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你觉不觉得薛大妈的眼光愈来愈差了?”丁曼雯两只手用力挺住腰部,两只脚悬在半空中,做着踩脚踏车的动作。据说,这样就能减少腿部的赘肉,使双腿变得修长。
可别以为丁曼雯的腿是萝卜腿或走起路来赘肉晃得快掉下来的那一种,相反的,她有一副高挑健美的身材,一双修长、均匀、任何模特儿都必须具备的腿。
她只不过照着她班上的美容美体专家的建议,没事做做各种身材保养运动而已。比方说:没事甩甩手,可甩掉手上的赘肉,睡觉前踩踩空中脚踏车,可让双腿更惹人羡慕;腰太粗了,就摇摇呼啦圈……
丁曼雯并不是不满意自己的身材,只是,女孩子嘛,当然是希望更漂亮些。
“怎么说?”丁巧莉边搓着滴水的发梢,边问睡在她上铺,每晚都把床弄得嘎嘎响的妹妹。
“你比较不出来吗?从放暑假到现在,她已经帮你介绍五个男朋友了,一个比一个糟。不是长得其貌不扬,便是穷光蛋一个;即使长得还可以,也够有钱,问起年龄,儿子都比我大,真是每况愈下,惨不忍睹。”
“今天这个你还不满意吗?”丁巧莉微微一笑,丰盈的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说有多甜就有多甜。
“脾气好,花钱也不吝啬。”丁巧莉的笑容漾了开来,像朵盛开、清香四溢的茉莉。“你把咖啡撞翻,淋脏他的衣服,他既没有掉头就走,也没有对你‘另眼相待’;你一顿晚餐花了他几千块,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你还挑剔什么!?”
这话听来,好像是丁巧莉在询问丁曼雯对这位男士满不满意,要不要深入交往了。
“他有什么好?表情木讷、言语乏味,又有轻微的自闭症——一餐饭只讲了你好、没关系、再见,这三句话,再多跟他相处一小时,我铁定会疯掉。”丁曼雯脚踏车踩得腰酸背痛,索性就停工,双脚一落在薄被上,就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姊,这不是我挑剔不挑剔的问题,相亲的是你NB123,我替你定下了标准:没有大学以上的学历,免谈!没有家财万贯,免谈!没有英俊潇洒,免谈!没有温柔体贴,免谈!不懂怜香惜玉,免谈!不做家事,免谈!不……”
“伟大的丁小姐,”丁巧莉没理由不制止她,因为她所开出来的条件,别说电视或电影上,就连唯美的爱情小说里,也找不出半个。“我该不该给你一张红纸,一枝毛笔,让你把条件列出来,拿去各公布栏、电线杆、菜市场门口张贴?”
“拜托!姊,我是为你着想NB123!妈这么早就找人替你作媒,为的是什么?就是要你精挑细选,找个将来不用吃苦、不用受婆婆气,又不用担心家计、担心老公的好婆家。”丁曼雯振振有辞,她身负重责大任。“反正你跟哥哥都是当局者迷,把不住宁缺勿滥的原则,还是我这个旁观者清。你放心,”丁曼雯很讲义气的。“我会替代你那双被蒙蔽的双眼,帮你‘相’出最适合的对象。”
“那就谢啦!免费服务吗?”丁巧莉当然乐得有人肯替她吓跑那些媒婆找来的男人,不过,若丁曼雯不收分文,那就更美妙了。
“我正考虑要涨价哩!”这个问题,丁曼雯着实考虑很久了。主要原因是近来各家媒婆似乎黔驴技穷,找不到人来与她的哥哥姊姊相亲,相对的,她赚外快的机会少了,生活就不能像以前那么优渥了,那她所投资在那些奇装异服上的钱,不就等于赔本了,不涨价怎么行?
“你敲诈啊你!”一听要涨价,丁巧莉可真要叫苦连天,放暑假不到一个月,她已经花了五千块,如果再涨价,她暑期打工的工资,不就全进妹妹的荷包了?不行,她得找工会抗议去!
问题是,专门陪人家相亲,专门破坏相亲的那一行,只有丁曼雯一个人,从会长到职工,全由她一手包办,她就是那一行的工会,那一行的公定价格,那一行的律法……
丁巧莉并不是讨厌相亲。相亲使她认识了许多种男人,也有机会出入许多平常不会去的场合,说起来颇有获益,只是,她还年轻——大二,才刚满二十岁——与她所规划的进度比起来,实在是太快了,她只好恳求这个唯一的妹妹帮忙,谁知这个小贪婆,由本来一、两百块的小意思,变成五百块的公订价,去年暑假,媒婆跑得勤,她就趁火打劫,涨到五百块,到了今年,又要涨……
这要怪,该怪她母亲。
才刚考上大学,她母亲便迫不及待地到各三姑六婆、远亲近邻去报喜,众家亲戚除了恭喜外,还追问了一句:快二十啦?有没有男朋友?她母亲自热也会半谦虚半实情地说:还望你们多加注意、注意。从此以后,就开始了丁巧莉苦难的日子、丁曼雯的外快生涯。
“姊,我是劳苦功高NB123!”曼雯当然不肯承认她是敲诈。“你看,我不但要想些点子捉弄那些慕名而来的人,要花心思去挑选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还要牺牲形象,去做那些粗鲁不堪的举动……我可也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NB123为你牺牲了那么多,嫁不嫁得出去,还是一个问题,你还为区区的身外之物与我计较。”
“古有明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盗亦有道。涨价也要涨得合理,你看一碗牛肉面十年前卖十块,十年后的今天卖六十块,十年才涨了六倍,你呢?前年五百块,去年一千块,一年涨一倍,今年又要涨!我去抢银行呀我!?”丁巧莉不得不对妹妹精打细算,外加几句古有明训,因为她一直是家里最难缠、固执的一个。
或许转移她的注意力,会是个好办法。念头一转,丁巧莉到杂物柜里找出一副纸牌,丢给丁曼雯。“你何不用你专长的扑克牌占卜帮我算算看,那些媒婆什么时候会知难而退。”
丁曼雯倒真是听话的洗起牌来,但是,她似乎不肯照丁巧莉的话做。“别傻了,我只会算算看我什么时候会成为大富婆,和两年毕业后,能不能顺利考上正式执照,当个大导游。”
“不打算升学?高职毕业要拼执照、当导游很难的。”丁巧莉以为不管职校或正统升学学校,能读多少书就读多少书,不管将来会走上哪一途,多一分准备,就等于多一个本事。
“真抱歉,在下,小妹,我,一向重质不重量。这三年我读得精辟透彻,毕业后再实际学习实务经验,比再花几年去深造,更能先驰得点。”丁曼雯满怀自信。
其实,跟姊姊一样,考个省女来读,才是她最大的愿望,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姊姊遗传了爸爸读书的好头脑,她则遗传了妈妈对钱精打细算、对人丝毫不马虎、对事故大而化之的个性。有了这样的遗传,名落孙山其实也不是件奇怪的事。逼不得已,她只好找了家私立学校来读。
不能当个大学生,当个导游也挺威风吧?至少大学生要旅游,也需要有导游带队——一大群大学生排队恭候她这个一流导游,嘿!走路都有风。
心里想着,嘴上笑着,手上却不曾停,只见她一会儿搓牌,一会儿发牌,一会儿又东算西算,一张牌至少给她移了十几二十次。“完了,姊!”丁曼雯一声惊呼,丁巧莉手上的吹风机应声而落。
“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明天会有横财三千万?真会吓人!”丁巧莉惊魂甫定,拾起吹风机,继续照顾她的长发。扑克牌占卜,骗骗小孩的玩意儿,无所谓信不信,反正她也不参与。
“姊,你一定要记住,要牢牢记住,我不是存心吓你,也不是危言耸听,我一共替你算了三次,结果和过程都一样,四张A同时出现……”丁曼雯简直惊心动魄了,这种牌面,她玩扑克牌占卜几年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还是三次连开,就跟她母亲拜拜执NB03E一样,屡试不爽。
“什么呀?看你语无伦次的。”丁巧莉一无所知地梳顺了头发,换上睡袍,准备就寝。“早点休息吧!明天不是要跟彤彤去逛动物园,叫不醒就不理你了。”
“姊,你听我说,是真的,你千万不要不相信。”丁曼雯满脸仓皇,这关系着她这个尚不肯打开婚姻之门的姊姊一生的幸福。
“你快说!说完好睡觉了。”丁巧莉被她弄得焦躁不安,一心只想催她快熄灯休息。
“姊,我告诉你,你一定要当心。我一再求证的结果,证明占卜没有错误,也没有误差:与你心心相印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
“什么!”丁巧莉简直是一声暴喝。与妹妹同一寝室,日夜相处,光是听她念怎么不心心相印,怎么不一见钟情,怎么是不解风情,就觉得这占卜真玄,又听她说谁跟谁果真是一见钟情,果真不来电,丁巧莉心里倒真有几分相信,这下子再听她这么慎重,这么正经,不由得大吃一惊。
“姊,你一定要支持住,别昏倒,”丁曼雯见姊姊脸色铁青,连忙出声打气。
“这样好了,我再帮你算算看那个人的学历、家境,和人长得帅不帅好了。”说着,便唰唰地洗起牌来。
丁巧莉这会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占卜占卜,要是每个人的未来都能算出来,生命就毫无神秘可言,也就不值得期待了。她坚定地告诉自己,从现在起,再也不相信丁曼雯所说关于占卜的事了。
“好了,还算,没听说天机不可泄漏这句话吗?泄漏天机的人会遭报应的。”她拍拍丁曼雯的床铺。“熄灯了。”
“姊,你真的不要我算?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好奇?”丁曼雯两只眼睛在黑暗中睁得雪亮。她不相信她这个害怕相亲的姊姊,不怕坠入情网,也不相信丁巧莉不对这个人好奇。
“有什么好怕?好好奇的?会来的,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丁巧莉无比轻松。“更何况,算命、占卜这些事,可信可疑,不该太信以为真。”这是她的自我安慰与愿望,只希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也不是很信,它每次说我会与梦中情人相见都没有,害我没事就心儿乱跳的,一个礼拜都不自在。”想起来真窘,她整整出了一星期的糗。
“怎么?有梦中情人啦?是不是念幼稚园时,常常被你欺负的那个?还是上小学时帮你写作业的那个?我知道了,是国中那个见了你就以酒涡向你打招呼的那个。”丁巧莉一个一个如数家珍。她这个妹妹,真正动心的不多,常挂在嘴上的,每一个时期都有。
“都不是,是我国一的理化老师!”虽然已经事隔三年,丁曼雯一想起,仍是满脸笑意。“他既年轻又性格,笑起来露出一颗小虎牙,又可亲又可爱。”他的笑容马上浮现在丁曼雯的脑海。“他很亲切,既不凶,也不找学生麻烦,上课时,还会讲些笑话。我曾经想过,如果能嫁给老师,将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难怪,难怪你国一的理化出奇的好,”原来是暗恋老师呢!那个老师丁巧莉见过,初见时,简直惊为天人,现在长大了,人看多了,只觉得,还可以啦!“现在呢?还想嫁给老师吗?我看你连信都没有写过一封。”
“少女情怀总是诗嘛!那时候才情窦初开,只要谁长得还不错,对我稍微好一点,我就会爱上谁。好在那时候比较羞涩,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否则造成老师的困扰,我恐怕会良心不安,现在也没有这么可笑而温馨的回忆了。”
“是啊!我跟你说过,我爱过一个国文老师、他真的很有本事:开口论语、闭口孟子,礼运大同篇倒背如流。我还写了诗登在校刊上,以身相许咧,现在想起来,我还真庆幸,好在他不知道男主角是他。”
姊妹二人躲在被窝里笑个不停。
“姊,如果你嫁了,我怎么办?就没有人陪我聊天了。”丁曼雯不觉要担忧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实在无法想像这间卧室只剩她一人的情景。
“傻瓜,我不会那么早嫁的,我的计划是最早二十三岁结划,过了二十五岁如果还没有对象,我就不嫁了。”目前是以学业为重。
“你会被妈妈骂死,她巴不得你早点嫁人。”丁曼雯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母亲叨念姊姊眼光高,不肯跟人家交往了。
“你千万别大嘴巴。”丁巧莉连忙发出警告。“妈只是好面子,受不了左邻右舍那些三姑六婆过度热心的询问。要是我哪天真的点头嫁人,看她舍不舍得。”还真是有连锁效应的呢,丁巧莉知道,自己正是使这个效应生生不息的人。
所以,为了使那些三姑六婆茶余饭后有话题可聊;为了不使那些媒婆们闲得发慌,她更要努力坚守阵容,贡献出微薄的一己之力——不论软硬兼施、欺哄诈骗,不点头就是不点头。
“这样吧,你涨价的请求我接受,”她之所以会这么干脆,除了坚守阵容外,丁曼雯的占卜结果,也是个大原因。“但是,你必须使出更多的绝招,替我解决那些来相亲的人。”
“放心,有我在,万事OK!”丁曼雯几乎要拍胸脯保证了。
丁巧莉这才放心地闭上眼,有丁曼雯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致力于她的学业了。
夜,在两个人都安心地睡觉后,才算真正到来。
“还在讲?”林素芸一进门见女儿仍抱着电话,忍不住就唠叨起来。“自从放暑假以后,家里就多了两头猪,今天好不容易有只猪早起,偏偏就只会守着电话守着你,另外一只猪,还在等太阳公公来叫她起床是吧?”说着,拉开嗓门就吼:“楼上的那只猪,今天是阴天,别指望太阳公公会叫你起床。”
丁巧莉匆匆挂了电话,跑到门口去帮母亲提菜。
这时丁明崇也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妈,这么早就买菜回来了?”边打呵欠,边走进浴室。
“对了,今天还有一只礼拜天的猪。”林素芸轻叹一声。“唉!我愈来愈像养猪人家了。”
“是呀!家里这四头猪,都靠您的好手艺养呢!”丁巧莉也不觉浅浅一笑。她母亲就是这么可爱。
“猪?我们要养猪吗?养在哪里?谁来照顾?”丁伟光刚从后院进来,听见母女俩谈起猪的事,便事先声明:“别养在后院,那会踩坏我的花。”
母女俩这会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丁明崇盥洗完毕已了无睡意,边打开报纸边说:“妈妈跟巧莉所说的猪,是楼上那一只。”
丁伟光这时才恍然明白,也跟着笑起来。
“妈,昨天人家跟彤彤、敏敏去唱KTV唱到三点才回来,一大早您就骂人家猪。”丁曼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依然似醒非醒地赖在楼梯上,似乎是想在那儿打盹了。
彤彤和敏敏是她的同班同学,一个住在她家隔壁,一个住在她家对面。由于住得近,三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了。
丁明崇翻了翻报纸,看看头条,觉得与昨天大同小异,便放弃了看报纸的念头,找出了遥控器,打算看电视。
“我的前面一条猪、一条猪、一条猪……”谁知才一打开电源,放音器里就传出了这样的儿歌,是第四台在暑假特地为小朋友们增设的儿歌频道。
“你哟,这只猪,连电视都在笑你。”原本不为所动的丁明崇,这下子终于大笑起来。
“要你管!”丁曼雯总算是清醒了,抓着楼梯的扶手,艰难地往上爬。
“小心别摔下来。”丁明崇又朝她背后发出关切的语调。
丁曼雯则回头瞪了他一眼。
丁明崇也对她做了个鬼脸。
丁曼雯咬牙切齿。
丁明崇手舞足蹈。
自盘古开天以来,丁家这两兄妹的战争便不曾停止,他们不光明正大的斗,他们流行暗的来、阴的去,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涛汹涌。
丁曼雯这会儿已经拿了棉被、枕头、闹钟、书,准备把哥哥砸得跪地求饶了。
丁明崇才不怕她,依旧用五花八门的手势与唇语逗她。
没多久,现场就传来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两个孩子,又在斗了。”丁伟光莫可奈何地捡起伤重身亡的闹钟,不以为然地向他们二人说:“这些东西没有翅膀,你们别再叫它们飞,行不行?”
“是!爸!”丁明崇卖乖地摆出了当兵时训练出来的笔直立正姿势。
丁曼雯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来捡回她扔下来的东西。
“妈,王妈妈最近好像都没有来了?”丁明崇有意无意,小心翼翼地问,深怕被那个以与他作对为最大乐趣的小妹听见了。
“王妈妈趁暑假出国去玩了。”林素芸边拣菜边回答。
“那李大妈呢?”丁明崇锲而不舍。“还有张太太呢?”
张太太、李大妈、王妈妈都是他们这一带有名的媒婆,丁明崇的终生大事,全得仰赖她们。
都说丁明崇,年方二十三,才退伍一年,怎么这么急着找对象?
原来是有心结的。
他女朋友美美,在他当兵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在他入伍不到半年的时候,就与别人结婚去了,到他退伍,已经是手上抱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的妈了。唉!兵变!
他当然是心痛如绞、气愤难平,差一点就悬梁自尽……
不过,在感情与理智拔河之后,他矢志要奋发图强,一雪前耻,证明他丁明崇不是没人要。
于是,他开始积极地交女朋友。
问题是时运不济、时不我予。他是学车床的,在他的工作场合里,只有一个女人——老板的秘书兼会计,听说近期要请产假了。对了,平常出入的还有一个女人,那就是——老板娘——两个女儿、三个儿子的妈。
既然主观的条件不允许,那外来的缘分总有吧?
有!当然有!不管是环肥燕瘦、妲己貂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传统美女、当代英雌,相过亲的不知凡几。
天地良心!并不是他挑剔或看人家不对眼,而是,他那个存心捣蛋的妹妹,不是粗鲁得令人咋舌,便是摆出一副挑剔的嘴脸,在在告诉人家——丁家媳妇难为。
下场自然可想而知,一顿饭还没吃完,人家就急忙逃了。所以,他到现在还无法一雪前耻。
“儿子呀!别急成这样,凭你的人品,还怕没人要吗?”林素芸睨着儿子说。“今天薛大妈来了一趟,说晚上七点在雅园地,要你准时赴约。对了,别忘了带曼雯一起去。”
“什么?还要带着她?她只会破坏好事而已。”丁明崇捶胸顿足。
“带妹妹去有什么不好?妹妹的眼光与我们比较接近,一来代我们鉴赏,二来万一你逾矩了,或一时迷眩了,也有个人拉你回来。”丁伟光在一旁帮腔着。丁明崇相亲带着丁曼雯,是他们私下决议通过的。
是妹妹逾矩!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告发妹妹的恶行恶状。
而他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是:尽管他说破了嘴,人家只会认为是哥哥诬陷妹妹,没有人会相信他半句话。
丁曼雯盥洗完毕出来,一听到又有钱可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睁大眼睛,好好的替你们选媳妇儿,”说着又转头对丁明崇露出一个其好无比的奸笑。“毕竟是我未来的大嫂嘛!”
这回轮到丁明崇咬牙切齿,咕哝着:“幸亏我们家没有仓库或米房,否则你早就不成人形了。”
“蓄意谋杀!”丁曼雯煞有其事地睁大眼睛。“我一定要告诉爸。”说着拉开嗓门就喊:“爸,哥说——”
“我自己说就好了,鸡婆!”丁明崇连忙截断妹妹的话。“爸,你怎么不弄个花房?种种兰花、郁金香、姬百合什么的,这样一来,家里就四季都有漂亮的花可插了。”
“你要替我照顾啊?”丁伟光悻悻地反问儿子。“那些花漂亮是漂亮,不过,太娇嫩了,花材又贵,照顾起来费心又费力,我们谁都没那份闲功夫。”
“哦!”丁明崇虚应一声,庆幸自己躲过一劫。又拉着丁曼雯到一旁说:“好在爸没这个打算,否则我就拿你当花浇。”
“小心我向爸爸告状。”丁曼雯提出警告,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涨价,姊已经同意了,今天开始生效。”
“守财奴!黑店!破坏我的相亲不说,还伸手向我要钱!”丁明崇对她,简 直深痛恶绝。
“不给也可以,我告诉妈说你不让我跟,从此以后没有媒婆上门来。”够厉害吧!不怕你不乖乖送钱来。
“哼!给钱可以,你可不可以拿着钱,自己去玩呀?”花钱对丁明崇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如果花点钱能让他交到女朋友的话,根本没有问题存在。问题是,他花了钱,却没有相成一次亲。
“很难吧!我不跟去,怎么向爸、妈报告?怎么形容那女孩是大眼呢?还是翘鼻子?”丁曼雯毫不妥协,她可是有重责大任在身。
“好吧!你要跟也行,那就别这样粗粗鲁鲁、挑三拣四的行不行?顾一顾你自己的形象嘛!”丁明崇又退了一步。如果她肯表现出大家闺秀的好修养,凭他的条件,恐怕众家美女早就排队排到基隆去了。
丁曼雯抿抿嘴。她当初想跟去,只是想过过当电灯泡的瘾,是妈妈说丁明崇还太年轻,心性不定,若只为赌气而草草率率就结婚,那不只是毁了他自己的幸福,还会破坏一个家庭的和谐,所以,父母给她的使命,就是捣蛋。
反正,丁明崇要交女朋友,要结婚,二十五岁再说。
“交朋友,首重一个诚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坦诚相待。”丁曼雯学起父亲的口吻来。“我本来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的。要我矫揉造作富然可以,可是我是为你着想NB123!万一哪一天,未来的嫂子无法忍受我本来的样子,你可落得一个欺骗的罪名,这一闹,你可没完没了。”丁曼雯无所不用其“诈”,丁明崇休想甩掉她。
“根本就是强辞夺理!”丁明崇气得不知该拿什么话反驳才好,只是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决定喽!”丁曼雯犹如下了圣旨般,决定了这件事。
“妈,我帮您洗菜!”人一溜烟地就跑到母亲的身边去了,因为那里最安全。
丁明崇只得待在原地,发出无声的嘶吼:这个世界,还有天理、正义存在吗?天上诸神呀!我们家有个小魔女,怎么没有人来斩妖除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