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心急如焚且忧心仲仲地推开州竹门,冲至卫云的身旁,“贝勒爷!贝勒爷,万一您要是有个闪失,我也不想活了。”他推著卫云的身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喊著。
“贝勒爷”!?
玉玄不禁怔愣住,他恶目瞪著阿虎、指责他的卤莽。
他悄然来到小福子的身旁,轻拍著小福子的肩膀,“小兄弟,这位爷一定能安然无恙的,请你放宽心。”
小福于猛然记起土匪头子说要带贝勒爷来医治,莫非眼前的这个白发老人就是大夫?小福子立即转身跪在玉玄的跟前哀求道:“求您行行好,一定要救救云贝勒。”他泪如雨下般地猛磕著头。
玉玄于心不忍地拉起小福子,“我都说了,请放宽心,我一定会尽力救醒贝勒爷。”
“谢谢!谢谢!”小福子弯著腰猛打揖。
“我刚才听小兄弟喊这位爷云贝勒,莫非他就是威名烦赫的卫云——云贝勒?”玉玄小心翼翼地刺操。
小福子以袖掩面点头,“正是云贝勒。”
玉玄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我竟然会遇上威名烦赫的云贝勒。”
小福子讶异地瞅著玉玄,“老丈,您认识我家贝勒?”
“不,不!”玉玄连忙否认,“老朽只是有时会到市集里走走,无意之间听到许多由边境回来的人频频称赞云贝勒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他役有种族上的歧视,而且还亲切温和地对待汉人,更令边界其他的蛮族慑服于天威不敢来犯,让我们老百姓能享受著安乐平静的日子,他这等好人,我一定会尽力救他。”
小福子终于露出笑容,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云贝勒确实是个好人,多谢老丈出手相救。”
玉玄仰著头朗声唤道:“纤纤,药汁开了吗?”
纤纤也提高音量回话:“差不多了,爷爷。”
小福子这才记起在院子里那可爱的女孩,“老丈,外面那姑娘……”
“是我孙女,因为世道变迁,我遂带著孙女在此过著粗茶淡饭的日子。”玉玄轻描淡写地带过,为了避免小福子的追问,他对阿虎道:“阿虎,快帮纤纤将药汁抬进来。”
“噢。”阿虎丝毫不敢耽误,立即冲出去帮纤纤将煮滚的药汁抬进来。
玉玄将沐浴用的大桶也搬进内屋,阿虎和纤纤合力将药汁倒人大桶中,玉玄和阿虎褪去卫云身上的衣裳,合力将高大健硕的卫云放进大桶内浸泡。
“大约泡个三天,相信就能除尽他身上的余毒。”玉玄释然地道。
“我可以在此守著贝勒爷吗?”小福子忐忑不安地问。
玉玄笑了笑,“当然可以。”
“那我呢?”阿虎羞惭地瞅著玉玄。
小福子气愤难平地冲到阿虎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还敢留下,要不是你暗箭伤人,我家贝勒爷怎么会著了你的道变成这样!”
阿虎忿忿不平地嚷著:“要不是你表现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我们也不会对贝勒爷下手。小子!你没听说过财不露白吗?”
两人你来我往地数落著对方的不是,彼此间充满著浓浓火药味。
纤纤故意走到他们之间,一双乌溜溜的灵活大眼在他们之间左右瞟著,“你们闹够了没?爷爷说过,屋子里不准吵闹,要吵要闹请两位滚出这屋子到外面去!”她大声一吼,瞪著他们两人。
他俩停止了争执,不约而同地瞅著纤纤瞧,只见纤纤双臂环在胸前,张大双眸瞪著他俩,两人惊慌得立即放开对方。
纤纤直视著阿虎,“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你可以离开了。”她又转头看著小福子,“这里的事你也插不上手,不如你到外头找一间客栈住下。”
“不行,我一定要守著贝勒爷。”小福子毫不思索地抗拒。
“可惜,我家役有多余的地方让你住下。”纤纤俏皮地挑一挑眉,淡然一笑。
“这……”小福子?那间不知所措。
阿虎莫可奈何地看著小福子,“不如这样,你就到我那儿委屈几天,事情是我惹的,算我给你陪不是。”
纤纤不等小福子点头,就擅自为他作主,“这主意不错,那你就上虎哥那儿,让他好好的陪个不是。”
“这……”小福子不放心卫云,犹豫不决。
“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的,去啦!你家爷有我和爷爷就足够了,多了你还真是碍手碍脚。”纤纤不耐烦地嘟嚷。
阿虎知道纤纤的拗脾气,好心地扯住小福子,“好了,别再犹豫,别再惹纤纤不高兴,万一惹火了她,只怕连贝勒爷都被她给赶出来,到时可真没人能医治贝勒爷,麻烦就更大了,相信这不是你我担得起的罪名。”
小福子惊闻阿虎之言,连忙应声:“好,好,我离开。”
玉玄在一旁忍不住想笑,这两人还算识相,没让纤纤发飙,否则屋里非大乱不可。他回头望著浸在药汁中的卫云,眉清目秀的英俊脸庞,令人丝毫看不出来他竟是威赫天下的云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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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纤纤走进屋里看了卫云一眼,随即一脸质疑地望著玉玄,“爷爷,这人救得活吗?瞧他身上的毒,仿怫已经侵人他的内腑。”
玉玄淡淡地苦笑一声,“真的只能听天由命,看他个人的造化。”他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看著纤纤,“纤纤,我问你,阿虎怎么会有一日春?”
“这……”纤纤闻言,惊慌失措地睁著一双大眼,骨碌碌地转著。“我给虎哥的。”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给他的,你明知道一日春的毒性,居然还大胆拿给他!”玉玄怒冲冲的瞪著纤纤。
纤纤知错地低著头,脚不停地在地上画著圈圈,“我不知迢他会拿去伤人。他说山里有大熊……所以、所以我才擅自作主拿给他。”她抬起头冲著玉玄娇憨微笑,“我只给他一丁点,相信他现在一定也没了。”
“是呀!是没了,他全用在这人的身上。”玉玄手指著仍然昏迷不醒的卫云。
纤纤心生愧疚,又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虎哥会拿一日春做出伤人性命的事。”
“你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云贝勒,他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万一真在走了他的命,是要诛九族的!”玉玄怒?纤纤的轻率。
“诛九族就诛九族,还好我们没有其他的亲友,只有您和我,大不了黄泉路上我跟您作伴。”纤纤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娇颜上净是促狭的浅笑。
玉玄见纤纤天真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气恼地愤而转身走进内屋。
纤纤一脸茫然,不知为什么玉玄会如此生气。看著玉玄怒气冲天地走进内屋,她则回到大木桶边凝视著浸泡在药汁里的卫云,他有著英气逼人的剑眉和刚毅的下额,紧抿的双唇散发出令人心动的性感魅力。
纤纤陡地感到自己的心跳竟莫名地加快,心中霎时升起一阵燥热令她不安。她回头偷瞄著内屋,确定玉玄没出来,便颤抖著伸出手,偷偷轻抚著他粗犷的脸庞,随即羞红著脸抽回手,跑到外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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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天,卫云仍是毫无起色,小福子担心卫云的状况,每天一定会来玉玄的竹屋探视卫云,每一回他都是怀著希望而来,却带著失望而归。
纤纤欣然服侍著昏迷不醒的卫云,为他梳理头发,细心地编著辫子,按摩肩膀、双臂的经络……
终于忙完的纤纤喘了口气,“该为你做的,全做完了。”
“谢谢你。”
纤纤顿时楞住。
这声音……好似出自他的口?
纤纤十分震惊地趴在木桶边缘,睁著一双大眼直盯著他,“是你在说话吗?”
卫云突地睁开双眸望著纤纤,“是我在跟你说话。”
“啊!”纤纤发出一声惊叫。“爷爷、爷爷!醒了,醒了!”她转身跑进内屋。
卫云没想到他会吓坏一位姑娘,他低头望著自己赤裸著身子浸在装著如墨般漆黑汁液的桶内,他先是一怔,随即回想起他受伤时的情景。
玉玄听了纤纤惊慌的急唤,忙不迭的走进屋里,瞅见果真清醒的卫云,“云贝勒,您终于醒了。”
卫云一头雾水地问:“对不起,老人家,我怎么会在这里?”
纤纤蹑手蹑脚地躲在玉玄的背后,她从玉玄的背后探出头,“是虎哥伤了你的,他将你送来我家,请爷爷医治你身上的毒。”说完,连忙又躲回玉玄的背后。
玉玄呵呵笑道:“纤纤说得对,是阿虎误伤了您,所以连忙将您送来我这儿。”
“误伤?哼!如果我没记错,他明明就是想取我性命!”卫云恼怒地嗤哼。
“不是的,如果阿虎有心伤您,又何苦要救治您呢?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吧!”玉玄所担忧的事情,果真在卫云睁开眼睛的?那成真。
“不行!我绝不能轻饶此人,他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抢,这样的恶徒如果不将他绳之以法,此后来往此地的商人岂不是要遭殃!”一双漆黑的深邃眼眸直视著玉玄。
纤纤乍闻他坚决的态度,一时气愤不过地从玉玄背后大刺刺的走出来,怒目直视著卫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要不是虎哥送你来医治,相信当时你早已曝尸荒郊野外!”
卫云似鹰般锐利的眼直瞅著纤纤,语气强硬地道:“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卫云一定会铭记于心,但是对于那样罪大恶极的恶徒,一定要绳之以法。”
纤纤惊惶地退了两步,随后泪眼婆绥地望著玉玄,“爷爷,看来我这回是一定要陪您走在黄泉路上了。”
卫云错愕地望著玉玄和纤纤,连忙解释:“你误会了,你们是我的大恩人,我不是一个会恩将仇报的人。”
“因为阿虎手中的毒物是纤纤给他的,所以,既然您坚持要严惩阿虎,我和纤纤也难逃于系。”玉玄无奈地苦涩一笑,双臂疼爱的楼住泪眼汪汪的纤纤。
“早知道你这么顽固,我就叫爷爷别救你了!”纤纤泪流满面地骂著。
“原来是这样……”卫云倏然记起与他同行的小福子,“请问老丈,当时我身边还有一位随从,现今人在何处,不知他是否脱难?”他不禁喟叹一声。
“噢,你说的是小福子是不是?他现在和虎哥可好著?!”纤纤语气唾咽,蛮悍地说著。
卫云怔愣了一下,小福子现在和杀人凶手很要好?
“这臭小子,把我丢给你们后就撒手不管,届时看我怎么处置他!”卫云气急败坏地拍打著药汁,立刻溅起水花。
纤纤躲在玉玄的怀里,憎恶地瞪了他一眼,“你少诬赖人了,小福子时时刻刻都惦记著你。每天都跑来探望你,我发现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
卫云冷冷地抬起眼注视著纤纤,打他有记忆以来,除了那位蛮横不讲理的珍格格外,就只有眼前这女孩无时无刻地挑衅著燃处处与他针锋相对。
玉玄察觉到卫云阴惊的眼神,忙不迭地为纤纤解释:“你真的误会小福子了。因为家中寒伧,没有多余的地方可让小福子歇息,所以才他去阿虎那儿借宿几日,再说阿虎也知错了,正尽力弥补他的过锗。”
卫云错愕地望著玉玄,总觉得仙风道骨的玉玄绝非一般深山草民,遇事从塞不迫,说话有条不紊,“老丈,您一直住在在此地?”
玉玄看了他一眼,眼底有著一抹赞赏,“贝勒爷,我与孙女纤纤一直住在此地。”
卫云警觉地蹙起眉头紧瞅著玉玄,“您知道我的身分?”
“对不起,是小福子无意间说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您就是声名烦赫的云贝勒。”玉玄轻拂著长须呵呵直笑。
“哇!原来你是人们口中所称赞的云贝勒呀!”纤纤的神情有如发现新鲜事物般惊奇,她立即从玉玄的怀中蹦跳到卫云的面前,弯腰注规著他。“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好?为什么人人都对你赞不绝口,你也只不过是比一般男人俊一点罢了。”
玉玄担心她会再度惹怒卫云,惊煌地将纤纤拉近身边,“别乱说话。”
她的纯真却让卫云忍不住噗哧一笑,“泪关系,老丈,我不会与小女孩一般见识。”
纤纤一脸不悦地瞪著他,故意挺高胸部,“谁说我是小女孩?我都已经十六岁了,”慧黠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呀转。
她的天真无邪引出卫云更大的笑声,玉玄也因卫云的爽朗笑声而隐隐窃笑著。涨红了脸,“不跟你们说了。”她立即转身奔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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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走出药汁桶,穿上衣裳躺在床榻上,玉玄仔细地为他诊断。
“嗯,身上的余毒已经逼出来了,您只要再休养几天就可痊愈。”
卫云犹疑片刻,“这样不妥吧,岂不是太打搅您了。”
“不打紧、不打紧,这里只有我和纤纤祖孙二人,一切都不会麻烦,只怕您会不习惯山中的粗茶淡饭。”
“不会的,我经年累月与大漠为伍,早已习惯所谓的粗茶淡饭,说句真话,我还真希望能在此多住几天,享受徜徉林间的悠然。”卫云的眼睛里自然地流露出一抹对自由的渴望。
“您先别想得太美,别忘了我孙女纤纤;她不像一般女孩般懂得所谓舱清趣,她不搞破坏的那天一定是好日子,如果有得罪到贝勒爷的地方,请您见谅。”玉玄嘲讽著纤纤,嘴边却泛起一抹百般疼爱的微笑。
卫云突然好奇地探问:“老丈,您的儿子、媳妇呢?”
闻言,玉玄心头仿若被人重重一击,为了掩饰所有真相,他道:“我儿子、媳妇都死了,只留下纤纤一个人。”
屋外突地传来纤纤如银铃般的笑声,和一阵跑步声。
“爷爷,小福子来看云贝勒了。”人末到声先到。
小福子又惊又喜地推开门,瞥见躺卧在床榻上的卫云,眼眶立即泛起泪光,双膝一弯跪著趋近卫云面前。“贝勒爷,您可终于醒了,真急煞了小的。”
纤纤惊讶于小福子的忠诚,瞠大眼看著他跪在卫云的面前又是磕头又是眼泪。
“起喀。”卫云身体虽然微恙,全身却仍散发著一股权威的气质。
小福子的双照直视著卫云,“云贝勒,既然您已经醒了,不知您打算何时起身回京?”
卫云思及皇上一道圣旨便逼他回京去娶那蛮横的珍格格,他的眼中不自觉地射出一道森冷的寒芒,足以冻结人心,“我暂时不回去。”
“您不回去?”小福子顿时愣住。
“你先回去通知王爷和福晋说我不慎受伤,要在此地疗养一段时间,一旦身体恢复我就会回京。”卫云神色冷淡地吩咐。
“可是珍格格……”小福子十分为难。
卫云神色丕变,眼中闪动著两簇狂炽怒焰,大手怒击床榻,“让她去等!”
小福子知道卫云心里极不愿接受这桩婚姻,无奈皇上赐婚让卫云毫无反击之力,莫怪卫云会如此狂怒。
“好,那我先回府中报平安,免得王爷和福晋终日引颈企盼。”小福子低声应和。
“你就先回去吧!提醒你一点,王爷和福晋若问起我受伤之事,你就推说是误中猎人的陷阱,懂吗?”卫云细心飘咐著小福子。
“是,我知道。”小福子答应。
“如果让我知道你泄霹了受伤的真相,看我回去如何惩治你。”卫云冷傲地看著小福子。
小福子吓得全身颤抖,“小的明白,也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下去吧,”
卫云锐利的双眸一睨,小福子立即弯腰道安返了出去。
纤纤讶异地看著眼前这一幕,“哇!你好威风。”
玉玄惊煌地拉拉纤纤,随即注砚著卫云,“请您别跟纤纤计较,她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懵懵无知的女孩。”
卫云脸上的愠色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抹欣然的笑意,“我不会介意。”
纤纤却学著他的语气装模作样地道:“我不会介意。”说完还不领情地努起小嘴。
她的自然纯真猛地令卫云的心抽紧,他错愕得微怔一下,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害怕这种感觉会持续下去。
“我想休息了。”脑筋一转,他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纤纤,我们不要打搅贝勒爷休息。”玉玄随即拉著纤纤走出内屋。
卫云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虽然这里的一切远不如府中舒适,但是他的心里却漾著异样的甜蜜、温馨。
尤其是纤纤的纯真俏皮,还有那双如冰珠般清澈的眼眸……倏然,一股不知名的情愫牢牢地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