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早晨,总是由方咏心的叫唤声开始。
“咏情,该起床了。”方咏心推开房门,唤着犹赖在床上的妹妹。“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好啦!”不想破坏自己全勤的纪录,方咏情忍痛的离开自己心爱的枕头,起床梳洗。
“吃早餐。”将早餐端上桌,方咏心看着已快速换好制服的妹妹。
“来了。”方咏情将书包往沙发一放,在餐桌前坐下。
方咏心也坐下来,陪着妹妹一同吃早餐。
“大姐,你真的不去工作吗?”嘴里塞着蛋饼,方咏情第N次的问着。
她们将爸爸和妈妈于二年前将事业重心全移往美国,而三姐妹有志一同的不愿跟随去当“放洋的孩子”,他们也不勉强。身为大姐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她也真的相当尽责,今年研究所毕业的她,以她妹妹“年幼”为由,心甘情愿的当起家庭主妇,独自打理起姐妹的食衣住行。
但是,不管横看竖看,要年方二十四岁的大姐留在家里当“黄脸婆”,着实委屈了她,而且也不像;哪个黄脸婆会穿得那么漂亮兼化淡妆,然后围着围裙打扫家里兼煮饭的?更别提她那亮眼的毕业成绩了!
总之,就是大材小用兼浪费!
见大姐不回话,方咏情继续努力游说:“反正二姐现在也不住家里,就剩我一个人,随便也好解决,你用不着这么牺牲待在家里替我做牛做马吧。”
“不行。”方咏心也第N次的拒绝。“你才十七岁,又还在念高中,我哪能放心。如果我去上班的话,饭谁做、地板谁拖、衣服谁洗?别和我说什么分工合作那一套,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事就是念书。”
想想,方咏心再补上一句:“还有玩。”
这是方家女儿之间不成文的惯例。一生一次的青春耶,不好好玩个够本怎么值得,更别说是浪费在家事上了!而且她也不相信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妹有那么勤劳,光念书和玩乐就够她忙了。
“我们可以请人帮忙啊!”方咏情不以为意地道,反正爸妈每个月给她们的生活费及零用钱根本就花不完,请个人来做家事一点也不难!
“你别在那硬要剥夺我生活的乐趣好不好?”方咏心笑骂。
“我真是不懂你耶!”方咏情喝完牛奶,朝她摇摇食指。“才二十四岁,又美丽聪慧,有着美好前途,更有着成打计的追求者。这样的举世无双大美女,居然喜欢窝在家里做家事。”即使认识这个大姐十七年了,她还是难以置信。
“人各有志嘛!”方咏心笑笑,抽了张面纸给她拭嘴。
说实话,现在这种生活才是她追求的理想生活,每天做做家事,照顾年幼的妹妹,偶尔再出去玩。啊!多美好的生活。
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大妹咏意常不在家,家里只剩她和小妹,显得孤寂许多。唉,想到那个妹妹,她也只能摇头叹气。
“咏意最近有没有打电话回来?”她问着。
“没有。”方咏情再次整理好仪容,准备出门。
说到她那个没心少肺的二姐——出去像失踪,回来像捡到,总是行踪成谜,平常消失一个半月实属平常,也不怕她们这二个手足会担心。
想想,距离她上次回家,好像也近个把月没见到她了。
“要不要打电话给她?”方咏情问着大姐。二姐虽然是不爱理会旁人,血液又似冰冷,但对自己和大姐总是有点特别。特地留下随时找得到人的手机号码给她们,毕竟是姐妹嘛,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总有些感情。
“再看看吧!她也该回来了。”方咏心无奈的猜测,为着那无法捉摸的大妹。
是有点担心,但咏意向来不爱人打扰,留电话也是紧急联络用,就先再等一阵子吧!
“OK。”反正大姐当家,她说了算。
“我出门了,拜。”抬头看了眼时钟,方咏情风一阵似的飞了出去。
“路上小心。”含笑的目送小妹出门!方咏心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一面想着咏意现在会在哪里。
答案是空白的,因为摊开世界地图,她有可能在任何一点上。
这一点都不夸张,咏意是个想做什么就会去做的人,今天觉得沙漠有点意思,下一刻可能就已经出发前往蒙古,欣赏大漠风光了。
唉!都是爸妈的放任教育,咏意才会变成这样。不过,也不尽然啦!毕竟她自小就充分表现出她那特立独行的一面。
算了,别想了!反正咏意向来自有一套处世方法,毋需她多操心,只是久没见面,还真有点想她。
再等一下吧!若是她再没有消息,打个电话要她回来好了。
方咏心愉快的挽起头发,将碗盘洗好,哼着歌拖起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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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南”公立女子高中内,一群被联考压得喘不过气的学生们,正提心吊胆的等着台上的老师喊到自己的名字,发下上次模拟考的考卷。
“方咏情。”
走上前领回自己的考卷,方咏情不甚满意的看着因失误而错失的满分!
太大意了!
“好厉害哦!”坐在方咏情身边的同学努力的瞄着她的分数,而后爆出低叫,“这次的题目很难耶!”
坐在方咏情右手边的小芬难掩羡慕神色,尤其自己手上的那张考卷的分数只能以“惨不忍睹”来形容,更是益发佩服起她。
人漂亮、聪明又善良可亲,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没什么啦!只是我看的重点刚好都有考出来。”方咏情浅笑回答,一面不着痕迹的盖起考卷,不希望去刺激到别人;而且在这个考试至上的小圈圈里,成绩好无疑会招妒,她不想惹麻烦。
“真好,下次帮我划重点吧!”小芳不禁要求道。
“好。”方咏情点点头,朝同学们笑笑,随即示意大家噤声,给讲台上发完考卷的老师一点注意力。
“这次大部分的同学都考得不甚理想,希望下次能加强,千万不要看轻大学联考,你们没有时间好浪费了……”
虽然她们才高二,但对她们而言,时间永远不够用,准备永远不够充实!
千篇一律的话!方咏情偷偷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丝厌烦。
看着讲台上训得口沫横飞、激动万分的老师,以及周遭如丧考妣、一脸沉重的同学,方咏情只觉得有着沉重的窒息感。
真烦!
幸好自己够聪明、够认真,也够会调剂生活,要不然她早被这升学的压力给压扁了。
一想到这儿,她才会感谢自己那对“开明”的父母,要不,平常就只会嫌他们不负责任。当然啦!还有她敬爱的大姐及她崇拜的二姐,没有她们的帮忙支持,她现在只能是书呆子一枚!
一生一次的年轻时代!怎能这么的断送在啃书本的日子中?
看着讲台上仍滔滔不绝的老师,她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看来,今晚要好好的去玩一下,纾解自己烦闷的心情。反正今天正好是周末,用不着担心明天爬不起来赶着上学,而且模拟考刚过,也该放自己一个大假!
思及此,那股厌烦感似乎散了一些,老师的训话也就不再那么难以入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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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白色无袖毛线长背心,加上一件同色低腰超短贴身热裤,再斜斜的系上一条亮银皮带,方咏情走进堕落,耳中霎时充塞着嘈杂的音乐及人声,但她不以为意,只觉得置身在天堂般。
第一次来堕落是和大姐、二姐一起来的,那时她正满十六岁。她也就这么喜欢上它。每当厌倦了“优等生”那平淡无奇的生活模式,以及单调枯燥的衣着,她就会来个大变装!到堕落劲舞至天明。
很好的调剂,也很有效。
方咏情步入舞池,将身上过多的精力,及精神上过度的压力全释放出来,化为狂放动人的舞姿;但没多久,她就觉得自己由天堂坠入凡间,因为有一种叫“男人”的生物,已经开始蠢动的占据她身旁,伴随他们而来的,是女人露出的一种所谓的“嫉妒”目光。
出来玩什么都好,就是这点烦人!
如果不是容易引起这种麻烦,她可能会选择夜夜报到,而非是“有假才来”,因为应付这些人,比天天大小考好不到哪儿去。
“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个男子故作潇洒的拨了下长发,露出自信的笑容问道。
方咏情秉持着她一贯的应对方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径自跳她的舞,但心里已经开始哀叹。
天,连用词都比老师的精神训话还没创意,这教她怎么不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叹气。如果真要来烦她,就不能想点新词让她笑笑吗?真是烦呐!
“小姐,看来你的记忆力不太好哦!”那男子犹说着他不入流的搭讪语句,还自以为幽默的笑着。
“你也太落伍了吧!现在都什么年代,还用这种老套的伎俩骗女孩子。”另一名男子不屑的嗤笑,转向她,“这位美丽的小姐,本人有这个荣幸和你做个朋友吗?”
那男子听了也不给面子的嘲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新招呀!还真是简单易懂,完全不需要脑子。”
“你……”
“我怎样?”
眼看二人就要因互不顺眼而开打,方咏情兴致全没了,脸罩冰霜,完全没给好脸色。
“这位先生。”她先对之前的男子说:“记忆力差的人应该是你,因为我百分之一千肯定我没见过你。”随即又转向露出得意神色的另一名男子,“至于你,很抱歉,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说完,她不悦的离开舞池,留下脸色乍青乍白的二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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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昕走进堕落,才在自己的老位子坐定,眼尖的酒保立刻让服务生送上他惯喝的威士忌。
尹昕举杯朝吧台的小杰致谢,下一刻,他的目光让高脚椅上的背影给拉去。
是她!
没想到,居然又遇上了。事实上,自从上次见到她之后,他每次来店里都会不自觉的找寻那抹身影,可惜不知是二人无缘错过,抑或她真的没来,一次也没再遇上她。没想到就在自己宣告放弃后,她却又出现了。
真巧!
再次见到她,尹昕仍注意到是她那与PUB格格不入、却又似亟欲融入的迥然不同的气质。其实这种人他见得不算少,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独独对她产生兴趣;至于吸引他的真正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懂。
甚至,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起身走向她,做了他开店以来不曾做过的事——主动和客人,尤其是年轻女孩攀谈。
“小姐。”
她都已经闪到角落了,怎么还有人这么不识相啊?方咏情大口畅饮可乐娜,没有搭理的打算。
尹昕笑笑,不死心的续道:“小姐,未成年少女不该出现在这里哦!”他看了吧台上的啤酒一眼。“而且,也不能喝酒。”他敢说,这女孩尚未年满十八。方咏情不耐的转头,意外的对上一双相当温暖的眸子,让她忘了自己的拒绝言词,只是无言口的打量着坐到她旁边的男人。
一个很斯文的人,斯文得让人怀疑起他会涉足PUB这种场所,蓝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富有学者气息。
脸嘛,应该算是长得不错吧;身高嘛,以他修长的腿来看,应该很高。
尹昕大方的任她将自己由头看到脚,只差没上下其手。
“真是神奇啊!”明明看来就像个温文儒雅的人,但行为还是和方才的无聊男子一般,真是教人幻想破灭。
“什么?”尹昕为她的表情绽出了抹微笑。
笑起来更好看耶!
“没什么。”想起他方才的意图,方咏情敲醒自己。“只是在阁下的身上看到‘人不可貌相’的真理。”
“此话怎说?”尹昕好脾气的问。
“呃……或说披着羊皮的狼?”方咏情道出另一项说法,不想解释得太明白,那会很尴尬。
“噢。”尹昕点点头!大概了解她指的是什么。
“你还没回笞我的问题。”尹昕提醒她。
“什么问题?”方咏情又喝了一口酒,调回视线不再看他。
“未成年少女的宵禁问题。”尹昕给了凑过来的小杰一眼,虽然温和,但警告意味明显。
看着一堆因吃惊而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员工,他只能摇头,当成没看见。
“先生,你很无聊哦!”方咏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无法不去理他。算了,看在他长得顺眼的份上,当成聊天好了。
“关心这种社会问题的话,这儿有这么多人,你一个个去问好了!包准你不无聊。”
尹昕淡笑,“其他人都没问题,就只有你,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有十八岁。”
“我有没有又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是警察?”这倒有可能,如果是的话;也许自己对他的印象该加点分,毕竟那代表他不是无聊的登徒子。
“不是。”
再扣二十分。
“那不就结了。请你坐远一点好吗?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喝酒。”方咏情朝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不知不觉的表露出真性情来。
“对不起,我可能要查看你的证件。”尹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打破不干涉客人的原则,而且还厚着脸皮和个陌生女孩耗这么久的时间,由她的反应看来,不难知道自己的举动像极了无聊的塔讪男子。
可,他就是想和这女孩谈话,即使吓到自己的员工、即使被眼前的女孩误会,那也不算什么。
“凭什么?”方咏情的口气很冲。
“凭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我有权查看。”尹昕笑得相当无辜。“请你配合。”
见鬼了!方咏情暗叹,她就是学不来二姐的“扮谁像谁”,才会光是出来混个PUB,也会让人不由怀疑。
方咏情看向他,“你是负责人?”
不像,真的不像;而且二姐说过,堕落的负责人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耶,怎么个了不得法她是不清楚啦,又是眼前这名斯文男子怎么看也不像。
“你可以问堕落的员工。”尹昕朝小杰比了比。“还有,尚未自我介绍,我叫尹昕。”
方咏情呆呆的消化着这项讯息,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何,可以出示证件了吗?”尹昕笑得无赖,笃定她拿不出来。
没想到,一回过神的她只是耸耸肩,由小背包内拿出张驾照,二话不说的递了过来。
尹昕纳闷的接过,随即他觉得惊讶的微微一变。
“二十二岁?”不会吧?她怎么看也不像二十二岁,但仔细看过驾照上的照片,是她没错。
方咏情在心里偷笑,尤其是看到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后。
嘻!无话可说了吧!这种问题她早想到了,而她那伟大的二姐也想到好方法,把她的驾照留给了自己。两姐妹原本就长得像,更何况二姐驾照上那黑白大头照上的清纯模样,和自己简直是同一个版子印出来的!
啊!真是崇拜二姐,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
“可以了吗?”方咏情这下笑得可开心了。
尹昕扯扯嘴角,记下驾照上的名字,觉得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将证件归还她,他笑着点点头。“小杰,把小姐的消费记在我帐上。”说完,他转身离去。
咦?他就这样走了?方咏情纳闷的看他走回角落,慢慢的啜饮着酒。
他真的是来查自己成年与否的呀!不会吧!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角落的男子,她觉得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其实和他谈话,还满有趣的呀!
她再次将目光移向角落,却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个正着;只见他笑笑,朝自己举了举杯。
方咏情急忙的调回视线;觉得一股热潮由脖子攀爬而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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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夫妇,是一对过得相当自我而恩爱的夫妇。对小孩子的管教向来采取放任主义,说好听一点是信任,说坦白一点就是忽视了。只因他们很忙,忙着扩展刚起步的事业,而好不容易的闲暇时光,则忙着过二人世界。
因此,不是他们不爱孩子,而是他们的心中、眼底都只有对方,能够分给孩子们的时间就少了;久而久之,当他们发现自己与孩子们间的疏离时,已来不及挽回了。
所以,搬到美国二年!除了定期的回国之外,两夫妇也只有在每个月初以一通越洋电话来联系与女儿们的感情,得知她们的近况。
“最近都还好吧?”林丽心问着接电话的大女儿。
(很好。)一面浇着花,方咏心漫不经心的回答。
其实和父母的关系不是不好,只是亲情的感觉太淡了。记得小时候,伴随着自己的只有空旷的大屋及保母;若不是有妹妹们可以一起玩,说不定自己现在早成了自闭儿。
但是即使如此,对她们姐妹三人仍是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以她而言,便是对温暖而紧密的亲情有着渴望,喜欢家庭的感觉,因为这是她自幼缺乏的!也不能说父母不好,他们其实是很好的父母,只不过太重视自己了;他们总是以自己的喜好为优先,比如事业与另一半。再加上事业草创期,忙得昏天暗地之余,哪来的时间和女儿们共享天伦之乐呢?
所以,她们三个人也很习惯没有父母的日子,虽然内心很寂寞。
“咏意和咏情呢?”林丽心又问。
(上课。)方咏心笼统的回答,没和母亲说大妹早就休学了。
电话那端沉默着,似乎在想着话题。
方咏心放下喷洒器,开口化解了尴尬:(你和爸爸最近忙不忙?)
林丽心像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公司渐渐的上了轨道,很多事都不用我们盯着做。”
(那样很好啊!)回到屋内,方咏心为自己倒了杯花茶,电话又陷入沉默。
妈妈还真努力咧,若是爸爸,大概早早就收线了。
“零用钱够不够用?”林丽心心里有些感叹,和亲生女儿的话题居然少得可怜!
(够。)方咏心忍着不笑。这也是爸妈的另一个习性,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时间陪她们三姐妹,所以便竭尽所能的想以金钱来作弥补;给她们钱,让她们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当然,他们也去做他们自己喜欢的事。
“咏心?”
听到母亲略微迟疑的叫唤,方咏心回过神。
(有什么事吗?)妈妈有点怪。
“你们……真的不过来?”林丽心问出心里的话。
(不了。)方咏心没多想的拒绝。(咏情还在上学呢!而且我们也都习惯台湾的生活,不想离开这里。)
说着,她打量起近四十坪的屋子。自从父母决定移居美国,她就表明不要再住在从小住的那栋三层楼的房子,嫌太大;于是三姐妹一同找了这间公寓,免得要说个话都还得扯开喉咙用喊的。
这样多好,更有家的感觉。
“这样啊……”
方咏心笑笑。(你别担心了,我们三个人在这过得很好的!)想起自己小时候和咏意、咏情三人守着空旷的家,不也长得这么大。
“我知道了。”林丽心也笑笑,只不过仍是有点放不下。“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和妈说。”
(会的。)如果能找到她的话。
挂上电话,方咏心吁出一口长气。
对她而言,父母只不过是个遥远的名词,没什么太大的真实感触。只因相隔得很远,无论是人,或者是心!
“我回来了。”
放学的方咏情走进屋内,打断方咏心的沉思。
“回来啦!”放下茶杯,她朝小妹一笑。“再等一会儿,我把菜下锅就可以吃饭了。”
“你在发什么呆?”方咏情在大姐身边坐下,感觉她有点不对劲。
“没有。”方咏心吁出一口气。“妈刚才打过电话来。”
“例行盘查?”方咏情也倒了杯茶,并不急着回房换衣服,只因她觉得大姐必定有话想说。
果不其然!
“她问我们要不要过去。”方咏心看向小妹。“你怎么说?”
“不去。”方咏情回得干脆。“我没二姐那么好的适应力,能够在超短的时间内接受陌生的环境,而且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再说,过去也没意义不是吗?反正他们老不在家,住台湾或住美国根本就没有差别嘛!我们待在这还比较习惯呢!”
跟她想的一模一样!方咏心没再接话,只是揉了揉小妹的短发。
“去换衣服吧!准备吃饭了。”她起身走向厨房,怕小妹饿到。
方咏情唤住她。“大姐,你想过去吗?”
方咏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是半认真半玩笑的说:“我想去个有家庭温暖、有深厚亲情的地方,但在他们那儿,我肯定没有。”
二十多年的亲子关系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去了那里,陪伴她的依旧是冰冷的大屋罢了,还不如待在这熟悉的土地上,至少还有咏情、咏意,她们三人建立起的“家”!
“去换衣服了。”不让话题继续下去,方咏心率先走向厨房,留下一脸不解的方咏情。
有家庭温暖、有深厚亲情的地方?她怀疑的偏过头。
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