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拿给他!」女孩泪眼汪汪的看着男孩。
「他不会看这个的啦……」王大海一脸为难的看着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妹,晴朗已经不是第一次求他当送信差了。
「你只要拿给他就好了,你管他看不看!」常晴朗瞪了他一眼。
「问题是他不看妳的情书,就算我拿给他也没用啊。」
「他怎么可能完全不看?」
见她不相信,王大海干脆告诉她之前那几封情书的下场。
「他都直接叫我丢进垃圾桶。」
闻言,常晴朗的脸僵住了,她花了三小时打草稿,再花一小时用各式彩笔誊到-信纸上,还贴了一大堆贴纸,做得比校际壁报比赛还要多彩多姿的万言情书,结果是……
「他要你丢掉?」
「对啊,他连问都不问是谁写的就叫我扔了。」
「怎么可能?」
「他不喜欢倒追人的女孩子。」尤其是晴朗这种死缠烂打型的。王大海每隔几天就要被她骚扰一次,他都快被她给逼疯了。
「为什么?」常晴朗脸上写着无奈。「他不主动来追我,我当然只好自己想办法啊。」
「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妳硬要凑什么热闹啊!」
王大海实在很受不了这种情况,他堂堂一个高中生,竟然在帮国中女生送情书给同学,这种丢脸的事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就是喜欢他啊。」
「他就是不喜欢妳,妳这样只会让他觉得很烦。」
「反正……反正他又不知道是我写的,你不是说他连问都没问是谁写的情书吗?」常晴朗哀怨道。
「所以妳还是要继续这样闹下去就对了?」
「我哪有闹啊?我只是请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而已。」
「那上次硬是要我送衣服给他又是怎样?」
「那是我存了三个月的零用钱买的耶!」
「他家那么有钱,穿的戴的全都是名牌,哪会看得起妳那一件三百九的衣服啊!」
「这是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哪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但他就是不要啊,管妳那份心意值多少,他不要妳就是再有心也没有用。」王大海实在烦了,把信塞回她手里。「妳以后不要再叫我帮妳传情书了,我觉得这样很丢脸,他根本就不会看妳写些什么,而且帮妳传情书让我在班上快抬不起头来,还有人以为情书是我写的,我快被妳害到让人家以为是同性恋,要玩妳自己去玩,不要再叫我帮妳做这种丢脸的事。」
「大海哥……」常晴朗委屈的喊着:「只有你可以帮我,你竟然还这样……」
「吼!要不然妳想怎样啦?我明天还要考试,要去念书了啦!」
王大海不耐烦的转身离去,留下常晴朗一个人待在原地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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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情怀总是诗,多少人在年少时为了情书事件而大哭大闹,比如明天要考试了,居然还在写情书,最倒楣的是还被送消夜进房的父母发现,接着被痛骂一顿,当晚还躲在被子里哀怨自己的心情无人能了解,哭了一整夜的后果是隔天睁不开眼见人……
发生过这种白痴事件的人应该不少,但一路被人笑了十几年的倒是不多,常晴朗就是背负着年少轻狂回忆的现代女青年。
每逢过年过节,众邻居亲友齐聚一堂时,总免不了要被王大海那家伙给提出来说上一回,众人听得哄堂大笑,最后大家还会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感谢她带给所有人这么多的笑料,虽然听过了好多遍,但是每一次讲起她的年少趣事还真是让人绝倒。
「谁没有过去啊!」
常晴朗已经被笑惯了,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些情书真是她写的,而且王大海也的确替她跑过几次腿,她想赖也有人证在,既然赖不掉,只好承认了。
「最好笑的是她在园游会的时候跑到我们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送花给那个白马王子,那时在场所有人都笑翻了,她还屈膝跪在地上,一副要向人家求婚的样子。」
「我以为那样会比较有诚意啊……」
常晴朗真庆幸自己有着开朗乐观的个性,要不然被笑了那么多年,她早就羞得无地自容切腹以谢亲人了。
「这还不算什么。」常母开口补充几句,「都已经要联考了她还在写情书,我跟她爸说,她爸气得把她的信纸全部没收,结果晴朗居然写在卫生纸上!我实在想不通哪有那么多话好写。」
「对对对!那些卫生纸她拿去给人家的时候还糊成一团。」王大海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证明我很有创意啊。」
常晴朗除了逼自己不要在意这些三姑六婆的笑闹外也没别的办法,她真的干过在卫生纸上写情书的事,想瞒也瞒不了。
「创意个头啦!最恐怖的是她还要我把那团卫生纸拿给我们班那匹白马,我不答应她就开始哭,还说她为了那些卫生纸被她爸打了一顿,好不容易写出来了,我竟然不帮她拿给她的白马王子。」
王大海想到以前她干过的蠢事就觉得好笑,她当年还很认真呢!
「是啊,她完全不会觉得丢脸,哭到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常母继续揭女儿糗事。
「我妈还以为我把晴朗怎么了,跑出来看还直说:『大海,你做了什么你要负责的事啊?」王大海边说边学他老妈那神情和四川腔调,惹得在座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又是一阵狂笑。
「后来王妈妈知道是晴朗要大海帮忙把情书拿给他的同学,还跟大海说难得有这么勇敢的女娃儿,大海,你一定要帮帮小妹妹。」
「是啊,但我妈一看到晴朗拿的那团卫生纸,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一直坐在旁边笑得没时间说话的王妈妈也开口补了几句:「我问晴朗这就是情书吗?晴朗边哭边跟我说她写了一整夜,我真的……」
当时她只能忍住笑意,吩咐儿子一句要他看着办就赶紧闪人,如今回想起那一幕,她仍是觉得好笑。
「晴朗小时候真是可爱啊!」开口说话的人虽然没见到那场面,但常晴朗小时候的确是村子里最得人缘的小女孩。
「唉,没想到一晃眼就过了这么多年。」常母一句喟叹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难得大家还会想到我们,真是谢谢你们了。」
当年大家都住在眷村里,后来眷村改建,大伙也跟着陆续搬离那里,多年后还有联络的也不多了,会相聚不外乎是遇上了喜事就是碰上了丧事,像今天是常晴朗父亲出殡的日子,结束后大家来到常家,女人帮忙下厨煮饭,男人则帮忙修理房舍,毕竟这个家少了男主人,以后这对母女就得靠自己了,他们能帮忙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好邻居嘛!」
「对了,晴朗的妈啊,妳们尽管在这儿住下,这屋子是大海他叔叔的,几年前他已经到大陆去了,回台湾也是住我那儿,我跟他说过了,他说以前跟晴朗她爸也是好朋友,要妳们安心住下来。」王父拍着胸口保证。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们。」常母忍不住眼眶泛红。
「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能帮上忙我们也很高兴。」
「是啊,晴朗的妈,妳还有晴朗呢!这小妮子从小就古灵精怪,有她在,一定会把妳逗得开开心心的,别担心啦!妳看,我们今天本来准备了面纸手帕,想说可能会哭得晞哩哗啦,结果刚刚还不是笑得肚子都痛了。」
「对啊,晴朗的爸爸也一定不希望妳们为了他那么伤心。」
「才不是咧,我妈没有拿出面纸是怕会被晴朗拿去写情书啦!」王大海的话惹得众人又开始大笑。
常晴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嘴角却跟着浮起笑纹,心窝暖暖的,父亲过世那天,她只觉未来充满了不确定,但现在慌乱的心情慢慢稳定了下来。
在和大家道别时,王大海还特别留下来和她多说几句。
「晴朗,妳知道我在哪里上班,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要不然到公司找我也可以。」
王大海一直把常晴朗当妹妹一样看待,虽然这几年比较少联络,但并不会因此变得生疏。
「知道了。大海哥,你要减肥了啦,你看你脸都肿得让我快认不出来了,要是再这么胖下去,哪天我走在路上遇见你也认不出你来。」常晴朗摆出不满的表情逼着他要减肥。
「没关系,我女朋友也很胖,我要是减得比她瘦的话可是会挨骂的。」王大海拍了拍突出的大肚子,「这阵子我就要去她家提亲,到时候妳一定要来参加婚礼喔。」
「当然!你糗了我十几年,我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不讨点公道回来!」常晴朗一脸找到机会报仇的表情,惹得王大海哈哈大笑。
「到时候人更多,我一定会把妳的青苹果恋爱史再拿出来公开讨论一次,谁怕谁啊!」
「我想大海嫂应该会比较想听你的恋爱史吧?尤其是雀斑小姐那段……哼哼!」
闻言,王大海换上一脸的紧张,「喂!我老婆是醋桶子,妳可别玩过火,我可不想在新婚夜被追杀。」
「怕了就好,我会去找你请我吃封口饭的。」
「好啊,来啊,难不成我还会怕妳那小鸡食量啊?」
和王大海闲扯了一堆,送走他后常晴朗才回到屋里,凌乱的厨房被那些阿姨婶婶整理得干干净净,常母则呆呆的站在厨房里望着墙壁发愣。
「妈……」
少了刚刚那嘻笑的表情,常母对着女儿虚弱的一笑。
「妈,妳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妳的。」常晴朗搂着母亲瘦弱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
「妳爸爸欠的那些债怎么办?」
「慢慢还啊!我还年轻,总有一天还得完嘛!」
「晴朗……」
「妈,妳尽管放心吧,我们现在已经有地方住,可以慢慢的安定下来,其他的就交给我来想办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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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我来了!」王大海站在沙滩上,面向大海扯着嗓门大吼。
本来说好要去东南亚度蜜月,谁知来了场大海啸,只好改到夏威夷,整个蜜月行程也多出不少花费,但是到了这儿,王大海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你够了没啊?吼那么大声,所有人都在看你。」他的新婚妻子连忙踩他一脚,要他小声点。
「哎哟!这里都是老外,哪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听不懂我在讲什么,搞不好他们只是以为我们新婚,新郎特别兴奋也是应该的。」王大海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在沙滩上跑跑跳眺,还一边呀呼呀呼的叫个不停。
突然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大海,是你吗?」
闻言,王大海脚一软,整个人脸朝下地跌在沙滩上。
没搞错吧?这里不是夏威夷吗?他还特别挑了亚洲人比较少来的岛,怎么有人会讲中文?而且还认得他?这一定是梦……他八成是被太阳晒昏头了。
「是我啊!」
王大海感觉有个阴影挪了过来,他抬起头往上看。
「古瀛幻?!」他不会是眼花了吧?
肤色黝黑的俊男咧嘴笑看着他,「很多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拜托!当年我为了你让全班误以为我有断袖之癖……你等等,我叫个人来给你看!」王大海边说边爬起来,转头朝新婚妻子喊道:「丽丽,这家伙就是晴朗以前暗恋的人,快点过来。」
一名体态丰满的女子穿着一身运动服走过来,在听见对方是常晴朗曾暗恋过的对象时,眼睛不禁睁大了。
「哇,就是你喔!白马王子……我看现在得改口叫你黑马王子了。」丽丽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对着老公说:「难怪晴朗会这么迷他,你同学真的长得很帅。」
「古瀛幻,这是我老婆啦,我们才刚结婚,来夏威夷度蜜月的,我现在终于可以证明我是正常的了,不信你可以问我老婆。」
「哈哈……」古瀛幻笑了笑,「恭喜你了,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五天,你呢?」
「我这两天就要回纽约了。」
「你现在待在纽约啊,我以为你还在芝加哥。」
「我已经搬到纽约七年了。」
「算一算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你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的太巧了!」
「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好啊!」
久别重逢的同学度过了愉快的晚餐,王大海和丽丽一搭一唱的告诉他当年常晴朗暗恋他的事,古瀛幻听得笑到肚子痛。
「你们就这样笑她?」
「是啊,她很习惯了,我想你应该不记得她了对吧?」
古瀛幻老实的点头,「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就是在学校园游会那天跑去找你下跪的那个女孩啊!」王大海提醒他。
古瀛幻想了想,「我好像有点印象,不过我不记得她的脸了。」
「你记得也没有用,晴朗变得太多了,她念国中时身高才一百五十公分,我还以为她这辈子大概不可能长高了,哪知道她一上高中突然长高了二十几公分,脸型也变了,这就叫女大十八变吧,你一定猜不到她现在在做什么?」
古瀛幻耸耸肩,他的确猜不出那个疯狂的小女生现在会从事什么行业,而他只对过去那小女孩所做的事比较感兴趣。
「她在当模特儿!」王大海得意的宣布,毕竟模特儿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的,长得不够正还不行呢。
「喔?」古瀛幻扬起一眉。
王大海又说了一堆跟常晴朗有关的事,看来他是真的很疼爱那个名为晴朗的邻家小妹,古瀛幻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小女生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蠢事,当年也真的苦了大海,常晴朗一天到晚要他送情书,结果班上同学还以为大海有同志倾向,上厕所时碰到大海走进洗手间,所有人一定立刻散开,让大海的高中生涯饱尝被排挤之苦。
青涩的年少有许多爆笑的回忆,古瀛幻和老同学相谈甚欢,两人约好了等回台湾后还要相见,王大海并说一定要带常晴朗去见他。
「不好吧?」古瀛幻微微皱了眉,「她已经为了那件事被糗了十几年,现在再见面她不会很尴尬吗?」
「才不会,她看得很开,而且她挺大方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用担心她会像以前那样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对啊,晴朗很可爱,她真的很有趣。」连只见过常晴朗几次面的丽丽都对她的个性赞不绝口。
「那就等我回台湾再说吧。」
「你这次回台湾会待比较久吗?」
「还不确定。」事实上,古瀛幻等着坐上公司最高主管的位子,那职位他已经等了很久,最近总算有机会可以晋升,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回台湾只是去看看亚太区分公司的环境,不可能待上太久。
「好,那就到时见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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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礼服的新娘一路狂奔,然后动作轻盈的一跃,整个人姿势优美的落水,摄影机跟着在水里拍下新娘甜美的笑容,水底的气泡加上梦幻的灯光营造出绝美的画面,只是……
「哇!」新娘挣扎着浮出水面。「咳……咳……我快没气了!」
「卡!」导演没好气的喊了声。「晴朗,妳不能再撑久一点吗?」
「我已经憋了快一分钟,一支广告也才三十秒啊!」常晴朗不服气的回嘴。
一支才三十秒的广告却硬要她在水里憋上一分钟,更别说这镜头可能占不到三十秒的三分之一,这支广告拍了三天还没拍完,她已经重感冒了,却还得在冷冷的三月天拚老命地往水里跳。
「好啦,休息一下。」顶着爆炸米粉头的导演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呈现艺术的极致表现,常晴朗势必还得再来一回。
在水里泡了一整天,等到常晴朗离开水里时已经冻得全身猛发抖,话说也断断续续的。
「辛苦了,拍得很好!」导演拍拍她的肩膀,「妳表现得很好!」
「算你狠!」常晴朗瞪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要不是公司帮她接了这支广告,她也不用这么辛苦。
换上干爽的衣服,她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鼻塞得几乎无法呼吸。
回到家,常母已经出门工作了,她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妈知道她病成这样还在水里泡了三天,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她洗了个热呼呼的热水澡,却仍驱不走寒意,吞了颗感冒药躺上床,但眼睛才一闭,手机铃声就跟着响起。
「喂……」微弱的声音充分的告知来电者她正在生病中。
「晴朗,妳怎么了?」
一听是王大海,常晴朗这才安心的继续躺在床上,「我在水里泡了三天……」
「干嘛?想自杀啊?」
「我想红啊!」她自嘲的说,接着打了几个喷嚏,才又开口解释,「公司接了一支广告,那导演有病,一场新娘跳水拍了三天,我就在水里泡了三天。」
「拍广告不是只要穿得美美的站在镜头前就好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
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一年才接几支小广告,但每次都像是在玩命,拚了命的演出赚得却没人家多。
也许是还没那个机运吧,每当她走在路上,路人顶多认得出她那张脸却叫不出她的名字,常晴朗也只能安慰自己人家台湾第一名模也是熬了多年才红的,做这行就是这样,随时都有机会,但没人有把握一定能红透半边天。
「我今天约了一个老同学要跟妳见面,妳晚上能出门吗?」
「应该是不行……我病得浑身无力,头昏脑胀的。」
「真可惜。」王大海本以为可以给她一个惊喜,哪知道她会这么不凑巧的生病。「我跟妳嫂子去夏威夷度蜜月时遇到一个老同学,他最近回台湾,约了今晚要吃饭,我还跟他提起妳,我想妳一定会很想见到他的。」
「你的同学我应该都不认得吧?」她和大海哥差了三、四岁,怎么可能会认得他的同学呢?
「这一个妳很熟……古瀛幻,妳还记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