复生终于放下戒心,将她拥入怀中。
童彤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这么轻易了了过去?她真的那么像那个童彤吗?
而且,这女人的怀抱好舒服,好温馨,是一种既陌生又仿佛渴望已久的感觉。
荻看著,脸上漾起笑意。
良久,叶复生终于放开手,抬起童彤下巴,“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她,这个女儿不但外表长大了,整个人似乎也脱胎换骨了一般,那种天使般的 气质,怎会出现在印象中一向不学无术的女儿身上?叶复生真的述惑了。
童彤一时不知道核怎么说,朱映城抢先一步低声说:“叶董,您忘了吗?上次义卖 会我曾告诉过您的。”
原来那个新星重彤真的就是她的童彤!叶复生恍然大悟竖起眉毛瞪向荻,“是你, 原来是你拐走我的女儿。你把她藏多久了?”
“不,不是啦,妈,你听我说。”童彤连连摇手。
“好,你说,不过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否则……”说善又瞪向荻。
童彤赶紧解释,这一急,答案反倒顺利溜了出来。“是这样的,我离开叔叔家以复 流浪了一阵子,后来实在想念你和爸,可是身上没钱所以就边打工,一直到前几个月才 存够钱来台湾,没想到……”她顿了一下,看看众人,脑筋一转,说:“没想到才下飞 机就被扒了个精光,幸好误打误撞遇见荻和蕨,然后他们就收留我直到现在。”
“真的?”
“真的。”
叶复生沉默著,似乎信了。
“妈,对不起,以前我太不懂事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装出忏悔的 模样。
“你……变多了!”
“是人总会变的嘛,您还不是一样!”地耸耸肩巧妙地回答。
想了想又问:“还有,爸呢?他现在在哪里?”
叶看了荻和朱映城一眼,只筒短地说:“先跟我回去再说。”
童彤看若荻,他点头说:“去吧,我会去接你的。”
“什么意思?”叶复生一脸疑惑,戒备地看著他。
“回去再聊吧,妈。我有好多好多事要告诉你呢。”童彤拉著她走了。
***
蕨终于回来了,看起来十分疲惫,心事重重的模样。
“童彤呢?”进了门只瞧见独坐在大厅沙发的荻,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被她母亲带走了。”荻面无表情地说。
“叶复生?”他神色一凝,此时才发觉气氛有些异常。
荻冷冷看他一眼,接著便告诉了他叶复生来过,关于爆炸案还有挑战倍的事。
“这件事你怎么说?”他问,语气冷得像冰。
蕨听了后只是低著头不发一语。
“你承认了?”
荻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挑起双眉,沉声问:“爆炸案还有威胁信?这些你都有份 ?是爸指使你?还是根本就是你一个人搞的鬼?”
蕨仍看著他,紧闭著嘴唇不知在思索什么。
“说!”荻大喝一声。
蕨身体震了一下,咬了咬牙,毅然点头,“是的。是我主使的,是我!”
“你这个浑蛋!”话声起,他的拳头已重重向蕨击落。
蕨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他低头瞪视若蕨,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沉痛。
一直以为他有个柔软心肠的弟弟,一直相信这个弟弟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可是这 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受人欺骗不算什么,生意人尔虞我诈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但绝不读是蕨,绝不!
“为了海世,为了龙家。”蕨抚著脸,出奇平静,“不是她亡,就是我们死,我没 有选择。”
“去你的!再怎么说,她也是童彤的母亲呀。”
“为了海世我只有这样做。”他仍执拗地说。
“海世海世,开日海世闭日海世,你的良心呢?你的道德观呢?还有,你的爱情呢 ?难道海世恍这些都重要?”
“是的。”
荻气得浑身发抖,“放屁!海世不值得你这样做。”
“值得的。”他出乎意外地固执。
“不值得!”
蕨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相对于荻,此刻的他竟显得冷静得接近淡漠。
“我知道你一向对海世不屑一顾,但也因此我更有责任扛起一切!”仍是淡淡的口 吻,听了却更叫人热血沸腾。
“就算要扛也不鼓是你!”荻克制不住氾滥的怒气。
“为什么不是?我也姓龙呀!”他悠悠地,有些无辜的神气。
“你不是!”荻脱口而出,随即感到后悔。
蕨却笑了。他慢慢站起来,和荻面对面峙立著。
“你终于承认了,荻!”
像突然被定住了般,荻只能呆愕地看著半边脸肿了起来,却笑得得意杨扬的弟弟。
仿佛隔了一世纪,他才从干涩的喉咙中找到声音。
“你……知道了?”
蕨耸耸肩默认,眸子里除了平静外还有份令人陌生的挑达,荻第一次觉得看著他便 像在照镜子般,不禁怀疑,是否以前的蕨都是戴著面具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荻又问。
他低头想了一下,“在你开始改变后不久。有一次我无意中听见你和爸爸在争吵, 爸想说服你回来接管他的事业,但是你执意不肯,你问有两个儿子的他为什么执意要你 继承,接下来,爸回答了你一句话,那句话……改变了我的世界。”
他停下来,注视著荻,“你还讯得他说了什么吧?”
荻当然记得。当时他父亲回说:“你明知道我姓龙的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你,荻 !”他听了后,不发一话当场拂袖而去,只是万没料到蕨竟也在场。
“当时你为什么不闻不问?”
“因为……我害怕!”蕨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听到爸说出那样的话,我有多 震惊!我那么爱你们,活了二十年从没怀疑过自已不姓龙,这事实叫我怎么忍受?我本 想问个清楚的,但是继而一想,你们既然瞄著我,就表示承认我还是龙家的人,为了不 失去你们,我决定继续装傻,只要一天没有人拆穿,我就一天姓龙。”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若荻,叹问:“我是不是很鸵鸟?根傻?”
“是!”荻撇撇嘴说,情绪已回复稳定。
蕨扯了下嘴角,自顾自说下去,“傻也好,懦弱也罢,总之我打算当做什么都不知 道,尤其当时你变成那样,我觉得自已更有义务守住这个家,守住海世,直到你肯回来 的那一天。”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荻不以为然地扬起双眉。
“是的。”他微侧著头,审视似地注视著荻,“我始终有种感觉,你的心并不曾离 开,行为的改变必然有什么原因,我苦思了五年,直到前天,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
“什么答案?”
“我!”他说,突然又摇摇头,“不,更正确的说,是为了我和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否认也没有用,要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去探望妈的。”
荻双眉再度一扬。
“当你和童彤一起出现在我眼前告诉我那件事时,我表面上装作无所谓,事实上我 心里充满了痛苦。”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又陷入当时的痛苦中。荻看著,眼底闪过一丝 歉意。
“你们两个都是我深爱的人,”他接著说:“我的苦闵无处发泄,最后我只能去找 妈!”
他没再说下去,荻不问自知,母亲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既然知道了也好,没错,一切都是为了遵守我对妈的承诺,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 你让你在龙家有地位,我做到了。”
顿了一下,他语气转为森冷,“可是你却教我失望,费尽苦心把当家的机会议给你 ,无非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没想到权力地位让你变成没心没肺的人,而你却说这一切 都是为了我?”他继而嘲讽地一笑,“原来我还得为那个爆炸案跟你说声谢谢!”
“错了,错了,荻。”蕨突然连连摇头,打断他的责难。
在荻诧异的注视下,他好整以暇地解释:“爆炸案不是我做的。事实上我也正在调 查。”
“不是?“荻愣住了。思索片刻,他聚拢眉眼,“可是你杂志上明明写了日期,还 有,你这两天的行综……”
蕨了然一笑,慢条斯里地解释。
“杂志上的日期本来是我预定去拜前杂志负责人,也就是重彤母亲的日期。
我本希望在双方闹到不可收拾前劝她住手,这样你和重彤才可以正大光明地结婚… …只是她一直不肯给我正面答覆,直到约定的前一天晚上才正式拒绝了。也因此我逃过 一劫……”他顿了一下,耸耸肩,“之后我便直接回台湾,然后去山上见妈,固公司后 才知道爆炸案的事,而爸气不过叶复生的高姿态,且怀疑杂志社是她自已放的炸弹,想 嫁祸给我,所以才会拍出那封情给她。”
“你说的是真的?”荻半信半疑,这一切实在太巧了。
“千真万确!”蕨点头,态度严肃语气坚定。
荻不得不信。
“……为什么刚刚要承认?”他皱著眉头资怨起来。
意外地,蕨挑挑眉,嘴边扬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不这样,试不出你的真心呀。 ”
荻举起拳头,“你这小子,竟敢要我。”但他的拳头毕竟没再落下。
“你还说我,那你呢?”蕨扬声抗议,“你要了我五年了,荻。你知道看著你逐渐 疏远,变得那么陌生,那么……颓废,我有多痛心?你只知道要给我最好的,要让我在 龙家立足,你是牺牲得壮烈,像个英雄了,可你怎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保护和 施舍?”
荻被驳得哑口无语。
“我……只知道这种办法。”半天,他才呐呐地说。
“这方法真笨哪!”
“是呀。”他只能承认。
看他居然也有诰塞的时候,蕨耸耸肩,笑了。“结果是你拚命要让位,而我痴等著 你回来接掌,大家都把心事往肚里藏,如果没有童彤出现,如果没有这件爆炸案,也许 我们就这么一辈子耗下去,永远没有交集的一天了。”
荻想了想,也不禁莞尔了。他叹日气拉著蕨并肩坐下,对面落地窗外,一轮明月不 知何时已悄悄升起,微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徐徐飘了进来。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没有交谈,但都知道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正在感受那份彷如久 别重逢的喜悦。
蕨终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感喟。
“真令人怀念啊!荻!”
“是呀。”他回答,嘴角挂著一抹浅笑。
又静默了片刻,蕨突然开日,“荻,我想我要离开海世。”
“为什么?”荻不解地看向他,“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龙家的人。”
“我知道,不过我想通了,除了当龙家人,我也想要自由。”
“你……”
“别忘了,我是为了替你守住海世才当生意人的,而你已经逍遥五年了,也该换我 自由了吧,荻!”他朝荻眨眨眼。
“你要我回去?”荻一日回绝,“不行,我已经放荡惯了,回不去了。而且海世有 爸爸在幕后操控,我也不想回去当他的傀儡呀。”
“你不同的!如果是你接掌,他会放手的。”蕨怂恿著。
荻想了想,仍是摇头。
“不行!我干不来的!”
“啧,你真固执。”蕨苦闷地双眉皱成一团,他咬唇思索著,终于想到了办法。
“不然折中好了,我们轮流经营!”
这次输到荻皱起眉头,“怎么轮流?”
“你记不记得朱映城这个人?”他神秘一笑,说出办法,“照他说的扮双面人!”
荻愣了愣,看看蕨,突然会意了,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望著一轮明月,荻不禁想起前不久才为了爆炸案的事,和她坐在台阶上对月发愁的 情形,忍不住脱日说:“童彤要是也在就好了!”说出了口,发现蕨沉默著,不禁暗骂 自已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于童彤……对不起!”
蕨愣了一下,却重重拍下他的肩,笑得豁达,“别道歉,这不像你的作风!
而且谁叫我们俩有血缘关系呢?这不是你能掌控的。”接著若有所思地沉吟说:“ 嗯,倒是她母亲的事得赶快解决才行。”
“你有什么办法吗?”
蕨摇头。“本来如果你和重彤给婚,这场战争还有点缓冲徐地,问题是你竟然让她 把重彤给带走。”
“那简单,再接回来不就成了。”
听他说得像采囊取物般的轻松,蕨忍不住调侃,“那你得用枪的了。”
“正有此意!”他挤挤眼,笑得贼或兮兮的。
蕨怔仲了一下,摸著下巴沉吟,“这倒也对!不过光是这样恐怕还不够……”
他突然拍了下手,眉眼豁然开朗,“好,你负责接应重彤,婚澧的事由我来安排。 ”
荻狐疑看著他,“你是不是想玩什么把戏?”
“你怎么知道?”蕨吃了一惊。
“废话!”荻傲然一笑,“我从小看著你长大的,你动根眉毛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
蕨听了,嗤之以鼻,“自大狂!什么看著我长大,你也才大我一岁吧?*大“哥! ”
“告诉我,你想的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被你猜对了。”他泄气似地承认。
“那么,别搞砸了!”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