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非得跟来不可,这场交易对你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狂神将车停放在码头,将憋了好久的提忧和怒气倾泄出来。
今日古小月的态度一反常态,在她的双眸里已找不到一丝昔日的精光,却依然任性顾我,硬是要与他一同前来,任凭狂神使尽各种手段,仍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我只想完成我最后的任务,唯有亲眼看着那批货安全无误被我方接走,这个重担才能卸下。”古小月双眼凝视着海洋,语气空洞平板。
“你信不过我。”狂神凝望着她毫无生气的侧脸。
“他们来了。”远处中国航舰已驶进海口。
“别下车,留在车上,我让你亲眼目睹那批军火安全上舰。”为了安全起见,狂神将古小月反锁在车内,命令手下将一箱箱的货柜运上岸边等待交货。
古小月没有任何异议,双眼依旧空洞无神地盯视着前方,望着军舰靠岸及运货过程。
狂神不时注意着在车内的古小月,虽然她安静乖巧却无法使他放心。这个不吵、不闹、不狂傲的古小月,太陌生了。
“你好,我姓雷。”雷风礼貌性地伸出象征和平的手,既然货已属他们所有,事情就此了结,毋须增添不必要的纷争。
“狂神。”就是这家伙将古小月变成工具木偶的,一团怒焰窜上心头,使得他交握的手不自觉地使劲。
雷风当然也非省油的灯,两个男人就这么对上了。
狂神先放开紧握的手,眼眸依然凛冽,“如果货没问题,就立刻滚离美国海域。”否则恐怕他会忍不住新手炸毁这艘军舰,管他中美断交与否。
“古小月……”雷风将眼角瞟向数尺外红色跑车内的人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将这娃儿送到他人之手,心中着实难平,更何况上级有令--她知道的国家机密太多了。
“从今以后,她与你们不相干。”他话声一落,精英部队便将港湾团团围住,数十把枪全指向雷风,只要狂神一声令下,雷风立刻应声倒下。
此次狂神的盗枪行动虽有政府护航,不过仍与狂神互签协定,好歹中国也付了钱向美方购买军火,只要他的目的已达成,军火还是得归还中国,免得美方在国际上站不住脚,如今物归原主,政府那头依然派遣兵力前往,免得这位火爆浪子与人一言不和又干下惊天动地的事件,就算制止不了,也能缓和场面,更何况中国仍属大国,得留点面子给人家。
代表政府出面的是在国会举足轻重的议员--贺金斯?史特,一头白发、身材矮胖,他来到对峙的两人中间。
“狂神,有话好说,何必动枪。”贺金斯安抚住狂神后转向雷风,“对于此次的案件,我代表美方向中国致上最深的歉意,我们会将盗案的相关人员移送法办,并且无条件派遣军舰护送你们出境。”他说得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狗屁!
狗屁!
同样的心声来自两位当事者的共识。
“偶然性言重了,我与狂神已私下协定,枪械归还后,不再有任何纠纷,这事就当是插曲一段,过了就算。”识时务者为俊杰,中国人做事的原则之一,即使在政治方面也不例外。“至于派遣军舰护送,我想也没必要。”
“那就好。”贺金斯吃下一颗定心丸,美方也是左右为难啊!
“既然货已交定,那么我先告辞了。”雷风不动声色地瞥了远方的车子一眼,领着军队步上舰艇。
“不送了。”狂神面如寒霜。
中国船舰缓驶出港湾。狂神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快步奔回车内,他得带古小月立刻离开现场,只因他心中的不安已蔓延至全身。
远远地,古小月的焦点仍锁在远支的军舰上,雷风挺立在最前端与她遥望,而后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天啊!
古小月啊,我的好徒儿,别了,上级的交代为师的不能不从,怪只怪你无法亲自达成任务,还白白断送了未来,你终究背弃了我多年的教导,我们这种人是没感情也不谈感情的,雷风的神情在海风中凝成一座雕像,一把军用霰弹枪移往他左后方,等着他下令。
令古小月触目惊心的便是这恩断情绝的一幕,雷风要新手毁了她,不顾十三年来的师徒之情,她愣在原地。
直到狂神飞奔而来的影像渐大,她才恢复神智,狂神……不,别过来,别再靠近,否则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粉身碎骨。慌乱的古小月欲拉开车门,无奈之前狂神怕她下车会遭致危险已将车门反锁,一番好意却造成她在劫难逃。
狂神瞧见车内古小月惶恐的挣扎,反射性地回身一望,该死的,随之他立刻按下遥控锁,几乎是同时,枪弹击中车身,无情地摧毁一切。
“不……”熊熊火焰不停地窜烧,狂神四处搜寻跳车而出的古小月。
“不可能,不可能……古小月已经跳车……她会平安无事的……会平安……会--”狂神暗哑地低语。
“古……小月,古小月。”他找着了挂心的人儿,在爆炸燃烧车身的数尺远,瘫倒在地、动也不动的身躯正是伤痕满布的古小月。
没有敢向他担保躺在地上的佳人是否安好,贺金斯带来的人手已经忙着处理紊乱的现场,不久,警车、救护车迅速到达。
除了贺金斯,没人敢靠近蹲跪在古小月身旁的狂神。
直到古小月被一群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狂神仍傻在原地,盯着古小月被送到车上,他的一干部下也不敢靠近平时重情义的龙头,只因他们全都明白,此人已濒临疯狂边缘,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他掉泪,如今一颗豆大的泪水却自他错愕的鹰眼缓缓流下,昔日杰傲的神采已不复见。
不准、不准、不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带走她--
(本报讯)日前一艘中国舰艇载运大量枪械等军用火力,在行经中国外海时,因枪炮引燃瞬间爆炸,舰上所有官员属下全部罹难,目前中国正派遣大量救援人员、特搜小组前往处理,海域巡逻队并未搜救到任何生还者……
(本报讯)中国军舰爆炸事件经查证过后,确定是枪炮摩擦热源导致引爆,多天来的搜救行动中,仍无任何军员生还,中国官方对此事相当不满,据估计,此次损失人员火力惨重--数名情报局高级官员、国防部精英部队全数罹难,一批军用火力全毁……
(本报讯)三天前在中国外海军舰爆炸事件中,所有军用枪械炮弹为中国向美方高额运购,对此事件的发生,美方表示深感遗憾……
步声充斥在医院内光可监人的地板上,为首的男子神情紧张,陪在一旁的医护人员个个提心吊胆,面露难色。
“啊--”尖叫声自特等病房内传出,困兽般的狂吼伴随着不知名重物的坠地声。
当狂神与古小月的主治医生讨论病情时,一名护士慌张地来报告,昏迷数天的古小月终于清醒,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但情况失控,古小月仿佛发了狂的猛兽,不停的攻击欲靠近安抚她的医护人员。
奔至房门口,狂神等一夥人全部眼前的情景吓得愣在原地。
病房内随手可及的物品,无一是完好地待在原位,全遭撕毁,里头数位男女医护人员全数挂彩,古小月--一头失控的野兽正躲藏于倾倒的床后,眼神涣散惊惧地瞪住门口的一行人,捍卫着属于自己的领土,披散的长发和一身白衣,像极了充满杀戮之气的狼狈天使。
“主任,您来得正好,古小姐一醒来便开始攻击身边所有一切,我们……我们挡不住她。”一名鼻青脸肿的护理人员放下手中的绳索,既无助又无奈。
古小月怎么会这样?眼前这位神情恍惚的人儿清秀如昔,却不复以往的灵慧,古小月……
狂神亦步亦趋地靠近躲在床后的人儿,他比任何人还恐慌,怕这令人无法承受的结果,但愿这运筹仅是暂时的,但愿古小月还是原来的古小月,一切均随着她的醒来烟消云散。但他的惊悸随着距离的缩短愈发剧烈。
“古小月……”他试探国轻喊,深怕一点巨响也会惊动她。
病床突地翻倒至他面前,他的右臂被一股猛力扯住一个温软的娇小身躯巴不得嵌入他体内似的靠在他的身侧,颤抖的身子没有因为他的支撑而平息,反而不停地蠕动,仿佛欲向他索取更多的安稳。
狂神反射性地拥住怀内的古小月,他明白她的惧怕,但他不明白的是,古小月那抹似呆滞恍惚又似婴儿般空白的眼神从何而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狂神柔声安抚着颤抖不已的古小月,终于,在他温厚的怀中古小月归于平静。
“我们得为古小姐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主治医生带领助手个人欲将她安置回病床以便详细检查,古小月却不合作地攻击,用力推开医生,重新躲回倒塌的病床后,拾起白色的枕头挡在胸前与从对峙。
有人小心地走向她,古小月突然举起枕头将它撕毁,棉絮飘散四落,接着抓起棉被扯裂。一有人想靠近她,她便拾起地上碎裂的物品砸向来者,她狂叫嘶吼,并未落下任何眼泪,吼累了或躲累了,便蜷曲于墙角盯紧众人。
一场混乱耗下来,大伙筋疲力尽,没人愿意也没人能靠近她半步,一业是不想被她攻击,二来不希望她再自我伤害,古小月赤裸的脚已被地上的碎片扎得血痕遍布,白皙的双腿也满是伤口与红肿。
狂神胸口之痛不下于古小月皮肉之苦。
“该死的,她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要一个理由与解释。”狂神咬牙,怒意暗藏,一字一句迸出,盯紧了躲在角落的古小月,这些国际级的医生最好能给他合理的解释与解决方式,否则别想在医界混下去了,既然他们有这份能耐将她从鬼门关外拉回来,就得让她完好如初,否则“M盟”花钱养这群医生是做什么用的。
“这得做更精密的脑部检查,否则很难断定是何种病因导致她精神错乱及攻击行为。”他们全部胆战心惊地应战,“M盟”是他们的铁饭碗,里头的五位老板谁也得罪不起,更何况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M盟”里性格最暴烈的狂神。
“精神错乱?你说她精神错乱?”狂神揪住他身旁的医生问着,这名词如毒瘤已在他心中爆裂,腐蚀他原已碎成片的不安心灵。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医生以他专业的角度来分析,其中的真实性使得狂神不得不信。
老天,你在开什么玩笑?
狂神颓废地倚向白墙,眼神仍不舍地望向前方抖动的古小月,向来神气活现的她如今已成凋萎的躯壳,霸气傲气全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了,古小月从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却蜷缩在角落独自抵抗入侵者,时而紧张时而呆滞茫然的眼神,像数以千计锋利的刀剑狠狠刺入他苦不堪言的心头。
她浑然无觉地伤害自己,他随她一并坠入无底的痛苦深渊,有知觉的人比无知觉的病患所面对的残酷现实更令人痛彻心肺。
“让她做最彻底的检查与治疗,可有把握让她复原?”他平静地问。
“这……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他们不敢夸口,能给的承诺就这么多。
“嗯。”狂神直起身子,走向古小月,医护人员开始名就各位。
“古小月,别怕!”他蹲在她身前安慰着,对于他接近古小月并不排斥。“来!”狂神一把抱起她,在他怀中的古小月非常乖巧,婴孩找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也许是累了,这次比以前更平静。
连医生在她手臂上打麻醉剂,也毫无所觉地靠在狂神胸前,静静地望着他,直到医生将她重新置回床上推往脑研室,她带血的手依旧紧揪住狂神的衣襟。
当古小月完全由数位医生接手后,狂神终于倒地不起。
从爆炸那一刻至今整整七日,狂神随时处于紧张状态,他所承受的冲击不比古小月小,待他醒来过后,尚有未知的现实等待着他。
狂神清醒后,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萨杰,当他接到消息,便与向洛琪尽速从台湾赶回,其他人得完成各自的要事后才能赶到,这是萨杰的命令,这时有他就已足够。狂神已经倒了,他不希望其他人再为此平添烦忧。
“感觉如何?”萨杰关心地问,这小子居然昏倒?
“死不了。”看见萨杰让他平静不少。
他的理智糊成一团,有萨杰在能让他清醒一点。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这家伙让萨杰初尝吓破胆的滋味,若不是他还是虚弱不堪,萨杰会揍得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当萨杰风尘仆仆赶回纽约时,有人向他逐一报告消息,不论是集团内部或医院这头皆让他血压升高,加上白宫政府官员的来函,差点让他因心脏漏跳数拍而命丧黄泉,他早晚会被这家伙搞得英年早逝,狂神是嫌他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我得去看看古小月。”狂神急忙想下床,却被萨杰挡回病床上。
“现在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古小月那里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若连你也倒了,你与她就什么希望也没了。”萨杰坐回床畔的椅子上,锁紧眉心,思忖着如何与他商量接下来要面对的残酷事实。
“我没你想像中难搞定,告诉我结果,我要听事实。”
“我知道你能应付,只是我得思考从何说起,不如这样说吧!古小月的生命迹象正常,问题出在脑部,受过剧烈冲击,毁了她的意识,形体虽然活着,可是脑部排拒接收任何外来的感觉,这是一种脑部选择性自杀,加上因撞击导致语言记忆等功能部分毁坏,简单地说,如今的她甫出生的婴儿没两样,一切得重头开始。”
“没有挽回的机会吗?”狂神闭上眼,痛心地问。
“短期内不能再让她接受手术,医生打算利用她未受损的潜意识记忆区加以心理治疗,如果她排拒性不再那么强烈,也许会进步快速,换句话说,只要活着她就还有救,我们要怀着希望,谁也没有权利放弃她,尤其是你。”萨杰面色凝重,虽是不愿意,不过唯有狠话才能让这小子清楚负的责任有多大。
“是你一手策划将她引来你布下的陷阱,虽然没料到会发生这事,不过终究是因你而起,你虽是救她脱离机关,却也将她推入另一个死穴,古小月是你立誓所猎捕的灵魂,如今你已成功地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为此你更有责任让她心魂合一,否则你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当作是上天给你俩的考验吧,狂神,别再让孩提时的悲剧重演,无论如何,别再让钟爱的人离开你。”
他就知道老大能让他清醒,“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我就在这里,直到你醒来为止。”
时光仿佛倒转回他们初见面的时刻,一个存活千年之久的男人与一身带血的男孩。
“妈的,你那口气像我老爸。”狂神心口不一地骂着,闭上眼,往事涌上心头。
“很可惜,我跟你一样年轻。”萨杰微笑,继续翻着向洛琪塞给他的优良读物《爹地与胎儿》,再过不久就要当爸爸了。
“啊--”又是一阵凄厉无比的尖叫,医院内大夥儿都习以为常了,紧接着一定会出现急忙的脚步声,果然,再来是某种物品摔落的破裂声。
这种扰人安宁的嘈杂声来自医院特等病房内的中国女子,大夥儿心知肚明,“M盟”的狂神与那位小姐关系匪浅,狂神只是离开一下子,与医师商讨古小月复健等诸项事宜,这会儿又有人慌忙地跑来告诉他古小月失控了。
现在的古小月谁都怕,除了狂神,没人能靠近她,因此狂神成了她二十四小时的看护。方才趁她还沉睡着,狂神抽空与医师谈些要事,想必是古小月醒来后见不着他才会失控。
“先生,你来得正好。”护士感激涕零地看向救世主,“古小姐该吃药了,我来时你不在,古小姐又刚好醒来,见不着你,所以……”
“我知道了。”
接受治疗两个多月,古小月有明显进步,只不过情绪方面还没还到任何可以控制她的方法,一旦胡闹起来与失控的孩童没两样,更有甚之,比如现在。
“啊--不、那个--吃。”古小月随手一抓就往医护人员砸,现场又是一场混乱,枕头的棉絮满天飞。
“烈,怕,不,那个。”古小月指向护士端着的菜盘,绑在绳索下的身子死命地抗拒。
因为怕古小月发作时逃离床位,院方与狂神商量后将古小月的下半身以绳索套牢,只让她的上半身活动自如。
再度听见久违的陌生名字竟是从失忆的古小月口中喊出,他怎么听怎么痛苦。她每喊一次,他的心就如被钉子狠扎一下。
来佛烈?高德曼--他只向她提过一次,如今连“狂神”是谁也不记得的古小月,开口喊他的第一个字居然是“烈”,那天她脱口喊出时,他如遭雷殛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这名字居然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
“古小月乖,吃下它,烈喂你,来--啊--嗯,好乖。”古小月相当听从狂神的命令,在狂神的教导下,她乖得不像话,柔顺得令人咋舌瞠目。
“来,再一次,啊--”狂神将药水移至她面前,怎奈古小月怎么也不开口吞下那匙鲜红的苦药水。
古小月出于本能的皱眉,表情痛苦极了,相当无奈地看着狂神再望回药水。
“烈,那个,不,月怕,怕。”她死命摇晃小脑袋,摆明了不吃的决心。
看出了狂神形诸于外的心疼与不舍,护士连忙充当起坏人,“先生,医生特别交代,无论如何药水一定得和着药吃下。”
古小月泪汪汪的星眸看得他好痛心,哪个浑球发明这鬼东西,又苦又恶心,连他也受不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狂神遣退一行护士。
护士们露出暧昧的笑容,识相的离开病房。
望着一匙红色液体,狂神面露难色,比上断头台还痛苦,深深地吸纳一口气后,含着药水就着古小月的樱唇,喂她吞下那鬼东西。
妈的,真难吃,古小月表情与他不相上下。
若古小月肯乖乖合作那还好,每回皆得用这种强行的方式让她乖乖就范,两人甘苦与共,他苦在嘴里、甜在心里,如此甜蜜的负荷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
“月,睡觉。”她困了,打了个呵欠。
“来,躺下。”他为她理好被子,打算去洗手间处理生理的排泄,怎奈一双小手硬是揪着他的衣襟不放,为避免她再度失控,狂神十分痛苦地忍着,脸色愈发铁青。
一阵突来的寒气自他身后传来。狂神心喜地转向来人,“你来得正好,麻烦过来一下。”他一肚子废水终于得以排出。
银狐一身冷寂地走向床畔,他才一下飞机便被萨杰找了去,向他说明始末后便要他立刻赶到医院,站在兄弟的立场他义无反顾。
“拜托一下。”狂神将古小月的小手轻轻扯下,移往银狐黑色的风衣上,沉睡的古小月自然地抓住银狐的衣襟,惹来银狐的蹙眉,他相当憎恶陌生人的碰触。
“辛苦你了。”解脱后狂神神清气爽,让古小月的手重回到他的衣襟,“真有你的,才下飞机没多久吧,风声那么快就传到,你的事全办妥了吗?大忙人。”好久没看到这位酷哥了。
银狐若有所指地望着他,“还差一件。”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
狂神的笑容霎时凝住,“我自己的事,我自个儿会处理。”他不想劳烦他人,尤其是自己人。
“狂神,别惹我揍你。”银狐灰蓝的眸子闪过一道厉光,不敢相信狂神竟为了个女人搞出这名堂。真离谱!
“那你得排在老大后头,他老人家已先预约了。”怎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每个人都想揍他,他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前几日幻狼和裴姬也才刚从法国放话回来。
银狐阴森冷峻的神情愈为凛冽,“你的女人处境很危险。”
他当然知道,中国情报局那票老头虽然死了个主将雷风,但在古小月的死讯还没传出以前,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只要古小月的生死尚未证实,那夥人肯定会追杀她至天涯海角。
“只要我狂神活着一天,谁敢动她,谁就得死。”狂神目露凶光。
“照顾她是你自己揽上身的责任,你已无法再分心留意四周的环境,那会使你分神。”言下之意,就是他会为狂神担起另一份责任。
“不需要……”狂神还来不及将话说完,银狐就冷不防地让他的肚腹吃上一记闷拳。
“我说过别惹我揍你。”银狐冷然地立于床畔,“你尽管保护好你的女人,其他的事交给我。”
道完,银狐又似一阵寒风离开病房。
死家伙,还真卯足全力揍他。
当狂神提着女管家玛莎炖的鸡汤欲推开房门时,直觉告诉他房内有人?能躲过银狐设下的层层陷阱,此人必定大有来有头,是中国派来的杀手?该死,他真是一步也不能离开,短短数分钟内竟让人顺利潜入。
“那人对我设下的陷阱了若指掌。”银狐的低语自狂神身后传来,他一发觉有人闯入他的第一层障碍便立刻赶来。
银狐在医院内外设下许多高科技隐藏式监视系统与防盗系统,并亲自坐镇医院内的监控室,所有的监视萤幕上并无任何可疑人物,令他有警觉的是医院大厅入口的金属测试器传来的讯号。
狂神、银狐命手下把守,由狂神踢开房门,银狐身手俐落地向来者开了一枪。
枪声吓醒了古小月,望见站立于她床畔的人,古小月不惊反笑,“蛇!烈--蛇,好人。”
“贺青?你来这里做什么?”狂神是“死城”的常客,与贺青有过数面之缘,明白她绝非池中物,美国境内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为何。
贺青右手臂中弹,银狐的臂上同样挨了贺青的蛇形暗器。
贺青瞥向那头朝她说话的人儿,“这丫头怎么会伤成这样?”她从日本回来后听见留加向她报告消息,立即前来探望。分不清自己是以何种立场与心态,但她关心古小月,这点是不容置疑的,也许是古小月像极了她,总令她忍不住心疼古小月的处境。
狂神迟疑地盯着贺青,她与古小月不算熟识,顶多只是老板与属下的关系,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关心。
“我没必要一五一十向你报告我对古小月的用心,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如何。”该死,丫头居然唤她“蛇”,而不是“贺青”,古小月知道“青蛇”是她的代号,看来古小月牙伤得不轻。
“我也没有理由一五一十向你报告她的情况,除非你有充足的理由让我信服。”他看得出贺青对古小月的关心出自肺腑,只是不明白古小月为何让她难以释怀。
“没有这个必要,纯粹是朋友或同是黄种人的关心,随你怎么想。”贺青强忍住右臂传来的痛楚,她及时按住伤口避免鲜血流出。
既然她不想多言,他便不再追问,也许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人真关怀古小月,这样就已足够。
“这里是医院,你的伤……”狂神指指她右臂上不断涌出的血,这女人真带种,从刚才至今没听她因伤口哼出半声,只是关心地问古小月的情形,古小月竟能唤住她,并以友善的态度对待除了他以外的人,就足以代表贺青在古小月的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或许是一段连他也不明白的友情也说不定。
瞟向自己的伤口,贺青漾出一抹浅笑,深切幽远的眸光却不期然地瞥向一语不发的银狐。
“这点伤死了了人,倒是你那一位兄弟,我的暗器上有剧毒,若不排毒,他的肩膀将废。”
“老兄,你中暗器啦?喂,你别站在那儿不吭一声啊!”狂神对他不以为然的冷傲十分气结。
银狐阴冷的目光依旧锁在远方,伸手探向伤口,眼睛眨也不眨地抽出蛇形暗器,排出毒血,阴沉的面色表示“小意思”。
“好好照顾她。”贺青离去的步伐蓦然被一股蛮力扯住。
“不,走,蛇不走。”古小月仰着小脸,期待地迎向贺青。
看得狂神有点不是滋味,还以为只有他一人能独享古小月撒娇般的话。
贺青拉开古小月钩住她的手臂,柔声道:“也许今后你真能活得更好,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找回自己遗落的心。”语毕,贺青如清风般留下满室馨香,人已去无影踪。
“烈,蛇不见了。”古小月好难过地倾着头,依依不舍的目光不愿从房门移开。
“没关系,‘蛇’不见了还有‘狐’在啊!”反正都是动物嘛!
古小月果真瞄向银狐,仔细研究好半晌后,天真的眸光才自银狐冷峻的面容上拉回。
“好冷。”古小月下意识地拉拢棉被。
狂神闻言,不禁为古小月的胡言绝倒。
狐冷着一张脸,杀气腾腾地闪出病房。
“你把我兄弟气跑了。”狂神将她拥进怀里,伸长五指梳理她丝缎般的黑发。
“气?”古小月偏着头表示不懂,这两个月来她学的字句突增,但清寒是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气就是不笑、不开心。”一天出院,该叫玛莎帮古小月补补身子,瞧她愈来愈瘦,让他搂得有压力,深怕一使劲便折断她纤弱的身子骨。
“你,不好?”似乎有些明了了。
“对,不好。”古小月熠熠星眸不时流泄出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与尊崇,搞得狂神的心湖涟漪不断,温温热热的气流传送出无限情意。
捧起古小月蒙蒙懵懂的秀容,却找不到任何言辞来传达心意,“你什么都能忘唯独我,我绝不容许你将我遗忘,记着,狂神存在你生命最灿烂的时刻,只要你活着,你的生命就得有我,纵使你复原不了,古小月依旧是古小月,虽然不再热血沸腾……尔后,使你已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一定会发现你并不孤独,因为身旁有我,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承诺。若要问这段誓言的有效期限,那么,即刻生效,永不过期。”
甚其辞 许下的诺言,永恒不变,古小月懂或不懂已无所谓,重要的是它已存在于天地之间,任谁也磨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