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残月楼训武堂堂主的谷之涛,对徒儿的爱护及疼惜是楼里上上下下全知晓的,也由于他将徒儿视为己出,所以他特别召来了楚语澄。
“师父,您找我?”对于师父的突然召唤,楚语澄有丝不安,莫非师父风闻了些什么?
“语儿,来,上来陪师父喝茶。”谷之涛慈祥笑着。
“是。”恭敬的应了声,楚语澄一跃而上观月亭。
“昔儿和情儿呢?”谷之涛明知故问,早在召来楚语澄之前,他就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接近观月亭一步。
“他们被鬼婆婆和柳妹缠住了。”
“哦?”谷之涛淡然应了声,显然谈话重心不在他们身上。
“你们三个是为师毕生的骄傲,个个都是这般的优秀超群,每次出任务都能圆满达成,从未让为师失望过,有徒如此夫复何求?我真感欣慰。如今你也不小了,为师的有些话想问你,你后悔当初师父救了你,把你带进残月楼吗?你后悔师父让你成了杀手吗?”这才是重点。
“徒儿从来没有后悔过。”楚语澄一脸的平静。“相对的,徒儿很感激师父殷殷的教导,如果没有师父,只怕徒儿早已成一堆骸骨了。”
谷之涛喟然一叹。“语儿,为师真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是这么的卓然挺立,当了杀手的确是太委屈你们了,可命运难违啊!”
楚语澄无言。
“三人之中,我最不放心你了,你凡事讲原则、重信诺,不善言辞又死心眼得很,不像昔儿和情儿懂得变通,懂得用手段,师父真怕你会吃亏。”谷之涛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师父,我会当心的。”
“那就好。”谷之涛抚须,起身望向亭外的景色,不胜唏嘘。“已经十八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虽说时间可使人淡忘一切,可当时的刻骨铭心却是一辈子也抹煞不掉的。语儿,你可知为何楼主会有三项忌讳?只要一触犯其中一项就必死无疑?”
“徒儿不知。”他不是那种会探究原因的人。
低沉的笑了笑,“楼主不喜有背叛,这是忌讳之二;因为十八年前冷寄语背叛楼主一事让他大受打击,相信多少你也耳闻过。而楼主的忌讳之三就是不喜有人追探他的过去。”
讲了这么多,谷之涛无非是要让楚语澄清楚了解背叛残月楼是不智之举。他相信自己的徒儿绝不会有二心,这样的暗示多少带点警告的意味,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难逃残月楼的耳目。
楚语澄当然能理解师父的用心。屈膝一跪道:“师父,徒儿不教,让您忧心了。”
拍拍他的双肩,楚语澄甚是安慰。“你明白就好,为师也就安心了。起来吧!去叫昔儿和情儿来,我们师徒们好好聚上一聚。”
?? ?
已经十日了,楚哥哥怎么还没出现?
坐在大树上的黎韵容晃着小脚,满脸失望的望向山下的方向,心中的不安随着日子的流逝而逐渐扩大……他该是不把他的承诺当成一回事了。
不!楚哥哥是个君子,他说会来清境小筑就一定会来。可是……为什么至今还不见他的踪影,会不会在路上耽搁了?亦或发生了事情?
不行!她等不住了,她要下山去寻找她的楚哥哥,她要向他要一个答案。
念头才刚闪过,顾不得蓝鹃的千叮万嘱,一头就欲冲下山,可还没冲出篱笆就被任独欢揪住了。
“容妹妹,冲这么快要到哪里呀?”他可是受托帮忙盯住心神不宁的容儿。
“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楚哥哥。”黎韵容使劲挥掉他的手。
“你找不到他啦!别费心。”他说的是实话,楚语澄是何等身手,岂有随便让人找到之理?且他现在应在残月楼,他就不信她能找到他。
“你是什么意思?”她慌了、乱了,难道真如她所预感的,楚哥哥存心躲着她?
“没什么意思?”
黎韵容连忙跟了上前。“带我去找楚哥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怔了怔,任独欢笑道:“容妹妹,我可还留恋着人间,为了项上人头,我拒绝。”
开玩笑,对方是恶势力庞大的残月楼耶!纵使他任独欢的胆子再大,即使有了残月楼的地形图,他还不至于敢胆大妄为的说闯就闯,况且他和楚小子约定的时日未到,手上没法宝,他可不想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再说,也算是她爹的冷寄语要是知道他任由容妹妹胡来,只怕有事的会是他,光瞧冷夫人思念女儿的心情,他就明白容妹妹的靠山有多硬。
黎韵容可气煞了。“为什么拒绝?你不是一向以此为乐的吗?”
“这事还是等你舅爷回来再作商量吧,说不定会有个惊喜哦!”
还有五日后即将抵达的贵客——冷寄语、黎筠;她的心事理当由她双亲来解决。他现在可是无事一身轻哪!多逍遥自在,只等着救命恩人来确定容妹妹的身份。
“恨死你们了。”气闷的跺脚,黎韵容将连日来的烦躁不安全发泄在无辜的花草上,消瘦的身影在一片残花残叶中更形无助孤独,彷若随时有凋零的危机。
凝视着狂乱的身影好半晌,突地,任独欢轻叹了口气,一时心软脱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黎韵容顿时停止疯狂的破坏行为,双眼睁得老大,“你有办法?”
“有是有,不过有点冒险……”顿了顿,任独欢被黎韵容忽地凑上的笑颜吓了好一大跳。
自己是否嘴巴太大了些,闲事好管了些?他后悔了,真想撕烂自己的嘴巴。
“那你快说呀,别卖关子。”
算了,虽然这方法有些冒险,但应该没问题才对。噙着贼兮兮的笑容,他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自有安排,你急什么?”
黎韵容翘着嘴嘟囔着:“真会吊人家胃口。那你要什么代价?”
“先搁着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有需要再向你讨回。我现在立刻下山办妥此事。”
有时想想,还觉得自己真可怜,像个打杂似的东奔西跑,辱了他一身潇洒。
“楚哥哥,容儿好想见你……”低切的自喃声化解不了心中的渴望。
低咬着下唇,她愣坐着发呆,任由时间流逝……
?? ?
等待是一种精神折磨,是一种望眼欲穿的痛。等候多时的黎韵容早已按捺不住,频频通往这愁肠谷的惟一小径,却还是不见楚语澄的人影。
“任独欢,你确定楚哥哥会来吗?”自从任独欢带她进愁肠谷后,这话她已问了不下数十遍了。
捺着性子,僵着微笑,他再一次保证:“我下了重饵,他一定会来的,除非他已不在乎你,否则我以性命担保,他会来。”
黎韵容听了心中百味杂陈,若楚哥哥坚决不来,那是否代表他已不在乎她了?也许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唱着独角戏,楚哥哥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容妹妹,无论他来或不来,任大哥都希望你能坦然接受事实。”她此刻的心情,他怎么不知?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并不是每对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的——空留惆怅的亦有,可歌可泣的亦有。
就算楚语澄真的在乎容妹妹的性命而前来愁肠谷,那又能挽回什么?徒增惆怅罢了!他们之间障碍太大,要冲破并不是件易事。
“我会向楚哥哥要答案的。”清丽的脸庞有丝倔强,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听他亲口回答。
这厢被等待的煎熬弄得心神难定;而那厢,楚语澄正快马加鞭朝愁肠谷奔驰而来。
怎么这样?当他接获任务时,他真不敢相信他此次的任务对象竟是容儿。到底是谁要容儿的命?会是谁呢?
左思右想,实在没个可疑的人选,会是他不在容儿身边这段日子里,容儿所若来的麻烦吗?
可有任独欢跟着,怎会呢?
攸关容儿的性命,他乱了平常自持的冷静超然,也忽略了身后有道人影紧紧相随。这一刻,他只想快点见到容儿,不知她过得如何?
?? ?
马蹄声渐行渐近,黎韵容和任独欢相望一眼,眼中有些许的不确定,而任独欢却只是狂妄的一笑,一个纵跃人就消失于密林里。
是楚哥哥来了吗?屏住气息,黎韵容忐忑不安的立于原地,没有勇气转身去面对……她怕来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楚语澄。
这会是他吗?会是他吗?
黎韵容不断的在心中自问。轻咬着下唇也随着心情的起伏而泛起血丝。
一踏进谷内,楚语澄就看到她了,虽然只见她的背影。
但她始终留在他的心中,他一刻不曾忘记。“容儿。”他情不自禁的唤出口。
黎韵容不觉一怔。这是楚哥哥的声音,他真的来了。
缓缓地,她转了身,迎上道昂然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他一样熟悉。
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她扑进他的怀里抽噎。“楚哥哥,你为什么不见我?你不是说等你办完事要来找我吗?可是我等了好久你都不来,为什么?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心一抽痛,他只能无言的静静搂着她,半晌,才哑着嗓子说道:“容儿,我怎会讨厌你?”
此刻,他才恍然醒悟。他早已爱上她了,爱得深切、入骨,令他想象不到的深。
原以为分开后,时间及空间冲淡心中的情爱,变成最美丽的回忆,没想到他却永远也浇息不了对她的爱恋,有的只是与日俱增的思念。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也想,可是他不能。一来他怕残月楼会对她不利;二来,他不能辜负师父、背叛残月楼,做一个不仁不义之徒。
该如何让她明白?他又该如何处理这一切?
“容儿,原谅我。”
“楚哥哥,我不明白。”看他两难的痛苦表情,她害怕的紧抓住他的腰,不愿他再次消失。
“容儿,你会明白的。”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他牵着她在一旁的凉亭坐着。“告诉我你最近是否得罪过任何人?”
黎韵容不明所以的摇头,双眸满是困惑。
“有人要你的命。”拧起眉头,楚语澄担忧的表情显露无遗。
“怎么会这样?”黎韵容低声道。“楚哥哥,你哪得来的消息?”
她心头霎时盈满甜蜜,原来楚哥哥是担心她的安危,他并没有不在乎她,否则他大可不必管她的死活。
“无意中知晓的。”这句是谎话。若她知道他是要来执行任务的,不知她作何感想?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杀了容儿。
“任独欢人呢?”这时他才想起了他。
皱皱鼻头,黎韵容指着密林。“他见你来了,就跳进那片密林里。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他明白了,这一切也许是任独欢搞的鬼,根本没有人要容儿的命,为的只是要让他和容儿见一面吧。“你为什么会来愁肠谷?”
“是任独欢带我来的,他说这里比较清幽,不会有人打扰。”黎韵容想想也有道理。
如果和楚哥哥约在清境小筑碰面,怕蓝鹃姐姐会问东问西的,万一要是碰到了紫嫣妹妹恰好回来,那肯定没完没了。更何况,她想独自和楚哥哥聚聚,所以任独欢才会以采草药为由,将她带了出来。
“容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大手欺上她的脸庞,楚语澄轻声叹息。
“楚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容儿想跟你过一辈子。”
楚语澄被她的话震住了,他无法言语。终究,他还是得离开她,此番见她,一方面是任务所致,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危;等到任独欢向残月楼撤销交易后,他就必须回残月楼。
见他不答话,黎韵容急了。“楚哥哥,我不要你离开我。这次说什么我也要留住你,即使是用卑劣的手段。”
“容儿,你别这样,楚哥哥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是故意要辜负你的,你能了解吗?”
“不能。”黎韵容使劲的摇头。“楚哥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容儿,有些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你骗我,正所谓事出必有因,怎么可能会没有原因!”黎韵容硬声反驳。“莫非你有婚约?
”瞬间,她惨白了俏脸。
“没有。”
“既然你和我都没婚约在身,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想不透原因。
“容儿。”
“楚哥哥,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容儿?”这个问题在她心中索绕很久了。
抚着她的脸颊,楚语澄温柔的低语:“我喜欢容儿,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极力守护的人,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丝毫的损伤。因此,我不得不离开你。”
“为什么?”黎韵容哑着嗓子。“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好残忍呀!”
没错,他的确残忍。都怪他当初的优柔寡断,如果他早些切断他心中的情愫,永不会演变成今日的情形,那么容儿该会快乐些,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容儿,是我对不起你。”
“楚哥哥,别说了,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她好难过,心像被撕裂了般,她知道他也很痛苦。
“容儿……”
此刻,突地一阵邪魅之风席卷而来,霎时落叶纷飞,随之出现的是一身黑衫的男子。
“楚语澄,我奉命前来监视你的行动,你快动手杀了她,否则我以楼规处置你。”低沉沙哑的声音宛如鬼魅般,他一身的寒阴之气令人悚然。
“是你。”糟糕,他被跟踪。这么说来他和容儿之事已被知晓,容儿会有危险的。
被突如其来的黑衫人吓了一跳,黎韵容连忙偎向楚语澄的怀里。“楚哥哥,这人好可怕,你认识他吗?”
“容儿,你先入密林内。”楚语澄轻声低语,“这人我来打发。”
密林内有任独欢在,容儿的生命不成忧虞,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摆平半月堂的使者。
纵使心中有不解的疑惑,黎韵容还是难得听话的乖乖入密林内且动作迅速;她要揪出任独欢好帮楚哥哥对付那个人。
她怕那个人莫名的介入是来拆散她和楚哥哥的,因此她亟欲找出任独欢。
“楚语澄,你竟敢视楼规于无物,好大的胆子。”半月堂使者方恨天露出一脸的阴森。
“方恨天,这任务我自会有所交代。”他淡道。
“放走你的任务对象就是你的交代吗?”
“方恨天,我自有我的作法。”
“哈哈!事实摆在眼前,你别想脱罪。”方恨天的眼中凝聚着杀气,“就用你的命来赎罪,你这叛徒。”
“我说过我自会有交代,你别逼我,我并不打算和你动手。”楚语澄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叛徒该有的心虚及惊慌,有的只是一脸的坦然。
楚语澄并未闪躲,硬生生的接下那道气势如虹的剑气,霎时,从肩胛上溅出一大滩血。
方恨天一时愕然。“你为什么不闪避?”
“我不想和你动手。”楚语澄仍是这句话。“今天的一切是非,我自会向楼主交代清楚。”
尽管肩胛血流如柱,脸色有一丝苍白,但他仍昂然卓立,一身的气概令人佩服,是条铁铮铮的好汉。
方恨天暗自赞叹,不愧是谷之涛的爱徒,可惜他犯了楼主的忌讳之一——背叛。
于公,他只有死路一逃。
“既然如此,那你随我回残月楼禀明一切,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杀了你的任务对象。”
这……强人所难!楚语澄想说明一切缘由时,任独欢和黎韵容已从密林内飞奔出来。
一入眼便是楚语澄身上的伤,黎韵容刷地俏颜惨白,连忙撕下一大块裙角,按住他肩胛上的伤口,满脸担忧,“楚哥哥,你流了好多血,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那个莫明其妙的人伤了你?
我替你讨回公道。”
这还得了?她的出现造成了局面的再度紧张,也造成了他的负担。方恨天一定会将矛头指向她,或许会杀了她。
“容儿,我不是叫你别出来吗?”楚语澄语带责难却掩不住关心,甚至有丝焦急。
“楚哥哥,先别理这些,我帮你止血要紧。”黎韵容见他伤口颇深,不禁皱起眉头,还分些心送给方恨天一个大白眼。“这人就交给任独欢应付。”
一点名,任独欢就得担此重任,他不由得咕哝了声。
可他也不得不趟此浑水了,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方恨天浑身的杀气,敢情他也被方恨天点召了?
他何其无辜?只能叹交友不慎,沾上二个大麻烦。
“任独欢,你别插手,这是我的家务事。”楚语澄出声制止。
一句“家务事”使任独欢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残月楼的行动如此快速、情报如此正确,早摸透了楚语澄和黎韵容的暧昧,且负责制裁的人也已紧随而至……到底,他的饵放得太重了。
“楚语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她即可洗去你叛楼之名,否则别怪我不顾同门之谊。”方恨天双眸一凛,剑也随之闪着阴森的光芒。
“方恨天,你别逼我。”楚语澄痛苦的哑着嗓子。
原本搞得一头露水的黎韵容也渐渐明了他们在说什么了。如果和之前的种种事情相连贯的话,那答案更形明朗,楚哥哥是……
“废话少说,纳命来。”剑已扬起,说明了方恨天的决定。
“方恨天!”楚语澄急忙将任独欢和黎韵容掩于身后。
“叛徒,我先解决你。”大喝一声后,方恨天灵巧的耍着软虹剑,招招皆欲夺命。
楚语澄忍着伤痛,狼狈的闪躲数招后仍采取守势,形势之危险令旁人莫不为之捏了把冷汗。
噙着诡谲的笑容,方恨天并没有因招招落空而显得浮躁,反倒像只狡猾的狐狸戏弄着他的猎物;他在消耗楚语澄的体力,等待最佳时机一剑送他上西天。
黎韵容见状,心急如焚的跳进了两人之间,一掌格开楚语澄,却被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掌风给袭身,她踉跄了下,讶异于其力道的柔弱。
“危险,容儿,那掌风有毒。”楚语澄发现时脸色大变。
事情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哇的一声,黎韵容吐出一滩黑血。楚语澄见状顿时心凉了半截。这毒只有残月楼才调配得出解药,相当罕见。
“容儿。”楚语澄急忙喂她吃续命金丹,虽然解不了毒,但可延缓毒发。
“楚哥哥……”她气虚力乏的苍白容颜深深的揪痛他的心。
任独欢一见情况不妙,迅速抓起楚语澄及黎韵容打算冲出愁肠谷。
方恨天却早他一步挡住了出口。“想走,没那么容易。”
“方恨天,放过他们,我随你回残月楼。”楚语澄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阴森的冷笑一声,他道:“来不及了,我要你们的命。”
就在方恨天要出招之际,一道人影倏地飞掠而来,方恨天收了手,恭敬的立着。
“语儿,你受伤了?”谷之涛在残月楼里已风闻楼主直接下令要方恨天监看语儿的任务,若他稍有反叛之心,杀无赦。
由于担心徒儿,所以他才会踏出残月楼来到愁肠谷,果然,他猜得没错,徒儿犯了楼主所忌讳的背叛。
“师父,徒儿有辱您的教诲。”楚语澄双腿一跪、伏首在地。“徒儿愿受一切惩罚,但求师父救治容儿身上的毒。”
“楚哥哥。”黎韵容感动得泪水盈眶,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始终把她放在第一位,有了他的深情相护,她真的死而无憾。
“语儿,你这是何苦?为师此番前来是为了替你向楼主证明你无背叛之心,你这么做会让为师为难的,亦使你自己万劫不复,你可明了其中利害?”
“明了,即使要我的命,我也要救治容儿。”一生之中,再也没有比守护容儿更重要的事了;为此,他不得不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楚哥哥,你别这样,大不了容儿一死。”黎韵容带泪的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任独欢看不下去了。“谷前辈,这项任务是由在下所委托的,现在我打算取消这个委托,不知是否可行?”
沉吟了会,谷之涛毕竟还是护着徒儿的;虽然很多事得依法而行,但还是有变通的可行性,或许,语儿还有一条活路。
“既然如此,语儿你就随为师回楼请罪吧。”
“师父,那容儿身上之毒怎么办?”他惟一的牵挂仍是她。
“语儿,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余力去保那丫头的命?”谷之涛拧着眉斥责。
楚语澄岂会不明白?明知道师父是爱怜他的,可容儿要是死了,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师父,求求您,只要您解去容儿身上之毒,徒儿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见她。”
是该了断,这样才能确保容儿的安全。
阅世事无数的谷之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儿,你变了。”简单的一句话却隐藏着复杂的涵义。
“师父。”
楚语澄惶恐的唤了声,他听不出师父对容儿的处置,是出手相救,亦或……
心思纷沓间,谷之涛冷不防地出手攻向黎韵容的天灵盖,他决意去除语儿心中的牵绊,也好在日后为他向楼主求情。
顿时,愁肠谷又陷入一片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