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夏威夷的飞机上,玉琪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真的就这麽随他来了?或者,又是另一个梦?
她看看身边的俊霖,他今天穿著休闲服,少了西装笔挺的翩翩风度,却多了些随意的洒脱,还有粗犷的气质,也更似梦里大漠中策马的他。她的思绪又飞向「他」……
俊霖打量沉思中的玉琪,见她黛眉轻蹙、眼里含悲,嘴角却又甜蜜的微扬著,像是想到既痛苦又甜蜜的事,俊霖也有过这种情形,当他想到她时……俊霖心一沉,她在想谁?他就在她身边,不可能会是他,那麽,她……俊霖来不及细想,便粗声道:「你在想什麽?」
玉琪被他吓了一跳,不解他的坏情绪。
「没什麽。你生什麽气?」
「我不习惯女人在我身边,还想著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玉琪苦笑了。的确,「他」的确是别的男人,可是,「他」究竟是不是他呢?
见她无语,俊霖假设她默认了。他阴沉著脸,「我不管你想的是谁,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不准你想他。」
玉琪无奈的笑著,低声说给自己听似的:「真能不想倒好,可是,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你这麽爱他?」俊霖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停止跳动,他屏住呼吸问。
「爱?」玉琪重复著,她梦般的看著俊霖,「我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肯定这一生我是为他而来的。」
俊霖铁青著脸,握紧双拳,极力控制自己想破坏一切的欲望,咬著牙,他强迫自己问:「他是谁?」
不管他是谁,俊霖绝对不放弃。他不能在找了她这麽多年後,轻易的把她让给别人。不能在他肯定她是梦中人後,让她投向别人的怀抱。她这一生若是为某人而来,那麽肯定是他——唐俊霖,不是别的男人。俊霖肯定的告诉自己。现在,他只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会用各种方法让他知难而退,让他在玉琪的世界消失。
玉琪摇摇头,她不知如何告诉俊霖。关於梦中的「他」,她从来没有向人提过,那是她的秘密。
「他是谁?」俊霖追问。
「死了。」玉琪说,她一直认为,梦中的大漠是她前世生长的地方,梦中的一切全是她的前世。
「死了?」俊霖不敢置信。
「对。」玉琪别过脸,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她不想再忆起梦中两人悲惨的结局。
俊霖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他忍不住,他真的很高兴那个人死了,太高兴了。
☆ ☆ ☆
抵达夏威夷时,俊霖才叫醒玉琪。
玉琪朦胧中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毫不犹豫的伸手触摸近在咫尺的脸,喃喃说:「是你吗?你还要让我等多久?我等得好累、好累。你为什麽不说话?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你?是不是?」
俊霖见她语无伦次、珠泪婆娑,知道她仍未清醒,温柔的按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的怕吓了她说:「玉琪,醒醒。我们到了。」
听到她的名字,她倏地睁开眼睛,「她」从来没有叫过她名字,这不是「他」。玉琪惊恐的收回自己的手,像烫著了似的。
俊霖不要她拒绝,他迅速拉住她收回的手,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安抚的拍了一下,才取出手帕,轻轻的拭乾她脸颊上的泪水。
玉琪由著他无声的安慰自己,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尴尬的道歉。
「你作梦了?」
「嗯!」
「想不想谈谈?」俊霖希冀的问,他略微听见她的话,却不很清楚。只知道,她在等,等了很久、很累。可是,她究竟在等什麽呢?
「不。」玉琪断然的拒绝,看俊霖明显的失望,她又补充:「我忘了。」
他不相信,可是他不想逼她。
她知道他不相信,可是,她不想告诉他,至少现在不想。在她还没确定他是不是「他」之前,她没办法告诉他任何事。所以,她说:「只是个梦,梦过就算了。」
真的梦过就算了吗?
俊霖不相信。否则她不会有那麽深的痛楚在眼底。
玉琪当然也不相信。她太清楚了。
那不只是个梦而已!
☆ ☆ ☆
出了关,饭店早就派人来接他们了。
玉琪再一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当然出过国、度过假。但是,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倍受礼遇。不是以前她受到差别待遇,事实上,以悦云百货公司副总的身分,她出差时也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只是,这次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女皇似的,而这一切全是由於唐俊霖。
到了饭店,玉琪直接由侍者带到她的房问。
俊霖跟在她後面,见她等侍者离开後,竟然孩子气的摔掉她的皮包,指著他的鼻子叫:「你可不可以只是个普通人?可不可以?」
俊霖啼笑皆非的看著她,不懂她的意思。
玉琪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迳自说著:「我以为离开台湾,可以脱离唐氏的影子,没想到,还是一样。你那麽喜欢唐氏总裁的身分吗?连度个假都要标榜你的尊贵,你的与众不同?」
俊霖不知道他又哪里得罪她了,竟无端惹来她的数落,他用温和的口吻,彷佛她无理取闹,而他多有耐性似的问:「我有吗?」
「有,你有。饭店派最豪华的座车迎接你,给你最好的套房,饭店经理甚至到大门口欢迎你,连服务生都列队表示敬意,你并不是主子,也不是个国王,为什麽要他们这麽做?我们只是私人度假,为什麽要这麽多排场?」
「他们只是对我们表示欢迎,没别的意思。」
「他们也这样接待每个房客吗?」
「玉琪,我不懂你为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他们是好意,因为这间饭店有唐氏的股份。所以,他们极力想让我们宾至如归。你不满意他们的服务吗?」
原来如此,唐氏的企业,难怪他说要度假马上有机票、有房间、有专人接送。她真傻,还以为只要离开台湾,就能摆脱唐氏、摆脱两人之间的差距。
颓丧的,玉琪叹气,幽幽的说:「我当然满意他们的服务。但是,我更希望,我们能当个普通的游客,你是唐俊霖,而我是赵玉琪,只是这样;没有唐氏、没有总裁,只是普通的人,没有人会提醒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唐总裁,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乡下女孩,一个微不足道的赵玉琪。」
「你错了。你并不平凡,更不是微不足道,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不许你这麽自卑。」
「我并不自卑,只是……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反正,只要想到你的身分,我就没办法自在的陪你度假。我们还是回去吧!」玉琪可怜兮兮的说。
「不。」
「不然,你留下来,我自己先回去。」
「不,你得陪我留下。」俊霖不容置疑的说。
「可是……」
「你放心,我会交代他们,不会让他们打扰到我们。」俊霖打断她的争辩,「你先休息一下,有事的话,我就在隔壁。」他指指两个房间中间的门。
见玉琪还想争论,俊霖又说:「现在起,我是唐俊霖,你是赵玉琪,我们刚到岛上度假,住蜜月套房,打算快快乐乐的度过一个难忘的假期。当然,我更希望在假期结束後,我们会有更深刻的了解和进一步的感情。」俊霖说著还朝玉琪眨眨眼,「你说,那些侍者会不会势利眼,嫌我们小费太少了?」
玉琪见他那副模样,哪有半点总裁的样子,已是忍俊不住,听他这麽一说,哪还忍得住,也笑著说:「谁要你这麽小气,只肯给一分钱。」
「没办法,为了住这间套房,预算都花光了。」俊霖双手一摊,装出可怜的样子。「你会不会嫌我是个穷光蛋,不肯理我了?」
「穷光蛋才好呢!如果你是穷光蛋,我一定嫁给你。」玉琪半真半假的说。
俊霖知道她的话只有一半的玩笑,他多希望玉琪是那些拜金女郎之一,那样,他就不必为了赢得她,而费这麽多苦心了。可是,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会如此吸引你呢?他反驳自己。接口说:「看来,我得庆幸自己,找到一位不嫌贫爱富的女人了。」
说完,走到她面前,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
「待会见。」便离开她走到隔壁的房问。
门合上时,玉琪才让自己又陷入沉思……
☆ ☆ ☆
俊霖打开他们房间中的门时,玉琪才惊觉自己竟然呆坐了这麽久。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麽晚了。」玉琪匆匆起身,打开服务生帮她提上来的行李箱,「我马上准备。」
「别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换件衣服就行了。」玉琪挑了件宝蓝色的连身窄裙洋装,边跑向浴室,边说。
「玉琪,我们在度假,记得吗?」俊霖半路拦住她,「放轻松,我不介意等你。」
玉琪感激的对他笑,「我以为男人最不厌烦等女人。」
俊霖回给她足以让人停止呼吸的笑容。「那得看那个女人值不值得让他等。」
玉琪有些娇羞、有些腼腆,更多的却是自得及喜悦。她一反常态,有些媚惑、有些挑逗,却又掩不住羞怯的睨他一眼,嘴角含笑、眼里含春的瞠道:「这麽说,你等过许多女人了?」语气中尽是撒娇。
倒是俊霖被她突来的转变惊得呆了。玉琪总是使他措手不及,晚会时如此,现在更犹有过之。他真的不知道玉琪的脑袋是怎麽运转的。
「嗯?」
「什麽?喔!你是唯一我愿意等的女人。」
「是吗?」
玉琪高兴的问,不管是不是真的,她愿意相信他。在下午这段长长的沉思中,她反反覆覆的想,仔仔细细的考虑,决定维持她原来的决定,暂时抛开一切,尽情享受属於他和她的时光。她希望他的这段时间完全属於她,之後,她便可了无遗憾的离开悦云、离开他。
「好吧!我会慢下来。」玉琪踮起脚尖,吻了他脸颊一下。
不管她脑袋怎麽运转,俊霖爱极了现在的她,那麽娇俏迷人、活泼开朗,他更爱透了现在两人之间的亲昵,那麽自然,毫不造作,就像本该如此似的。
☆ ☆ ☆
晚餐时,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晚餐究竟上些什麽?好不好吃?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可是,他们还是慢慢的吃,享受属於他们之间的亲密。
晚餐後,俊霖拉著她到饭店地下室舞厅,拥著她跳了一晚上的舞。
玉琪无限柔情的依偎著他,百般爱恋的聆听他逐渐快速的心跳、感觉他炽热的体温及高涨的欲望。
最後,俊霖稍稍推开玉琪,却仍拥著她,悄悄的对她耳语:「我们出去吧!」
玉琪微微点头。
才由地下室出来,俊霖便拉著玉琪到一处树荫下,狂野的攫住她的唇。半晌後,俊霖放开她,沙哑的说:「在舞池里我就好想这样吻你,天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玉琪的回答,是送上自己温润的双唇。
「不要克制,我不要你在这麽美丽的日子压抑自己,我要你完整的投入、完全的放开自己,好吗?好吗?」
俊霖的回答,则是更热烈的亲吻,更火样的热情……
喘著气,俊霖说:「玉琪,我送你回房吧!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在这里……没什麽,走吧!」玉琪当然知道会怎样,她默默点头,让他扶著自己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