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还未平息。
过了午休时刻,秘书室里仍是一片窃窃私语声,不过叶雪压根不关心什么王子复不复仇,她一心记挂着的只有她那位留学归来的梦中人。前辈们聊得忘记使唤她是再好不过的事,至少她可以好好坐在位子上幻想着再次相遇的台词。
该说什么呢?就如同诗人所苦恼的一般。
几后再见,我该用什么来问候你,以眼泪、以微笑……
“唉!”叶雪幸福地叹了口气,好像回应她似的对座的王铃也重重地叹了气。惹得叶雪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看是哪片乌云遮住她幸福的阳光。
“看有人注意到她王铃立即开口。“叶雪我们糟了。”
谁跟你糟了。叶雪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她的春天才刚回来呢!
“你知道最近开发部新来一位经理吗?”王铃问。
看样子这女人是挤不进茶水间,只好在这里跟她八卦。叶雪有些同情地看着,早她一个月进来的王铃,心想本姑娘今天心情大好就权充一下听众当作做错事好了。
叶雪听王铃继续道:“听说他是董事长的私生子要回本盘否权的。”
“然后呢?”夺不夺权关他们鸟事,又不是要分他家的财产,叶雪还是不大憧这些人的逻辑观念。
“然后、然后我们就糟了呀!”王铃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知道上面已经决定要从秘书室里调一位去做他的助理秘书吗?”
“那又怎样?”不是听说那位地下王子长得年轻英俊又多金吗?照理说秘书室里多的是想从麻雀变凤凰的人。为什么这难得的机会一来,反而变成人人自危的模样?是怕抢不到这机会吗?叶雪心里纳闷着。
“什么怎样?你要知道,那经理万一他成功了是很好,万一他失败了做他的秘书……不!也得乖乖跟着走路。而且现在集团里董事长夫人那派人马这么多谁都不相信王子能够复仇成功。你说。这情况谁还愿意去啊?”
“喔……”叶雪拖长尾音点点头,一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受教模样。给予说者最高的虚荣满足,虽然她还是不觉得这与她何关。
“所以我说叶雪,我们这些新人得多注意些。像这种不讨好的差事,那些前辈一定会很乐意把我们往火堆里推。”说着,王铃还往茶水间方向努努嘴。
注意,能怎么注意呢?叶雪翻了下白眼,这种事又非她一人之力所能改变、人家要抓你去当炮灰是不会好心问你愿不愿意的。
望着王铃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悲惨模样。叶雪不明白她难道忘了眼前还有一个比她更资浅的新人。如果她都命在垂危,那她叶雪干脆直接阵亡算了。
所以与且通费脑细胞去想这类像“飞机会不会掉下来”般杞人忧天的问题,还不如多想些有意义的事。譬如,再见乔大哥时要说什么?
想到这里,叶雪又忍不住幸福地叹了口气。沉溺在幸福的国度没多久。王铃又紧张兮兮地道:“叶雪,看来大事底定了。”
循着王铃的目光望去,叶雪才注意到茶水间会议已经结束。秘书室的几个头头正在众人注目下缓缓迈出茶水间,个个神情凝肃地似有风暴将起。
从众人的目光可以看得出来,事情似乎得已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完蛋,她们向我们走来了。”王铃细声道,叶雪注意到她的身体似乎还微微颤抖起来。
“有这么严重吗?”套句一型口北市长名言,叶雪这时忽然希望干脆派她去算了。
不!她绝不是突然发挥高贵的道德,善良勇气想解救受害同胞,而是真的受不了跟这些同事共处。在上面的只会神秘兮兮地欺负后进,在下面的又真听话地跟着紧张担心。反正与其等哪天真的被派去扫厕所,还不如现在先去当炮灰,死的还比较有尊严。
这时也许是上帝不小心刚好路过,听见她心里的话那些头头中的头头真的就停在叶雪面前。让她在王铃和其他秘书室同事那说不出是悲悯还是庆幸的复杂神情欢送下。从最接近层峰的十七楼,直接坐电梯空降到八楼开发部,派去帮王子复仇啦!
电梯门打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嗯,正确来说应该是一个人捧着箱子走出来,只是娇小的身影完全被堆满杂物的箱子给挡住,以致给人箱子走路的错觉。
正当箱子要步出电梯时,一个不小心脚竟被门缝勾到,箱子如慢动作镜头般整个往前倾,最后“砰”地一声,人同箱子一起倒在地上。
“你还好吧?”刚好经过电梯的人准备扶起混在杂物堆中的人影。
“还好!我现在才发现公司的地毯躺起来还满舒服的。”
有趣的回答让男子不禁微笑,这小女子还挺幽默的。
“好多东西,你要搬办公室吗?”男子帮着捡拾东西。
“是。”叶雪简短回答。
侧看叶雪未施脂粉的清秀脸庞和学生头般的短发,男子嘴角微笑又加深几度。
“请问你知不知道开发部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叶雪问。
“开发部经理?”不会这么巧吧,男子简直想咧嘴大笑。“你从秘书室调来的?”
咦,看来马路消息传播的速度比龙卷风还快,已经吹得人尽皆知。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多费唇舌解释。
“是啊!”叶雪点头承认。“请问办公室是在……”
男子指向右方,当叶雪费力地举起箱子准备转身时,沉重的箱子反让她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又要再次体会她毯的舒适度了。
男子见势急忙敏捷地移到叶雪身后,稳稳托住她后倒的娇躯。
“小心。”男子低沉富磁性的声音附在叶雪耳边轻声道。呼出的气息放肆地诱动着人的心跳。
从未和异性如此亲密的叶雪如遭电极般反跳起来,无奈过重的箱子又把她压回那宽厚的胸膛,动弹不得。
“哎呀,我竟忘了帮你拿这么重的东西,实在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男子低声惊呼自己的疏失。
叶雪直觉用这种轻薄语气说话的人。一定居心回测下意识地她想挣脱而不住扭动。
唉!这小妮子难道不知道在男人怀中扭动身体是个容易引人欲望的不智举动?得有人教教她才是。
“小姐,你这是在感谢我吗?”低沉的嗓音再起只是这回更是魅力诱人。
“感谢?”
叶雪确定这人请的话一定是别有“黄”意。
“是啊,你想把自己当作谢礼吗?”反正要教人。话就说得更白会好些。
“把自己……”叶雪这时更证明自己所想无误,她是遇到登徒子啦。
“时间。”重物落地砰的一声,夹着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响起。
“你……”据着被叶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上的脸,男子原本轻佻风流的俊脸露出若有所思的邪美笑容。
“真是只小野猫啊!”凑近距离,男子微眯起眼带着危险语气道。
“你才是只大公猪。”叶雪白了他一眼。
气愤让叶雪肾上腺素激增她一把抱起箱子,飞步逃往开发部经理办公室。丝毫未注意那被她打了一巴掌的登徒子正以饶富兴味的表情盯着她甩着一头短发的背影。那眼神就像是猎人看着一只猎物朝陷阱走去般开心。
这……叶雪暗翻了翻白眼。心想不必等那王子上司复仇失败,她今天就可以抱着发相还未拆装的杂物回塞吃自己的了。
这世上绝没有哪个上司肯和甩了自己一巴掌的属下共事。
没错,眼前坐在开发部经理位置上的,正是她在电梯门前遇到的登徒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沈恒光微笑道。
听出对方话里别有含意,叶雪更加确定自己明天得翻翻报纸求职拦了。
“我们真是有缘,今天连碰了好几次面。”
好几次,叶雪眼神写着狐疑。
“是啊,电梯里、电梯外。”从皮椅里站起。沈恒光儿到叶雪面前。“还有现在。”
电梯里。叶雪回想今天坐电梯的次数,难道……
他就是那个看见自己超级鬼脸的男子,这世界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说这是不是有缘?”沈恒光压低声音。让原本低沉的嗓音更富磁波,企图波动叶雪情绪起伏。
有,有缘,有孽缘,叶雪暗叹了口气。
望着叶雪不为所动的表情,沈恒光心里有些称奇,很少有女孩子和他如此靠近说话而不脸红心跳的。
为了要证明什么,沈恒光走近叶雪。伸手轻勾起她垂着眼的脸庞,迫使她正视自己,叶雪甚至能感受到沈恒光的气息轻呼在她脸庞上,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以后还要请多指教罗。”
以后,还有以后?叶雪明眸里载满疑惑,不禁多打量了沈恒光两眼。这一打量,才意外发现他立见有一双和乔楚极为相似的阗黑星眸镶嵌在几分神似的脸上。
要不是早知道对方的身分,她还真以为离国多年的乔楚回来站在自己面前了。
注意到叶雪夹杂疑惑的眼神如着魔般定在自己脸上,沈恒光微扬的嘴角加深了几度恶意的嘲讽。女人,果然都是一样的。
原本以为这女子有些与众不同,想要玩个不同游戏顺便报报一掌之仇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个平凡女子,他连玩游戏的心情也没有了。
放开手后倏然转过身,沈恒光指指房里的另一扇门道:“以后你就在隔壁办公,有需要我会叫你。”微冶的语调迥异于方才的嘲弄挑逗。
偏偏又出乎他意外。叶雪并无恋恋不舍地多瞧他两眼,反而动作迅速地抱起杂物箱准备离开。
“等等。”沈恒光开口唤住她,叶雪则服从地停下脚步。无语的脸上写着问号。
沈恒光这时才注意到叶雪有另眼相看,黑白分明的双眸里载满清盈。但似乎少了些热度,就算疑惑也显得如此漠不关心。
奇怪,他不是刚刚不才证明她是世俗女子吗?怎么一转眼间她又有了另一番风貌?
回视沈恒光的打量眼神,叶雪则在想这家伙是到现在才想起她甩了他一巴掌,要不然干嘛一直盯着她不说话?
刚刚刹那间,叶雪的确为这位新上司酷似乔楚的黑眸分了神,但很快的,沈恒光和乔楚迥异的低磁嗓音唤回叶雪的理智,让她不再流连那张酷似自己梦中情人的脸庞。
“如果没事交代。我先回办公室。”叶雪说完后迳自打开门走到隔壁办公室。
盯着那娇小身影消失在门后,沈恒光俊美的脸庞上缓缓再现邪佞笑容。
看来,这次任务应该不会大无聊。
下班回到家,叶雪从袋子中空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惊觉门缝底泄出灯光。
姊姊今晚不是有约会吗?叶雪提高赁居在外的警觉心,生怕遇到闯空门的宵小。拿着钥匙的手动作迟疑下来,叶雪改为小心翼翼地转开门把以免打草惊蛇。
未见宵小行踪,闯进叶雪眼帘的是一幕只有电影上才见得的火热镜头,看着一对男女在客厅沙发上吻得难分难解。叶雪眼尖地注意到女子身上那件紫色针线衫。
她那娇美如花的姊姊竟然错把客厅当卧房公然演起.情色电影来了。
不是早说好不准把异性朋友带回住处的吗?否则以姊姊交游广阔的程度,还怕这小小的两房公寓不被挤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为了防范未然。叶雪早跟姊姊定下“唯男人与狗不得进入”这条同居约定,想不到姊姊今天还是破例,甚至免费附送她养眼镜头欣赏。
为免姊姊下次再犯,叶雪决定对两人施以薄惩,恶作剧念头一生,叶雪悄悄退回门口。坏坏笑地伸手猛按电铃。
犹如警报声的电铃猛然响起,果然让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惊跳起来。尤其当他们发现已有人站在门口欣赏他们之前精彩的表演时,那惊愕的夸张表情绝对有卡通爆笑效果、连一向自雍容华贵的叶霜也难逃气质全毁的命运。
照理,叶雪早该为自己恶作剧成功而笑到地上打滚。不过从她脸上不此另两人少的惊讶可以发现事情似乎隐隐不对劲。
叶霜迅速地恢复镇定,对男子灿笑有如莲花。“你还记得我小妹吧!”
看着已呆若石像的叶雪,男子风度翩翩地微笑回答,“当然,你是叶雪吧?”
对男子后一句类似招呼的问话,叶雪费尽全身力气才吐出一句话作为回应。 “乔——大—哥——”曾幻想过多少次再见的情景,叶雪却怎么也没想过竟会是这样的状况。
他和大姊……天啊!究竟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直在等他的啊!
“叶雪好像都没什么变。”乔楚神态自若地亲切笑道。“还是钟情于短发。”
“是啊!早跟她说过别顶着那头清汤挂面似的短发.都出来做事了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徒惹人笑话。”叶霜向来有骂人不落人后的大无畏精神。
“哪会。叶雪这样看来很纯真。”乔楚为她说了句话。
“对!说叼蠢,是真的。”叶霜刻薄地解释。
对于姊姊的嘲讽,叶雪置若罔闻,一双眼仍直盯着她朝思暮想等了多年的男子。短发,他还记得她的短发,当初她就是为了他临别前的一句话,执拗地维持同一个发型等着他要以他喜欢的熟悉模样等他回来。
用发作信物她要他在多年后仍能一眼认出自己、好再续前缘。
他是认出她来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叶雪无言地缓缓别过身,离开不愿再看到姊姊句任乔楚手臂那副幸福占有的模样。那是她梦里一再出现的甜蜜画面,现实却残酷地将她的位置给了另一个女人——她的姊姊。
“叶雪,你要去哪里?”乔楚忍不住出声,他也没料到和叶雪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听见乔楚声音,叶雪纤瘦的肩膀微微一动却还是没停下脚步,幽幽消失在转角尽头。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肚量,开她两句玩笑就掉头走人。”叶霜轻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显得心不在焉的乔楚。这两人……叶霜眉峰蹙得更紧了。
“在令尊公司里作开发部经理还习惯吧。”一名少年坐在沈恒光办公室内,俊美如希腊神像的面容没有太多表情。
“还好。”沈恒光一副轻松的模样。
“老先生要我问你有无需要协助的地方。”男子说出此行原因。
“放心,这种小任务我还能有什么问题。”沈恒光戏谄的语气有着无法藏掩的自信。
男子也知道这次任务对身为暗神一员,尤其是身经百战的沈恒光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只是长期在美国活动的沈恒光来到台湾,老先生担心他水土不服,要他过来关心一下。
暗神,这个让一般人感到陌生的名词在国际情报界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资讯已达泛滥的今日。要窃取情报不再那么困难,情报界的优秀人才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暗神轰动情报界的原因除了它在短短几年内就建立了全球最强的情报网路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不知是巧合,还是特意挑选这组织中的成员全是未婚的俊男美女,使得他们在每次任务中总会传出各种007式的情支绯闻。
不过在组织首领。老先生立下不准与请托者有任何情感纠葛的规范下,这些情史总是很快就成了过往云烟。而成员口中的老先生,行踪向来神秘除了少数几个要员。几乎没有人见过他沈恒光和眼前这叫唐焰的少年则是那少数几个重要干部之一。
负责经济金融情报的沈根光。这次的任务主要是了解一下台湾几家企业承接国家建设的相关资料。随便应客户要求让几支股票顺利涨停。原本像此类请托并不用沈恒光出马。他之所以会接下这次任务,纯粹是想要顺便謦决一些私人问题。
“老先生并不一心在这方面。”唐焰意有所指。
他知道老先生这次回来的除了执行任务,最主要的原因是要将他与父亲元配间多年的恩怨一次了结。
多年来,因为怕老先生回来夺产,元配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将他除掉。尤其在沈恒光的父亲,竟然将他大学辅修建筑的毕业作品拿来做为信亚集团总部大楼的蓝图后,沈夫人甚至开始派人暗杀他,虽然几次暗杀行动都没成功,但为了不让生活太过刺激。他决定回来面对问题。
“老先生一直很好奇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唐焰表达了所有人的困难。
“以一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长居美国的沈恒光难得用了一句成语。
唐焰挑挑眉不再说些什么性格淡漠的他并不太在乎他人。即使对方是同伴也一样。
“你呢,最近书念得如何?”沈恒光倒是对唐焰有几分好奇。
由于特殊的家庭背景和超高的智商,年仅十七岁的唐焰是暗神中最年轻的。预计今年将从哈佛大学法律研究所拿到博士学位。
“一切顺利。”唐焰回答极为简短、自信。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意味。
看着唐焰一贯淡漠的神色,沈恒光实在怀疑有任何人可以让唐焰出现第二种表情。
她没目的的行走,跟着人潮随机地左转、右转、过马路,晃过一条接一条灯火绚烂的街道,叶雪怔怔地停在地面上镶嵌着无数玻璃灯的广场前。
怎么回事,竟走到公司来了。
低头看着玻璃地面里的灯射出的曜曜光芒,叶雪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想从光华中汲取寒夜里所缺的温暖。
“这是哪里来的卖火柴的女孩。”一双麂皮鞋闯进光圈里扰乱原本静谧的光华。
叶雪抬头凝望这名闯入老,他带笑的眼睛灿灿地与星空相辉映,如此熟悉又陌生。
无视叶雪的无语,男子一身名牌西装打扮,毫无顾忌也跟着她就地蹲了下来。
“我们还真是有缘。”天知道,他这一辈子到现在。说缘这个字的次数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叶雪低下头,不懂这个人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猜测她自己还不是莫名其妙就晃来了。
注意到叶雪手中的使当盒,沈恒光以一贯戏弄的语气问道:“怎么,替我送晚餐来吗?”
原来她就这样一路提着便当盒到处晃,叶雪扫了一眼那盒早就冷却的晚餐,如同检视心中被无情浇熄的热情,再也没有任何胃口。
“拿去吧。”叶雪只想赶紧将他打发走,再好好裹悼自己可悲的纯情初恋。
沈恒光的心思怎么可能停在区区一盒便当上他凝视叶雪笼罩在灯光里的苍白双手。
“你该不会想藉这灯光取暖吧!”他竟一语道破叶雪的想法。
“是又怎样?”叶雪挑衅地反问。
“傻瓜,这就是地上的月光,只有光,没有热,人是恒温动物,不能只靠光过活。光或许叫人炫目,就像天上的星月,但通常那只能遥望欣赏,并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无视叶雪挑衅的口吻,沈恒光伸手握住叶雪如冰的手轻声道。
同时见过他如此正经八百地对女人说话。另一个沈恒光在心底蹙眉询问自己。这太不符合他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
可是当他远远看见她蹲在玻璃灯上。像童话故事中那卖火柴的小女孩孤独地汲取着光和热,他心底深处似乎有某一隅跟着悄悄融化,无法视她于不顾。
沈恒光温柔的语气让叶雪的心猛跳了一下,不习惯与男子太亲近的她将手缓缀抽回。
“这灯很美。”叶雪顾左右而言它,说的却是她上班第一天就意外发现这片玻璃地砖夜晚绽放如美丽星空的感想。“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有这份巧思,就算雨天我们还是拥有一片星空。”
“你喜欢。”
叶雪以浅笑作答。奇怪,她怎么能笑得出来?说她应该哭,凝视着地面玻璃透出的光华,她又笑了,却不知道她的笑衬得眼底那抹绝望更教人心疼。
“我很高兴我的作品遇到知音。”沈恒光微微一笑,心却被叶雪的笑刺得隐隐作痛。
“你……”叶雪挑挑眉,并没将他的话当真。
沈恒光知道她以为自己在说笑,却不急着作太多解释。他并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底牌,基本上,他已经觉得自己似乎对这女子说了太多。
望进那双盈满绝望却又强装不在意的眼眸,沈恒光不懂是怎样的人、事、物能让这双原本淡漠的眼睛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
他好奇甚至对影响她的人、事、物产生微不可察的一丝忌妒。
忌妒?若他没记错,他们两人是今天才认识的,他怎么可能对她有这种情绪?想必是不小心让这片地面上的星空炫惑了理智沈恒光摇摇头站起身,自然地顺手拉起叶雪。
“我们去吃晚餐吧。”说着,就牵着叶雪走。
为什么我要跟他去吃晚餐?叶雪心底直觉反应出这个念头。
但是看着沈恒光挺拔的背影踏着坚定的脚步,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叶雪再低头看着被他握着的手,是那么暖呼呼地让她舍不得抽回。
就跟着他走吧!反正梦想都幻灭后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对于叶雪顺从的脚步,沈恒光回头赞许似地对她微微一笑,灿灿的星眸里,叶雪仿佛又看见了那抹教她心碎的影子。
在侍者为叶雪介绍数样菜色她都以不饿为借口推拒后。沈恒光只好坚持替她点一道热汤。
“你的手太冰。喝点热汤会暖和些。”沈恒光亲切而关心的语气让服务他们这桌的女服务生,不自禁偷瞄一眼不为所动的叶雪妒羡着她的幸运。
手冷可以靠热汤温暖,那心寒了呢?叶雪疑惑着,同时也对沈照光那过于亲切的口吻感到困惑,如果她没记错,他们认识不超过一天,为什么?
沈恒光当然也看出叶雪眼底的困惑。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香奈儿五号香水的香味已随一道人影弥漫沈恒光身边。
“光。”娇语温醇如同她喷洒的香水,浓浓地散发出一股吸引力。
“桑妮,好久不见。”沈恒光绅士地在女子主动伸出的纤纤玉手上轻吻一下。
桑妮微笑接受的同时,杏眼瞟了瞟一旁的叶雪。
“光不是我说你,怎么坏到连小妹妹都骗。”说着还笑点了下沉恒光的胸膛,神态亲密得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都难。沈恒光怎会不了解桑妮的用意,他微笑地稍稍推开对方一直要贴上来的丰腴身躯。并不多做解释,免得越描越黑。更何况,他不觉得有必要向桑妮解释什么。
“光,你不介绍一下吗?”看着沉默的沈恒光,桑妮更进一步提出要求。
沈恒光向叶雪望去,只见她气定神闲地喝着侍老送上来的热汤,对眼前一切似乎完全视若无睹。基本上,叶雪本来就不觉得干她何事,她既不是沈恒光的甜心。也不疯狂仰慕他这叫桑妮的艳女大可不必把她当作假想敌。
但明显地,桑妮并不这么想她踱到叶雪面前伸出手道:“我叫桑妮,阁下是?”话是说得礼貌语气却倨做得像女王接见平民百姓一般。
多么熟悉的说话口吻和她那娇艳如花的老姊如出一辙,早习惯这种说话方式的叶雪白是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见她微点下头回答“叶雪。”
说完后继续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起汤来完全无视于桑妮伸出的手。
就是有桑妮这种人,以为世界上任何人都该捧着她、让着她。把骄纵个性发挥得教人咬牙切齿还自以为是娇俏可爱,天经地义地以为凭着一副美貌就可以行遍天下。
而养成这种人的罪魁祸首,不消说就是那些以身体下半部感官行事的男性同胞们,而毋庸署疑他必定也是这些罪魁祸首之一。
向来被人捧惯的桑妮哪里忍得了叶雪的无礼。只见她红唇斜斜一勾,尖声道:“光,你这次选的对象还真辣,小心哪天呛死你。”
叶雪低头喝着汤,眉头却不由得皱起来。奇怪她今天到底走的什么狗屎运?什么倒楣事全都撞到今天一起来,又不是在演连续剧。
眼见沈恒光竟没有任何偏祖自己的言行,桑妮更是急怒攻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趁着没任务时千里迢迢地追来台湾。他却已在这里另结新欢而且还是个毫不起眼的黄毛丫头。
士可忍孰不可忍。桑妮发挥最大耐力才忍住没把叶雪的那碗汤给翻掉,却也忍不住出言讽刺光。“你以后可要好好教教这小妹蛛免得带出去丢了你的脸。”
够了,叶雪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有修养地坐在这里发面训话,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道德管理委员会委员吗?还是什么行为礼仪协会?
算这女人倒楣好了,平日的叶雪或许能当她疯狗乱叫不予理会。但今天不同,她奇檬子太坏,非得教训疯狗出气才行。
打定主意,叶雪慢慢放下汤匙,站起身问道:“桑小姐请问你已经为人母了吗?”
“当然没有。”要不然哪能维持如此妖娇的身村,桑妮傲然地挺胸。
“那你从事教职吗?”
“不是。”桑妮一副你想说什么的表情。
“由此可知,你既不是我妈、又不是我老师那你凭什么管我?”叶雪慢条斯理的话堵得桑妮顿时说不出话来。
“原本看你是沈经理朋友的份上,我不想说什么,但你实在是妨碍到我进餐。”叶雪一副无奈的口吻。
“我什么时候妨碍到你?你别诬赖人。”情急之下,桑妮急欲扳回一成。
像设计好要等这句话,叶雪嘴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瞧你看沈经理时那一副口水要就下来的模样,倒人食欲不说,我还真怕这汤里已经渗了你的口水进去,你说这不是妨碍是什么?”
“你、你……”桑妮几时受过这种侮辱,气极的她再也顾不得风度。眼看玉手就要挥到叶雪脸上。
“桑妮。”幸好沈恒光眼尖手快制止了她。
“光,这女的她侮辱人。”桑妮顺势倒进沈复光的胸膛恶人先告状的委屈模样叫叶雪不禁一声冷笑。
“叶小姐。”虽然沈恒光心里已为叶雪犀利的言词笑倒,但顾及桑妮的特殊身分。他象征性地轻斥叶雪一声。
“是、我说错了。”叶雪脸上嘲讽的笑容更深。“桑小姐没有对着沈经理流口水、她的口水是对汤流的,这样可以吗?”
“你……”桑妮满脸的怒火不退反增。
唉!沈恒光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是如此刁钻更让他为难的是要如何抓住怀中已兽性大发的桑妮,免得她伤了叶雪。
看出沈恒光快制不住他怀里那头母老虎,叶雪一语双关地说了一句“既然你那么喜欢这碗汤。我就送你好了,不用太感谢我,后会无期。”
说完,叶雪捧起桌上的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递给桑妮,又在桑妮还未来得及反应前松手,眼看着汤就像自由落体般以加速度坠下,桑妮大叫一声直往沈恒光身上挤去。但仍被溅到几滴汤汁,气得她更如河东狮般吼叫起来。
而引起事端的罪魁祸首早就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闪入去了。
相异于桑妮的咬牙切齿,沈恒光心里除了一丝怅然外。还有更多无奈无奈地想着该如何把怀中这头猛兽给送回笼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