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承庆亲王这个瘟神,节度府邸上下欢欢喜喜地办著喜事。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由於是边防重镇的关系,总缺乏一些温馨轻松的感觉;而这次将军大人成亲的大喜事,可让府里上下士兵及仆婢都兴奋不已。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益州城里的百姓都感染这喜悦的气氛,也在门口悬起大红灯笼,表示庆贺与祝福新人的心意。
一整天下来的礼仪,虽不太繁杂与琐碎,但程湘绿仍感疲惫。而这一切对她而言,就彷佛像个梦幻,她完全没有真实的感觉,只觉自己是尊任人摆布的娃娃,由著别人操纵她的一举一动。
倩珠为新房点上烛光後,便先行退下了,偌大的卧房烛影幢幢,凤冠霞帔上红巾半掩程湘绿暗沉的脸,此刻陌生房间让她备感清冶微凉。方才,她有股冲动想唤住倩珠,想让她留下来陪自己度过这凄冶的夜,因为她知道,慕靖楠不会进来,她知道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为了皇帝的圣旨;他必须为自己铸下的错误负责,所以他娶了自己。
烛泪将尽,程湘绿不知自己这样痴坐了多久,在抹去颊上的两行清泪後,她自行揭开了红丝头巾,两眼空洞地凝视著属於慕靖楠的房间。今晚他将会在哪里过夜?洞房花烛夜,却只有新娘独守新房,程湘绿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会如此凄凉!如果还在二十世纪,她是否会这么早就为林俊浩披上嫁纱?
一想起林俊浩,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今生无缘,只盼来生能再相聚。
夜愈来愈深,三更声刚响起,但此刻仍不见慕靖楠的踪影。原本热闹的宴会喧哗,早在二更天时便曲终人散,至此,程湘绿最後的一丝希望终告破灭。
慕靖楠不会进来洞房与她同眠,他已经不再想要得到她了。
程湘绿想哭却哭不出来……原来暗恋一个人是如此痛苦!上天为何要惩罚她,让她在经历无数波折後才爱上他?倘若自己对他没有半丝情意,现在她的内心,也不会如此承受感情的煎熬。
换下嫁裳,程湘绿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更夫又来敲锣报更,程湘绿的房门也在这时被人轻推半开趴一个高大黑影闪进屋内,黑暗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他随後又轻轻将门关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慕靖楠身上有些酒味,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脑筋十分清醒,否则他不会在筵席过後,一个人躲进书房里沉思,直至三更半夜才回来他的新房。驻足床前片刻,他的视线逐渐适应房间的黑暗;透过微微的月光,他审视床上沉睡的人儿,手指情不自禁地拂过她的脸庞,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光芒。
他爱程湘绿,但他却不能碰她;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属於另一个男人所有。他无法让自己像只禽兽般占有她,那样只会加深妍对他的恨意。他宁愿自己的身心遭受煎熬,也不愿再见到她一丝受伤的眸光。
那天,当承庆亲王离去之後,他有多大的冲动想搂她入怀,给她无比的安慰与柔情,抚慰她所受到的惊吓与伤害。然而他忍住了,他怕自己一旦将她拥入怀中,他所有的理性与坚持都会不见;他会像上次那样地侵犯她,一心一意想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
发出一声叹息,慕靖楠解开衣襟褪去长袍,光著上身仅剩贴身的长裤,躺进了床铺,将蜷曲而睡的程湘绿拥入怀中,让她的背贴著他的胸膛继续入睡。只要这样拥著她就够了,即使她的身心都属於那个名叫林俊浩的男子所有;但此刻,他却真实地拥有著她。
将脸埋进她的秀发当中,他在她耳畔轻声耳语:“绿儿,祝你有个好梦。”
他太累了,抱著程湘绿的身躯很快地便进入了梦乡。
背上传来他紧贴的体温,程湘绿的泪却默默地滑落……她醒了,早在慕靖楠推门而进时,她便醒过来了。刚开始,她以为是歹徒闯进房里,因此吓得不敢睁开眼睛而佯装入睡,直到闻到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才放下一颗紧张的心;但继而起浮的,却是更大的波涛巨浪。
他为何还会走进这里?为何只拥著她入睡,而不要求履行丈夫的权利?
他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是那么地温柔,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他眼中的眸光,但她相信它们绝对是充满温情与关爱的。当他轻搂住自己的身子时,她多想转身投入他的胸膛,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她有多念他,她也多爱他啊!
可是她却做不到。如果他拒绝了自己,那么,她连最後的一丝尊严和活不去的力量都没有了。
确定听到他微弱的鼾声後,程湘绿才大胆地拉起他的手腕来到眼前,她想寻找林俊浩那两道明显的刀疤胎记是否也在他的手心手背上。然而透过淡淡的月光,她明白自己的期望是落空的了。他的手掌没有任何胎记与疤痕,只是粗糙得像极男人该有的手掌,修长而厚实,掌心布满因工作和练武所留下的厚茧。
她的谜题揭晓了,慕靖楠应该不是林俊浩的前世,他们只是两个容貌相同的男人。他们有不同的性格与背景,一个生在现代、一个活在古代,唯一使他们联系的是——她同时爱上了这两个不同时代的男人。
一层薄雾蒙上程湘绿的双眼,她在梦幻与真实中,悄然地入睡了……
日子轻易从指间流逝,眼见秋末将至,夏荷别苑里的荷花逐渐凋零,只剩下荷心里的莲蓬,孤独地随风摇摆,为孕育更多的下一代而与秋风奋斗著。
每当程湘缘由睡梦中醒来,慕靖楠已不在她的枕边了。夜夜,他总是迟至深夜才进房,然後又在清晨前离去,仿佛不愿让程湘绿知道天天拥她入睡的人是他。而程湘绿也不愿破坏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即使在半夜醒来,她也只是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汲取他怀里的温暖。她早已将这样的关系当成习惯,只要能靠在他的胸膛入眠,她已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拨弄著筝弦,悦耳的琴韵响遍整个楼阁及别苑。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生活已由虚幻转为踏实了。
“夫人,大人回来了,他在荷花池畔赏著荷花呢!”倩珠在窗台边眺望,瞧见了慕靖楠的身影。“不如我将窗台打开,大人一定很高兴听到夫人的琴声。”
她将程湘绿面前的窗棂全部推开,使楼阁上可以一清二楚地看见池塘所有景物。
好熟悉的一幕哦!程湘绿抬眼,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那水塘里的荷花、那池畔边的垂柳、那慕靖楠的背影、那带点秋凉哀愁的气息,与她梦里的画面几乎一模一样。尤其在他转身往楼阁方向回眸时,那深邃似海的眼眸所流露的柔光,根本就是她梦境里的神韵。
莫非在梦里,她一直看不清的阁楼女子便是自己?是她的琴声吸引了他的目光,更教他净漠中带点忧郁的脸庞,有了一丝的温柔。
那像预言似的梦境首先出现,接著她来到中国、来到属於他的地方,然後掉落时光隧道与他相遇。难道她现在的遭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她的存在,是为了跨越一千多年的时光距离,和他在此邂逅相恋?
不!她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情感。既然上天安排他们相遇、相恋,她又怎能坚持自己的矜持,让两颗爱慕的心如此地遥远呢?
琴声在程湘绿泪珠滑落的同时静止了。她缓缓地回眸,四目在空间相交;他的眼神是那般的专注和深情,仿佛互古以来,他就已经站在那儿凝视自己了。她的心融化了,重新包裹的是他万缕柔情;她告诉自己,她再也不放开他了。
她是如此地美丽,就好像一尘不染的出水芙蓉,站在眼前绽放著温柔光芒。慕靖楠痴心地望著她,浓情与蜜意不断地涌出,淹没了他的身体、他的理智,教他的双脚不听使唤,踏进他自限的禁地。
“为什么又哭了?”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泪珠,他声音温柔得足以融化一切的冰雪。
这句温柔的慰问,令程湘绿的身子更加颤抖,她哽咽地无法开口。
“或许我该放你自由,而不是自私地将你关在笼子里,让你日渐憔悴。”他心痛地收回手指,表情变得凝肃沉静。
“你要让我离开?”程湘绿声音亦微颤著。
“如果放你离开,可以让你找回生命的话,我愿意这么做。”他的目光淡然。
如果这句话早在她刚来时便听见,她会毫无犹豫地选择离开;然而在她的心都已被他的身影占据之後,她怎能为他的大方而感到高兴呢?
毫不迟疑地投入他的怀中,程湘绿抓著他的衣襟痛哭失声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在我已经无法逃避地爱上你之後,你怎忍心教我离开呢?”
她的表白没有令慕靖楠惊愕,他的脸上只有让人望之动容的深情与爱恋。“我的绿儿,你终於为我打开心扉,让我进驻你的心房了!”
“是的,我无法再逃避。即使你这些日子对我冷淡、对我疏离,但我还是无法不去爱你。你的双眸、你的脸庞、你的身影,就像张网似的牢牢抓著我,我怎能躲得开呢!”从心灵深处不断地溢出情感,此刻程湘绿只想抓住他的灵魂,与她融为一体。
慕靖楠紧搂著她的肩膀,他的声音也沙哑了:“傻绿儿!不是我要对你冶淡与疏离,我只是怕自己无法克制对你的爱,而再次地伤害了你。我不愿在你还没爱上我之前,对你强迫任何事情。”
面对他的真情告白,程湘绿的泪眼更加婆娑。“你不是因为承庆王爷对我侵犯,而嫌我污秽,所以不再碰我、不再想要我了?”
他心痛地望著她道:“那一刻,我真想杀了他!但为了你,我克制了冲动的念头。因为如果我真杀了他,朝廷绝不会放过我,国法也会判我入狱;届时,谁来照顾你?谁能给你安全的依靠呢?”
“靖楠……”他的真情教她深深感动,她依偎在他的胸膛哭泣。
慕靖楠捧起她的脸蛋,专情地凝睇著她。“不管你从何处而来,为我留下好吗?我将以此生此世的生命,永远爱你、疼你、呵护你,至死不渝!”
程湘绿急忙以手捣住他的唇:“不,我不要你说‘死’这个字!我从二十世纪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与你相遇。此生此世,我都要守在你身边,永远不跟你分离。”
他的手掌压住那只贴著自己双唇的小手,轻柔地吻了吻。“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生生世世,我都要定你了,你都是我的妻子。”
在说出他爱的誓言後,慕靖楠倾身吻她,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想念与相思,全都藉由这吻传达到她的心里。
程湘绿的身子虽在他的拥抱底下微微颤抖,然而她的反应却是热烈的。她毫不迟疑地回覆他的每分深情,在他的怀抱里,她体会到彼此的真爱。
倩珠早在慕靖楠上楼时,便识趣地离开了。此刻阁楼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抱起程湘绿走进内室,将她置於精致典雅的红木床上,并放下了罗帷。
漾著醉意的眼眸凝望著他,程湘绿等待他的柔情降临。然而,慕靖楠并不急著占有她,他以温柔缓慢的速度解开她的衣襟,以膜拜似的眼神崇敬地巡视她洁白无瑕的肌肤,然後以低哑的嗓音赞美著:“你真美,绿儿!”
程湘绿双手羞涩地遮住上身,脸颊因他大胆的巡礼与证赏而染红如云,双唇不自主地轻颤微启。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似著了火,全身都是灼热的火焰四处奔窜。
她羞怯的神情令他更加怜惜;他微微地笑,随即覆住她雪白的身子,以充满魔力的轻抚从她光滑粉肩向下点燃爱的神奇,而甜蜜多情的细吻自她的额上落下,吻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尖、耳垂,最後在她的双唇流连忘返,缝络不肯离去。
迷醉在他的诱惑之中,身体因他的触摸而发烫,程湘绿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著爱的光芒。她微微地轻吟,世界离她好远好远,她现在唯一所能感觉到的,是包围著他、包围在自己身边的浪漫温情。
她让他狂乱,在感受到程湘绿的反应後,他的唇逐渐吻向她禁忌的敏感地区,以亲呢的爱抚与挑逗,掀起她体内更高的激情。程湘绿浑然忘情地呼喊著他的名字,她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强烈地震颤,只道自己需要他,需要他给她更多的爱。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燃烧时,慕靖楠温热的体温在身上消失。她不安地睁开眼,发现他正扬手褪除身上的衣衫,结实浑厚的胸膛袒裎地裸露在她眼前,同时他也为她除去所有的衣物。
两人彼此为对方美妙的身段逸出惊叹,他的唇随即迅速地占有她,稍微退温的身躯立刻又转为滚烫。他赤裸的胸膛摩擦著她光柔软的肌肤,激情让理智不再存在;他无法再压制体内的冲动与热情,大手寻向她神秘的泉源,并将身体压向了她。
结合的一刹那,猛烈的撕裂令她惊讶地呻吟!他疼惜地吻住她的唇,并在她耳边输送款款深情:“我爱你,绿儿!”
他以甜蜜温柔的情话及亲吻化解了她短暂的痛楚,他完全地占有了她;在这一刻,他让程湘绿成了他真正的女人。
初尝爱情滋润的程湘绿散发著妩媚的光芒,她蜷曲在慕靖楠的怀中,羞赧地不敢拾眼迎接他的目光。她成为他的妻子了,想起方才的肌肤之亲,她的胸口还会狂乱地怦怦鼓动著。
慕靖楠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双手仍爱抚著她光滑细嫩的肌肤。“绿儿,你可知这些日子以来,我夜夜都是偷偷拥你入睡?”
程湘绿羞得耳根都涨红地回答:“在新婚那夜我就发现,但我又不了解你的心意,怕你知道我发现後会离我而去,所以我只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只求你能夜夜如此温暖地拥抱我。”
他低沉地笑了,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耳後。“没想到我们两个都在兜圈,子。为了这一刻,竟让彼此等了这么久!”
她终於拾起绋红的双颊看他。“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带给你相当大的麻烦,尤其我还差点让承庆王爷给……”
他手指轻压她的唇。“别再想那件事,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程湘绿拿下他的手掌,恋恋难舍地眼神道:“为什么我这么幸运,可以从一千年後来到这里与你相恋?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
他爱恋地摩挲著她的脸颊,轻声微笑道:“你才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贝。虽然你对我来说就像个谜,但我还是永远爱你,亲爱的绿儿。”
程湘绿的视线从他的眸中转移至胸前的怀表上。“对我来说,你也是个谜。因为,早在我来到唐朝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在梦里见过你无数次了;直到我遇见俊浩,我还以为他就是你的化身。”
“你梦见我?”他先是惊奇,随後又落落寡欢地问:“我记得你说俊浩是你的男人,这是真的吗?”
程湘绿黯然地垂下眼帘。“我确实爱他,虽然我们认识只有十几天便分开了。”
“你会为了他而离开我吗?”他的声音低哑。
“我……”她感受到慕靖楠的身体微微紧绷。“我是异世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几时会再被卷入时光隧道,回到我原来的时代。”
彷佛怕她消失地圈紧她的身子。“我不求你忘了他,只求你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靖楠。上天已让我来到这里,所以我要当个唐朝女人,要永远当你慕靖楠的妻子。”依偎他的怀中,程湘绿说出她的真心话。
“绿儿!”他既惊喜又满足地吻著程湘绿,为她的承诺而放逐眉宇间的担忧。
程湘绿解下胸前的怀表置在手中。“这条练子是属於一千年後的东西,它同时也能证明我来自异世界的事实。”不管慕靖楠对自己身分是否还心存疑虑,她都不愿两人之间有任何秘密存在,她要让他信任自己的一切。
其实不须任何物件的证明,他已相信程湘绿来自异世界。不过,在面对这条古怪的项练时,他仍不免好奇:“这条练子似乎对你很重要。从我救起你以後,就没见你拿下来过。”
“这里面是时钟,就是你们现在的时间刻度表。以你们现在的科技,还做不出这样的东西。”程湘绿边说边打开怀表的表盖。将它呈到慕靖楠的面前。“在我们的年代,昼夜十二个时辰分成二十四点钟,每一时辰即为两点钟,也就是说当指针指在数字一至三便是古代的丑时,三至五便是寅时,以此类推。”
“数字?”慕靖楠浮起疑惑的眼神。
程湘绿恍然想起他的疑惑。“对不起,我忘了你们不会看罗马及阿拉伯数字。”
待她解说清楚之後,慕靖楠露出赞叹的表情道:“一千年後的世界真神奇,能用这小小的东西知道现在的时辰。”
就在他惊叹之际,慕靖楠又发现更令他刺激的事情,他手指著表盖内的照片,吃惊地说:“老天!这幅画简直跟真的一样,而且那男人的容貌,几乎与我一模一样!”
“它不是画,是我们那时代的另一种技术叫“照片”,我想我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照片里的男人就是俊浩,他的容貌确实跟你十分神似。”
“难怪你在昏睡中一直把我当成他,原来……”慕靖楠想起程湘绿昏迷时候的情景。
“其实刚开始我也十分迷惑,为何你跟俊浩会如此相像?不过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冥冥中注定让我爱上两个容貌相同,却生在不同年代的男人。”程湘绿专注地望著他。
慕靖楠俯首亲吻她的额头,备加宠爱地说:“我很庆幸能拥抱你的男人是我,我爱你,绿儿卿卿!”
程湘绿的眼眶又蒙上了轻雾,她回应了他:“我也爱你,靖楠,希望今生今世与你不再有分离。”
一抹欣慰地笑容挂在脸上,慕靖楠继而以柔情万千的细吻告诉她——他无穷止境的爱恋与情意。
自从程湘绿与慕靖楠结为夫妻後,她便开始认真地学习当个唐朝女人。除了每天要学刺绣女红外,她偶尔也与倩珠出门逛逛市集,买些料理回来试试手艺,并将原本少了温馨味道的节度府,逐渐整理变成充满家庭气氛的官邸。
季节已近中秋时令,益州城的百姓为一年一度的中秋庆典热闹地布置庙会市集;而从未见过如此繁华节庆的程湘绿,在慕靖楠的陪同下,一起出门游逛整个城区的热闹街道,一解她兴奋的好奇之心。
“这儿的中秋气氛真浓厚,每个人都那么高兴地迎接中秋的到来。”坐在马车里,程湘绿一路上不舍得放下帘幕,频频探望外头的景致。
慕靖楠对妻子宠爱的眼光,笑著说道:“中秋即是农家庆秋收的时候,而益州城虽为边疆之地,但农作收成却十分丰裕,因此家家户户当然都高兴迎接这庆贺丰收的日子。”
“我想益州百姓一定都庆幸有你这位好官驻守在这里,让他们年年都能过丰衣足食、安乐的太平盛世。”程湘绿毫不隐瞒对丈夫的崇敬之色。
“这几年吐番人对朝廷表现相当忠心,很少前来骚扰我大唐边城的子民。倒是南方的蛮獠,总有些挑衅的族群,会前来偷袭边界老百姓的生活。”
程湘绿放下了帘子,凝视著丈夫。“就是上次在黛湖想绑架承庆王爷的蒙面人吗?我当时听见他们自称是蛮獠人,而且你好像认识那个挟持我的男人。”
“‘秣喀’是蛮獠番人首领的儿子,他不甘心因战败而割献土地给大唐,因此有几次领兵与我交战,但都挫败在我手里。上一次,他可能据报得知承庆王爷来此的消息,所以想俘虏他以威胁朝廷归还故土,索性并未让他的计谋得逞,否则势必又将引发一场流血的战争。”幕靖楠沉静地解释道。
“难道真没归化蛮獠之国的办法吗?”程湘绿替他忧心。
“事实上,蛮獠已归顺我朝廷,秣喀的挑衅举动全是他个人的行为,就连蛮獠王对他的儿子也无可奈何。”
程湘绿执起丈夫的手掌贴在颊边。“靖楠,我希望战争永远都不要再发生,我不愿见你为了捍卫疆土而出生入死。”历史上有太多战役发生。程湘绿多希望自己曾读过关於剑南节度使的详细文献记载,那么,她就不须为丈夫不可预知的危险而担忧了。
“傻绿儿!保卫疆土是镇守边防将军的职责,除非是敌军来犯,否则我军绝不会主动去攻打邻国的疆土,这也正是我泱泱大唐的国风。”他微笑地搂住妻子。
“可是……”程湘绿总是忧心。
他轻啄她的小嘴。“别再想这些事了!今日出来是为了逛市集,可不是讨论社稷大事的时候。”
为了要转移程湘绿的忧虑,慕靖楠让车夫在庙口前停歇,带她逛逛各商家为中秋庆典所布置的豪华牌楼。程湘绿果然让这些高耸的牌楼吸引了注意力,她将方才的烦恼抛之脑後。欢喜地听著丈夫述说每一牌楼所代表的意义。
之後,他们又逛了市集小摊,慕靖楠还买了对缀有流苏的簪子送给程湘绿。
“我在这儿身无分文,什么礼物也无法送给你。”程湘绿欢喜地收不丈夫的礼物,但却有些歉疚地说道。
慕靖楠手指拨拨她额前的浏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任何的东西也比不上你的存在。”
他当街的亲呢举动,让程湘绿脸上一阵红晕。“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怕自己无以回报。”
“傻绿儿,瞧你又再说傻话了。”他敲敲她的鼻尖,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
程湘绿走在他的身边,感觉十分安全与甜蜜,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胸膛依靠了。同时,她想起遥远的父母与林俊浩,明白他们现在必定为自己的失踪而伤心难过。奈何环境所逼,她根本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络,只希望爸妈能保重身体,原谅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再不能承欢他们膝下;而至於对林俊浩的情感,她也只能永远保留在心底,期望他能够再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一辈子长厢厮守在一起。
她淡然微笑,摆脱记忆的枷锁,朝著丈夫轻声说道:“陪我去买些笔墨及宣纸好吗?我想练习书法及字画。”
“在你们的年代,年轻女子全都得读书识字吗?”面对像妻子这样的奇女子,他有太多的惊奇可以在她身上挖掘。
程湘绿回给丈夫一个温婉的笑容道:“不仅跟男人一样要读书,还要参加各式各样的考试呢!没有学历的女人,是找不到工作的。”
“女人也需要工作?”慕靖楠对这个现象颇为不解,“女人能做什么粗活呢?瞧你们都弱不禁风的。”
她噗哧地笑了笑。“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了。有很多工作是女人可以胜任的,要是有机会,我真希望你也能去那里看一看。”
程湘绿无心的玩笑触动了他的担忧,不过,他仍不露痕迹地微笑著。“或许我到了你的世界,只能当个没有用的废人。”
一眼望进慕靖楠深邃的眼里,她对丈夫流露出崇敬的目光。“不l你到哪里都是最好的,我相信你在二十世纪,也是个不平凡的男人。”
他的脸上有著对她独有的宠溺笑容。“不平凡的人不是我,而是仿如仙女下凡的你,绿儿啊!”
迎上他款款深情的眼眸,程湘绿直觉自己就要醉倒在他的怀里了。
然而,正当他们凝视彼此深眸时,前方突传来一阵骚动。随行在後保护的刘逸,立即策步上来道:“大人,前面好像有人在闹事,属下先去看看。”
慕靖楠点头示意他的回应,刘逸马上箭步冲向前去。
一会儿,不见刘逸回来,反而见到前方围观的人群愈来愈多,接著便听到格斗厮杀的声音。
“绿儿,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身为益州节度使,他怎能对城内闹事份子袖手旁观?
“靖楠,小心一点!”程湘绿也想跟去,但惟恐自己碍手碍脚,只好乖乖待在原地等候丈夫回来。
临去前,慕靖楠召来另两名随从吩咐道:“苏冀、谢山,保护夫人。”
“是,大人!”两名随从遂二刚一後,站在将军夫人的身边。
不过,他们却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慕靖楠前脚刚走,随後就有几名彪形大汉冲进程湘绿的周围大喊著:“抓住这个女人!”
两名随从当然克尽职责保护程湘绿,但对方显然早有预谋,以多数的优势趁机俘虏了程湘绿,她惊骇地尖叫:“靖楠!救我……”
接获妻子的呼唤,慕靖楠立刻折返原地,却仍阻止不了程湘绿被大刀架住脖子的噩运。他倏地拔出腰际长剑直扑对方,试图在敌阵中杀出一条出路解救妻子。
两名壮硕男子挡住慕靖楠的去路,就在程湘绿面前与他格斗起来。此时掳住程湘绿的男子趁机将她拉至街旁树下,以麻绳将她绑在树干。随後也加入了厮杀的行列。
一心挂念著妻子,慕靖楠挥出的剑法招招迅速,很快便将围攻他的歹徒制伏。
他摆脱其他的猛汉,飞步至程湘绿的身边。
程湘绿被这突来的状况吓得脑中一片模糊!当见到丈夫前来营救时,她苍白的脸颊才有了一丝血色。“靖楠!”
“绿儿,别怕,我来救你了!”收剑入鞘,他伸手解开程湘绿身上的绳索。
此刻,在对街屋顶暗伏行动的弓箭手,伺机朝慕靖楠的方向射出一记长箭。
一般时候,这种暗箭伤人的武器并不能威胁到慕靖楠;但此刻,一心保护妻子安危的他,根本无法独自闪开。他以自己的身躯阻挡长箭的抵达。
“啊!”程湘绿发出一声尖叫,弓箭并末射中她的身体。而是射穿慕靖楠贴在树干上的左掌。
没有多余时间考虑,瞬间慕靖楠拔出长剑切断弓箭,以染血的双手抱起程湘绿弹跳至安全的地带,躲避弓箭手的袭击。
闻声而至的刘逸,先跃上屋顶刺杀暗伏的弓箭手,随後又制伏底下几名凶汉。
他留下一名活口,以染血的剑锋抵在对方的颈上问:“说!为何袭击节度使大人?”
对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从短靴里抽出一柄短刀,大笑三声後,随即自我了断。
从没亲眼见过杀戮的程湘绿,在瞧见这幕血腥的画面时,惊骇地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忍不住轻泣起来。
“属下保护不周,请大人降罪!”几名随从包括刘逸。皆曲膝作揖,单脚跪在慕靖楠的面前请罪。
一手紧搂怀里的妻子,他的神色冷静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被属下杀掉的弓箭手是秣喀的弟弟仑库,所以应该是秣喀串谋他们来偷袭大人的。”刘逸作揖回答。
“那么秣喀一定还在附近,传令下去,要城门守卫加强戒备,不得再让秣喀的党羽逃出益州城。”语毕,慕靖楠突然感觉有些晕眩,不自主地跟脍了半步。
“大人,您的手……”刘逸露出担心的眼神。
“靖楠,你的手……”刘逸惊惶的语气令程湘绿拾起眼,才惊觉他的左手臂已染了一大片的血渍。
“我不要紧,打道回府吧!”然而,勉强的笑容在他脸上凝结;双眼一合,他倒在程湘绿的身上不省人事了。
射中慕靖楠的那把箭柄被抹上了剧毒,毒液随著血液回流,迅速在他体内发作。因此,他才会在当时昏厥。然而,尽管刘逸以最快的速度护送他回府,但前来诊治的大夫仍无法抑制毒性的发作,令他整只手掌已开始泛黑。
“若要阻止毒液继续侵害身体,唯今之计,就只有截断大人的手掌。以保住性命。”大夫先以针灸方式暂缓毒液的窜流。
程湘绿掩住双唇,惊愕地望著大夫,反对地说道:“不!一定还有其它的方当,我不准你们截断靖楠的手掌!”
老天!她怎能让大夫砍掉靖楠的手呢?他是个统军万千的大将军,若是没有了手掌,对他而言是多么严重的打击,地不能让他的身体有任何的残缺。
“夫人,眼前保住大人的性命要紧!”刘逸明白挽救中毒者的生命,往往只在一瞬间。
“不!我不要!”护住丈夫苍白的身体,眼见他无意识地痛苦呻吟,她竟然只有束手无策的无力感。猛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中,她毫无犹豫地捧起他发黑的手掌,以嘴吸出里面的毒素。
“夫人!”刘逸惊呼想阻止。
大夫却拦住他,并说:“且慢!刘大人,或许慕夫人这个方式可以逼出大人体内的主母素。”
程湘绿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否会误吞毒液,只见一摊摊的黑血自她口中吐出,直至吸吮的血液渐转为鲜红,她才回头寻向大夫的脸庞。“大夫,他的血……”
大夫马上抢近慕靖楠的身边。“夫人,你做得很好。血色既已转变为鲜红,代表大部分的毒素已从掌心清除了;接下来的工作,请交给在下来处理吧!”
众人皆为程湘绿的举动而感动得眼眶红润,尤其是刘逸。他打从心里钦佩程湘绿勇敢的这一面。“夫人,你累了,还是先回房休息,这儿就交给余大夫跟属下。”
“不,我要留在这儿直到将军大人醒来。”她的语气与眼神都十分坚决。
刘逸在程湘绿的坚持下,并未留下来照顾慕靖楠;但他也没闲著,等送走大夫之後,随即带兵出府展开对秣喀的搜捕行动。由於他一直自责此次慕靖楠的遇害是他的护卫不周,因此,他誓言一定要捉到秣喀本人好将功赎罪。
一千人都走了,独留程湘绿待在厢房里照顾慕靖楠,她坚忍的泪水这时才缓缓滑落……天晓得自己从事倩发生到现在,她是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在这种恐怖的浩劫中崩溃。
望著丈夫苍白的脸,她那对晶莹的眸子闪著泪光,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双颊。此刻程湘绿才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她跟慕靖楠都一样,愿为彼此付出全部的生命,就如同他为她挡掉那支箭时的心情,程湘绿宁愿现在受伤的人是自己。
这个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就算她用一辈子的时间,也还不清他的情、他的义,还有他的爱。
“老天爷,请保佑他,我愿用自己的寿命换取他的性命!”她的泪滴落在他的脸颊,双手掩面哭泣。
傍晚,倩珠送来晚膳给程湘绿,但她一口也没吃,让倩珠原封不动地又捧回去。
出府追捕秣喀未果的刘逸,在暮色低沉时曾来厢房探望;不过,他也劝不动执意照料丈夫的程湘绿,所以只好成全她的心意,让她彻夜守在慕靖楠身边,寸步不离。
一晚未合眼,直到五更鸡鸣时,程湘绿才趴在床边睡著了。
而慕靖楠也在这时渐渐苏醒,他视线停在程湘绿的倦容上。想起昨日的事情,他想自己一定中了有毒的箭,否则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昏倒。
程湘绿肯定为了照顾他而一夜没睡,他疼惜的目光停留在妻子的身上,试图翻身下床,好抱她上床就寝。
他的移动惊醒了程湘绿,她猛然睁开眼睛。“靖楠,你醒了?”
坐起身,他问:“绿儿,你一夜末睡,对不对?”
见他苏醒,程湘绿高兴得掉下泪来。“我不要紧,你的伤口还痛不痛?我去帮你倒杯水,你一定口渴了。”
“别忙了,我不渴。”他伸手拉住急忙离开的妻子。“来,躺到床上。瞧你一夜没睡,双颊马上憔悴得消瘦,教人看了心疼!”
他的甜蜜话语让她既安慰又窝心,她边拭著泪边微笑道:“只要你没事,就算一辈子都不睡觉,我也愿意。”
手腕稍微用力一拉,程湘绿立刻跌坐到他的身边,慕靖楠倾身吻去她的泪痕。“傻丫头!我不会丢不你不管,我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挨这一箭。”程湘绿相当自责。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不过是秣喀设下的饵。他故意捉住你,就是想趁我救你之时,射出暗箭置我於死地。”
“我好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程湘绿恐惧地说。
“我纵容他太久了,这次我一定会捉到秣喀的。”慕靖楠眸中发出冷冷的光。
这个名叫“秣喀”的蛮獠人大危险了,程湘绿的心总觉得不安。仿佛还有其它的事即将发生。“刘逸下午已带兵去追捕他了,但并没有察觉他的行踪。”
“你别操心追捕秣喀的事,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陪我睡一觉。”他笑著转移话题,并让程湘绿卧躺在自己身边,单手覆在她柔软的腹部。
“我怕会压到你的伤口。”程湘绿瞥瞥他的手伤。
他微微笑道:“睡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依偎在丈夫温暖的怀里,疲惫的她,当然很快便沉静入睡了……
几天下来的搜捕行动仍无所获,秣喀就像隐形人一样,消失在益州城里。唯一庆幸的是——慕靖楠体内所中的毒,在大夫的调养下已全部清除,如今只须静养,让伤口愈合就算痊愈了。
在慕靖楠养伤的这段日子,程湘绿每天有充裕的时间陪著丈夫。他们有时游园赏花,有时磨墨题诗作画,生活更加惬意幸福。
初兄红颜江水里,宛如落非扎逐波流,
佳人纤细貌似雪,笑容如面赛春风;
日日思慕情为谁,只愿伊人展笑颜,
他朝若能长厮守,哪怕魂飞坠轮回。
慕靖楠将心血来潮的诗句题下时,程湘绿双手正好捧著甜点进来。“大夫说你需要补血,所以我亲自熬了红枣汤,不晓得合不合你味口?”
“先搁著。绿儿,我有首诗要送给你。”他将诗帖递到程湘绿的面前。
程湘绿搁下手中的盘子,接过他的诗帖,无声地默念後说道:“江水红颜?你把我形容得太美了,我承受不起。”
“不,这诗句只将你的美写出三分而已!”他赞美的目光流连在妻子身上。
“不过,我不喜欢最後那诗句,太过凄凉悲伤,你应该改题一下。”她噘噘嘴道。
他心旷神怡地微笑著。“只是作诗罢了,何必认真呢?不过,就算为了你而魂飞魄散,我也无怨无悔。”
程湘绿急急堵住他的嘴:“你的伤刚好,我不喜欢听不吉利的话。”
执起她的纤纤玉指亲了亲,他像宠爱孩子般的拉她入怀,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上天既然将你赐给我,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恩爱一生,别想太多了。”
“或许是我多心,但秣喀一直未捉到,我总觉得心里相当不安。”
他的手指滑进她的脖子,挑弄她敏感的肌肤道:“秣喀迟早会落网的。不过在此之前,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准你出府,知道吗?”
慕靖楠的轻抚让她的身体开始燥热,她扭动著臀部,半推半就地说:“我知道,我会待在府邸不出半步的。”
他笑声低沉而感性,没有停下来的意愿,并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著:“绿儿,你真是愈来愈美丽了。”随後他缓缓低下头,贴住妻子的双唇,轻柔地亲吻起来。
就算他吻她千遍、万逼,程湘绿相信自己仍会为他的热吻而脸红;只不过她的羞赧里逐渐添加大胆反应,她也会以他吻她的方式。热情地回吻他,让彼此沉醉在爱的漩涡里,恣意奔放。
他的手溜出她的颈间,徐徐地向下探索;在程湘绿起浮不定的胸口称作停留,并以耐人寻味的摩挲挑起她的热情反应。
程湘绿觉得自己就快酥掉了,她微微地轻吟道:“楠,别人会看见。”
“他们会识相地走开,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他的笑声在她耳边回旋:“我们应该回寝的,不过我想,书房里的内室会是个隐密的地方。”
说完,他横抱起程湘绿,走向书房後的小寝室,温柔地将她置於柔软的床铺之中。接著,他温暖的胸膛覆在程湘绿身上,但手肘却支撑了自己绝大部分的重量。他轻咬她的耳垂,让她情不自禁地发出诱人的呢喃。
双眼蒙胧地望著他,程湘绿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我爱你,楠!”
他魅力一笑。在捕捉她的艳唇之前,回应了她的爱语:“我也爱你,绿儿!”
时间在小小的内室里暂停了,他们以热情传达彼此的爱意缠绵。并愉悦地沉浸在爱的狂潮里,翻起一次又一次的尤云带雨……
当彼此自喜悦的颠峰回来时,慕靖楠深情地拥著程湘绿,并爱抚她光滑红润的肌肤。“如果真有来世,我还要你再当我的妻子。”
双颊因方才的激情而显得更加红艳,她静静地让丈夫搂著。“虽然我从一千年後的世界而来,但我也不知道是否真有轮回这件事。原本我也以为你会是俊浩的前世,但他手中有明显的胎记疤痕,而你却没有,所以我也不敢确定你跟俊浩是否有任何关系。”
妻子还想著另一世界的男人,照理说,他应该充满醋意,但他却包容了她的一切,略带玩笑的语气说道:“我的手确实没有任何胎记,不过现在,倒有了箭柄刺穿所留下的疤痕了。”
慕靖楠一语惊醒了程湘绿!她一直为他的伤势而担忧,却未把这件事与林俊浩联想在一起,她露出震惊的表情说道:“老天!俊浩的胎记是在左掌,而你也是左手受到箭伤,难道……”
感觉到程湘绿在颤抖,他紧拥著她问:“他究竟有什么胎记,会让你如此惊惶?”
程湘绿捣著嘴声音微颤:“俊浩左手的手心及手背各有一道彷如刀疤的胎记,就好像被利刃贯穿过的伤痕。”
“你怀疑……”慕靖楠明白她眼里所透露的讯息,於是迫不及待地拆掉他手掌上的纱布,好证实她心里的震惊。
程湘绿不敢呼吸了……如果纱布打开时,那疤痕真的跟林俊浩的吻合,那么……那么这一切的遭遇,就更神奇诡异了!
他与她屏息地掀开最後一层药布。“绿儿,他的胎记跟我的刀疤……”等他抬头撇向程湘绿措愕的脸庞时,他已知道答案了。
“怎么可能?你的伤痕跟俊浩完全一模一样。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是俊浩一千多年前的前世?”她恍恍惚惚地说著。
拥抱著失魂落魄的程湘绿,慕靖楠反而显得没那么震惊。“傻绿儿!如果那个人真是我的来生,那么代表我生生世世都爱著你,即使过了一千年,我仍可以遇见你,与你邂逅相恋。”
程湘绿的心好乱,她应该为这件事高兴才对,但她反而更加旁徨元助。“如果俊浩真是你的来世,那么我们就只有一世的缘分,因为我现在已在唐朝,根本回不去二十世纪,叫我们如何生生世世在一起呢?”
突然他加重力道地拥紧她。“原谅我的自私!就算俊浩是我的来生,我也不愿让你为了他而离开我。”
他的话仿如一剂强心针注入程湘绿的心灵,令她心乱如麻的情绪突然解放开来。
是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她这么辛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跟林俊浩的前世相爱吗?她有慕靖楠这辈子的爱应该心满意足了,不该再奢望其它;即使二十世纪的林俊浩忘了她或是娶了别人,她也不该有遗憾。
“楠,谢谢你!我真高兴知道你跟俊浩就是同一人,不管—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後,都是如此地爱我。”程湘绿流泪地回抱他。
“我相信来世的我,也会一生只爱你一人。”他柔情万千地凝望著她。
但程湘绿却甩著头说:“不,我不要他只爱我一人!如今我已身在这儿,再也无缘与他相聚,我希望他能去爱别的女人,不要一生为我等候。”
他吻去她的泪痕。“傻绿儿!如果他真是我,一定会谨记我这辈子的誓言,一生一世都只爱你一人的。”
“但是——”
湘绿想叫他放弃这誓言,却让他先打断了话:“我绝不会违背这誓言的。”
“靖楠……”程湘绿哭倒在他怀里。“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的……”
“爱你无代价,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
他深情的话语令她更激动,除了以吻回报他的爱之外,程湘绿已不知能如何传达她千万的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