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里,骆冷冷静默的望著这名气质出众的姑娘,等著她将来意说明。
「骆姑娘,听说你要与东方公子成亲了,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骆冷冷扬眉,难不成这姑娘是东方休阎的仰慕者之一,专程来探虚实的?
「何以见得不是真的?」她觉得有趣,倒想听听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东方公子人品俊逸出众,家世背景一流,乃京城有名的四方公子之首,能与他匹配的姑娘,理当不是官家千金,就该是豪门闺女才是。」许柔柔不屑地望著骆冷冷,意思再明显也不过了。
「譬如说你,是吗?」骆冷冷淡淡的一笑。
许柔柔下巴一扬,「没错,我可是堂堂知府干金,东方公子向来与我亲密,还赠我翔龙戏珠玉佩为定情物,我想一定是你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这得东方公子要与你成亲!你配不上东方公子,若不想太过难堪,我劝你最好知难而退!」
定情玉佩……
不知为何,骆冷冷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因为许柔柔说中了一些事实,她的确用了一点不正当的手段,只是……与她所说的意思不同罢了。
「我调查过你,听说你只不过是市集里的一个疯女人,因为偷东西被打得奄奄一息,是东方公子可怜你才将你救回东方府的。」
骆冷冷一愣,知道她和疯女人是同一个人的只有东方府里的少部分人知道,她是如何得知的?
「你认为凭东方公子的条件会真的看上你这种姑娘吗?」
「这个问题你必须去问他。」骆冷冷依然一脸淡漠,他人的讽言刺语对她来说,向来是船过水无痕,听听就算了。
「看来你是赖定东方公子了!」许柔柔咬牙,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为所动?像那个常常和她比高下的阮绵绵,被她三言两语一说就关在家里从此不敢出门,为什么她是就无动於衷呢?「我第一次见识到像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姑娘,硬要介入别人的感情,难道你的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到底施了什么法,让东方公子答应和你成亲?!」
「许姑娘,关于成亲的事,如果你有意见,请你直接找东方休阎,我并不是一定要和他成亲不可,所以你找我没有用,你该找东方休阎。」
「你别太过分了!」许柔柔生气的喊,「你是在取笑我吗?能与东方公子结为连理是多少姑娘家梦寐以求的事,而你,竟然对我耀武扬威!」
「许姑娘,冷冷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既然你说你不是非得和东方公子成亲不可,那么你就不要和他成亲!我相信如果你坚持,东方公子绝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是在对我耀武扬威,那么就证明给我看啊!」
「冷冷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东方休阎飞身落在骆冷冷身边,冷漠的望著许柔柔。
「东方公子,柔柔只是……」许柔柔一惊,脸上的神情一转,变得泫然欲泣,柔弱堪怜。
她的转变让骆冷冷惊讶的大开眼界,不过她只是默默的望一眼东方休阎,接著便转身离去。
「冷冷,等一下。」他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我想你该好好的和许姑娘谈谈,毕竟她身上还有你赠与的翔龙戏珠玉佩。」
骆冷冷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该死,她为什么要说出这种像是在吃醋的话来?
「翔龙戏珠?许姑娘,那不是东方送与令尊的寿礼之一吗?原来令尊转送给许姑娘了?不过翔龙戏珠豪迈不羁,下太适合姑娘家佩带。」东方休阎脑子一转,就知道许柔柔编织了什么谎言,三言两语便间接的对骆冷冷解释清楚。
许柔柔尴尬的一笑,「东方公子,柔柔前来只是想知道,家父寿宴当日你为何没有出现?东方公子明明答应柔柔会到的,你可知道柔柔盼你盼了多久……」
「许姑娘,东方有事缠身,一时无法分身,不过也已备礼送往,许知府也能体谅,就不知许姑娘何以还专程前来东方府质问了。」
「不,不是的,柔柔只是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东方忙著让佳人点头下嫁,忙著筹备婚礼,不知这答案许姑娘满意否?」
「我……我只是……为什么是她?难道……难道我就不行吗?」一片痴心无人惜,许柔柔哽咽地低诉。
「许姑娘此言可要折煞东方了,许姑娘贵为知府千金,东方一介平民百姓,高攀不上,也从未做此妄想。」
「你……你太可恶了!」许柔柔碰了一个软钉子,一跺脚,哭诉的奔离。
看来守在外头的知府家丁又要遭殃了。
「总管,送许姑娘回府。」东方休阎眼睛盯著骆冷冷,嘴里吩咐著,看也没多看一眼伤心奔离的许柔柔。
「可以放开我了吧?」骆冷冷淡淡的说。
「你没有话要说吗?」东方休阎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带到荷花池畔,他已经很久没踏进这里了。
「你很无情,虽然你的话句句客气,可是却非常无情,」她说出自己的感想。
「你就只有这些话要说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骆冷冷反问。
「譬如说,你告诉许柔柔的话。」
「你指的是哪一句?」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是还是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你不是一定要和我成亲不可,这句话是认真的吗?」东方休阎一脸深沉的瞅著她。
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骆冷冷只好点头,「没错,我是真的这么认为。」
东方休阎的脸变得非常阴沉,「很可惜,你非得和我成亲不可!这是我练笑邪双经的条件。」
「我知道。」感觉到他似乎在生气,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不过她依然实话实说。
「纵使不愿意,你也非得完成你师父的遗愿,是吧?」东方休阎放开她,冷漠的说,为了这个遗愿,她可以不用成亲就献身给她师父指定的人选,如果今天这个人选不是他,她依然会这么做,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没错,这是我欠师父的,只不过我作梦也想不到……你竟然要和我成亲,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
东方休阎微微一愣,她的意思是……
「我不懂,你到底是高兴和我成亲,还是不甘愿?」他被她搞迷糊了。
「我怎么会不甘愿呢?只是怕你最终会后悔,会……」
东方休阎的心情蓦地大好。
「心甘情愿就好,其他的,就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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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柔山庄里,东方休阎带著骆冷冷前来探望徐敏柔,顺道报告亲事。
当骆冷冷在卧房里为徐敏柔看诊,并被留在里头说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时,铁正也和东方休阎来到院外。
铁正望著池子里盛开的荷花,久久,才转身面对东方休阎。
「恭喜。」
「谢谢。」东方休阎淡淡的一笑,在铁柔山庄,他防备的面具依然戴著。
铁正望著他好一会儿,复又回身面对一池荷花。
「骆姑娘是个好姑娘,敏柔听到消息的时候真的非常高兴,今天你们又专程前来向她报告亲事,她就更加欣慰了。」
「冷冷坚持,我也就顺著她的意。」东方休阎依然淡笑。
「东方公子,铁正有一事请求,请东方公子成全。」
「铁庄主言重了,东方何德何能,怕是有负铁庄主的请托。」东方休阎客气的回答。
「唉--」铁正长长的一叹,转身面对他,「我真的很抱歉当初就这样丢下你,但是敏柔是无辜的,她一直一直求我,拖著孱弱的身子,拖著那一口气,-直求我带你一起走,可是我没答应她,是我的私心,我不想她再和东方这个姓氏有任何瓜葛,在东方府里的日子对她而言,是一场恶梦,但是……」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铁庄主又何须再去提起,铁庄主不让她和东方这个姓氏再有牵扯,那往后东方便不会再踏进铁柔山庄一步,铁庄主请放心吧!」
「不!东方公子误会了,铁正只是在叙述当年的心情,那纯粹是铁正的私心,但是敏柔不同,她一直惦记著你,从没忘记过,每年,随著四季的更迭,她总是会为你裁制新衣新鞋,想像著你如今长多高、长多胖,一年一年从不间断,她曾多次央求我去探望你,如果你过得好,她才能安心;如果不,她希望我将你带出来,她的身体不宜远行,所以我每次都欺骗她,我说你过得很好,可事实是,我从没去探望过你。」
东方休阎漠然的望著随风轻摆的荷花,「人不在身边,做那些衣裳……矫情了吧!」
「东方休阎!」铁正怒气微扬,不过想到徐敏柔,又将它压下,「那是一个做娘亲的思念,唉!你嘴上说你原谅了她,可是心底却依然怨怪她,纵使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不由己,但是依然认定她不该抛下你,那么,东方休阎,是不是当初要她死在东方府里,你才会认为那是对的?」
东方休阎一震,是啊!他在想什么?在执著什么?当初不走,就是死路一条,而走了,他却又……
当真希望她宁死也不许抛下他?
当初如果她死了,他的生活就会过得比较好吗?没有抛夫弃子的理由来虐待他,他相信那些女人依然能够找出百来个名目凌虐他,那么,他在怨怪什么?
无声的一叹,东方休阎至此真的放下了。
「这池荷花是敏柔最喜欢的地方,当初建这荷花池,也是因为敏柔的坚持,你不觉得这荷花池有点眼熟吗?」
东方休阎此时才发现,的确,这荷花池有点眼熟,就好像--
东方府后院那座荷花池!
那个地方,是他们母子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铁叔。」东方休阎轻唤。
铁正惊喜的望向他,不是铁庄主,是铁叔?!
「是。」
东方休阎对他惊愕的模样失笑。
「铁叔,你和我娘应该有正式拜过堂吧?」
铁正的一张脸缓缓的涨红了。
东方休阎微蹙了眉,「难道我猜错了?」
「敏柔……你娘她一直不肯答应,所以我和她至今仍不是夫妻,你放心,我和你娘之间也是清白的,我们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铁叔,你在意错地方了吧!你们住在一起二十年了,就算你们之间是清白的也没人会相信的,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我娘给拐来拜堂!」一个男人能无怨无悔的守著一个女人二十年,东方休阎实在佩服。
「哦,这……我也知道,可……」
「我告诉你,女人啊,是不能太顺从她们的,而最高段的招数就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照著我们的意思发展,可是却能让她们以为是顺著她们的意思进行,了解吗?」
「了解,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附耳过来,我传你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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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做儿女的该不该只顾自己幸福,而置爹娘不顾呢?」练完一式,背完口诀,在休息的空档,东方休阎突然问。
骆冷冷讶异的望他一眼,「这还需要问吗?当然,不该!」
「这么说,在我娘和铁叔成亲之前,你根本不会嫁给我喽!」
「夫人和铁庄主还未成亲?!」她惊问。
「是啊!」东方休阎叹息,「你觉得呢?或者我们自己成亲就好,管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反正二十年都过去了……」
「不可以!如果他们没成亲,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骆冷冷打断他。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东方休阎状似为难的说。
「她是你娘,难道你不该以她的幸福为首要之务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只好跟铁叔他们说说了。」东方休阎勉为其难的道。
另一方面,在铁柔山庄的另一对有情人--
「敏柔,我听说冷冷突然决定取消婚约,还打算搬出东方府了。」铁正状似无意地道。
「咦?为什么?!」徐敏柔一惊,焦急的问。
「别急,实情如何还不确定,只是听到一些下人的流言罢了。」铁正连忙安抚。
「什么流言?」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你也别那么在意。」
「告诉我,铁正!」他愈是闪躲,她愈觉得事有蹊跷。
「敏柔,你也知道流言总是过於夸大……」
「不管如何,我都要知道。」
「好吧!听说冷冷告诉休阎,如果你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就不嫁进东方府。」
「嗄?怎……怎么会?」徐敏柔愕然。
「是啊!这根本是两回事,结果他们硬是要混为一谈,我是认为冷冷担心流言缠身,我就听过那些下人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唉!让我好生气!」
徐敏柔沉默了,原来自己的作为影响了休阎的幸福了吗?因为她和铁正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这种违背世俗礼教的行为,让他们深被流言所扰?
「铁正……」
「嗯?」铁正温柔的望著她。
「铁正,我想……如果……如果……」徐敏柔一张脸羞得通红,老天,要让她开这个口,真的是挺为难的。
「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啊!何时对我也这么见外了?」铁正微笑著鼓励她。
「铁正,你……会嫌弃我吗?我这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徐敏柔垂下头,羞赧的问。
「傻瓜!」铁正握住她的手,轻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爱你啊!而且你的身体会康复的,冷冷不是说只要找到那两味药材,就可以根治了吗?」
「那么,你愿意……和我……哦……和我成亲吗?」她终於把话说出口。
「敏柔,你真的愿意吗?这么多年以来你不是一直都拒绝我?」
「我只是认为能够在一起就好,只是眼前阎儿恐怕会因为我而担误幸福,所以我才……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傻瓜!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就照你所说的,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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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铁柔山庄办喜事了。
没有宴请外客,只有自家人一起庆祝,料理全部外包,所有的仆从在前院高高兴兴的吃喜酒。
内院,东方休阎与骆冷冷伴著徐敏柔,铁正被隔在门外,还不给进房。
「夫人,恭喜您,终於和铁庄主有情人终成眷属。」骆冷冷微笑的望著脸颊嫣红的徐敏柔。
徐敏柔轻声道谢,望向一旁不语的儿子,眼底有丝期盼。
东方休阎微微一笑,在徐敏柔身前跪了下来。
「娘,你一定会幸福的,如果铁叔敢欺负您的话,我一定会找他算帐。」
徐敏柔激动的捂住嘴,泪水潸潸滑落,她听见阎儿唤她娘了,她终於听见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娘,您怎么哭了,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呢!」东方休阎为她拭去泪水。
「阎儿,你不怪娘了吗?」
「娘,是孩儿不对,请娘原谅。」
「不不不,你没有不对,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咱们都没有不对,是老天爷不对……」东方休阎连忙道。
「不不,老天爷已经待我不薄了,别说老天爷的坏话。」
「是,娘,我不说就是了。我看我和冷冷也不该再待下去,要不然外头的铁叔就要耐不住的闯进来了。」
「等等,那你们决定何时成亲哪?」徐敏柔可没忘记这件重要的事。
「快了,娘,您儿子可是很行的,不用多久的。」
骆冷冷不依的扯了扯他。
他说的又没错,凭他,要练成笑邪双经本来就毋需费太多时间,再加上骆冷冷的指点,练起来更是事半功倍,的确不用多久啊!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把新房留给新人,明儿个我们再过来看您。」东方休阎牵著骆冷冷的手离开。
门外的铁正一见到他们出来,立刻迫不及待的上前。
「她怎样了?」
「正等著新郎官呢!对了,铁叔,纵使今夜是洞房花烛夜,你也要顾虑到我娘的身体,可别太过激烈喔!」东方休阎在他耳旁低语。
「你这个小子!」铁正一张脸涨得通红。
「哈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东方休阎哈哈一笑,揽住骆冷冷的腰,纵身飞掠,离开铁柔山庄。
迎著风,骆冷冷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今日的他与过去的他截然不同,过去的他令她心疼,今日的他令她依恋,看来,她对他的感情渐渐的起了变化了。
这是好?是坏?
她不知道,只是……她知道,自己再也做不回过去那个无所罣碍的骆冷冷了?
「想什么?」东方休阎停了下来,低头望著她。
「没什么,只是为你,以及柔夫人高兴。」
「是吗?那么现在就开始想吧!想想你穿上凤冠霞帔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