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伊绿仍决定不了自己究竟该怎么做,可是她无法欺骗自己,多与小威利接触一次,她心里的防线与坚持便虚弱一分。
她完全无法阻止自己去关心他,因为他是那么可爱、早熟、懂事又令人心疼。可是小威利有她来心疼,她又有谁来心疼呢?
妈妈已不在世上可以听她倾诉烦忧,而爸爸一个大男人又怎会了解她的矛盾、挣扎与痛苦呢?尤其他是那么的欣赏与信任天枢,她又怎能让爸爸知道天枢早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呢?不过最重要的是,爸爸自从将聚义帮交给天枢打理后,便与几个好友结伴环游世界去了,她绝对不可能为了自己而打断爸爸的游兴。
至于天枢,他会为她心疼吗?他还会为她心疼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总觉得他好像离她愈来愈远,而且最近还常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她,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想跟她说,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而开不了口。
他该不会是想和她离婚吧?
其实这个疑问不只一次浮上她心头,因为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开不了口的,毕竟她当初为他痴等了整整五年之久,而他又恰巧不属于那种会不认旧情翻脸不认人的人。
她是他的烦恼吗?对现在的他而言,她是不是除了是他的烦恼之外,还是一种负担——感情上甩不开的负担与包袱?
她从来都不想将自己想得如此难堪——负担?包袱?但是最近的她却不只一次有这种想法。
如果说这一切并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事实,那么也许应该由她来结束这段不再有爱,只剩挣扎与烦恼的婚姻。
伊绿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姨,你怎么了?」
差点忘了小威利还在她身边。
「阿姨没事。」她强迫自己对他微笑的摇头。
「可是阿姨变瘦了。」小威利一脸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说。
伊绿轻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更没想到他竟然看得出她瘦了。因为她瘦了这一点连天枢都没有发现,而她则一直以为也许是她瘦得不是很明显。可是如果真的不明显的话,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太好了,又多出一项他不再疼惜自己的证明了。
或许那件让他多次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事,真的是想和她离婚。如此想着,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阿姨,你不要哭,不要哭。」小威利一脸担心的神情,伸手替她拭去不知何时滑下的眼泪。
伊绿从没想过要在小孩面前哭,事实上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可是她的泪水到底是何时流下来的,她完全不知道。
看着不断替她拭泪,脸上有着明显担心的小威利,伊绿的泪水在一瞬间反而掉得更快。
小烕利啊小威利,他为什么要这么懂事又让她心疼呢?
他为什么是第一个安慰她伤心的人呢?
他为什么明明这么可爱乖巧,却要逼她陷入难以抉择的两难之间呢?
他为什么不是她的小孩,而是那个女人生的?
她多么希望他是她的孩子呀!
「阿姨不要哭,威利会乖乖的,你不要哭好不好?」
伊绿哭着摇头,她完全不能自己。
「阿姨,你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威利的爹地很难找,你找不到才会哭?那、那威利不要……不要找爹地了,阿姨不要哭了好不好?乖、乖。」
她再也忍不住的一把将他拥进怀里,伤心欲绝的放声哭了出来。
「阿姨……」
「阿姨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爹地,你再等阿姨几天好不好?」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对一个七岁的小孩发誓般的说。
「阿姨不要哭,不要哭。」小威利不知所措,只有不断的替她擦拭脸上源源不绝的泪水。
「好,阿姨不哭,阿姨不哭。」伊绿用力的吸了几下鼻子,同时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擦去,承诺的对他点头。
「阿姨,你不要哭。找不到威利的爹地没关系,以后等威利长大了,威利可以自己去找,没关系的。」小威利对她安慰的说。
伊绿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泪水,差一点又要溢出眼眶。
多么贴心又懂事的小孩,这叫她怎么有办法狠下心来剥夺该属于他的幸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她知道该是她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威利好乖,阿姨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大人是不能骗小孩的对不对?而且阿姨跟你说,其实阿姨就快要找到你爹地了,也许再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你爹地,而且永远和他住在一起了。」她下定决心的说。
「真的吗,阿姨?」小威利在一瞬间喜悦的跳了起来,一脸惊喜的盯着她问。
「真的。」伊绿心底淌着血点头。小孩子毕竟就是小孩子,刚刚还一脸担心她的表情,现在马上高兴的跳了起来。
「那到底是几天?」小威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叫她宣布自己的死期吗?真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但是这是她自己所做的决定的。更何况有句俗话不是这么说的,早死早超生。
缓缓地,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朝他比了一个五。
「当你数完手指上的天数,威利就能见到爹地了。」她强颜欢笑的对他说。
「数完手指?阿姨是说这样,」小威利聪明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用左手一只一只数着,「一、二、三、四、五,五天以后威利就能见到爹地了吗?」他惊喜不已。
五天,她和枢就只剩下五天的夫妻情分,五天而已!
老天啊,为什么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的短暂,为什么不管他们俩相不相爱,结果总是分离?
情浓时,他们整整分离了五年,而情淡时,他们是不是注定后半辈子都会分离呢?不知道离婚之后,他们能不能做朋友?
但她心理明白问题根本就不在于能不能做朋友,而是在于她能不能控制自己深爱着他的一颗心,如果不行的话,和他做朋友也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她又何必对自己如此残忍呢?
「阿姨、阿姨,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五天以后,威利就能见到爹地了,是不是?」见她沉默不语,小威利迫不及待的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紧追不舍的问。
伊绿看着一脸期待的他半晌,终于朝他点了点头。
「哇,好棒喔,万岁!万岁!阿姨万岁!」他瞬间兴奋的又叫又跳的绕着她转圈。
她勉强自己轻扯了下唇瓣。
「谢谢你阿姨,威利最喜欢你了。」又叫又跳的小威利突然扑向她,紧搂着她的脖子,还在她脸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泪水再度盈满伊绿的眼眶,她拚了命才没让眼泪滑下。
「阿姨也最喜欢威利了,知道吗?」
「嗯。」
「那你会永远记得阿姨吗?」
「嗯。」小威利用力的点头。
伊绿微微一笑,起身的同时用手将眼眶中的泪水拭去。
「好了,我们该回雅卿阿姨家了,张奶奶一定煮了好多好吃的东西等你回家吃呢。」
「嗯,张奶奶煮的东西最好吃了。」小威利闻言,又圆又蓝的一对漂亮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我们快走吧?」她朝他伸出手来,而小威利立刻握住她,感觉就像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子一样。
只可惜她知道这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成真的奢望,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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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之后,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十一的地方,而倪天枢却尚未归来。
伊绿披着浴袍像一抹游魂似的在屋内走动着,从卧房、客厅、厨房、客房、书房,甚至于阳台都没有放过。
她走着看着记着,一点也不想忘记这里所有的一切,因为在这里她曾渡过这辈子最幸福的生活,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却已足够她回忆一辈子。
对于他们俩以悲剧收场,她其实也曾经恨过他、怪过他,只是恨与怨并不能解决事情,相反的,只有让自己更加痛苦而已,所以她决定选择美好的记忆来陪伴自己渡过下半生,而不是选择怨恨与痛苦,毕竟将来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她分担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了。
明天离开他之后,她就得一个人过日子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电视,甚至于一个人到老到死,这样的未来让她心情沉重。
她从来就不曾一个人过,以前有妈妈陪她,妈妈过世之后又有爸爸,而爸爸出国去环游世界之后,则有天枢陪在她身边,她真的从来就不曾一个人过,可是明天过后,她就要一个人过生活了。
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有希望、没有目标,连生活重心在哪里都不知道,她真的有办法一个人过生活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又独立的女人,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少了他之后,她根本什么也不是。
一个人……光是用想的就很可怕,她真的有办法一个人过生活吗?可是她既没有兄弟姊妹,也没有孩子……
孩子!
对了,她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呢?如果她有了孩子,生活便有了重心,也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连个讲话的对象都没有。
孩子,她想要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她就只剩下今晚可以受孕了,虽然今天刚刚好是她的危险期,可是老天会如此照顾她,让她一次便受孕成功吗?
不管了,至少她还是有希望的。
既然已做了决定,伊绿立刻返回卧房将身上的浴袍换下,换上上回她生日时,小瑶送她的性感睡衣。
那是一件背部完全镂空直到股沟处的珍珠色睡衣,它的前面平凡得就像是一般常见的丝质睡衣一样,但是转身之后,除了镂空的背部之外,下半身的布料更是若隐若现的,几乎遮不住什么,让人看了脸红心跳、血脉喷张。
她要让今晚成为一个激情而狂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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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天枢一脸疲惫的站在家门外,一点想进屋的欲望都没有。他真的很害怕面对小绿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庞,因为那只有不断的提醒他有多无能,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他真的很该死!
从Sasa那个女人突然冒出来至今,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为什么他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从来都没想过一个女人会如此的狡桧,竟然将他们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七星们要得团团转。
他们以为只要拿小绿来做诱饵,那女人自然会现身,没想到她竟然就像会读心术般的,完全将他们引蛇出洞的计谋看穿,连个影儿都不见。
最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拿自己的孩子,一个七岁大的小孩来当工具以达成目的,甚至于连续一个多月对小孩不闻不问,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女人?
没错,自从那个名叫威利的小孩出现在小绿的视线之后,他几乎也在同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小孩的存在,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是他的儿子,说真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小瑶说他冷血无情,因为那孩子长得十分漂亮,而且看起来既聪明又懂事,他好歹也要关心一下,更何况那小孩还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
亲生儿子?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希罕,甚至还有点憎恨他的存在,因为若不是他,他和小绿的关系也就不会陷入现在这种困境了。
她虽然什么也没跟他说,但是他知道她已经晓得那个混血小孩可能是他的儿子了。就像小瑶说的,那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聪明,而他就不相信那个该死的女人,不会叫那孩子说些不该说的话。
既然都知道了,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其实她可以质问他,可是对他生气,和他吵架,甚至于对他破口大骂,以发泄她心中所有的不平、愤怒或伤心,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其实他曾经暗中看过她和那个名叫威利的小孩相处的情形,那画面让他激动得差一点没冲上前去,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并许下生生世世都要爱她的誓言。
她到底是怎么让自己做到这么无私的?在明知道威利可能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情形下,却还待他有如亲生般。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爱她呀,这样一个无私又充满爱与温柔、真情的女人,叫他怎能不爱她爱到心疼,爱到入骨呢?
想到这儿,倪天枢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拿出钥匙开门进入,客厅中留了一盏小灯,其余房间都是黑的。
她大概睡了吧?
锁上门,他将钥匙丢在鞋柜上,然后直接走向主卧房。
推开房门,他讶然看见她仍未入睡,而是半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来看他。
「你回来啦,今天怎么特别的晚?」她问道。
「临时有事。你怎么还没睡呢?」
「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伊绿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倪天枢浑身一僵,付度着,难道她终于决定要开口跟他说威利的事了吗?
「什么事?」他屏着气息问。
「你累了一天,先去洗澡好吗?等你洗好之后,我们再谈。」
虽然怀疑她究竟想跟他说什么,倪天枢仍是点了点头,拿好换洗的裤子转身走进浴室。
他洗得很慢,一方面是在想她究竟想跟他说什么,一方面则是担心她待会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应该不会想跟他谈关于离婚的事吧?
心脏不由自主的紧揪了一下,伊天枢整个脸沉了下来。他绝对不会与她离婚的,即使要他拿条绳子将她绑住,才能将她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的。
轻叹一口气,他摇了摇头伸手将莲蓬头的水关掉,心想着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才对,毕竟她的心是那么的柔软与善良,连那个可能是他私生子的威利都能如此爱护了,应该不至于会对他这么残忍才对。
她应该知道失去她对他而言,绝对是件生不如死的事,她绝对不会这样对待他的。
迅速的将身体与头擦干,他套上四角裤走出浴室。
瞬间,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猛然一震的僵在原地。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怦的狂跳,速度还控制不了的愈来愈快。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然后他感觉到一种充血的感觉,不仅是脑部在充血,他的下半身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的在充血胀大。
「小绿?」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要让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伊绿从背对着浴室侧躺的动作翻过身来面对着他,然后咧嘴微笑。「你洗好啦。」
「你……」他连咽了几下口水,才有办法成功的开口说话。「你身上穿的衣服是哪里来的?」他轻咳了一声哑声问道。
「上回我生日时小瑶送我的,你觉得好不好看?」她特地下床来,转了个圈给他看。
倪天枢顿时有种被呛到的感觉。
「你……嗯,刚刚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赶快转移话题比较安全,要不然他担心自己下一秒马上就会将她扑倒在床上,连让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就是这件事。」
「什么?」他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
「其实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今天我和小瑶通电话时,才知道这件睡衣竟然要价一万多元,可是从小瑶送给我之后,我却连一次都没有穿过,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我想问你,如果我把它拿来当普通睡衣穿它睡觉,你觉得怎么样?」她说着又在他面前慢慢地转了一圈,像是想给他看得更仔细些。
倪天枢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当成普通睡衣穿来睡觉?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
好,怎会不好呢,只不过他担心如果真这样的话,他恐怕无法陪她白头到老,会早她好几步离开人世间,而原因无它,只有纵欲过度四个字而已。她该不会真的希望他早死吧?
「小绿,关于这个问题……」他欲言又止。
「怎样?」她迫不及待的问。
他看了她一眼之后,低下头看着自己四角裤突出的那一点。
跟着他低头的动作往下看,伊绿也看到了他兴奋的证明。虽然说这本来就是她的计画,可是突然看见他有如此明显的变化,她还是忍不住的羞红了脸。
倪天枢瞬间便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他的手顺势从镂空处伸入她睡衣内,捧起了她丰腴的俏臀,将她压抵在他身上最疼痛坚硬的那一处,紧紧地顶着她。
「枢?」她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虚弱的唤着。
「很好看。」他低下头,沙哑的对她说,眼中尽是让她无法错认的炽热。
伊绿的喉咙突然发紧,完全说不出话来。不过即使她说得出话来也没用,因为他在说完「很好看」三个字之后,立刻猛烈而热情的深吻她,让她有种被压碎吞噬的感觉,但却完全没有弄痛她,反而让她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才感觉自己镂空的背部接触到床面,浑身火热的他已顺势的将她整个人压进被单中,坚硬处更是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地顶在她的柔软处,并以令她想尖叫的动作不断的撩拨着她,却不愿给她真正的爱。
「枢。」她哽咽的喃语,弓起身体,将指甲戳进他背部拱起的肌肉中。
他抓住她的手将它们移下他肩背,起身想到床头柜去拿保险套。
「不要走。」她瞬间圈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我拿保险套。」他咬着牙说。
「今天是安全期。」她喘息的说,弓起身体摩擦着他的坚硬,挑逗他最终的极限。
「你确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满脸汗水的哑声问,身体则因自制力即将崩溃而微微不已颤抖着。
她点头,一瞬间她只觉得她睡衣的下摆被迅速的推至腰间,然后在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他便以凶猛又快速的动作冲刺进她体内,让她浑身一僵,忍不住的叫喊出声。
他低喃的咕哝一声,像是在跟她说对不起似的,但是在她体内冲撞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反而有愈来愈狂放的趋势,逼得她不知因欢愉或痛苦而啜泣了起来。
枢,枢,枢,她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他呀。
呜,再见了,她会一辈子都记得他,并且爱他一辈子的。
再见了,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