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跷课?」梧桐树下,男孩绷着脸,冷冷地问着小女孩。
「哼……」小女孩看了他t眼,将脸重新埋回帽子下,不理人。
「哼什么?才一年级,学人家跷什么课!」男孩拽起躺在树下的她,丝毫不怜惜。
挣扎失败,小女孩的手被拽得发疼,「我讨厌你!讨厌讨厌……」一辈子都是!秋风初起,七岁的小女孩,瞪着男孩的宽背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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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棠慵懒她斜躺在床上。
小木屋刚盖好不久,床铺是新的、天花板上的闪亮水晶灯是新的,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睡在一间全新的小木屋,感觉还不错。
尤其,眼前又有个大帅哥可观赏,感觉更是令人愉快。
「雷仲尧,等你洗完澡,我们出去看星星。」
下午五点,他们一行三人抵达了目的地,温泉度假山庄的老板慎重地宴请了他们。吃了好久的饭、聊了好久的天后,覃棠泡了个舒服的温泉浴,小睡了一会儿,才刚想起床去晃晃,没想到风尘仆仆赶来的雷仲尧,却在此时来敲她的门。
她住的小木屋,有两张单人床,原本是她和宁小桃的房间,不过因为宁小桃投奔男友的怀抱,选择和陈见达住同一间,于是,她的房间就空出了一张床。
由于天色已晚,山庄的服务中心又在遥远的另一端,因此她没叫雷仲尧多开一间房,直接让他睡这里。
反正,有两张单人床,不像上次在费大妈「那个地方」的楼上,只有一张双人床,加上两人又没喝酒,所以覃棠便很放心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喂,你为什么没把跑车开来?」雷仲尧正打开行李,抽出换洗衣物,覃棠躺在床上,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问。
「车子还没挂牌,不能开上公路。」
雷仲尧坐到另一张单人床上,低头望着泡过温泉后,肌肤益发容光焕发的覃棠。「覃毅不知道车子出关了,放心,他没办法抢在妳前头试驾。」
「啊……二哥还不知道啊?」
雷仲尧点点头。
覃棠从床上坐起,双脚盘在臀下,两只手臂挥扬,一脸顽皮的说:
「太好了,可以抢在二哥那位老车迷之前开Lamborghini,好爽哦!」
臭二哥!那辆拉风的法拉利死不肯借她,如今,她能比他先驾驶享誉跑车界的Lamborghini,真是太快人心啊!
「嗯……不,我嘴巴还是紧一点,要不二哥知道你没先跟他分享,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没关系,覃毅是Ferrari的拥护者、Lamborghini的死对头,所以没资格『抢头香』,第一个试开。」
根据传闻,蓝宝坚尼的创办人,当初因为不满法拉利的售后服务,才会涉足跑车业,所以说两家公司是死对头并不为过。
「想跟妳二哥讲尽量讲,我不在意。」雷仲尧揉揉覃棠的发心,纵容地说。
「厚,什么死对头?凡是炫又好开的车子就是极品,分什么派别嘛,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车迷。」
覃棠拨拨被揉乱的长发,自以为是的下断论。
她一点都不懂,雷仲尧没和好友先分享,只是为了讨好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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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镶满群星
而星星遥远地
发出蓝光
并且颤抖
度假山庄这一区,地势较高,加上没有光害,满天的星星,美得不可思议。
覃棠仰头,赞叹地看着群星,不由得想起她最钟爱的一首诗。
「啊……看过此景,明天死了也甘愿。」
明明脖子酸得要命,她就是舍不得低头。
「星星遥远地,发出蓝光,并且颤抖……」覃棠痴望星空,喃喃念出诗句。
雷仲尧站在她身旁,弃美景不欣赏,低头盯着覃棠瞧--她的个性,黑白分明、爱憎强烈;她的嗜好,广泛不拘、动静皆有……
激动时,她可以像个战士,无畏地和好几个男生打架;感性时,就像现在,她能对着满天群星,吟出柔美华丽的诗……
这样极端的女孩子,应该是充满矛盾、孤傲离群的,但,他的覃棠,显露出的光华,却是璀璨耀眼,引人恋慕。
难怪,这几个月,明里暗底,他不择手段赶跑的追求者不下半打,覃棠的异性缘,实在好得令他担心。
「躺下来吧。」
他拉她坐在草皮上,出借大腿,「躺着,脖子才不会酸。」
「谢谢。」
覃棠没跟他客气,将她的头大方地靠在雷仲尧的腿上,舒服地观赏起群星。
夜深,风起,三月的南台湾,气温没有想象中温暖,覃棠躺下来后,才觉得凉意袭人。
覃棠捏捏受寒的手臂,才想坐起来,雷仲尧却替她盖上原本绑在他肩上的cashmere毛衣。
「雷仲尧,你这么体贴,当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呢。」
她拉拉温暖的毛衣,跟他开玩笑。
「可惜,目前女朋友这个位子缺人。」他中意的,偏偏对他没「感觉」。
「先生,眼光别太高,仗着一张俊脸,非仙女不娶吗?小心年老色衰,孤独过一生。」
十二月的那一夜,证明他不是同志,覃棠很自然地将雷仲尧没有女友的原因归为眼光太挑剔、以及工作太投入。
「说我?妳自己呢?」
雷仲尧屈指,轻轻往她额头叩敲两下,「听说,不少条件优越的男子都跟妳求过婚,怎么没听妳有结婚的打算?」
「因为本小姐还没有嫁人的心情罢了。」
「眼光别太高,小心年老色衰,孤独过一生。」雷仲尧拿她刚刚的话取笑她。
「嘿,少跟我比,本小姐年轻你五岁,有的是青春可以玩。」
「是吗?请问你打算『玩』到几岁?」
「不知道……反正时间到了,我的心,应该会告诉我。」
「听起来像花花公子的台词。」
「才不像!我们认识的那些花花公子,都嘛在结婚后还继续玩。」
说到这个,覃棠可不平了,「真搞不懂他们,要玩还结什么婚?一点人格也没有!」
可怜了那些独守空闺的老婆!如果她是那些花花公子,不惭愧地拿头去撞万里长城才怪。
「好,别气了。」
雷仲尧听了不禁莞尔,她的正义感真是强烈得可爱。「这位有格调的花花公主,星空很美,不需要在这个时候为那些痞子发脾气吧?」
「有格调的花花公主?雷仲尧,我爱死你用的这个词了。」
「谢谢,不过,我还是希望妳能早日找到归属。」
当然,归属的人选,只能是他。雷仲尧爱怜的替她拂整凌乱的发丝,低声说:「不管是男是女,都需要有个人去爱……」
「爱……啊,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感性?雷仲尧,你跟我一样,星星看太多了吗?」真不习惯耶,这个人应该是满脑子数字、只求绩效的冷血工作狂说。
「难得看你感性,真让人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耶!」她笑笑地,像个妹妹似,不给面子的取笑他。
「我感性的这一面,不随便让人看的。」
还以为雷仲尧要用手指头Katherine她,不料,他只用一种稍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
「嘿嘿……那是我的不幸喽。」
气氛好像有点怪?!覃棠不自在的笑了两声,离开了雷仲尧的大腿,起身盘坐。
「我们很少这样感性的聊天。」
察觉覃棠的不自在,雷仲尧敏锐的将话题转移,「小时候妳皮的咧,不是骂人就是踢人的,像个小霸王呢!」
怕吓跑「妹妹」,心意不宜一次泄漏太多。雷仲尧奸诈地改变语气,「我最倒楣了,明明只是路人甲,偏偏什么『衰』事都少不了我一份。」
「喂!什么倒楣?是你自己爱多管闲事好不好!」
想起小时候,覃棠可有一长篇可以哭诉。
「明明是老师赶我出去教室,你却硬说我跷课,还拖我回教室,我都快气死了,你还叫我跟老师道歉,拜托!是谁倒楣啊?」
「哈……」
那件事雷仲尧记得,覃棠的导师诬赖她放了条蛇在讲桌抽屉里,小妮子火大,跟导师吵了起来,为人师的吵不过一个七岁小孩,所以一气之下便把她赶出教室。
「我记得,结果妳的道歉就是--指着导师大喊刁蛮、还不认罪。」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是啊,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会指着大人骂刁蛮的也很少见。」一桩冤屈,后来搞得全班哄堂大笑,连对楼高年级的学生也闻风跑来参观,真的很少见。
「厚,雷仲尧,你是在耻笑我的用词吗?」
很过份耶!那是小时候她从电视连续剧学来的,演员常常说那几句,她听多了就不自觉地学起来了,又不是故意装成熟、爱现的。
「不敢。」
「不敢才怪!」
覃棠气得屈肘拐了雷仲尧一记,满脸不平。
「走了啦!」
她忿忿地站起来。噢,人真的不能出丑,所谓丑事传千里,且丑事不会被遗忘,大概就是指她这种情形了。
「雷仲尧,我警告你,你再提什么两岁尿尿、七岁学连续剧骂导师轰动全校的往事,我就跟你绝交!」气死人了!她是娇俏迷人的二十五岁美女耶,怎么可以跟那种没气质的事连在一块儿。
「我没提妳两岁在我身上撒尿的事。」雷仲尧也从草地站了起来。
「还说!」她知道,她只是顺道提醒一下,不行吗?
「好,别生气了……」雷仲尧替她拍掉沾在身上的车屑,然后指着星空说:「很美,不适合生气。」
「我没有生气。」
顶多只是有一点不爽罢了。
覃棠仰头,闪烁的星光,让她心旷神怡,望着星空,她勾起唇,再度展颜欢笑,「天哪,好美……」
她干脆留下来在山上定居好了。
「今夜,我可以写下最哀伤的诗句。譬如:夜镶满群星,而星星遥远地,发出蓝光,并且颤抖……」
雷仲尧低声吟起她刚刚念过的诗。
「咦?你也读过这首啊……」
覃棠睨他一眼,然后马上又被满天星光吸引住。
在她对美景出神的同时,雷仲尧慢慢地靠近她,然后,低首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雷仲尧,你--」为什么吻她?
覃棠惊讶地望着他,脸颊微红。
「在无尽的天空下,一遍又一遍吻她……」
雷仲尧跟她眨眨眼,念出这首诗的其中一句,然后,又低头,再亲她一记。
「……一遍又一遍吻她……」亲完,雷仲尧抬头观赏星空,若无其事地说:「很美的诗,是吧?」
「搞什么嘛,原来在捉弄人!」
覃棠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满地咕哝道:「你喔,把这招拿去追女朋友,还怕追不到仙女作老婆吗?」
哼,这家伙,看不出来也很有当情圣的潜力嘛!没事要什么浪漫,害她心里怦怦跳,心脏差点要跳出胸膛。
「妳联想力太丰富了。」
雷仲尧抽回仰望星空的眼,看着皱着鼻子的覃棠说:「我不想娶什么天仙般的女人当老婆。」
「是吗?」她才不信,「眼光这么挑剔,不是天仙般的美女,你愿意牺牲单身生活?」
「不要仙女。」如果对象是喜爱的人,踏进婚姻,根本不算是一种牺牲。雷仲尧伸手轻捏覃棠的鼻子,意有所指地道:「天使--比较好。」
「啊!不要捏我!」
覃棠没理他拐了两个弯的答案,反而马上报复性的伸手捏回去。
「哼,捏人者,人人得而捏之。」
覃棠跳上雷仲尧的身体,将他压在草地上,使力掐、用力捏,一点都不留情。
不管,她就是要报复。厚,笨蛋才会被整两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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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宝来玩得太开心,回台北后,又沉浸在Lamborghini随车举世无双的极速中,所以,当四月底她二哥覃毅发生了感染SARS的意外,性命垂危时,覃棠有种从粉色的迪士尼世界,坠入冷暗现实生活的惊愕。
「大妈,再开一瓶酒!」
今晚,她的心情很糟、很恶劣。
从医院出来的覃棠,根本不想回家,想喝酒解郁的她,很自然地来到「那个地方」。
「棠--一瓶够吗?」
费大妈取了一小瓶冰镇过的SAKE,款款走着莲花步来到覃棠窗边的老位子。
「不要清酒,给我一瓶高粱!」
覃棠红着脸、红着眼,沙哑的嗓子,蕴着未爆的怒焰。
「唉……不好吧,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学人家喝什么高粱,伤肝耶!」
心情恶劣的覃棠看了费大妈一眼,恶声道:「伤肝总比伤心好!不给高粱,我就去别的地方喝!」
「亲爱的棠,别这样嘛,我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你若去别家酒馆,不就等于用脚踩在我脸上 --」
「烦!」
她推开费大妈靠近的脸,低头又干了一杯酒。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赛潘安的脸,但却好着女装,还有着比女人还软的心肠。往常,她喝多少,他供多少,从不阻拦。
今晚,他可能看她心情太低落,才难得地开口劝阻。
「大妈,不要管我!再管,我会翻脸!」
瞪着空酒杯,覃棠忿忿地道,睡眠不足的低哑声音,明显失了平日的活泼和快乐。
「妳、妳这个不识好歹的死小孩!」
劝不动她,费大妈生气地抆腰骂起人,「也不想想我费大妈何时劝人不喝酒了,妳这只小鬼,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良心。」
前些天,她做了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她找纪赐良学长假扮二哥,在二哥和泉菲的卧室,上演一场香艳的三人行戏码,骗不知情的泉菲以为二哥要分手,黯然离开……
「一点良心?不,我简直连半点良心都没有!」
抢过大妈手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覃棠猛地起身,连一句道别也没讲,旋身走出「那个地方」。
忿忿的步出小巷,拐向大街,夜刚黑,原该闹热繁华的东区,却因为瘟疫的蔓延,人气锐减。
环视冷清的街景,覃棠积于胸腔内的那股不知是愤怒抑或悲伤的情绪,愈来愈炽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受不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覃棠嘶吼出声,「为什么是我们家--」
太顺遂、太快乐的生命,一旦遇上挫折,随之而来的冲击便会比常人剧烈。
她的家境富裕,一路平安长大;她的个性开朗,就像太阳一般;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感情逾恒的至交……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快乐幸福的滋味……
但如今,她挚爱的二哥,因为突来的瘟疫,正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等着死神的召唤。
而她亲爱的死党、她二哥的妻子,因她接受了二哥的请求,找人演了场戏误导她,让她以为她的丈夫要分手,现已伤心黯然地出走,不见人影……
「我不懂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许久,脑袋充斥了太多杂乱的问号,胸口溢满将爆的怒焰,直到雷仲尧拉住她,她才停住脚步。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瞒泉菲?」没问雷仲尧如何找到她,只是睁着干涩的大眼,忿忿地问他。
「为什么?」
她好气自己答应了二哥的要求,因为这等于背叛了她和死党的友谊。
「或许,那是因为他爱她。」望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覃棠,雷仲尧焦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胡扯!爱一个人有必要隐满自己的病情、用尽办法让她黯然离去吗?」
她激动的问,已近乎吶喊。
「歪理,一堆歪理!他如果真爱泉菲,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痊愈,走下病床,而不是像在颁布遗嘱似,硬逼我做出那种伤害泉菲的事来!」
「棠,妳不要伤心……」
她妍丽的娇容,漾着扭曲过度的哀伤,雷仲尧瞅着她,一颗心,重重拧了起。
「我没有伤心。」
倔强的覃棠,矢口否认。
伤心?不,他们覃家连白发人都活得健康无恙,怎容少壮有为的二哥先走一步!不可能的,二哥不会死,她不会有伤心的机会的。
「没有才怪。」雷仲尧用浑厚低沉的声音,戳破她掩在坚强外表下的心情。
「没有,我才没有!」
她狠狠地瞪着他,恨他的敏锐。
「妳就是有。」他低首直视覃棠,仍是残忍的口吻。
「不--」她冲向他,愤恨的拳,朝雷仲尧身上不断地落下,没有保留任何力气,「你这个自大的家伙,我讨厌你、讨厌你……」
「这么轻,打蚊子吗?」
爱好户外运动的覃棠,体能其实很好,她打往他身上的拳,有相当的攻击力,雷仲尧不是不会疼,但他选择讥讽她,希望她能发泄出来。
和这个男人认识太久,久到几乎是一辈子的时间,覃棠完全没有客气。
他们关系特殊,比兄妹少了那么点血缘,比朋友多了那么点感觉。这一阵子,雷仲尧是除了家人之外,和她最亲近的人,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很野蛮,覃棠仍是没有跟雷仲尧客气,她放纵自己的拳头,朝他身上猛捶。
「不回手?」
开扁十数下,她的拳头累了,胸口那股怒焰,也稍稍降了些许,「学谁当懦夫吗?」垂下手,她的头,顶着他的肩头,因缺乏睡眠而沙哑的声音,疲惫地问着。
雷仲尧没有回答她,他伸出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妳累了。」
自从覃毅被送进医院,她没合过眼。
这些天,除了她二哥嘱托的那件事外,她都张着惊愕的黑眸,守在负压病房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一步。
今晚,隔着透明玻璃窗,看见医生施作新疗法时,她二哥剧烈的排斥反应后,她终于受不了,奔离医院……
「妳的压力太大了。」
他轻轻摇晃她的身体,试图舒缓她紧绷的心情。
傲人的零死亡率被打破后,台湾感染者的死亡人数,愈来愈多。看着新闻上详实的报导、听着医护人员不乐观的诊断,没有家属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
「我送妳回家,好吗?」雷仲尧轻抚她的背,轻声问道。
覃棠摇头,「我走后,二哥有没有好些?」
「吐完后,已经能睡了,医生说这是好的反应。」
「真的吗?」
「嗯,妳大哥的朋友,有两把刷子。」
那位昨天秘密从美国赶到台湾的名医,是她大哥留学时认识的,在美国医界颇负声望。今天使用的疗法,尚未在其他感染者身上施用过,很大胆的尝试,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在覃毅试过其它治疗都没有起色后,这位美国医生的处方,便成了赌赢这场生死之战的唯一筹码。
「太好了。」
悬了好些天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没有坏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啊!
「有希望了……」靠在雷仲尧胸怀的僵硬身躯,在听到最新消息后,终于稍稍放松了些。「我还是回医院去好了。」
「不行,妳最好先回家睡觉补个眠。」
主意被驳回,依覃棠的个性,当然不予理会,她独断地说:「回家也睡不着,我要去医院。」
「覃毅那张病脸,覃爸、覃妈已经看够了,妳不休息,只会让两老分心担忧妳。」
「……」雷仲尧讲得太对,覃棠无语。
「定吧,我送妳回阳明山。」
牵起她的手,雷仲尧打算带她上他的车。
才走了几公尺,覃棠的脚步猛然顿住。「我不想回阳明山,太远了。」离医院太远的话,有什么变化,她会赶不及的。
「那么,我送妳去覃毅在市区的住所?」覃爸、覃妈这些日子晚上也住那儿,覃棠去正好有伴。
「不要。」覃棠摇头,泛着红丝的眼,心虚地垂下。
「为什么?不准再说要回医院的蠢话。」雷仲尧皱眉看着她。
「刚在费大妈那儿,我喝了不少酒。」虽没有到酒醉的地步,但身上的酒味,却是浓得吓人。
结果,雷仲尧带覃棠到了松寿路,雷家这栋产业的顶楼是他们兄弟的别馆。
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覃棠终于好好地泡了个澡,洗去连日来的疲惫。
「好好睡,天亮我会叫妳。」雷仲尧将她安置在床上,替她拉上丝被,温柔地交代。
「谢谢。」躺在舒服的床上,覃棠仍是睡不着,她睁着泛红丝的眼,不安地问:「有新的消息吗?」
她知道她洗澡时,雷仲尧有打电话回医院过。
「没有坏消息,睡吧……」看她明明累得要命,却迟迟不能入眠,雷仲尧好不舍。
「我想,可是睡不着。」她不敢合眼,怕这一睡,醒来后会人事全非。
「棠……」再这样下去,倒下的人就会是她。雷仲尧的长指,轻轻抚着她明显消瘦的脸颊,「乖,什么都别想,好好睡。」
「我也想啊,可是周公不来,我有什么办法!」一双酸红的眼,闭了又睁、睁了又闭,反反复覆,却不得眠,她也好痛苦。
「雷仲尧,二哥会好、会康复,对不对?」第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她需要更多的信心。
「覃毅如果敢不康复,我会找他算帐。」看她如此不安,雷仲尧心疼死了,他低声哄着她,大掌握住她的小手。
「泉菲不见了,我找不到她……」那一夜,她躲在阳台外,死党伤心哀戚的反应,她听得一清二楚。
「别担心。」
她的压力真的太大了,守在医院太久,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其它的烦恼反而会一涌而上,睡不着觉。雷仲尧低首,长指试着抚平她眉间的愁,「等覃毅的病好了,我会帮忙找人。」
「可是--」
她的担忧,被雷仲尧落下的嘴吻住。
捧着她小巧娇美的脸,望进她掩不住忧虑的眼,他轻声道:
「没有可是,既然睡不着,我们来做点--可以帮助入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