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呈现的脸显得苍白无血色,但脸颊上却明显地浮着红印,这是侯嘉云留下来的,虽然过了几天,但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这也可以想见当时侯嘉云用了多大的力气。雷茵呼了口气,不要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比鬼还要糟。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房间里,雷帆天天来看她,他担心她,她知道,但她却无力去改变任何事。
董柏恩最近会回来——这是雷帆告诉她的,因为董柏恩被哈格斯家族派来接收雷氏,她要跟他谈谈,她已经下了决定,纵使雷帆并不赞成,反正她已经受够了伤害,不在乎再来一次。
「姊!」雷帆轻推开房门,轻声唤道。
雷茵缓缓地从镜子前转过身,茫然的双眼好一会才找到了焦距,「你来了啊!」
「董柏恩回来了。」也不多说些什么,雷帆平铺直述的说道。
「他回来了,现在在哪里?」雷茵猛然站起身,感到一阵晕眩袭来,几乎令她承受不住的瘫在地上。
「姊,」他紧张地向前扶住她,「早就要你多少吃点东西,你看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我没关系。」她舔了下干燥的下唇,「柏恩现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雷帆不懂为什么雷茵还要像飞蛾扑火般扑向董柏恩?
「告诉,他在哪里?」摇晃着雷帆的手,她祈求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哈格斯公司。」
雷茵得知,立刻奔向门口,但跑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一身的邋遢,她折回来拿了件衣服,跑进浴室换好衣服,在雷帆的坚持之下,让他送她去找董柏恩。不过她却坚持,不准雷帆陪伴她去见董柏恩,她了解,雷帆她怕两个男人在她面前演出全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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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忙,」雷茵才进门,董柏恩的声音便响起,「如果有事,就快点说。要不然就得我下班再谈。」
几天不见,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个无法跨越的壕沟,陌生的可怕,也令雷茵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在等你开口。」在丁秘书送上来的文件上签了个名,董柏恩才将头抬起,「你不打算说吗?」原本,她还以为董柏恩不知道来人是谁,所以才会那么不带感情的开口,没想到他知道,但他却……「应该是先由你开口才是吧!」雷茵轻声说道,她应该对他发火,但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认识他这几年,她虽然不能认同董柏恩藉由伤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行为,但她却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或许当真是雷家欠他的,她也认了。
「由我先开口?」董柏恩将笔盖给盖上,双手自在的摆在办公桌上,「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一切。」
雷茵点了下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董柏恩平静地问。
她感到荒谬,他将她的生活弄得一塌糊涂之后,还在问她——她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她无神的喃喃自语。
董柏恩的双手紧握,她的茫然看在他的眼底,令他感到心中有股罪恶感。他站起身,在她的身旁停下脚步,两人靠得很近,但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碰触。
「你可以回美国去,就当我们彼此都没有认识过。我会给你一笔钱,我可以保证这笔钱可以让你过完这一生。」
雷茵不敢相信这些话会出自她所爱的男人口中,更不敢相信,一年多的婚姻到头来竟是这么一个收场。
「为什么?」她抓着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全心全意地付出,这难道对你没有任何一点意义。你难道一点都不爱我。」
他直视着她慌乱无措的双眼,「爱你又怎么样?有意义又怎么样?你是雷复生的女儿!」
雷复生的女儿?!她不能接受这个答案。这是上一代的恩怨,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硬要把它带来这一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雷复生的女儿吗?」
董柏恩点了下头。
「那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她狂乱的问,「为什么?以你的能力,我不相信你会需要我这个……跳板去接近我爸爸!」
「我是不需要!」董柏恩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过我需要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我要让雷复生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董柏恩露出讽刺的笑容,「这也是我用你的名字去买土地的原因,这一招很高明吧?」
嘴巴中的苦涩几乎使她说不出话,她的脸明显因受到伤害而显得震惊。
「时至今日,我要雷复生付出代价,我不会收手的,」他语带肯定地说道,「我会逼死他,我一定要他死,你能容许吗?」
她慌张地摇着头,似乎想藉此躲掉他的问题。
「你能容许吗?」他并不放过她,紧抓着她问,「就算我愿意继续跟你在一起,但你可以允许你自己跟一个逼死你父亲的人在一起吗?」
「我……」
「你不能!」他直接替她回答,「你心肠太软,你不可能将雷氏破产这件事置之度外,所以我们分开,对我们彼此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她一定是在作梦,等醒了之后,一切都没事了。雷茵摇摇头,脑海中下意识地拒绝去听他的话。
「你只想到你认为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双手用力一挥,使劲地打着他的胸膛,「我一直以为你是君子,我还跟我妈说,我嫁给了一个疼我、爱我的好丈夫,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是个小人。」
「我做事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真正的小人是你爸爸!」他抓住她挥舞个不停的两只手,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该恨的人是他,你别忘了,他也算是逼死了你妈妈的人。」
「不是!」雷茵甩开董柏恩的手,「我爸不是……」
「是他,因为他外遇,」董柏恩说道,「他带着侯嘉云和雷帆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她才会心脏病发。而且,她的药前几天就吃完,她叫雷复生带她去医院,而雷复生总推说没空,所以她才会没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再也没有说完话,她深受打击地转身冲出了董柏恩的办公室,脑中只闪着一个念头——毁了,她的世界真的毁了。她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伤害她,她不想恨任何人,她不想,真的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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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行尸走肉一般,雷茵缓缓地走在穿流不息的大街上,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只有她一脸失神的往前走。她不知道要走去什么地方,原本爱她的丈夫竟然变成一个陌生人,家人对她又不谅解。她感到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姊!」雷帆由雷茵的身后追上来,他虽然让雷茵单独去见董柏恩,但他依然不放心的守在大门口,雷茵一冲出来,他便尾随着她,直到她的脸色变得平静,他才敢上前。「阿帆!」她看到雷帆一脸的担忧,忍不住鼻头一酸,或许现在这世上还是有一个人真心地关心她。她的头低垂,脸上的泪不停的掉,「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不会的,」此时此刻,雷帆对董柏恩恨到了极点,恨他不仅害得雷家破产,更恨他是个欺骗感情的大骗子,「你还可以回雷家。」
「爸不会留我。」
雷帆拍了拍雷茵的背,要她放宽心,「爸虽然生气,但是他心里一定也明白,你也是受害者。」
关于这一点,雷茵并没有那么乐观。
「我们走吧!」最近天气不是很稳定,尤其是在午后常来一场急雨,所以雷帆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家,不一定还可以想想办法。」
她并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但是她也只有跟着雷帆走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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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家里外一片沉默,雷帆将车驶进车库时,敏感的察觉异样的气息,但他识趣地没有开口。雷茵一脸的神游太虚,一点也没有嗅出空气中有何不对劲。
「姊,下车吧!」伸出手,雷帆轻摇了下雷茵,示意她到家了。
「噢!」雷茵推开车门,下车。她的双眼红肿,脸色也显得十分苍白,但是还算平静。
两个人一跨进客厅,便惊讶地发现,家中的司机包括清洁女工都聚集在客厅之中。
「怎么回事?」雷帆走快了几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雷复生。
「你看不出来吗?」雷复生不谅解地看了雷帆一眼。公司出事之后,就常常不见这个独生子的人影,他的不满可想而知,「家都败了,还请这么多人,跟钱跟不去啊?」
「钱是可以想办法的。」侯嘉云尖锐的声音响起,「少了这些人,我以后要怎么办?」
「以后我们连三餐都有问题,你还想着要人伺候?」雷复生的声音满是指责与不满。
「我……」她一时哑口无言,「我这么做有什么错?我们破产了,你要我以后怎么见人?」
「妈!」雷帆欲阻止侯嘉云再说下去。
「你是怕我还不够烦是吗?」雷复生站起身,要不是这一辈子没打过女人,他真的会给她一巴掌。
「你这么凶做什么?」也顾不得是在下人和自己的儿子面前,侯嘉云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岁月,立刻歇斯底里地跟雷复生吵了起来,「是你才会相信那个贱人带回来的男人,什么赚好几亿,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这个女人……」
「爸、妈,你们都冷静点,少说两句。」雷帆站在两个老人家的面前,硬是将两个人分开,「现在大家都很烦,但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渡过这个难关的。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想办法?」侯嘉云的声音令在场的人感到紧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二十几亿,我们怎么赔……」她的眼角此刻瞄到站在大门口迟疑着不敢进门的雷茵。
「你还敢来?」她一个箭步拉着雷茵进门,「来这里看热闹的是吗?看我变成这样,你开心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不安什么好心,你一定是想要看我出丑,替你妈讨个公道是吗?」
「我没有!」雷茵不知道自己能跟谁求救,只有自力救济地将侯嘉云的手推开,她的手臂上被捏得红肿了一大块。她还记得,在她母亲过世时,她还未被送出国念书那一段短暂的光阴里,侯嘉云也常常因为故打她。她的小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只觉得自己很无辜,而今,她已经长大,面对着侯嘉云的指责,她依旧无招架能力。
「你回来做什么?」雷复生冷眼旁观地看着雷茵,「我已经说过我雷复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生得出你这一个女儿,所以你请回吧!」
「爸!」雷茵软软地唤了一声,「我不晓得今天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可是我想,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雷复生冷哼了一声,「解决方法?什么解决方法?你倒是说说看。」
「我……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真是太好了!」他嘲讽地看着她,「滚出去,我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去找你的董柏恩,带着我雷家的钱,舒舒服服地去过你们的下半辈子。」
「柏恩不要我了。」
「真是报应!」侯嘉云闻言,兴奋地一个击掌,「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一个千万富豪,难怪把你甩了。」
「妈,你没有必要那么刻薄吧!」雷帆再也听不下去的插话。
「刻薄?刻薄的是她。」
其实自己会不受欢迎,早在雷茵的预料之内,只是她心中还是有一点的期待,毕竟他们是她的亲人。不过,现在看来,她的出现,只是使自己更加的难堪。
「阿帆,算了。」摇了摇头,雷茵阻止正打算反驳侯嘉云的雷帆,「我本来就不该来的,打扰了。」
说来讽刺,这个地方,住的是她的父亲,但她从来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从不是她的家。而与董柏恩共组的家庭,在短短的一年多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一切都是假的,她缓缓地踏出雷家的大门,她还是独自一个人。
「姊!」
「不要再跟着我了,」雷茵平静地看着尾随她出来的雷帆,「家里有一堆事需要你处理,你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事吧!」
「可是……」
「我想事情不会那么糟,」雷茵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我会再找董柏恩,或许他愿意放我们一马。」
「姊,你不要再去了。」
雷茵摇摇头,没有给雷帆的回答,缓缓地拉开自己的步伐。她需要藉由走路来使自己的心理厘清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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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看着脸色苍白坐在会客室的雷茵,董惠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数天不见,她竟然变得如此的瘦弱。
雷茵低垂螓首,久久才意识到身旁坐了个人,她缓缓地抬起头,因认出来人而眼睛一亮,「惠瑟!」她几乎忘了,她还有惠瑟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姑可以帮助她。她拉着董惠瑟,感觉就好像拉住了一个救生圈般一般。
雷茵几乎弄痛了她,董惠瑟惊讶手臂上传来的痛楚,但她没有说出来,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大哥。」雷茵说道。
「找大哥?」董惠瑟感到荒谬,「找大哥就进去找啊!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因为你大哥在开会。」雷茵指了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开会期间,不见任何人。」
她怎么不知道董柏恩在开会?董惠瑟皱起眉头,她刚才才跟戴尔通过电话,他们跟董柏恩约好一起吃午餐,没听戴尔说董柏恩在开会。
「你等等!」董惠瑟的脸突然一沈,拍了拍雷茵的手,直直地走向丁秘书,「我大哥呢?」
「哈格斯太太!」丁秘书有点为难地看了董惠瑟的背后一眼,最后才低声说道,「经理说,他不想见经理夫人。」
「为什么?」她问。
似有难言之隐,丁秘书耸了耸肩,不发一语。
董惠瑟想了一会儿,便转身看着雷茵,「大嫂,大哥刚开完会。」
「哈格斯太太!」丁秘书的话在董惠瑟强迫的眼神底下,吞进了肚子里。
看到丁秘书闭上了嘴,董惠瑟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雷茵的说道:「我们进去找他吧!」
看到董惠瑟开朗的模样,雷茵心想,或许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若惠瑟不知道,这也没什么好吃惊,毕竟,她是戴尔捧在手心的宝贝,更是董柏恩疼爱的妹妹,所以这两个男人会把她蒙在鼓里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两个男人不会有机会让惠瑟生气的。
一思及此,雷茵的脚步显得有些迟疑,她并不乐见董柏恩两兄妹因为她而反目。
没有察觉雷茵突然一变的神色,董惠瑟轻敲了下董柏恩的办公室,没等回应就飘然入内。
「听说你很忙!」
董柏恩抬起头,看着董惠瑟,耸了耸肩,「你不是应该去找戴尔吗?进我办公室做什么?离午餐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我是看到大嫂,」董惠瑟指了指身后,「丁秘书说你在开会,而我想,你应该不会在开会,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大嫂带进来,你不会介意吧?」
董柏恩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心情起伏,他只是冷淡的看着雷茵。他知道她来的目的,原本两个人是可以好好谈一谈,但偏偏雷茵总是三句不离的要他放过雷复生,弄得两人每次都不欢而散,所以他便选择不与她有所交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每看她一次,便可以明显地发现她的转变,她似乎深受打击,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也毫无朝气。他心知肚明,她的转变全都是因为他,但事以至此,没有回头路,或许懦弱,但他真的是在逃避,他不愿再见她。
「惠瑟,」雷茵轻声开口要求,「我有点事想跟你哥谈一下,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当然,」董惠瑟爽快地答应,「反正我也得去找戴尔,你们慢慢谈。待会儿,一块吃饭。」
没有给她任何回答,雷茵只是笑一笑。
「你来找我做什么?」董惠瑟一消失在两个人眼前,董柏恩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立刻响起。
「我……」原本想好的一套说辞,在看到董柏恩的态度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
冷眼看她,他也不逼她,等她自己组织好后再开口。
「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而来,」这几天,她的泪水流尽,虽然有点怨他,但也硬不下心肠怪他,所以在他的面前,她显得卑微的可怜,「以你的能力,其实你有权力决定给雷家一些时间,至于剩下未收购那些土地,既然是登记在我和你的名下,我们可以把他卖给爸爸,这样的话……」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董柏恩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雷茵叹了口气,「算我求你好不好?念在我们夫妻一场。」
「我若真的会念情,我就不会这么对待你父亲,」董柏恩站起身走向她,「茵茵,你清醒点!雷复生不值得你替他求情,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等到我们分手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过得很好。」
「钱对我而言不重要,」雷茵抬起头,眼神满是祈求,「我爸爸或许从来没有疼过我,但他终究是我爸爸。就如同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但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丈夫。我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很好。」
「你为什么……」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劝她,「我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我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回美国,或者去日本,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再去一趟日本的吗?」
几个月前的日本之旅,感觉就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那时的她,是个拥有全世界的幸福女人,而今天的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雷茵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可能放过雷复生。」
他的话一说完,室内一片沉默。
「你来得刚好,」深吸了一口气,董柏恩递了一张纸在雷茵的面前,「你签名吧。」
「这是什么?」雷茵下意识地不愿接过手。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纸塞进雷茵的手里。
雷茵有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拿起纸。其实她心知肚明那是什么,只不过她还是不愿相信,她所爱的男人会如此待她。
董柏恩说道:「你签名,我会给你一千万,若你不签,一毛钱都别想拿到,你自己看着办。」
「离婚?!」雷茵露出嘲讽的一个笑容,「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吗?我怀孕了。」她忍不住地低喃。
这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他的手紧握。一时之间,两人周围环绕着挥之不去的沉默。
「不可能!」了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雷茵肯定地说,「我早就想生你的孩子,我就告诉过你的,不过他来得很不是时候对不对?」
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董柏恩一脸的失神。
她看着他,祈望他的最后答案不会令她已经痛得没有知觉的心更加不堪,她真的希望董柏恩忘掉一切,跟她重新来过。
「放过我爸爸,」再一次,雷茵哀求,「雷家不会宣布破产,你也没有任何伤害,若你认为你对不起爸、妈,我跟你一起去他们墓前求他们原谅,我们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我们的日子。」她的手迟疑了一会,但还是放在他的肩上,轻轻一握。
「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敢孕便放过雷复生,那你就错得离谱了。」
「你是什么意思?」
「把孩子拿掉,」深吸了口气,董柏恩强迫自己在还没有后悔之前说道,他甩开雷茵的手,打开抽屉,拿出已经签名盖章好的支票,丢到她的面前,「我不要一个留着你们雷家血液的孩子。」
看着支票缓缓飘落在眼前,她急促地呼着气,感到一阵晕眩,她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你不会是说真的。」
「你最好相信,」董柏恩指着地上的支票,「你拿着钱就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惟一留下的,可能就只剩最后一点的自尊。
「我知道了!」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回。一开始就已经错了,当她爱上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
「若是孩子拿掉了,我会再给你五百万。」董柏恩强迫自己不看她,他比任何人都担心自己会心软,事已至此,他无法回头。他感到内疚,但他只会在心底对自己承认,而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感到眼眶之中有湿润的感觉。
「好!」若不是情况特别,雷茵或许会对眼前这种情况狂笑出声。她纵使没有享受过什么家庭的温暖,但她从不缺钱,而今,她算是为了钱而出卖了自己。
他当然比任何人都知道现在雷家的情况,毕竟雷家是他弄垮的,雷家需要钱,而她——雷家的罪人,纵使出卖灵魂,也得想办法挣钱。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我的家人。」她蹲下身,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支票,轻声询问,「你不应该是那么冷血的人,你是那么的好……」
「我不好,我是个卑鄙的人,你现在应该算是看清我才对,」董柏恩闻言,转过身,冷淡地说道,「我为什么不放过你的家人?那当年,为什么你父亲不放过我的家人呢?」
她闻言,身体一僵,她早就知道答案,但每听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冤冤相报……」
「我不在乎,」他打断她的话,「反正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懂这个道理,我随时等着你们来报复。」
「为什么?」将手中的支票用力的紧握,雷茵不解地摇着头,「我从来就没有想报复……」
「那是你的事,」他不留情面地硬是打断她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你若让雷家破产,根本就是想让我爸爸死。」
「他也逼死了我爸、妈不是吗?」
「我求你……」
「你不用求我,你已经求得令我都感到烦了。」董柏恩转过身,不看她伸出来的祈盼的手,「好!要我放过你们可以。」
雷茵闻言,眼睛一亮,「什么?」只要他开口,就算是赴汤蹈火她都愿意。
「拿你们雷家的两条命来赔我爸、妈两条命。」
如此绝裂的话!她手握着支票,无言以对。她曾经很开心的以为自己嫁了个好丈夫,可以幸福过一生,可是现在……她苦笑了一声,「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只希望这一切,真是你所想要的。」她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结束了!踏出董柏恩的办公事,她低头看着手中几乎已经被她捏破的支票,这一辈子,她已经跟董柏恩没有任何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