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某大楼内——易希姮工作室。
宽广的大厅,地板上铺著上好的红衫木和式板,明亮的光线由透明的落地窗折射进来,工作室里的阳光灿烂,采光极好,可以看见几个人正在工作室里忙著,开放式的工作空间,大门并没有落锁,为的是让工作人员能自由进出。
一排又一排的衣服井然有序的挂在衣架上,炫丽的色彩满布春天的暖意,掺杂秋季该有的沉稳,一堆有如小山般的服饰配件,加上角落里未寄发完的邀请函,可以想见一场精采的秋季发表会正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你说什么?!”突然,一个高八度的女声,由角落里传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掩饰不住的怒气。
角落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仍旧自顾自的进行发表会的前置作业,连抬头多看一眼也没有,像是早已习惯这一切。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方皇你这该死的、杀千刀的男人!”女声持续吼叫,像是刚听到什么天大的噩耗。
一旁的人,仍旧努力将手中的工作完成,没有因女人的吼叫声转移太多的注意力,只是暗中祈祷著,下一个炮口别对著自己就好了。
“我不管,你给我马上回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握著时下正流行的照相手机,火大的对著萤幕喊著。
其他人仍旧不动声色,来来回回的处理自己的事,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搬东西的搬东西,似乎对这样的画面早就习以为常。
没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当家老板——易希姮。
希姮嘶喊完,又将话筒摆回耳边,继续听著话筒里男人的解释,脸色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争执许久之后,她的声音开始冷静下来,气愤归气愤,但她仍必须解决这燃眉之急不可。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怎么样,你就是赶不回来了?”她冷冷的问著,语气里充满质问。
“那我两个礼拜后的发表会要怎么办?要叫谁来帮我处理这些事?”易希姮的语调不似先前的愤怒,那异于平常的样子,倒是叫大家好奇的抬起头,多看了她几眼。
不过,见她紧握的拳头,大家便识相的低头,果然还是火爆女一个。
话筒另一端的男人,试图找出解决方案,做了个迫不得已的建议。
“谁?”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名字,让她的眉头蹙起,对于刚传入耳膜的名字感到陌生。
“凌怀!”突然,另一个声音由工作室的入口传来。
只不过,由于这一个声音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节奏一致,让正在讲电话的易希姮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不过这个人的出现,倒是引起众人的注意,朝向声音的来源行注目礼,仔细的研究眼前的男人。
不看还好,这一看,可把一整个会议室女人的魂都给勾走大半。
这不是大名鼎鼎,公关界第一把交椅——凌怀吗?
传说中的凌怀独断独行,接案子看心情也就算了,对事还喜欢握有主导权,与他合作的厂商只能配合,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按照刚才易希姮与电话里那人谈论的内容,凌怀似乎是接替方皇公关公司的人选,只是……这两个各持己见的人搭在一起,会不会爆发世界大战?
“我不管你介绍给我的是什么大烂人,我都无所谓,只要他能照我的规定办事,那就没问题。”易希姮摇头晃脑的,像是她面前正站了一个人跟她对话似的。
倚著会议室的大门,凌怀双手抱胸,长腿无聊的在身前交叉,看著仍沉浸于电话辩论的女人,面露不耐之色。
由于她背著身,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见到一头长发被随意的以铅笔转呀转的缠绕其上,散发著一丝凌乱的性感。
发丝落在她白色的衬衫上,黑白对称显得很有立体感,贴身的衬衫下是一条黑色的长窄裙,搭上修长的小腿,足上蹬著三吋的高跟鞋,让她的背影看来几乎可以打上九十分, 邪魅的黑眸里闪过欣赏的神采。
但,这欣赏只维持片刻。因为这拥有美丽背影的女人,铁定就是他接下来的头痛客户——易希姮。
这下,不但易希姮要痛骂方皇这个该死的男人,连他也要补骂上几句。
方皇,是他在国外进修时遇到的同好,后来因缘巧合的成了同行,只不过两人的客户群并没有太大的重叠,因此一直维持著不错的私交。
这一次,方皇临时决定到国外进修兼处理工作事宜,把手中这个棘手的案子交代给他,说无论如何要帮他解决这件案子,还拍胸脯保证这案主铁定百分百配合,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过,照这情形看来,案主不但不会配合,还打算主导整个公关工作的进行?
“你把那个帮你收拾烂摊子的烂人叫来,他最好别给我出问题,要不然,你最好一辈子别回台湾!”易希姮仍旧不满的冲著电话里喊,语气里满是威胁意味。
凌怀皱起眉头,这女人不配合就算了,现在竟当著他的面说他是个……大烂人?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
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人种,看样子他得对方皇食言,这样的女人他无法和她和平相处,更别说是一起共事。
凌怀长腿往她的方向移动,衬衫合宜的衬托出他挺拔的体型,有著浑然天成的自信,眼眸中带著某种危险的气质,让他看来落拓不羁,略长的黑发,古铜色的肌肤衬著立体的五官,不带一丝笑容,看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易希姮的身后,发现她远比一般女孩来得高,身高超过一百八十五的他,以目测猜出她的身高,最少也有一百七十公分,莫怪乎她的背影看起来如此修长迷人,轻易的吸引他的注意。
不过,也只是注意而已,对于女人,他一向“厌”而远之,这一次只因为方皇千拜托万拜托,他才勉为其难来查看一下情形罢了。
凌怀伸出长指,敲了敲易希姮的肩膀,希望中止她认真的“谈话”,只不过她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
易希姮的黛眉皱成一团,是谁这么不要命,竟敢在她讲电话的时候来吵她?
“我不管!你叫那个混蛋马上来见我。”她对著电话又吼。
混蛋?他又成了混蛋?凌怀摇了摇头,决定结束这一场闹剧,再这么让她讲下去,他不知道还会得到什么样可怕的评语。
大手一伸,凌怀夺走易希姮手中的电话,直接按了通话结束键。
“呃?”易希姮见自己手中一空,怔愣了几秒钟,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待她一回神,她随即转身正欲破口大骂,目光直视,只见到某人的薄唇正抿成一条线,看似不甚愉快。
惊讶,是她的第一个感觉。只因为她本身就比一般女孩来得高,加上她喜欢穿著高跟鞋,所以她一向都能“低头”跟人说话,这面露不悦的男人是谁呀?竟然比穿著高跟鞋的她来得高?
咦?面露不悦?黛眉愈皱愈紧,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吧?这个人来捣乱个什么劲呀?
“你是谁呀?”易希姮神魂归位,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拉开与这人的距离,澄眸一瞪,双手插腰质问著。
由于易希姮总埋首在服装设计的工作中,对于业界的人认识并不多,也导致她压根也不知道凌怀究竟是何等人物。
“把我的电话还来,你知不知道我正在讲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她怒瞪著他,小手伸到他的面前,想要抢回她的电话。
凌怀挑起单边眉,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愿,只是专注的评估著眼前的女人。
他一向的工作习惯,会先看看客户有没有他的“缘”,如果没有,拿再多的钱来请他负责公关工作,他也不会有一点兴趣。
一双清澈的大眼里闪耀著愤怒的情绪,让她散发出某种让人转不开眼的魅力,灯光下能看出她细致的肌肤,粉嫩得有如婴儿,双颊气得晕红,像颗甜美的水蜜桃,引人垂涎。
美女他看多了,但是她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以及身为美女的自傲,组合起来就是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她紧咬著唇,恨不得将他咬下一块肉的神情……
让他感叹的摇摇头。这女人美则美矣,虽拥有一个能迷死人的皮相,倒是一副吓死人的坏脾气,让人有些不敢领教。
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眸中充满著遗憾,末了还加送了她一句令人火冒三丈的话。“泼妇!”他冷冷的白了她一眼。
“什、什么?”易希姮有半晌的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到她认真的看清他眸中的轻蔑时,她几乎气到暴跳如雷。
从她踏入服装界到现在,一直求好心切,跟她合作过的对象,都知道她的脾气,但还没有人敢当面指责她,这该死的男人,到底所为何来?
“你说什么?!”她咬著牙,怒气冲冲地瞪著他,那眼中迸射而出的怒火,几乎可以将他射穿。
“泼妇。”他毫不畏惧她眸中的杀气,漫不经心地重复一次,黑眸扫过眼前气得通红的小脸蛋,精致得有如美丽的瓷娃娃,正以不合乎她气质的方式,张牙舞爪的想要杀了他。
“你、你、你……”易希姮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冒失鬼,竟然以他优势的身高体型,用充满不屑的眼神睨著她,仿佛她是个多不识好歹的小妮子。
差点失控的神智稍稍回复,易希姮像是突然意会到,眼前的男人该不会就是方皇说过,要接替后续公关工作的混蛋,那个叫凌怀的家伙?
“你是那个该死的混蛋?!”她愤怒的问道,紧握的粉拳几乎想赏他一拳。
凌怀好整以暇的摇头,完全不认同这个称号。
易希姮皱起眉头。如果他不是那个混蛋,那他又是谁?
凌怀在她的身前环起手臂,微微低下头,审视著她脸上瞬息万变的神情,那微怔的模样,看来比她怒气冲冲的时候可爱多了。像是看出她眸中的疑惑,凌怀用著低沉好听的声音说道,唇边挂著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你好,我叫凌怀。”他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
易希姮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缓慢的由一数到十,试图平息自己已然失控的怒火。
“你就是那个混蛋!”易希姮咬著牙,怒眸扬起,回瞪著他。
只是一向习惯低头的她,在迎视硬是比她高上一截的凌怀,她的气势明显输人一截。
他微微皱了皱鼻,轻轻的摆头,很有不可一世的味道。
“我叫凌怀,不需要帮我改名字。”他微扯了唇,立体的五官因为简单的表情变化,看来更具魅力。
易希姮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这个……该死的方皇!
要不是方皇已经“逃”到了法国,她肯定将方皇大卸八块,竟然介绍这个无赖帮她筹办秋季发表会。
算了!一个念头突然窜入脑中,让易希姮猛然醒过来。就算她一向将这类事务交由公关公司处理,但以她事必躬亲的态度来看,她并不一定需要找个会令她发狂的男人,来让自己失控,她可以辞退他,自行处理秋季发表会的后续工作,总可以了吧?!
在情绪得到宣泄之后,她的怒气很快的平息下来,唇边甚至还浮现一朵美丽的笑花,那突然涌现的笑容,让凌怀一下子失了神,黑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凌先生……”她难得有礼的称呼他,小脑袋甚至过分礼貌的微颔,此时的她看起来,像个拥有极佳教养的淑女。
只是她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凌怀挑高剑眉,在心里臆测著,这小妮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应该是方皇那个杀千刀的混蛋,找来协助我筹办秋季发表会相关事宜的人吧?”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一旁观看的人全倒抽了一口气,鲜少能看到易希姮不发脾气的模样,那样子看起来,真是足以魅惑众生。
被她笑容吸引住的人,也包括凌怀在内。
他挑起浓眉,望著她半晌。他一向与女人保持距离,只因为那些前仆后继的女人让他反胃极了,只是,这女人还……挺有趣的。
不可讳言的,这个女人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明显地与其他人不同,最与众不同的是,她并不如一般女人一样,亟欲巴结谄媚他,这一点倒是令他对她多了一层赞赏;那双清澈的眸子望著他时,没有掺杂迷恋的情绪,净是完整的怒气,却还是美丽得惊人。
他微微点头,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用意如何,一双黑眸紧锁著她的容颜,没有遗漏她任何表情。
易希姮因他毫不遮掩的目光而感到些微不自在,她暗忖著,这男人都是这么肆无忌惮的盯著人看吗?
骄傲的天性,让易希姮不服输地回视他,压抑下心中浅浅的慌乱,只是略微偏著头,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之后傲然地下达命令。
“非常感谢你今天拨冗来这一趟,我会支付你车马费,秋季发表会的事,我会自行处理,用不著麻烦你了。”易希姮平静地说道,在他专注的视线下,努力维持著冷静与自制,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像是没有发生过。
她说出的话,再一次让凌怀眯起眼,让他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的意思是说……他被fire了?
“车马费?”他声音提高了几分,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污辱了。多少人想请他请不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想付他那少得可怜的车马费之后,将他打发掉?
“没错!”易希姮微微点头,笑意在眼中扩散,十分得意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挫败与怒气,这让她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她从容的转过身,缓缓移步到角落里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找回一丝贯有的骄傲,让她多了一分优雅。
“虽然方皇把你说得跟神一样,不过……”她斜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这样的坐姿,完全展露她诱人的身段,一双黑色的缠带女鞋将她白皙的小腿衬托得更加性感,让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不过怎么样?”他淡淡的出声,努力将眸光从她的小腿上移开,停留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此时的她脸上有抹慧黠的浅笑,明眸里还带著些许恶意的嘲弄。
“我还是决定自己来,你可以走了。”易希姮几乎想笑出声来,看著他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被狠狠的打了个巴掌似的。
凌怀环起手臂,认真的盯著她半晌,坐在沙发上的易希姮,突然感到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下,她就是有些不自在,看似平静的黑眸有著强烈的存在感,盯著人看时,会让她呼吸不顺畅。
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难以相信她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竟被他的目光扰得有些失序。
看出她的紧张,凌怀恢复他若有似无的微笑。
“你总是习惯掌握主导权,是吗?”他轻笑几声,说出观察的心得,抚著下巴审视著兀自镇定的她。
在接到方皇电话之后,他稍微对她做了一些了解。以她初出服装界不到二年的时间,就在服装界闯出一番名号,许多名媛淑女都指定要买她所设计的衣服,这样的资历,的确让她拥有比一般设计师更多的自信与骄傲,当然态度上也会有所不同,多了一分与众不同的自信。
他微微撇唇,不讳言她身上有某种特质,与自己有些雷同,也或许是如此,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挑了挑眉,对于他尖锐的问话不以为意。
“工作使然。”她吞了吞口水,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再次浮起。“你如果看不惯,可以马上走人。”
他撇撇唇,对她的反应感到有趣。老实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的确没有接下这件案子的意愿。
她看来跟他的案主完全不同,不但拥有自己的想法,还想主导大权,他们两人的合作,注定会是一场灾难,不只是对于他,对她也是。
她很聪明,清楚的发现两人的不合,明快地做了决定,两人早该分道扬镳。
只不过……他却不太想让她称心如意。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他状似无聊的伸了个懒腰,黑眸闪著诡异的光芒,像是认同了她的决定。
“的确是。”她从容的点头,很高兴能甩开一个惹人厌的家伙,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拿出皮包朝他走了过去。
“我该给你多少车马费?”她挤眉弄眼,眸中有掩不住的得意。
唉!凌怀在心里叹气。就冲著这个笑脸,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摇了摇头,大掌握住了她正欲掏钱的小手,柔嫩的触感传来,他微微挑眉。
被他摆头的动作搞迷糊了,易希姮一下子没发现,自己正被握进一个温暖厚实的大掌中。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问道,优雅的黛眉皱了起来。
“我不收车马费。”他否定的摇头,很满意掌心里的小手,完全没有挣扎迹象。
“呃?”她的眉皱得更紧,愈来愈觉得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顺利。
“在我了解你秋季发表会的内容之后,我会给你做个详细的报价,放心!我的索价一向合理,但车马费这种小钱,我不会放在心上。”他意有所指地笑著,那话中的意图很明显。
报价?易希姮听出他话里的涵义,她气愤地瞪大眼睛。
“你不是说这是个好主意?!”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九官鸟,必须不停的重复说过的话,只是她被气疯了,脑袋里现时完全无法思考,霎时糊成了一团浆糊。
“我是这么说过。”他理所当然的点头,看著她又开始气炸的粉颊,更加坚定他接这件案子的决心。“但是我没说我同意这么做。”
易希姮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跟个橡皮糖似的甩不开,气得胸口直喘,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凌怀的视线落在她紧咬的红唇上,有著想吻她的冲动,眸光移到她上下起伏的胸口,他的黑眸更深浓了几分。
事情愈来愈有趣了。这女人虽然难缠,却异常美丽,脾气虽然火爆,但不至于对他造成影响,只会让他平淡无波的日子,有了截然不同的挑战。
能收服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他步步进逼,发现她勇敢的迎视著他的目光,仍旧是想将他大卸八块的气愤模样,他的劣根性被撩起了。
“我已经决定接下这件案子,以后请多多配合。”凌怀笑了笑,故意将掌心里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印下一吻。
像是被电到一样,易希姮突然发现自己被轻薄了,猛的抽回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你决定就算数了吗?我才是付钱的老板!”要不是在场有太多人,她不想与这人的争执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看,她真恨不得赏他几个大耳光,这该死的登徒子!
“我不打算聘用你,你也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一毛钱。”她咬牙说道,缓慢地后退,不想待在他一伸手就能拉住她的范围里。
“不付钱?”只是凌怀仍步步进逼,不愿意放过她,长腿缓慢却有压迫感的走向她,更加靠近全身紧绷的她。
“没错!”她匆促地说,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考虑著要怎么从他居高临下的姿态下开溜,却又不想显露出狼狈的模样。
他撇了撇嘴,耸耸肩,很陶醉的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如果只是要钱,他凌怀不会在公关界独树一格,接案子还得看心情,在他的工作原则里,还有许多更重要的部分。
例如……乐趣。他相信,跟这女人的工作过程中享有的乐趣,应该远胜于金钱所能给予他的成就感。
既然如此,他又何需拘泥能不能拿到的报酬呢?
“不给钱,无所谓。”他摊了摊手,摆出了悉听尊便的姿态。他会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让她后悔,她不该以拒绝付钱的姿态试图赶走他。
易希姮深吸几口气,压抑住翻腾的怒气,今年铁定流年不利,才会让她遇到这个大煞星,赶都赶不走。
“你不至于那么闲吧?”她挤出笑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一样,只是她仍努力维持著最后的礼貌,希望能好言劝说他离开。
他摇了摇头。闲?这个字一向与他无缘。
“我很忙。”他言简意赅的回答,只可惜她一点也不相信,一双晶眸仍旧冒著火气,毫无止息的迹象。
“那你不需要留在这里跟我耗时间吧!”她再牵动唇边的笑容,努力游说他离开,她可也是事情一大堆。
看著她强装冷静的样子,他的心里露出笑容,决定要看看她失控的模样。
“易希姮……”他柔柔的唤著她的名字,那低哑的语调让她心头一紧,心跳漏了好几拍。
他的唇边噙著笑,那笑容彷若恶魔临世一般,邪恶万分却又勾人神魂,让人心神一荡,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却差点没让易希姮当场崩溃。“很可惜,我决定接下这个cas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