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晴天。
一早,中正机场内便挤满了人潮,有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和拿着麦克风的记者,也有举着偶像海报和拿着CD唱片的男男女女们,瞧这盛大的阵仗,可想而知又有巨星即将莅临。
一架架客机起起落落,机场内人来人往,似乎对于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终于,一位戴着墨镜、衣着轻便的金发女郎在几名保镖的护卫下缓缓入关。
引颈期盼多时的歌迷立刻鼓噪了起来,迷哥迷姐们个个情绪激动地欢呼尖叫,而媒体从业人员则争相采访,但一概被保镖挡在安全距离之外。
金发女郎对于周遭的骚动全然漠视,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拥塞的人潮将整个机场大厅挤得水泄不通,追着金发女郎的群众足以排山倒海,场面之浩大令人瞠目咋舌。
其中一名保镖因为抵挡不住群众,脚下一滑,撞上了金发女郎。
当场,金发女郎长腿一停,大皱其眉。
瞧见她脸上写满不悦,保镖连忙道歉,接着气一提,硬是把人墙给推开了。
几个少男少女被他这么使力一推,一不小心便摔成了一团,而旁边的人跟着被绊着,顷刻间,人群就像骨牌效应般一路倒。
侥幸没被牵连的摄影师迅速捕捉这个画面,准备回公司好好大作文章。
金发女郎对身后的突发状况视若无睹,她踩着始终优雅的步伐踏出机场,然后坐上前来接应的礼车,将所有人远远抛在身后。
礼车内,金发女郎的经纪人海伦眉心微拧,有些担忧地低声道:“特儿,这样不太好吧?”
由于飞机上禁烟,忍耐了十几个小时的克莉丝特儿从皮包里拿出凉烟,点燃一根狠狠吸了几口后,才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你的态度太冷漠了,明天报纸一翻,恐怕多是对你的批评。”
“那又如何?”克莉丝特儿满不在乎的说。
“对于亚洲市场,唱片公司觉得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你应该多多表现你的亲和力。”
“亲和力?”克莉丝特儿嗤笑一声。“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特儿!”
“海伦,我告诉你,我就是我,我永远不会为了迎合任何人而表现出伪善的一面。”克莉丝特儿斩钉截铁地说。
“但……”
“别说教了。”克莉丝特儿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明白,我并不一定非要台湾这片市场不可,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根本就不想来。”
“特儿,这是你自己的事业。”海伦语重心长地说。
克莉丝特儿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将烟蒂往窗外一丢,反驳道:“成为他的妻子,才是我最想经营的事业。”
海伦注视着她良久,明白多说无益,不禁轻叹一声。
男人重义,女人重爱,古今不变。
女人的或痴或傻,都只为了一个爱字,甚至,女人可以因为爱一个男人而放弃一切。
如今,特儿是全英国最红的女歌手,声势如日中天,这是多少人渴望而遥不可及的地位;但她却为了想要得到一个男人而甘心舍弃这些名利,女人到底可以多傻,眼前就是一个最佳范例。
克莉丝特儿很高兴海伦没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就算不问也知道海伦在想什么,净是千篇一律。
心思迥异的两个女人,分别望着车窗外的两边风景,各自陷入了沉默……
“她是说今天没错吧?”舒小曼紧张地问着身旁的梁云。
“嗯。”
“你真的确定她今天会到吗?”
“嗯。”
“她会不会临时又改变主意呢?”
“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梁云睨着身旁娇小的上司,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这个小女人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她不仅思考逻辑异于常人,而且经常不按牌理出牌,更重要的是,他没见过比她还少根筋的人。
可是,跟了她这么些年,她迷糊归迷糊,带人倒是很有一套,目前为止他尚未听过有哪个工作人员抱怨过她。
或许就因为她总是一副傻大姐的模样,让人心不设防,便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推心置腹了吧?
瞧他自己不就是个例子?
一开始,他非常质疑她为何能坐上经理的位置,甚至还怀疑她是拿身体去换的;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后,他才明白她虽然没有丝毫女强人的特质,却有收服人心的本事。
再者,由她对两性情事的迟钝程度看来,他不得不承认,要她去勾引男人,无非是比登天还难。
于是,他在带着复杂的心情下认同了她,并决定要默默扶持这个大智若愚的女上司。
转眼间都过了几年,而她一路走来始终如一,不但在她那张娃娃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也不见她的言行举止有什么长进。
“梁副理,你说,她到底会不会来呀?”舒小曼东张西望,不安地问。
“会啦。”梁云的句尾以无奈的语音作结。
“可是,咱们都快等两个小时了,她为什么还不出现呢?”
“也许是班机误点,或者是在机场被媒体跟歌迷包围了。”
“是吗?”
“大概、可能、应该是。”
舒小曼螓首微偏,就在她思忖何者可能性较大时,饭店门口忽然兴起了一阵骚动。
“来了!”梁云率先迈步往大门走去。
“来了?”舒小曼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饭店外,三辆车依序停泊,停在前后的宾士轿车内迅速步下六名壮汉,继而往中间那辆凯迪拉克靠拢。
其中一名壮汉打开车门,首先跨出车外的是有着棕色短发的白种女子,她一身俐落的裤装,精悍的个性由此可见。
接着下车的是个戴着墨镜的金发女郎,大大的镜框几乎遮去她半张脸,虽然她衣着简便,但仍可看出其曼妙的曲线。
她们一下车,六名壮汉立即在她们身边围成一道人墙,保护她们不被紧追而来的媒体与歌迷骚扰。
饭店内,为了表示对于贵客的重视,两旁有着站得直直的服务生夹道欢迎。
“你们好,旅途辛苦了。”舒小曼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打招呼。
海伦淡淡地抿了下唇回应,克莉丝特儿则面无表情。
“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往这边走。”
舒小曼习惯了各式各样的脸色,她依然笑容灿烂地带领她们走向电梯。
梁云在后面吩咐几名拿着行李的服务生,要他们赶紧跟上。
进了电梯,他们上到十九楼,接着改搭总统套房的直达电梯。
总统套房位于皇族大饭店的最高楼层,居高临下、视野极佳,而且象征着尊贵身分,而整层楼只有这么一个房间,占地之广自是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拥有绝佳的隐密性,不会受到打扰。
电梯门一开,舒小曼率先步出,走向总统套房,她拿出口袋里的卡片开门。
克莉丝特儿跟着她进入房间,她的目光才在室内绕过一圈,表情立刻一沉。
“我不是说过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换成白色的吗?”
舒小曼有些讶然,连忙仔细地查看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小姐,我们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对?”舒小曼面带微笑地问道。
“把那个给我拿掉,天晓得那上头坐过多少人、藏了多少细菌!”克莉丝特儿一脸嫌恶地指着咖啡色的沙发。
其实她并非偏爱白色,只是饭店里人来人往,她必须确保自己要使用的东西没有丝毫藏污纳垢的可能。
“可是……”
“我说拿掉!”克莉丝特儿不给舒小曼解释,语气冷了几分。
“是的,小姐。”
舒小曼待服务生放好行李,连忙招来他们移走沙发。
偌大的客厅里少了一组沙发,变得有些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