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快的来临,百花山庄上下一片戒备,正等着已出发去救人的小竹和耿玮将水菱救回,然后一举攻上黑狼寨,将那些土匪杀得片甲不留。
耿玮和小竹骑着马在树林间穿梭。
耿玮开口道:“小竹,你的脸一定要画成那样吗?”
这小妮子又把自己的脸涂得像鬼一样,还穿了一件怪白袍,就跟他昨晚第一次看到她一样。
“你不懂啦!这是我这种武功差的人的悲哀,打不过人,起码也要吓倒对方,这样我才有充裕的时间逃走;而且,在脸上涂涂画画也很好玩,是你坚持不让我画的,不然,我一定可以把你的脸画得比我的更恐怖。”
小竹说。
谢了,敬谢不敏。耿玮一脸不敢领教,“我的功夫还过得去,不用靠‘这个’吓人。”他指指她的脸,“其实,你也不用画成这样,你一有危险,我一定会救你的,别担心,我还不想当鳏夫。”
“你连当‘夫’的机会都没有,不用烦恼会不会死了老婆变鳏夫。”小竹泼他一头冷水。
耿玮表面上虽碰了一鼻子灰,但他心里有几分窃喜,因为小竹的口气听起来已经没像白天时那么冷硬了。
其实,小竹是懒得理他,斗了一整天还不嫌累吗?他不累,她可累坏了,而且,等会儿还得留点精力去救水菱呢!
“你怎么不说话?”小竹的静默让耿玮好奇。
“我在想水菱的事。”小竹答道。
“水菱师妹怎么了?她不是被土匪掳走,而且我们不是正要去救她吗?还有哪方面的事?”耿玮不懂。
小竹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其实,水菱的武功不差,甚至还在我之上,应该不至于轻易被掳,她虽然看起来柔弱文静,但一柄软剑可使得出神入化,寻常的盗匪是近不下她的身,更不可能在瞬间就掳走她。”
也许掳走她的黑狼非寻常之辈,是个武功高强高手也说不定。“耿玮说:”你别瞎猜了,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救出水菱师妹,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小竹歪着头想,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似乎不仅只是表面所见那么单纯,隐隐透着古怪。
“哪里怪?”耿玮笑了两声,说道:“我问你,水菱师妹长得怎么样?”
“问这做什么?”小竹虽觉得奇怪,但仍回答道:“水菱长得很美呀!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谁都比不上她的美丽。”
谁说的,在我心中你才堪称绝色。耿玮在心中轻轻的说着。
“喂,你盯着我的脸看什么?我哪里画坏了?”小竹见耿玮好像傻了似的看着她的脸,连忙开口叫他。
耿玮真的是看痴了,虽然小竹的脸上涂满油彩,但在他的眼中,连那丑陋的一笔一画都份外清新可爱。
“喂!”小竹再次叫他,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晃,“这是几只?”
耿玮回过神,“你在做什么?对了,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小竹直瞅着他的脸看,“你说到水菱的长相。”他有什么病吗?不然,怎么会突然变傻?真可怜,一定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得头壳坏去了,才会这样阿达阿达。
耿玮清清喉咙道:“水菱师妹有美丽的容貌……那就对了!她被掳一点也不奇怪,自古英雄爱美人,黑狼一定是爱上了水菱师妹,才会不顾一切地掳走她。”
“你这话不通。”小竹摇摇头道:“第一,黑狼是土匪,可不是什么英雄;第二,我不认为黑狼有什么机会爱上水菱,水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在首花山庄内活动,唯一的外出机会就是去庙里拜拜;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黑狼土匪也去庙里拜拜吧?”
耿玮耸肩,“那也无不可呀!谁规定土匪不能去庙里拜拜?”
“喂!你到底站在是谁那边?”小竹白他一眼,“土匪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坏事做尽,哪还有脸去庙里拜拜!是想求心安,还是求‘生意兴隆’?”
“我不是刻意帮黑狼说话,我只是佩服他能不顾一切掳走心爱的人,要是我也有这种勇气,现在我们已经并坐在汉江畔,共赏一轮明月。”耿玮一脸神往。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我半路上就先勒死你。”小竹杀风景的说道:“这哪里叫勇气,根本是满足私欲。
完全不顾水菱的意愿就强行掳走她,根本是强盗的行为!
而且,黑狼这家伙掳走水菱,还不知道是要水菱做他第几任的小老婆呢!你还夸奖他?我看你真是头壳坏去!“
虽然耿玮被骂得满脸豆花,但俊脸上仍挂着笑,潇洒地扬起俊眉,问道:“有一天,你会跟我回汉江畔吗?”
望着他俊朗的面孔,在那一瞬间,小竹几乎要点头说“会”,但她忽又想起季舫那总是带着淡淡忧愁的玉面,她茫然了。
“你会的。”耿玮自信地看着她。
看他这般自信,小竹忽然有股气,出口讥讽道:“对啦!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等下辈子吧!”他凭什么那么自信,她花小竹可不是瓮中鳖耶!
只有她才会把自己说成鳖。
耿玮故意装不懂,还逗她道:“下辈子你还要嫁我!
我真是太荣幸了,能获美人青睐两次,小生何德何能。“
“你作梦,等安然救回水菱后,我会要姥姥向你们提出退亲,我才不要嫁给你这神经病呢!”小竹怒道,粉脸上有两抹羞红。
“是吗?你确定不是口是心非?”耿玮戏谑道。
“谁要嫁给你这往脸上贴金,又不要脸的家伙。”
小竹嘟起嘴。
“你呀!‘耿玮笑的得意洋洋。
“你讨打!”小竹气得提起马鞭往他身上甩去。
耿玮轻易避开,嘻皮笑脸道:“谋杀亲夫……”说着,他一夹马肚,跑远去。
“你闭嘴!”小竹策马追了上去。
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的往黑狼寨骑去,还好花姥姥没看到这一幕,否则,她准会气得脑充血,这哪像是要去涉险救人?根本就是借机打情骂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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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两座山头后,隐隐看见前方一处灯火辉煌,想必就是黑狼寨了。
耿玮和小竹下了马,将马匹拴在树林中,蹑手蹑脚地潜向黑狼寨。
黑狼寨的外围是以粗杉木钉入地底做成木椿墙,成列粗糙的杉木椿围成方型,将寨内数十栋杉木屋围在墙内。
小竹原本以为土匪山寨应该是肮脏不堪,到处一片吓人的漆黑,没想到这黑狼寨竟意外地清洁光亮,四周的空地没一处长有杂草枯叶,反而像田地一样被犁得一亩一亩的,干地上生起一个个火堆,照得四下明亮。到处张灯结彩,红色双喜宇贴得满寨内,宴客的桌椅摆满空地,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味,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气……好一幅欢欣喜乐的场面。
若是没看到山门上那斗大的“黑狼寨”三宇,她一定会以为是哪个山野富农家中,正热热闹闹的办喜事呢!
“办喜事?!
小竹忽感不对劲,猛地拉着耿玮的衣袖惊道:“怎么办啦?黑狼寨正在办喜事!”
“办喜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后我们也会办呀!”耿玮笑道。
“耿玮,你正经点!黑狼寨办喜事,一定是要强娶水菱,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得趁他们还没拜堂以前救出水菱!”小竹急死了。
耿玮仍一派从容,“这事急也没用,他们办喜事,咱们就进去喝喜酒,正好可以顺便吃个晚饭。”
小竹用杀人的目光瞪着他,“你是不是想要我活活掐死你?”
耿玮忙摇手,“你别紧张嘛!我是在想,他们正在办喜事,戒备必然松懈,咱们正好可以假扮宾客,混入寨内,再伺机救出水菱师妹。”
“那还差不多!”小竹稍稍平息不满。“还不快走。”
“走去哪里呀?你的脸画成这样,还没踏入黑狼寨半步,就被人当成七月的‘好兄弟’,用狗血粪水泼出来了。”耿玮好笑的捏捏她的鼻尖。
“那怎么办?”小竹张着无辜大眼,长睫毛眨啊眨的。
“擦掉啦!早叫你不要画成那副鬼样子,你偏不听。”耿玮说。
“好吧!只好擦掉它了,真可惜!”小竹抓起耿玮的衣角当面巾擦了起来。
耿玮又好气又好笑地揉揉她的头:“真是服了你,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擦掉这种鬼画符似的妆,还说可惜!真正可惜的是我的衣服。”面对这样天真的小竹,他实在没办法对她生气,只好由着她“蹂躏”他的衣服。
“别这么小气嘛!衣服借人擦脸也不会破,顶多是脏了点,要不是我这身衣服布料粗,擦了脸会痛,我也不会用你的衣服来擦脸。”小竹半擦脸半抬头说道。
到现在她才明白穿质料好的衣服的好处——擦脸挺舒服的!
看着小竹娇憨的撒赖模样,耿玮真是没辙,这小妮子真是率性惯了,不过,他喜欢的也正是这份带点天真,又带点顽皮的真性情,这么“真”的一个人,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让他毫不犹豫地喜欢上她,敞开封闭的心房让她大方进驻,他想,就算他和小竹之间没有婚约关系在,他还是希望他的新娘是这个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却有点呆的傻女孩——花小竹。
耿玮出声说道:“看你,擦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活象癞子的癞痢头。过来吧!我把我胸前这一大片的衣服也捐出来,让你擦个过瘾。”他温柔地将小竹纤瘦的身子圈进怀抱中,一种爱怜的柔情自胸中缓缓升起。
“谢了,衣角还真不够擦,还是你大方。”小竹还真老实不客气的在他怀里磨磨蹭蹭地擦起脸来。
擦了一阵子,小竹忽然仰起头,问道:“耿玮,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不然,怎么心跳得这么快?”她说的一脸的天真无邪。她记得季舫说过,心跳跳得太快和太慢都表示身体出了毛病,不过,到底是什么病,她已经忘记了,早知道耿玮也有这种病,当时她就该拿笔记下医治药方,如此便可以顺便救他一命。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就这么死了,她会觉得满难过的。
耿玮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脑门冲,这小妮于口口声声说男女有别,却怎不识男女之情?她这种无心的挑逗,真的让他的理智快崩溃了。还问他有什么病,他哪会有什么病,不过就是对她的人特别有“反应”,可是,这叫他怎么跟她解释呢?
耿玮的眼底蓄满热情,但他仍努力压制自己如火山般火热的情感,尽量以正常的声音开口说:“我……我没事……没事!”声音变得又尖又破,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真的没事吗?”小竹怀疑地看他一眼,“看你满头汗,声音又分叉,而且你的心跳还是很快耶!”侧耳伏在耿玮的胸口倾听,她这才发现耿玮的胸膛好壮,好宽阔,就像是一堵坚实的墙,让人好安心,好放心……奇怪!她的身子怎么慢慢变热起来,喉咙也好干好渴,脸还热烘烘的!
小竹不安地挪挪身子。
耿玮像是受到蛊惑,紧拥住小竹,狂吻着她柔软的唇瓣……
“呜……”小竹出不了声,但她的脑中忽然明白,这就是书中所说的“男女之情”。有一次,她在芙蓉的书桌上看到描述男女之情的一段文字,写得肉麻兮兮的,虽然有几个宇她看不懂,所以跳过去没看,综合起来的大概情形,就像她和耿玮现在……
哎呀!怎么办?该怎么办?书中说姑娘家要衿持点,要懂得拒绝反抗,可是,她现在脑子昏沉沉的,手脚直发软,使不上劲,要怎么拒绝反抗啦!
再下去要怎么办啦?她真怕自己会闷死。
耿玮的吻虽挟着激烈的热情,但一点也不粗暴,反倒十分柔和。温柔而绵密的吻传来一波波的真情,安抚了小竹惊惶的心,便她渐渐忘却担忧,忘却自己,忘却酥麻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流窜,源源不断的热情在血液中悸动,两个人的心像月全蚀重叠着,忘情的吻着正当他二人吻得难分难解时,一个破罗嗓似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原来你们在这里!”真是平地一声雷。
两人像做坏事被人逮着一般,迅速的分开,手足无措的站着。
来人是个满面横肉的彪形大汉,一双大手搭在小竹的肩上,大声道:“你们在这儿磨蹭什么?还不快进山寨去。”
耿玮拉开小竹,将她藏到身后,冷肃道:“你做什么?”
大汉搔着头问:“你们是来表演的吧?我是看你这位小兄弟穿着奇怪的衣服,脸上又画了点油彩,像是我们请来表演的戏子,且你们又站在墙边暗处,像是等人来带你们入寨子,所以我才出声叫你们。难道你们不是戏班的人?”敢情这老兄没看清楚他们刚才“缠绵”的镜头,才会这么说。而且,满脸横肉的“大哥”好像是把小竹当成男的。这也难怪,谁叫小竹穿着那一身雌雄莫辨的怪白袍,脸上的鬼妆又擦得一团乱,还站在暗处,她不说话大家还真当她是男的呢!
耿玮知道这大汉误会了,便将错就错道:“对对对,我们是来演戏的。”脸色倏地变得和蔼可亲。
“是嘛!二狗子明明叫我来带你们入寨,我刚才一看到你们,就知道你们是戏班的人,看我眼多尖啊!一眼就把你们认出来了,呵呵……”大汉傻傻的笑着。
耿玮陪笑道:“大爷好眼力。”
“我不是什么大爷,大家都叫我黑熊,黑狼是我大哥。”黑熊一元槌槌的说着。
“原来是熊二爷,失敬失敬!”耿玮说道。
黑熊虽长得一脸横肉,虎背熊腰,但却是个脑袋空空的莽汉,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是很好骗的那一型。
耿玮一句“熊二爷”可把他哄上天了,他乐着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快跟我进寨子去吧!等会儿我家老大就要跟水当当的大嫂拜堂成亲了,你们可要好好演出戏热闹热闹。”又问道:“咦?你们戏班怎么只有两个人?二狗子说有十来人……”他皱起粗眉想这问题。
“哦!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班主一听是要到黑狼寨来演戏,就特别格外慎重,先派我们两个来准备准备,顺便看看戏台搭得稳不稳,他们等会儿就来。因为是黑狼大哥的喜筵,所以不能马虎。”耿玮随便编了套谎话。
黑熊这直不隆咚的脑袋,丝毫不懂得怀疑,还傻傻地赞道:“不错,不错,你们这戏班真不错,等会儿演完,我黑熊重重有赏。”说完,他拍拍耿玮的肩。
耿玮回道:“多谢熊二爷。”
黑熊爽朗地笑丁起来,忽然瞥见耿玮身后的小竹,发问道:“兄弟,你这小兄弟怎么了?挺怕羞的,像个大姑娘似的躲在你身后。”
耿玮连忙回答:“我这‘弟弟’第一次演戏,没见过世面,所以比较害羞。哎哟!”最末的那一声‘哎哟“,是因为小竹对他那句”没见过世面“有点意见,往他白天被狗咬的伤口撞了那么一下。
“你怎么了?”黑熊对他突然发出的哀叫感到莫名其妙。
耿玮忍着臀部传采阵阵痛觉,强颜欢笑:“没什么,刚才有只‘好大的蚊子’叮了我一口。”
黑熊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们这里的蚊子是出名的多,我也常被叮得哀哀叫。快跟我进山寨吧!不要站在这里喂蚊子,寨内蚊子比较少。”
黑熊领着耿玮和小竹入山寨,小竹和耿玮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黑狼寨。原来他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得了黑狼寨,没想到碰上这熊头熊脑的黑熊,误把他们当成来表演的戏班,三两下就把他们带进山寨内,真是意外的顺利。
到了戏台边,黑熊口沫横飞的说道:“兄弟,这就是今晚的戏台,你们先在后台准备准备,好好为我大哥的喜筵演出热闹的戏,等会儿下戏,我再跟你好好喝两杯。”说完,他豪爽的笑着走开,走入一旁热闹张-着喜筵的人群,人五人六的吆喝,“快准备好酒菜,等会儿就要开筵了!”
耿玮见黑熊不再注意他们,便拉着小竹闪入一栋竹楼后的阴影中,两人叽哩咕噜的商量起来。
小竹小声的说:“耿玮,你有没有看到牢房在哪吗?我们一定要先找到牢房,才能尽快救出水菱,不然,等到黑狼和水菱拜堂成亲后就来不及了。”在她想像中,土匪囚禁人的地方都是那种阴湿发霉的地牢,像水菱这样外表娇弱的千金女,一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能连饭都不能吃一顿,想到这儿,小竹就为亲如姊妹的水菱心疼起来。
“你以为水菱师妹现在还被关在牢里?”耿玮轻敲她的头一记,“笨哪!哪有人要成亲了还把新娘子关在牢里,亏得师姑一直夸你聪明。”
“那可说不定!”小竹反驳道:“也许他们怕水菱抵抗逃走,我跟你说过,水菱的武功不错,这些土匪可能怕她出手反抗,所以把她关在又湿又暗的地牢,可能黑狼那家伙还会照三餐去毒打她也不一定,水菱真的好可怜。”她愈说愈难过,眼泪都快滚下采了。
耿玮托起她的下巴,嘴角有一抹强压抑住的笑,“你不觉得你的想像力过于丰富了点?如果是我要娶你为妻,我会先把你关在地牢挨饿,然后毒打你吗?有这样的新郎倌吗?如花似玉的俏姑娘不娶,情愿娶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蓬头姑娘?我看你对黑狼的成见太深了,才会这样天马行空乱想。”
“嘿,黑狼是土匪耶!你没看到他弟弟黑熊长得一脸凶恶相,满脸横肉不算,浑身还透着野兽的杀气,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黑狼是他的大哥,模样会差到哪去,肯定长得比他更‘恶霸’!”小竹用以此类推的方式推想。
耿玮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竹的口气实在是太夸张了。
“怎么可以以貌取人,黑熊刚才对我们也满和善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而且,绿林黑道中以兄弟相称是常见的事,他们可能是结拜兄弟,不见得是亲兄弟。”
小竹赌气地别过头,“噢!听你的口气,好像对黑狼很有好感,那你去‘嫁’他就好了,别叫水菱去当牺牲品!”
“你在说什么?我堂堂男子汉怎能‘嫁’!‘娶’你倒是容易,‘嫁’他可就难了。”耿玮打趣道。
这话可激怒了小竹,也不管他们是不是身处敌寨,她恰北北地叉着腰,“什么叫‘娶我容易’!姓耿的,你给我听清楚,本姑娘可不是没人要,等着嫁你。要不是姥姥自作主张——”她愈说愈气,愈气就愈大声。
耿玮赶紧捂住她的嘴,“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被出卖的,算我一时失言,说错了话,那么大声嚷嚷,会把土匪都引来。”
“呜呜——”小竹口不能言,气呼呼地死瞪着他。
“你别瞪我,我放了你就是,但别再大声说话,嗯!”耿玮见小竹静静的,这才放开手。
“哼!”小竹转身不理他。
耿玮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替黑狼说好话,只是,你仔细看一看这黑狼寨,哪点像是土匪窝?从前我也剿过土匪窝,但从没见过看起来这么干净整齐,又祥和乐利的土匪窝,这简直就跟一般的农庄没两样,所以,我才会对这山寨的主人——黑狼另眼相看。一个领导者,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懂得去体恤下属,爱护被他所领导的人,并给予追随者安定富足的生活;黑狼寨的现状,足以证明黑狼都做到这些,所以,单就一个领导者而言,我佩服他的用心。”
小竹瞥眼环伺黑狼寨的一个角落,一群衣着干净的小孩正在玩游戏,小孩的旁边是一群低头切菜洗菜的妇女,从这里看去,好像隐隐可见她们脸上愉悦的笑容。青壮男子都忙着扛较重的食物,交给妇女们去烹煮,作为今晚喜筵上的料理,这你搬我接的过程,彼此交换着喜悦的微笑,笑容中包含太多美好……
小竹不得不承认耿玮说的对,“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的确确是土匪窝,而且,黑狼强掳水菱也是不争的事实。”
耿玮点点头,“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些人会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信不信随你,我要赶快去救水菱,再跟你这么没完没了的扯下去,水菱都当妈了。”小竹开始展开救人行动,她往看起来可能囚禁人的竹楼掠去。
“没那么快吧!”耿玮略施轻功追上她。
小竹连续探查了几栋竹楼,却都未见水菱身影,“水菱到底被关在哪里?该不会真的是在地牢中吧?”她苦着一张小粉脸东张西望。
跟着她东找西找的耿玮,开玩笑道:“新娘当然是在新房!”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小竹决定改变搜查方向,去寻找所谓的“新房”,于是掠往山寨较内里的竹楼去。
“喂,我是随便说说的,你别那么认真!”耿玮追上她。
小竹不理他,认真地寻找看起来像新房的屋子。忽然,瞥见在山寨最里面靠墙边的一栋大竹楼前,高挂着两串大红灯笼,灯笼下的竹门张贴着大红喜联,联边竹窗挂着大红布……
新房!这一定是新房。小竹心喜,“水菱一定在那里面I”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急掠上那竹楼屋顶,欲自屋瓦缝隙往内探看。
耿玮担心她的安危,提醒道:“小心点!”
话才说完,就听到“啪嚓!”好大一声。
小竹竟然从屋顶‘沉下去“!不,正确的说法是屋瓦太脆,无法负荷小竹的重量,所以屋瓦被小竹踩破,而小竹便掉到屋子里头去了。
“啊——”小竹尖叫出声。
耿玮原本巳施展轻功来到半空,一看到小竹掉落到屋里去,焦急地道:“小竹!”他动作迅速地跟着往屋顶的破孔跃下。
他二人的声音巳引起山寨内部分人的注意,有一人道:“那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有人想对大嫂不轨吧!”另一人回道。
“那我们还不快去保护大嫂!”旁边的人大声附和。
一时间,人人听说‘大嫂“有难,全都丢下手边的工作,提着木棍、菜刀等,往那栋”大嫂“住的竹楼奔去。
“大嫂”到底是谁?
踩破屋瓦的小竹没命的尖叫,煞不住落势地直往下落,擦撞了屋梁,压破了床顶及纱帐,最后,整个人“砰”的一声,落在一床软被褥上。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安全降落,小竹抚着胸口直喘气, “吓死我了!”
“小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
小竹寻声看去,不禁惊喜道:“水菱!”
身穿一袭亮红嫁裳的水菱竟俏生生的立在她眼前,标致柔美的五官上充满又惊又喜的表情。
这时,耿玮也从屋顶跃下,稳稳地落在小竹身侧,“小竹,你没事吧?”他并焦急地察看她的伤势。
水菱被这突然降落的陌生男子吓了一跳,惊叫:“你是谁?”
“他——”小竹张口欲解释。
突然,一名高大挺拔男子破门而入扑向水菱,“菱妹!”
小竹以为这男子欲对水菱不利,也顾不得解释,连忙截在水菱前头,护着她道:“别侵犯水菱!”
“你——”男子被阻,便出掌攻向小竹。
耿玮从旁接下他的掌,“不许伤害小竹!”
但两人交手的掌风仍扫中小竹。
“呃!”小竹痛叫。
“啊!”水菱惊喊。
场面突然变得十分混乱。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又挤进一大批誓死保护“大嫂”的“大嫂侍卫队”,“大嫂别怕,我们来救你。”他们也参一脚地打起混仗了。
场面更形混乱,前后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数秒。
水菱惊愕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切,讷讷地道:“怎么会这样?”
眼看小竹已经被揍得满头包,水菱急得大叫:“停!统统给我住手——”她拉长尾音,直到众人全停手。
大家全张大嘴,惊讶地看着水菱。
“大嫂,你没事吧?”“大嫂侍卫队”中的“队长”黑熊小心翼翼的问。
原来“大嫂”就是水菱!平常她总是温柔娴静,说话也细声细气的,现在突然发出狮吼般的声音,无怪乎大家全都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菱妹,你不要紧吧?”那高大男子也开口问。
水菱被大家看得脸红,低头娇声道:“黑郎,我没事。”又回复温柔婉约的小女人娇态。
原来那高大男子就是黑狼!
黑狼一把将看似纤弱的水菱拥入怀中,“你受惊吓了。”语气柔得像阵微风。
小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男的是黑狼?!实在跟她想像中的黑狼差太多了!既没有满脸横肉,也不猥琐,反而看起来十分挺拔俊拓,冷硬的脸部线条,再加上脸侧的一道长疤,整个人给人性格冷酷的感觉,但他看着水菱的眸光饱含着深情。
再看看水菱,正一脸幸福美满的倚在黑狼的怀中,全身上下没看到一点瘀青或伤口,根本是一副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的健康样,这哪里像是“被掳囚犯”?
她不是该被土匪折磨得不成人形吗?怎么还跟土匪头抱在一起,而且还十分亲昵恩爱?这算哪门子的“被掳囚犯”?小竹表情怪异的想着。
黑熊雷公似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喂!你们这两个戏子敢来惊吓我大嫂,活得不耐烦了。”他粗鲁的拎起小竹的衣领咆哮:“不要命的小鬼,也敢来闹我家大嫂,看我不给你一顿粗饱!”他抡起粗拳,就要挥向小竹小竹被他喷得满脸口水,根本没看到他的拳头,还忙着用手遮脸。
“放开她!”耿玮和水菱同时喝道。
耿玮更眼明手快的封去他的拳,往他捉着小竹的另一手轻轻一弹,黑熊立即哀叫松手,耿玮顺势抱开小竹。
“奶奶的熊!你这戏子!”黑熊不甘在众人面前出糗,而且手也被弹得发麻,忍不住又冲向耿玮和小竹。
“快住手,她是我师妹!”水菱急忙制止他。
“师妹?!”黑熊像卡住般定着。
“师妹?!”黑狼投给水菱疑惑的眼神。
水菱离开黑狼的怀抱,走向小竹和耿玮,“小竹,你不要紧吧?”
小竹脸色怪怪的摇头。
黑熊的大嗓门又扯开:“大嫂,有没有搞错?这两个明明都是男的,哪有你师妹?”他再怎么左看右看,倒过来看,都没看到女的,明明只有两个男的呀!
“菱妹,这是——”黑狼也满头雾水,在他眼中看来方才与他交手的那个人,肯定百分之百是男的,倒是那男子身旁穿着怪长袍,一脸花掉的油彩,身形较瘦小的那个有可能是女的,他刚才彷佛听到她发出女人的声音,难不成她就是水菱口中的古怪师妹——花小竹!
水菱拉着小竹的手,说道:“她就是我师妹——花小竹。”
围观的“大嫂侍卫队”对着小竹指指点点,“是大嫂的师妹耶!”、“怎么长得那么奇怪。”、“跟大嫂差真多!”、“嗯,还是我们大嫂漂亮。”……
“没什么事了,这是一场误会,你们都去忙吧!”水菱支开众人,怕小竹觉得不自在,因为她的表情从刚才到现在都怪怪的。
众人鱼贯的离开,新房内只剩小竹、耿玮、水菱、黑狼四人尴尬地对立着。
“小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水菱首先开口发问。
小竹勉强笑了两声,“嘿嘿,我怎么会到这里来?你问我这种问题?我当然是来救你的!难不成我会是闲着无聊,跑来观光?”这种“事实摆在眼前”的问题,还需问吗?
“救我?”水菱蹙起眉,“为什么?我好好的在这里,又没被捉,为什么要救我?”
小竹让水菱这种“无法进入状况”的性格气得翻白眼,话都不想说。
耿玮说道:“水菱师妹,你不是被人掳来这儿的?”
“被掳?”水菱蓦地掩起口笑了起来,转头对黑狼说道:“好好笑喔;他说我是被掳来的,哈……”
黑狼脸色不自然地笑笑。
水菱笑了一阵后,又问耿玮,道:“对了,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竹代回答道:“他是师伯的徒弟——耿玮。是师父特地请他和我一起到黑狼寨来‘救’你的。”她故意把“救‘字特别加重语气,还扫了黑狼不自在的脸色一眼。
“是师伯的徒弟啊!难怪我没见过,但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而且还要来‘救’我?”说到“救”字,水菱就忍不往想笑。
小竹道:“水菱,你别笑了,你知道大家为你的事有多着急吗?你竟然还在这里猛笑。”水菱这种单纯的性格真让人为她担心。
“但是,真的很好笑嘛!我明明是私奔,你们还要来救我,哈……”水菱不可遏止的笑了起来,连淑女形象也不顾。
“私奔?!”小竹和耿玮惊得下巴快掉下来,尤其是小竹,她怎么也没想到,性情温柔单纯的水菱会做出这种事;这……整件事算是误会,还是笑话?
“对啊!就是私奔。”水菱笑说道:“哈,吓到你们了吧!大家一定没想到我会私奔。”
小竹眨眨眼回神,“你私奔就是为了让大家吓一跳!”眼前这个人是她认识的那位善解人意、柔弱文静的水菱吗?这是梦吧?
“当然不是。”水菱敛起笑,“你怎么会这么幼稚的以为我私奔是为了吓大家?你真是的,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到底是谁比较幼稚?做傻事的骂人傻,真是若要人不“幼”,除非己莫“幼”。小竹无奈的想。
水菱又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在百花山庄都像个乖乖女,姥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做她不喜欢我做的事,就连衣着、嗜好、发式,穿什么颜色,用什么簪子……这种小事,全都照姥姥的意思。我知道这是因为姥姥疼我,但这种疼爱的方式,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用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要靠人操纵,完全没有独立思想。”水菱的眼眶慢慢浮起泪光,黑狼心疼地走过去抱住她。
黑狼安慰她道:“菱妹,现在你就是你自己了,别担心。”两人相视,交换一抹深情的眸光。
小竹叹了口—气,“唉!我从来不知道,你在百花山庄过得这么不快乐,我一直以为你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水菱幽幽说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小竹奇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一天到晚出纰漏挨骂。”
“从小,你做任何事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外,但你从不怕被责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像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你不知道,这让如同关在笼中的我有多羡慕。”水菱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哀愁,“就像现在,你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将自己的绝色姿容涂得乱七八糟,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而失去了自我,其实,讲起来是我咎由自取,不能怪别人。”
耿玮也出声道:“你太苛求自己了,而且,你不必承担所有痛苦,大家会帮你分担。”
小竹道:“就因为这痛苦,所以你和黑狼私奔?”
水菱摇摇头,“我和黑狼在很久以前便认识了,在我们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是我的玩伴。我八岁那午被我爹送到姥姥门下,两人从此就断了音讯,直到有一天我到庙里烧香的途中巧遇了他,两人相见一聊起,才知彼此际遇各有坎坷,以后,我便常借烧香的机会去会见他,久而久之,我们爱上丁对方,所以,我决定和黑狼私奔。”
“哦——”小竹指着水菱笑道,“原来你以前都是‘提篮假烧金,喱!我就奇怪,你为什么拜神拜得那么勤,我明明记得那座庙供奉的是注生娘娘嘛!哪有大闺女去拜注生娘娘的!”
水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你这鬼灵精,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还好姥姥和芙蓉不知道那是注生娘娘庙!”
众人全轻笑了起来,伤感的气氛冲淡不少。
小竹趁机问:“水菱,既然你当时决定要私奔,为什么还带了个丫环,让她撞见你们的私奔,回去还跟大家乱说你被掳,急得大家卯起来追查你的下落?你是不是想被捉回去啊?”她一直想不通这问题。
水菱回道:“原本我是希望让丫环看见我被人掳走,让姥姥以为我已经被杀,那么,大家就会慢慢地把我忘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会知道我在这里。”
小竹扯扯嘴,说道:“这就不是我在说了,像你这种平常不做坏事的人,做起坏事来破绽百出!”
“破绽?”水菱不明白的问。
“对,你留了两个大破绽。”小竹说道:“第一,你和黑狼兄私奔时,让丫环知道了黑狼的名字,所以,我们知道你被一个叫黑狼的带走了。依你对姥姥的了解,如果她有心要找出一个人,而且还有姓名可寻,你觉得她有可能找不到吗?”
姥姥的神通广大,她们这些做徒弟的最清楚不过,如果她决心找一个人,一定会找到,就算是把地皮给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水菱的神色略黯,“的确,我真是太不小心,又太异想天开,才会以为我能顺利的‘消失’。第二个破绽呢?”
“这就得问问黑狼兄了。”小竹指指他。
水菱投给黑狼疑问的眼神。
黑狼冷肃的脸露出不自在的神情,“菱妹,我瞒了你一些事。”
水菱睁大眼不可置信,“你瞒我什么?”
黑狼缓缓说道:“在你和我一起走的第二天,寨内的弟兄就得到百花山庄知道你在黑狼寨的消息,我当时很担心,我怕百花山庄的人会来带走你,所以我派了两个手下送些聘金到百花山庄,以表白我真心娶你的决心;我以为她们会明白,直到小竹和耿兄出现在这里,我才知道我做错了。”
水菱本是惊讶的表情,但听到后来渐渐转变为了然,“姥姥一定是以为你想用些银子‘买’我,她一定觉得你侮辱了百花山庄的名号,你这举动激怒了她,看来,我们的未来会十分辛苦。”
“菱妹,我真该死,真愚蠢!”黑狼感到自责的说。
“别这样,黑郎,我不会怪你的,你这么做全是为了我呀!”水菱温柔地偎向他。
黑狼也紧了紧搂她的手臂。
小竹在一旁破坏气氛的怪叫:“真受不了你们耶!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心情眉来跟去,谈情说爱,难怪大家说爱情是盲目的!‘一旁耿玮戏谑接话道:”凡人对爱情都是盲目的,但我保证我们这对天上的金童玉女谈起情来,绝不盲目。怎么样啊?要不要试试?“他朝小竹猛眨眼。
小竹露出一脸诡异的笑,柔声道:“我相信你和我在一起后绝对不会盲目,因为……嘿嘿,我会把你打成残废!”比盲目还糟。
耿玮装出一脸恐惧的样子,“我好怕喔!你快点打我吧!”
“怕?还叫我打你?你有什么病啊?”她早就怀疑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果然没错。
“我没病,只是,你若把我打成残废后,我就能明正言顺的赖着你;是你打伤我的, 自然得照顾我一生。”耿玮笑笑。
小竹的笑容更加诡异,“照顾你一生?你不要高估我的良心,我说不定哪天会把你丢到山谷喂狗,或者是用毒药毒死你。”她的语气轻柔得像在吟诗。
“天啊!真是最毒妇人心,但我偏偏爱上世上最狠毒的女人。水菱师妹,你看我有没有活着娶小竹的可能?”
耿玮一脸悲惨的问。
水菱轻笑起来,“你别听小竹乱说,其实她的心地很善良,就是一张小嘴特别‘毒’。”
“是啊!我尝过了,不但‘毒’,而且‘辣’!”耿玮暗指刚才围墙外那火辣刺激的一吻。
小竹哪会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气得狠狠地踩他一脚,耿玮哀叫出声,“啊——”
“你怎么了?”水菱问。
小竹抢话道:“水菱,你别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和黑狼兄的事,你们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
水菱回道:“其实,我和黑郎早计划好了;从前黑郎做的是专劫富商的不法买卖,特别是为富不仁,但他在与我巧遇后,就决定金盆洗手,给我以及寨内的兄弟姊妹一个安定的生活,所以,我们决定将山寨开拓成农庄。”
黑狼也诚挚说道:“这里的人虽曾为草寇,但都是走头无路才会沦落绿林,成为土匪。其实,每个人做土匪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家人的三餐温饱,并不是真存恶心以打杀为乐。所以,当我告诉弟兄们这‘农庄’的构想时,他们全都同意。而且,我们这里的土质不错,适合种些果蔬,附近的猎物也不少,虽然农庄刚开始这几年可能不会有好收成,日子会较苦些,但我相信我们会努力把农庄,也就是我们的家经营起来!
小竹赞许的看着他,道:“我相信你的诚意和决心,刚才我和耿玮也看到你们寨内的改变,但是……”小竹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想打碎你们的梦想,但又不能不这样做,天啊!我真讨厌做这种事!”她难过得变成个苦瓜脸。
耿玮的手落在小竹的肩,柔声道:“那就让我来做吧!”他对着黑狼和水菱正色道:“你们的梦想可能不能实现了,因为师姑决定在天亮时,率领百花山庄的子弟兵来扫平黑狼寨。”
水菱变了脸色,“这……是真的吗?”山寨内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百花山庄的子弟兵,而且无论是哪一方输,都不是她乐见的。
耿玮严肃的点点头,“师姑一直以为你是被逼嫁给黑狼兄,所以,她命我和小竹上黑狼寨救你,等我们将你救回后,她就要带人杀上山来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里全都是好人啊……”水菱颤声道。
黑狼安慰她道:“菱妹,你别急,也许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小竹不忍见水菱如此伤心,出主意道:“不如这样吧;黑狼兄,请你趁夜带着水菱和寨内弟兄逃吧!我和耿玮即刻赶回百花山庄阻止姥姥!”
黑狼面色凝重,“不成,这样,我黑狼岂不是要对不起菱妹和大家?我答应要给他们安富定足的生活,如今要大家为了我的事逃亡,我岂不是太自私了!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而且,我也不能拖累你们。”他动容的说着,领导者的仁义胸怀立现。
“黑狼兄,你真是一条汉子!”耿玮赞道。
“耿兄错赞了,我黑狼不过是个无用的废人,既无法让心爱的人过好日子,也想不出法子来保卫自己的家园,怎称得上汉子!”黑狼皱起俊眉。
“让我回百花山庄!”水菱突然说道:“只要我回百花山庄向姥姥说明这一切,姥姥或许会放过黑狼寨。”
黑狼冷肃道:“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去涉险,就算要去,也该是我去!”
水菱急道:“你不能去!姥姥可能会杀了你!”
“我若是让你回去,花庄主也不可能再让你回到我身边,比起失去你的痛苦,死又算得了什么!”黑狼慨然道。
水菱含悲道:“你若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菱妹——”黑狼感动得拥她入怀。
双喜红烛的光影映上他们悲戚的脸,让人不由得为之鼻酸。
“好了,好了,你们别难过了,再哭下去都要天亮了,时间不多了,你们快逃吧!”小竹擦着泪说。
黑狼敛起悲意,神情肃然道:“烦请耿兄和小竹带我去见花庄主。”
“黑郎——”水菱道。
“不要阻止我,我心意已决。要我带着大家东躲西藏的逃亡,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颠沛生活,我情愿去见花庄主,向她表明我对你的真心,让她明白这一切,就算是牺牲了我的性命,起码也能保全你和弟兄们及我们的家园,我相信弟兄们一定会替我好好照顾你。”黑狼的冷眼中有着不舍。
“我不会让你去的,除非你带我一起去!”水菱神色坚决道。
“菱妹,你——”黑狼为难。
“别忘了,我是你黑狼的妻子,大家的‘大嫂’,我也有责任保护大家。”
柔弱的水菱在一瞬间变得坚毅勇敢。
黑狼感动的拥着她,两人紧紧相拥,像是没有明天似的紧拥着……。
小竹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心里祈祷姥姥见到他们后,不会暴跳如雷。老天保佑!
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