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了一天班,欧阳骞却是整天心神不宁的状况,尤其想到昨晚的吻……
他蹙眉,真的不明白杜诗诗等人火辣辣的狂吻都不曾让他有过这种眷恋,可是范芝绫那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却让他的心一想到就揪了一下,那柔柔嫩嫩的唇似乎还印在他唇上……
下班时间,杜诗诗因在家枯等了他一天,于是气呼呼的又跑到公司,嗲声埋怨。
他愈看她愈觉得倒胃口,更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能忍受碰触她。他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写了一个金额,盖完章撕下来交给她。
「我们玩完了。」
这是白承骏教他甩掉女人的一招,台词也是Copy来的。
杜诗诗怔愕的瞪着他?!「为什么?因为我昨晚听了那个笨女人的话,你生气了?」
「不,是我对你没感觉了。」
「骞!」
「好聚好散,还是你希望我将过去的美好记忆也全抹去,以后两人连复台的机会都没有?」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而白承骏若看到了,一定会为他拍手鼓掌,因为他的表情的确很吓人。
杜诗诗没想到这个俊美的情人变脸变得这么快,但念头一转,他们那一票朋友,男男女女不也都来来去去的?
她将支票放到皮包里,再看看他俊俏动人的脸庞,虽然有些舍不得,还是离开了。
尚未下班的田心洁将两人的对话全听进耳朵里。
她的眼睛熠熠发亮,真的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对范芝绫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她的美梦也有机会成真了……
「田秘书,那些文件处理完才能下班。」
冷峻的声音响起,田心洁才发现不知何时上司已经站在她面前了,而她居然还在作她的春秋大梦!
「呃……是。」急忙低头,她再次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
欧阳骞下班返家,看看隔壁的门,迟疑一下,还是上前去按了门铃,但等了好久,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骗子!
他转身又出去,到罗腾咖啡屋用餐,却意外看到他要找的人在里面。
「咦,你今天挺早下班的?」范芝绫一脸讶异。
其实有个知道他动向的秘书友人,她早就知道他准时下班了,而且,也知道他将杜诗诗给宣判出局了,
「芝绫她真是个可人儿,不仅插了盆花来送我,而且选的花材一流,至少可以摆上个把月呢。」
眉开眼笑的胖妈妈指了指柜台前一盆以绿竹、蝴蝶兰、凤梨花及一些模型饰品组合的盆栽,看来既典雅又舒服。
欧阳骞将目光从盆栽移回一脸巧笑倩兮的可人儿身上,「你的手真巧。」
「谢谢。」
「芝绫,他也是个很棒的男人,你别看他有很多女人,其实一年——」
「胖妈妈!」他冷眼一射,及时阻挡了胖妈妈的大嘴巴,搞得她也只能一脸尴尬的去忙自己的事。
两人在胖妈妈这儿用着晚餐,气氛微妙,有一股既紧绷又沉静的气息包围着两人。
用完餐,两人步行回住处大楼,一出电梯,两人同时从口袋拿出钥匙开门,欧阳骞虽开了门,但也一直等着她开口邀他玩游戏,但她只是笑笑的跟他道了声「晚安」就要进门
「不是要玩游戏?」他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毕竟实在太好奇了,而且——她是以自己当赌注。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对不起,今天我的电话一直响,因为昨儿的婚宴上,我名片可能给太多人了,所以……」
过一晚就忘了川?!他却一直记挂今晚的游戏,甚至还有着浓浓的期待!
他一双黑眸逐渐变得黝暗,脸色绷了起来,开门就要进去。
「等一等,不是要玩游戏吗?」她愉悦且主动的上前勾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进自己的屋子里,再顺手切了客厅的灯,把门关上。
欧阳骞看着眼前以金色系为装潢主色的客厅,虽然她只是租屋者,但此间的明亮色调与她极为协调。
「请坐。」
她微笑的指着那套金色沙发,将钥匙放到钥匙盒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牌,她走到落地窗前,将窗户推开,再将黄金色绸缎的窗帘拉到两旁系上,仅留下透明白纱随夜风轻舞。
欧阳骞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沙发坐下,开始洗牌。
玩牌?他犹豫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玩牌高手。
「还记得昨晚你说的?我将你的女人赶走了,所以我该赔你一个?」
「没错,我就是来索赔的。」他双手环胸,掩饰着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变得紊乱的心跳。
但白承骏说得对,对女人,他真的只有幼稚园的程度。
她洗好牌,「我们就玩玩牌脱衣的游戏,最后要是我脱光光了,我就拿自己赔你。」
「这个……」他真的很犹豫。
「你不玩?这可真奇怪,爱玩的男人对这种游戏一向是乐此不疲的!」她略微狐疑的看着他,这种玩牌脱衣的游戏在国外行之有年,跟她交手过的花心大少,一提到这种游戏更是双眸发亮,但他看来却困扰极了。
爱玩的男人对这种游戏一向是乐此不疲?!欧阳骞不知道,但他是曾听过白承骏在KTV跟美眉玩过这种游戏:….
他露出僵硬的笑容,「玩,当然玩,到时候你可别被我剥光了。」
那可难了,因为这副牌可是大有文章的,她也算半个魔法师了,而这个游戏主要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弱肌」,男人的健康是女人的幸福,有些男人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的运动量够,衣服脱光了,也只有那个地方有Power!
她开始发牌,两人玩着大老二,输一次就得脱一件,时间滴滴答答流逝,欧阳骞身上的衣服从西装外套、皮带、袜子、衬衫……一件件消失,而坐在他眼前的女人却还是衣着整齐。
她笑得阖不拢嘴,觉得他真的是勇气可嘉,从他出牌的方式就可以断定他根本不会玩牌,看着那张俊脸上的红潮愈来愈红,她更是忍不住捣嘴直笑。
什么烂牌!他的运气怎么可能这么背?!即使从大学毕业后,他就不曾再摸过牌了,但未免也太差劲了!
一看到她手中的牌又全脱手,而他手上又是满满的一堆牌,他的脸都绿了。
「长裤,」她挑眉,笑盈盈的看着他。
他撇撇嘴角,火冒三丈的站起身将长裤也脱了。
面对全身仅剩一件内裤的挺拔俊男,她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你常跑健身房。」因为此刻在她眼前的,绝对是一个可以登上内衣杂志的男模,浑身上下连一丝赘肉也没有,他手臂结实,胸前有两块偾起的胸肌,腹腰间有八块肌,大腿更是肌肉纠结,不错,这个花心大少的体格可以给九分!
心情老大不佳的欧阳骞连应都懒得,但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下一局,他一定要赢。
但幸运女神显然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他又输了!
他铁青着脸站起身,「你赢了,也不必赔上自己了,我回去了。」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要穿上,却被她全抢了回去。
「不行,你最后一件还没脱。」
他脸色难看,「不必了吧?」更何况,他从没有裸身面对一个女人过。
「当然要!何况,像你这种体格的花心大少应该很敢脱啊,又不是见不了人。」
瞧她笑得狡黠,他却觉得背脊发凉,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他抿紧了唇,却见她居然眼睛眨也不眨的等着他脱去身上最后一件衣物。
该死的!他显然太小看她了。
他闷闷的将身上最后一件遮蔽衣物褪下,横了她一眼,「行了吗?」
太阳神阿波罗的雕像不就是如此吗?她勾起嘴角一笑,再拿起那件裤子,「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衣服呢?」
「这是我的战利品了,抱歉!」
「你——」他眸中窜出两簇怒火。
「你就住隔壁,开门回去也没问题。」
「快还我!」他上前一步要抢回衣服,她居然灵活的一反身,跑到阳台,顺手就将那堆衣物往楼下扔。
「你——」他简直气晕了。
「这种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招是狠了些,但这才能测试他,在盛怒之下,会不会有拳头出现。
他怒不可遏的瞪视她一眼,低咒一声后,却是回到沙发处,拿起自家钥匙,开了门,先小心翼翼的瞥了门外一眼,一见没人,他快步的走到隔壁开门,而她已经倒在沙发上笑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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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整天,范芝绫让自己再次从猎物眼前消失,并准备下一步骤。
坐在客厅,她低头审视那张「猎物评分表」,满分是十分,而今评估的有,体格九分、脾气六分、反应七分、外貌九分、财力十分、耐力……
「铃铃铃——」
她的手机倏地响起,她放下笔,起身拿起放在皮包里的手机,看了萤幕上的显示号码后,她的眼睛倏地一亮,是奶奶!
她按了通话钮,「奶奶——」
「小姐,我是陈妈。」电话另一端传来老管家陈妈的声音。
「呃——陈妈——」范芝绫的声音明显多了一抹失望。
「你还好吗?是我央求老夫人让我打一通电话给你的,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在台湾,她放得下心,我实在放不下。」
她眼眶微微泛红,「谢谢陈妈,我很好,如果顺利,我应该可以带一个很好的男人回去见奶奶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陈妈,奶奶好吗?」
「她很好。」
她顿了一下,「请让我跟她说说话。」
「可是……」
「求求你,你知道我有多爱她!」
「呃……好吧。」
一会儿,电话那端传来含胡不清的谈话声,接着,突然「咔」地一声,电话被挂断,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知道是奶奶挂断的,她的喉间像梗了个硬块,泪水迅速盈眶。
为什么奶奶要她幸福的手段是如此激烈?天知道她多想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成人,又多么希望她不必按着奶奶的指示去抢夺情人,虽然这些全都是为了她未来的幸福,但当下的幸福呢?
犹记求学时,她被女同学排挤、被女老师轻蔑,一些花心的男同学甚至戏谑的要她来抢他们。
她好孤独、好累了……
但奶奶总是不满意,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练习如何掌握男人的心,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将看上眼的男人抢过来。
而抢过来之后呢?
她苦笑,那只是一次次的练习,即使她已付出了真感情,奶奶也要她放手,再指定一名男人,让她再次进行抢人游戏。
奶奶说她愈懂得男人,撼动她未来幸福的风险就愈少……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手中的猎物评分表,泪水一滴滴的滚落,滴在纸上。
即使她跟欧阳骞真的成为一对,奶奶会接受他吗?还是再给她半年期限,要她再努力的去寻找另一个她觉得适合她的男人?
泪,终于决堤……
「你对小姐太严苛了。」
美国旧金山近郊的一处豪宅内,老管家陈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不忍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口气则有着明显的不满。
因为小姐可以说是被逼到台湾,而老夫人明知小姐放心不下她的身体,却还要她去抢回一个好情人,甚至连通电话也不准她打回来……
年迈苍老的范真沉沉的吸了口长气,严峻的脸上已布满皱纹,她转动轮椅,背对着照顾她多年的老管家,沉默不语的往房间推去。
不是她想对孙女儿严苛,而是她这老太婆的时间不多了,她这个疲惫的老机器已经快转不动了,但在她有生之年,她一定要看到孙女儿嫁给一个好男人,看她得到幸福,她是为了这个而努力活下来的,她是
心脏突地起了一阵剧痛,她神情痛楚的抚着胸口,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砰」地一声,她羸弱的身体往前倒在地上。
「老夫人、老夫人!」脸色发白的陈妈立即冲向前去,将她扶起,但范真的额头已撞破一个伤,血流如注:….
「我叫救护车——」
范真咬牙忍痛,不忘叮咛,「不可以……不可以……告诉芝绫……不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陈妈眼泛泪光,急着打911,送她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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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欧阳骞直到午夜一点才进家门,有人显然正等着他,要不,不会他才转动钥匙,隔壁那扇门就开了。
范芝绫站在门后,半张脸被门的阴影遮住,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可以陪我去看星星吗?」
他黑眸半眯,她将他当成什么了?还是她以为他会忘记她的恶行?!
今晚跟白承骏泡夜店,谈及昨晚的事,他笑说他太单纯、太正直,既然自己都脱光了,就该饿虎扑上前吞了她,因为正经八百的女孩不会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所以好友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他太愚蠢了。
他愚蠢,而她现在还要他陪她看星星,她不是更蠢!
「在昨晚之后,你这个要求不会太可笑?」他冷峻的反问她,天知道他昨晚多狼狈的去捡回自己的衣服。
「呃……也是,那我一个人搭计程车去,打扰你了。」她苦涩一笑,走出来,小小的脸蛋在走廊的灯光下看来更为苍白,她直接走往电梯。
为什么她连背影看来都如此寂寞?还有表情……她到底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她一个人,安全吗?
欧阳骞发现自己居然为了个女人而放心不下,心里有气,但一想到她刚刚的神情——
这观星地点不是山上就是海边,万一想不开……
虽然心中仍有怨火,但他还是搭了另一部电梯下楼,却见她抱着双臂,寂寞的走在前庭。
「要看星星?」
乍听到他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一抹泪光闪过她那双璀璨的黑眸,但在她走近自己时,那抹泪光已不见了。
他开车载到她阳明山的擎天岗去观星,但不管在路上,还是此时已看着满天星斗的情况下,她皆不时的流露出落寞,不吭一言。
他静静的陪着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她此时的纤弱与他第一次遇见她,看着她对着落地窗哭泣的模样一般,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疼,即便昨晚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
「曾经……曾经有人告诉我,我可以摘到星星的,就算我摘不到,她也会竭尽所能的帮我摘下来……」眼眶闪烁着泪光,她难过的摇摇头,泪如雨下的看着他,「可以、可以抱着我,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好吗?」
他点点头,看着她哽咽啜泣的靠在他的胸膛,他将她圈在怀中,看着她那双充满哀伤的美丽秋瞳仰望着满天星斗,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言的滚落脸颊……
两人在擎天岗一直待到天泛鱼肚白才下山回家,也因此,欧阳骞只在家小睡一、两个钟头就到公司上班。
只是虽然人已经在公司,脑海却一直盘旋着她关门前,那抱歉万分的丽颜。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今天一早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他可能会留在她身边。
他眉头一揪。他是怎么了?那张泪人儿的脸怎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连工作也无法专心!
一本本的卷宗,他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想了想,最后将田心洁叫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友范芝绫,这一、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田心洁看着他,有错愕也有赞叹,因为好友果然高竿、魅力惊人,这个花心上司此时的关切口吻可是她来这儿工作一年来未曾听过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发什么呆!」
她尴尬了,「呃,她没跟我说,要不要我打电话去问她?」
「不用了,她也许才刚睡。」
「咦?」
「没什么,你回位子去吧。」
一成不变的工作,欧阳骞从不曾有过倦意,但今天他却破天荒地在下午三点就走了,而田心洁则发现整叠摆放在桌上的文件连一个也没签。
欧阳骞回到住处大楼,按的却是隔壁的门铃,但连按几声,却迟迟没人应门。
正想放弃时,门却开了,范芝绫穿了一件滚蕾丝边、蝴蝶袖的白色连身睡衣来开门,黑又亮的长发被在肩上,此时的她看来很梦幻,好像中古世纪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看到他,她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还好吗?」反而是他有些不自在。
「嗯,谢谢昨晚你陪我那么晚。」
「可以谈谈昨晚的事?」
一想到昨晚,范芝绫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思绪又被拉了出来,她眼眶泛红,扁着唇,摇摇头,这副纤弱的样子让他直想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算了,你去休息。」他转往隔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今天吃过东西了没?」
她摇摇头,一滴脆弱的泪珠滚落而下。
「我买东西给你吃。」
她摇摇头,拭去颊上的泪水。
「不吃怎么行,我去买。」他的声音带着强势。
他直觉的认为是某个男人伤了她的心,但能伤她的心,就代表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突然间,他感到很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他是一路咀嚼着这个滋味到胖妈妈那里买了碗粥回到她的住处。
她不吃,他竟破例的喂她吃,还一口一口温柔的喂着,与昨日她的恶行相比,他算是以德抱怨了。
但男人的胸襟本来就该宽阔一些,不是?
仔细回想,他似乎不曾对徐雯淇这么温柔过。
女人的纤弱总是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要夺男人心,这招当然不能忘!但范芝绫心里清楚,她此时的哀伤不是假的,只是……
凝睇着这个从一开始赏她一记白眼,到现在温柔喂她粥的男人,她心里有着感动,可却无法确定这即将萌芽的情感,奶奶是否愿意给个十分,让他们可以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