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在迈入现代化的过程中,经历了罗马人的统治、摩尔人的侵占,最后由天主教徒从摩尔人,亦即今日的阿拉伯人手中夺回,创立一个完全信奉天主教的国家。
今天的西班牙,是一个由好几个自治区组成的民主国家,同时也保留了各个时代不同的建筑,以及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小城堡。葛雷和贺丝缕正打算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去参观位于附近的小城堡,听说里面还设有一个小博物馆,专门放置中古世纪留下来的武器,非常值得参观。
「好,就决定去这个古堡游览。」匆匆合上旅游简介,贺丝缕决定了下一个目标。「反正我们是中途下车,不趁此机会去参观一下,就太浪费了。」
贺丝缕开口闭口都是打算,舍不得浪费一毛钱,而葛雷居然在一旁点头。
「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绝不能浪费。」他随口附议,说完话后随即愣住。
惨了,他也开始变得小家子气起来,怎么办?
他才在反省自己是否已经误入歧途的当头,行动电话适时响起,他只得按下通话钮。
打电话来的人是雅各,告诉他有事要跟他当面讨论,并约定两天后的晚上八点,在靠近塞维亚的一座小城中的某家小酒馆里面见。
「我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笑嘻嘻的按掉手机,葛雷完全忘掉了反省的事,反倒急着去参观城堡。
「走吧,丝缕。」他低头看表。「我们的动作再不快点,我看城堡都要关了,到时候什么都看不成。」
原则上,他没说错,如果他们真的想参观城堡的话最好动作快,虽然他才是造成时间延误的主因。
「要多快都可以,我们走。」贺丝缕决心不让他有推卸责任的空间,揪住他的领子就把他提着走,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所幸城堡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否则一路螃蟹走路横行下来,可真要扭伤脖子。
「给钱。」她说。
是的,给钱——给他的钱。举凡吃喝玩乐,都是花他的,她唯一掏过钱的一次,是在买邮票的时候,而且明显与他无关。
葛雷认命的拿出皮夹,反正谁先付帐都一样,最后都由他买单,所以他才纳闷她干么那么节省,又瘦不到她的荷包。
不过他没胆问她,以前他斗过的牛,脾气都没有她来得可怕,竟然能够只为了一张邮票,就掏出枪来对付他,真是夸张。
在无尽的怨叹声中,葛雷和贺丝缕一起参观了城堡。这座城堡的占地不大,是座小型城堡,却塞满了不少东西。
他们玩着玩着,不知不觉中来到城堡内的小博物馆。馆中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是他发挥男性魅力的大好机会。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选中她的原因,不外是想藉由保护他的同时,乘机揩点油。虽然她平时的表现是凶残了一点,但并不表示她永远那么凶残,也有温柔的时候。
嗯,值得尝试。
「我说,丝缕。」懒懒地将手撑在她墙壁的两侧,葛雷决定身体力行,让她领教他的男性魅力。
「什么事,葛雷?」她当然看得懂他想做什么,只是在城堡内不好发作,况且他的表情也着实有趣。
「你知道,你长得很美。」葛雷不知道自己猴急的样子已写在脸上,还自以为是大众情人。
「能由你的嘴巴听见这话,是我的荣幸。」贺丝缕礼貌的说,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
「真的?」他看来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存心跟我杠到底。」
「这纯粹是误会。」她微笑。「我不否认开始的时候的确有这打算,可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以后,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念头。」
「真巧,我也是呢!」闻言葛雷喜出望外。「本来我也以为你是一个没血没泪、只爱钱的女人。」
「现在呢?」她微笑。
「现在我觉得你其实满有人情味,也很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没有人情味的女人不会慌慌张张趴在地上找邮票,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梦想,更不会像此刻一样抚着他的脸,好声好气的对他说话。
「真高兴听见你这么说。」
只是她的轻声细语中似乎隐藏了些许涵义,口气温柔得令人发毛……
「这样我要甩你的话,就简单多了,反正你会体谅!」
伴随着她这句话而来的,是一声震天巨响。
「砰」地一声。
葛雷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撞上墙壁,把他撞得头冒金星。
搞什么鬼,她干么真的甩他……
葛雷一边揉着肿了的额头,一边转身。等他看清现场的状况,才知道她为什么对他动粗。
圣母玛利亚!
刚刚要不是她及时把他甩到一边,他早已死在敌人的尖刀下,敌人不晓得什么时候潜进城堡。
「帮个忙,葛雷,趴下!」贺丝缕一面掏枪,一面对着已然呆滞的葛雷下令。
他赶紧找个好位置趴下掩护,顿时子弹满天飞,城堡里的墙壁到处是弹孔。
「你在破坏我国的文物!」葛雷很感激她救他的命,同时也很心疼祖先们留下来的东西。
「少罗唆。」贺丝缕可没有空理他,她的子弹已经用尽,看来只好想别的方法。
「你该不会是……想使用里面的武器吧?」葛雷胆战心惊的看着她拿起摆在一旁的椅子,举高朝小博物馆砸去。小博物馆内摆满了中古世纪的武器,只用简单的玻璃围起来,很容易取得。
「你越来越了解我了。」她双手举高椅子,用力砸破玻璃。
没错,他是越来越了解她了,却不是一件好事。
显然她不只枪法准,对西洋武器的使用方法也颇为了解,要不就是她的血液中天生带有好战因子,什么武器都能上手。
葛雷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挥舞着战斧,不可一世的朝敌人砍、砍、砍,杀得对方无力招架,频频往后退。
「博物馆里有状况,我们快去看看!」
正当两方战得火热,馆方人员正好也带着警卫朝他们冲来。杀手见状马上落跑,倒是贺丝缕还傻傻愣在原地。
「快跑,丝缕。」已经逃跑习惯的葛雷,二话不说就拎住她逃亡。
「还有你手上的战斧,麻烦还人家。」他不想被指控偷窃,更无意带着两支战斧逃跑。
「真可惜,我还满中意它们的说。」匆匆丢下手中的战斧,她的语气满是遗憾。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的语气相对苦涩。「但我想你要抢劫城堡的机会以后多得是,不必急于一时。」
这点他倒没说错,从马德里到塞维亚,这一路下来的城堡不计其数,不怕没有逞凶的时机,就怕会先被警察捉到。
真倒霉,一直被警察追,而且全不是他的错。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地步的葛雷,这会儿也没时间多想,唯一的选择就是跑、不停的跑,跑到没路为止。
「走这边!」眼看着后有追兵,前方又没路,葛雷适时出面指点迷津,将她引往围墙边的一条小径。
贺丝缕只得跟紧他的脚步,穿越几棵茂密的矮丛,翻墙跳出城堡。
摆脱掉警察后,两人靠在城堡的外墙喘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跟你在一起了,简直是在玩命。」两手扶住墙面,葛雷不住的抱怨,心脏都快爆掉。
「你可以开除我。」她建议。「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了。」
「总比老是被警察追好。」他气喘如牛。「天晓得我是个记录良好的公民,从来没有被警察追过。」
「凡事总有第一次。」她耸肩。「你最好赶快适应。」
「我已经努力适应了。」他抗议。「但是我怎么老觉得我们好像在玩闯关游戏,老是跑个没完?」搭地铁被狙击,就连参观城堡也有事,害他的调情计划完全被打乱。
「这就要问你了,老板。」她回嘴。「惹事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只负责保护你。」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话说回来,如果我们真的在玩闯关游戏,那你可有得担心了。根据游戏软体的惯例,现在只不过是开头,真正刺激的还在后头。」
「不会吧?我们至少已经过了两关。」地铁和城堡,葛雷大叫。
「没错。」她点头。「而我估计以后的关卡只会越来越难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到底是职业保镳兼电玩高手,之后的困境都计算好了,他这个被保护人只有跟随的分。
「你怎么知道城堡内的小径,和那座矮墙?」贺丝缕没忘记刚才他们是怎么逃命的,全赖他的指点。
「没什么。」他拨拨头发。「这座城堡以前是王室的财产,我这个资产管理人当然要多关心一下,弄清楚各项设备的地理位置。」
「我不知道它还是王室的资产。」贺丝缕颇为惊讶。
「是啊,只可惜现在它已经不属于王室。」葛雷点头。「两年前国王决定将它捐出来开放给民众参观,收取的门票费用亦属于地方政府,用来补贴地方建设。」
「国王真是个大方的人。」居然捐出一座城堡。
「他就是这么仁慈,所以全国的百姓都爱戴他。」谈起他最敬爱的人,葛雷的脸上不自觉的展露出骄傲的表情,深深以国王为荣。
「你也不差。」贺丝缕淡淡的批评。「本来我以为你这资产管理人的头衔只是挂着好玩,没想到还真有几分实力。」
「不怪你,宝贝。」他耸肩。「和你抱持着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别挂心了。」
贺丝缕才想告诉他,他对城堡的了解让她对他另眼相看的时候,他随即摆出一副跩样,害她只得把到口的话又吞下去。
有些人就是赞美不得,她的雇主很明显就是那样的人。
「我发觉我们越来越了解彼此了,丝缕,你不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吗?」手撑着墙壁,猛眨着眼睛,葛雷一心想把刚才在城堡内没做完的事完成,这点让她又更降低了对他的评价。
「是啊,葛雷。」她附议。「但我怕我们没有空谈情说爱,因为警察又追过来了。」
随着她满不在乎的手指看去,一堆身穿制服的警察正争先恐后跑过来,远远的对着他们大声嚷嚷。
「妈的!」见状他不禁诅咒。
看样子又得跑了,真衰。
也许是他们的沟通出了问题,或是他的保镳天生就不喜欢汽车,亏她自称是赛车高手,结果老是喜欢搭大众交通工具。
葛雷举双手投降。反正他一向就拿她没辙,顶多只能以不告诉她他和雅各的约定作为小小的报复,看她到时怎么送他赴约。
他抬起手腕看看表。
嗯,很好。
他放下手腕。
距离他和雅各约好的时间只剩五个钟头,他倒要看看他的保镳怎么利用火车,把他载去目的地。而他敢打赌,除非这班火车长了翅膀,否则他们绝对赶不上约会。
「你干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班火车跟你有仇啊?」打从他们一上车开始,贺丝缕即注意到他不寻常的沉默。
葛雷故意不答,默默用眼神暗示她,他是真的很恨这些大众交通工具,只可惜他的保镳看不出来。
「我满喜欢搭火车的。」无视于葛雷忿恨的眼神,贺丝缕自在的说。「可以看风景,而且座位又舒适,比搭巴士好多了。」
是,这点倒是真的,至少不必再忍受二手烟,但是……
「你就不能买大一点的位子吗?」憋了半天,葛雷终于发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老喜欢搭这些天杀的大众交通工具,但你至少可以买包厢的位子,犯得着和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吗?」
原来,除了怕赶不上约会之外,让葛雷如此抓狂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挤;要命的挤,小小两张椅子居然挤了六个人,每个人都怕坐不到位子似地拚命挤压,差点把他挤出车窗。
「但是这个车厢的价格最便宜,你说的那种车厢的价码是这个车厢的三倍。」贺丝缕不懂他干么这么气愤,她可是在为他省钱。
「我付得起,宝贝。」感谢她的鸡婆,他就是喜欢浪费。「那里的价钱或许是这里的三倍,但至少我的屁股有地方放,不必忍受这种折磨。」
由于贺丝缕买的是等级最差的车厢,明明只有八十个座位却挤进一百多个人,因此显得拥挤不堪,空气也相当混浊。
「好吧,我们换车厢就是。」贺丝缕同意他的说法,这里的人真的有点多。「包厢那边好像还有位子,我们去跟列车长说一声,他应该会同意让我们换过去才对。」
葛雷原本想跪下来感谢她的大恩大德,居然肯听他的话换车厢。后来仔细想想算了,趁着她心情好的时候赶快行动,免得一回头她又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