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又受伤了。
匆匆从公司赶回家中,夏菲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这已经是这半个月以来,爷爷第三次受到别人莫名的撞击。
就算再如何巧合,也不可能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爷爷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她,她非要在今天问个清楚。
「爷爷,您在外面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看见爷爷这次仍然只是受点伤,并无大碍,她稍稍放心。
但她绝不希望这种事件一再发生,如果有人躲在暗处,想伺机伤害爷爷,那么她要亲手揪出那幕后主使者。
「没这种事,菲菲,妳不要胡乱猜测,我在外面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唐正昆语气十分僵硬,一看就知道没有说实话。
「爷爷,您为什么不肯说出来?有什么事我就算不能提供帮助,我还是可以帮你解忧,甚至替您想办法,您要这样瞒着我,还让我一再地看见您受伤出意外。爷爷,我的心里有多么难受,您会不知道吗?」蹲在唐正昆的床旁,夏菲难过地红了眼。
爷爷这几次是幸运的只受点伤,她无法想象万一那人哪一天把心一横,爷爷的情况会有多危险?她光是这么想,整个人都快昏过去了,眼泪不由得滚滚而下。
「菲菲,我就跟妳说没这种事,妳怎么就是不相信?别哭了,爷爷没事,爷爷好得很。」伸手摸着夏菲的头,唐正昆安抚道。
「您不要再骗我了,爷爷,您如果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夏菲伸手抹去泪痕,坚决地说。
「明明没有的事,妳要怎么查呢?」唐正昆仍不打算松口。
「我会查出来的,爷爷,我那些追求者,总有一个有这种调查本事吧!而且我会告诉他们,谁要查出实情,我夏菲就马上嫁给他,这样一定会有不少人为我拼命。」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为了逼爷爷说出实情,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妳不要乱来,菲菲,再怎样也不能拿妳的一生幸福做赌注。」听见夏菲卯上她的将来,唐正昆心急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爷爷,您的性命正受到威胁,您以为跟您的性命相比,我的一生幸福算什么?」夏菲眸子里净是认真。
她不是说好玩的,夏菲很清楚,唐正昆更是肯定她绝对说到做到。
「老爷,您就跟菲菲说吧!您也知道这孩子有多顽固,尤其是在关心您的时候。」夏美姝端着人参茶出现在房门口。
唐正昆看了夏菲认真的表情一眼,这才重重叹口气,缓缓的开口道:
「唉!菲菲,这件事不是爷爷想瞒着妳,只是连爷爷都尚未百分之百确定,要怎么跟妳说清楚呢?」
「不管是否已确定目标,爷爷尽管把您所怀疑的说出来,这样我也可以替您分析一下。」夏菲接过母亲手中的人参茶,再端给唐正昆。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应该和上个月老爷接到的那几通电话有关吧?」夏美姝站在一旁,终于忍不住提出她的看法。
事关老爷的性命安危,是不该再姑息养好,继续保持沉默。
「阿姝。」唐正昆以眼色制止夏美姝,要她不要多嘴。
「老爷,对不起,如果您不希望让我和菲菲为您终日担心,您是该把实情说出来了。」夏美姝搂着女儿夏菲,和她站在同一立场。
「没错,爷爷,妈咪说的电话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期间还有人打电话向您恐吓勒索吗?」夏菲说完的同时,不免想起上个月的确看过爷爷神情严肃的和某人通电话。
难道事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不是什么恐吓勒索的电话,对方一开始已经事先警告我该付出一些代价,只是我没料到这代价就是接二连三的出意外。」尽管他再怎么小心,也防不胜防。
「这么说爷爷您在外面生意场上,真的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了吧?否则没道理真有人找上门来。」
「在生意场上彼此斗争,自然难免会树立敌人,但这次找上爷爷的不是那些生意人,而是……」唐正昆深吸口气,才缓缓说道:「在三十年前被我赶出唐家的儿子、媳妇吧!」
他现在肯承认那出身风尘的女人是唐家的媳妇,只是现在才承认,也已经晚了三十年。
「儿子、媳妇?」夏菲倒抽口气,和夏美姝面面相觑。
原来爷爷也有亲人,他并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这种事她居然到今天才知道?
「是,我是有一个儿子,就那么一个儿子。在妻子死后,我一个男人辛苦的拉拔儿子长大,一直到他事业有成,我把希望全放在这个儿子身上,他却偏偏谁不爱,去爱上一个酒家女,为了她,和我反目成仇不打紧,还打算和她一起私奔。在被我捉回来后,他们两人曾一起求我成全他们,我却为了面子,一时气不住的将他们两人赶出去。就这样过了三十年,我一直没再见过他们,也不曾有过他们任何消息。」提起往事,唐正昆免不了神情哀戚。
听完这件往事,夏菲没有任何想法。这种家庭剧经常在电视里看过,只是她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四周,更没料到故事的主角是她向来敬爱的爷爷。
她实在想不到慈祥的爷爷,居然也会为门户之见,将儿子、媳妇赶出家门,然后多年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一个人继续过日子。
爷爷难道不想他的亲人吗?
望着神情悲伤的爷爷,夏菲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是,爷爷仍然会想念他的儿子,否则这些往事他不会记得牢牢的,彷佛这三十年不曾存在。
夏菲突然觉得好心酸,她从来不知道爷爷心里藏着这么多心事,爷爷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爷爷,您的意思是这几次意外,是出自被您赶出家门的儿子、媳妇之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爷爷的儿子、媳妇就太不应该!不管当年爷爷是否有错,在多年后的今天,身为子女的又怎能够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
简直不可原谅!
「这只是我的猜测。菲菲,在那几通警告电话里,对方一再扬言要我为三十年前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而除了将儿子、媳妇赶出家门以外,我并未再做下任何让人怨恨的事。」说到这儿,唐正昆心中免不了一阵沉痛涌上。
他多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儿子在多年后要向父亲报复当年的错误,这是多令人悲哀的一件事。
「太不可原谅了,爷爷,不管如何,您可是他的父亲,他再怎么恨您,也不可以伤害您。」夏菲气愤填膺的忿然道。
「秉坤这孩子实在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我毕竟是他父亲,再者都过了三十年,有什么仇恨能让他在三十年后,才会向我展开报复?」就是基于这一点,他才不敢妄下定论。
「老爷说得对,这整件事听来实在太诡异,总觉得让人陷在层层迷雾里,看不清真相,也理不出头绪,实在很怪。」夏美姝皱着眉,表情很困惑。
「所以连爷爷您也不清楚,究竟打电话给您的人是谁了?」
「我可以肯定不是秉坤的嗓音,只是这个人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真的很恨我。」
「既然不能确定对方是谁,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从现在起爷爷就请个保镳随身保护,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揪出那躲在暗处的藏镜人。」夏菲冷静地做出结论。
总之,现在须以爷爷的安全为优先,其余的再一步一步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警?」夏美姝则提出不同的看法。
「不,不能报警!妈咪,在尚未弄清对方是何方人士之前,爷爷一定不希望报警处理,这万一真是--」夏菲看了爷爷一眼,没再多说。
「菲菲说得没错,不要报警,我会请个人来保护我,妳们放心。」唐正昆的确不希望再把事情闹大。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爷爷,我要您保证在接到对方电话时,让我来和他谈,我和他之间可没有仇恨,也许能从中知道一些内情。」夏菲揽住唐正昆的手臂,靠着他道:「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我知道,菲菲,我知道。」唐正昆动容的泛红眼眶。
失去儿子,他却拥有一个好孙女,他真的很感激上天的恩泽。
在一旁瞧见这一幕,夏美姝也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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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李哲男,你不要再送花给我,要不然我就把那些花全往你脸上丢!你如果想要试一试被花敷脸的滋味,你大可试看看。」涂雪玉站在自家门口,双手环抱着胸,气唬唬地对着拿着花束的李哲男又是警告,又是威胁。
总之她今天一定要把这无聊男从她的生活中赶走,免得他每天一束花、一盒巧克力、一份精美礼物的扰人清心。
她虽然可以笃定自己不会被他的这些追求攻势所迷惑,可家中两老却不得不防。尤其是他近日来锲而不舍的追求动作,深得家中两老的肯定,直认为这个李哲男是所有追求他们宝贝女儿的追求者中,最具恒心、且对他们两老最有礼貌的年轻人。
废话!李哲男除了每日送花、送巧克力、送礼物,自然也不会忘了要准备两老的一份,当然能得到两老的肯定加称赞。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变相的巴结,只会更令她瞧不起他。要能打动她,让他再等上一百年吧!
「雪玉,妳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真心想追求妳,并无戏弄之意。」李哲男从夏菲口中得知她的遭遇之后,就对她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怜惜。
没想到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备受伤害的心,教人如何不为她心疼?
当年她肯定爱得很强烈,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我管不了你是否真心,总之我不想见到你,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拿扫帚打到你走为止。」涂雪玉真的没见过这种听不见别人拒绝的人,简直是要气死人了。
「妳不要这个样子,雪玉,妳知道妳赶我走的后果是什么吗?」为人正直的李哲男,在逼不得已中终于使出非常手段。
「我管你会有何后果,你走是不走?」雪玉沉下脸,瞪着他。
「如果妳不接受我的追求,我立刻向伯父、伯母坦白妳和夏菲是一对爱人,妳应该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吧?」老天原谅他当个小人吧!他很少这么卑鄙的。
「你--你敢?你明明已经承诺菲菲会替她在唐爷爷面前保密,你居然又想毁诺?」涂雪玉气到浑身发抖。
「没错!我是答应夏菲替她保密,可我没答应在妳父母面前替妳保密吧?」李哲男耸耸肩回道。
原来他可以这么卑鄙,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你--」这会儿涂雪玉是气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如果现在她手里有任何武器,她一定毫不考虑的朝他攻击。他简直是欺人太甚!
「妳自己好好想想,明天我请妳吃饭,再看场电影。」李哲男兀自说道。
「我不会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这花送妳,我走了。」李哲男将花束交至她手上,挥挥手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李哲男。」涂雪玉在他背后叫着。
李哲男则当作没听见,头也不回的愈行愈远。
望着他的背影走开,涂雪玉忿忿然的将手中的花束往地上扔去。
她不会妥协的,她就不信自己奈何不了那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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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涂雪玉的确拿李哲男没辙。为了防止他在自己爸妈面前胡说八道,她不得不妥协,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胆小鬼。
她根本不敢冒险让爸妈知道她和夏菲之间所谎称的爱人关系,即使是假的,也不得不防。
于是李哲男便吃定她这一点,只要她不接受他的邀约,他就会在下一刻出现在涂家两老前,和两老闲话家常,使得在一旁的涂雪玉坐立难安,生怕他当真在爸妈面前掀她的底。
几次下来,涂雪玉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没有力气和他硬碰硬,干脆他想怎样都随他,她就不相信几场约会下来,自己就会被他打动,继而和他交往。
他如果是打这种主意,她劝他最好别白费力气。李哲男这一型的男子,并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
她涂雪玉喜欢的男生,至少一定要能保护她,而不是像李哲男这种只长身高,不长体魄的瘦竹竿。
一场午夜场电影看完,待涂雪玉和李哲男走出电影院时,已经是深夜,路上原先热络的人潮,如今也只剩三三两两,令人直想赶紧回家,不在外面逗留。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拉着外套,对一旁的李哲男说。
「走吧!我送妳回去。」李哲男自然顺从她的意思。
两人步行来到李哲男停放车子的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一片漆黑宁静,令人心里感到毛毛的。
涂雪玉不由得主动挽住李哲男的手臂,寻求依靠。
「不要怕,雪玉。」李哲男则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她道。
「谁说我在害怕?」明明是个胆小鬼,涂雪玉却死也不肯承认。
「好,走吧!车子就在前面而已。」李哲男也不和她争辩,笑着回道。
来到车子旁边,李哲男正要开锁,突然身后遭到袭击,令他一个措手不及的被人按压在车门上。
「哟!命真好,把马子耶!你这马子长得真正点,你应该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分享吧?」来人语气轻佻,看着涂雪玉的眼神,更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涂雪玉揪紧胸口,脸色苍白的往后直退。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居然会碰见这种事!瞧见对方虽然只有三人,但个个人高马大,再见已被人按在车门上、动弹不得的李哲男,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她的心凉了一半。
此时此刻,她无法不做最坏的打算;李哲男敌不过眼前这三人,而她的下场可想而知……不,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为什么她要跟李哲男出来?
她真是笨蛋,为什么她要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这个瘦竹竿?
现在可好,一旦出了事,这个瘦竹竿能提供什么实质的帮助?
不,除了眼睁睁看着她受到凌辱,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好恨哪!为什么要受他的要胁而跟他出来?
「你们别想欺负她,要钱我身上的现金都可以给你们,就是她不能交给你们。」李哲男虽然动弹不得,仍然试着和歹徒们做交易。
总而言之,绝不能让这些人伤害涂雪玉,她已经禁不起男人再次的伤害了。
「你不要再这么窝囊了,好不好?」涂雪玉气不过的吼出来。
干嘛给那些人钱!这样只会更加助长这种社会现象,受害的永远是好人。
「没错!你的马子都这么说了,看她对你有多不满意,没关系,美女,妳哥哥我比妳这个男友中用多了,下如从现在起妳就跟我在一起好了。」三人之中叫阿雄的男人,立刻走向她,伸手就想拉她。
涂雪玉立刻往旁闪开,仓皇的神情看来很无助。
「不要碰她!」李哲男嘶声吼道,使尽全身力气挣开按住他的手掌,并动作俐落的跑向涂雪玉,拉着她往停车场的出口跑。
「妈的!往哪儿跑,快追!」三位男人立刻拔腿直追。
李哲男拉着涂雪玉往光的方向直奔,并向她交代着:
「我记得出口处有个女厕所,妳赶紧躲到里面,把门锁紧,无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可以把门打开,然后马上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救妳。」
「你呢?你要怎么办?」
「我来拖延他们,等警察一来--」
「等警察一来,你就被打死了,你是笨蛋吗?」涂雪玉简直想拿大榔头敲出这草包的智商。
「我不是笨蛋,我也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但是我就是卯上我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妳不受到任何伤害。」李哲男跟着吼起来。
原来他把她看得这么重要!涂雪玉不得不为他这番话感到动容。就算他无法提供有力的保护,他还是会拼命保护她。
「快!不要再发呆了。」李哲男听见脚步声就在后面,连忙将她推至女厕所里。
「不,我不能让你为我这么做。」涂雪玉吓得哭出来,她本来就胆小,现在心里更害怕接下来的一切。
「快点进去,妳只要赶紧替我报警,就是救我一命了。」李哲男不得不这么说。
天知道他是否能支撑到警察赶到这地下二楼来。
涂雪玉了解这是唯一办法,不再浪费宝贵时间,立即跑进女生厕所,躲进厕所里。
将门确实锁上后,她立刻拿起迷你手机,瞧见上头仍有收讯良好的讯号,不由得松了口气。
李哲男和她有救了,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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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厕所里等了将近半个钟头,也或许是好几个钟头,总之这等待好漫长,让涂雪玉无助到极点。
外面一直听不到任何声响,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贸然出去会坏事,并辜负了李哲男拼命保护她的一片心意,她实在好想出去探个究竟。
偏偏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她,即使心里七上八下,仍然只能在厕所里空等消息。
那草包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否则她肯定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里面是涂小姐吗?妳可以出来了,我们是警察。」外头突然传来有人叫唤的声音。
闻言,涂雪玉立刻喜出望外的正要开门,但手才碰到门锁,她突然又收了回来。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警察?而不是骗我出去的?」没错!她不能不小心。
「这是我的证件,我把证件从下面缝隙塞进去,涂小姐可以先确认一下。」警员十分谅解受害者的恐惧,于是将证件拿出来。
在见到证件上清楚写着某某警员大名后,涂雪玉这才安心的打开门,走了出来。
而一走出来,她随即看见那三个坏蛋已被警员以手铐铐着,接着她的视线来到左后方,那明显躺在担架上的李哲男。
不,不能是这样子,她不希望是这种收场。
「李哲男!」她一路叫着奔向他。
一来到他的身边,涂雪玉立刻倒抽口气。他被修理得好惨,脸上的伤痕几乎是惨不忍睹,见此惨状,涂雪玉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
「你这笨蛋、大笨蛋,你就不会逃吗?笨蛋、笨蛋!」她跌坐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我如果……逃了,妳要怎么办?」李哲男慢慢睁开眼睛,困难地开口说道。
「你……笨蛋!」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这种近乎愚蠢的行为。
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望着笑得傻呼呼的他,涂雪玉但觉自己的心颤抖了下。这个男人……实在是令她不得不佩服,就是笨也笨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