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大批媒体便陆陆续续来到“皇族大饭店”,并涌进会议厅,掀起了一场小小的卡位战。
在饭店里举办记者会虽然不是第一次,但由于饭店本身成为了这次记者会的主角,所以格外受到瞩目,也引发众人的议论纷纷。
得知消息时,舒小曼简直难以置信。
她虽然听到服务生们窃窃私语,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证实这些传言的真实性。
她实在无法理解,昨天明明还优闲地陪她在海上度假的男人,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变成饭店的所有人,也就是她的老板。
难道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他们的饭店?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好、他对她说过的话,究竟算什么呢?
她知道饭店是他们的家传事业,可就算他想将生意扩展到台湾来,他可以自己去盖一间来经营,怎么也不该并吞别人的心血呀!
真是过分!
“经理,你听说了吗?”彷佛刚跑完百米的梁云来到她身旁,气喘吁吁地问。
“听说什么?”舒小曼努力使自己面无表情。
“咱们的老板换人了!”
“那又怎样?”
“你想,我们这些旧员工会不会因此被资遣?”
“如果他够聪明就不会,不!我确定他真的不会,因为他很聪明。”
“你怎么知道他很聪明?你跟他很熟吗?”
“没有,我瞎猜的。”舒小曼急忙否认。
梁云狐疑地挑起眉,总觉得这个迷糊上司近来似乎怪怪的。
“梁副理,这里交给你看着,我离开一下。”舒小曼拍了拍他的手臂。
“喂,你上哪儿去呀?”
舒小曼没有回答,娇小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走廊上。
结束记者会,埃斯蒙德缓缓步出会场,而拉克伦则紧跟在侧,不断地阻止那些仍然试图发问的记者们。
埃斯蒙德神色自若、步履从容,丝毫不受周遭骚动的影响。
忽然间,他停止了步伐,目光直视着正前方的黑衣女子。
两人四目相接,一股诡谲的气氛顿时弥漫在空气中,使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黑衣女子缓步向前,然后站定在埃斯蒙德面前,唇角微微一勾。
“终于等到你了。”
埃斯蒙德俊眉紧蹙,默不作声。
“啊!克莉丝特儿!”有个男记者认出黑衣女子的身分,不禁低呼出声。
闻言,众人又开始骚动了。
克莉丝特儿恍若未闻,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盼了许久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拉克伦大皱其眉,压低音量问道。
克莉丝特儿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她眼中彷佛只容得下眼前的英挺男子。
此时,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平日的趾高气扬,有的只是万丈柔情。
“埃斯蒙德,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语毕,她霍地吻上了他。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教人始料未及,记者们在惊愕之余,仍不忘拿起相机拍照,一时之间镁光灯闪个不停。
埃斯蒙德很快地拉开好似八爪章鱼的她,沉声怒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
“别胡闹!”
“总之,这一次你是逃不掉了!”克莉丝特儿露出得意的笑。
埃斯蒙德神情冷峻,瞪着她的森冷目光教人不寒而栗。
“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他平静无波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克莉丝特儿的笑容僵在唇边,内心惴惴不安,但仍强作镇定。
埃斯蒙德面无表情地越过她,而原本围成人墙的众人则不由自主地让出一条路。
蓦地,埃斯蒙德赫然在人群中发现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心口顿了一下,他不禁低咒出声:“该死!”
见他发现了自己,舒小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小曼!”
埃斯蒙德不假思索地拔腿就追,他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慌乱过。
一旁的记者们怔愣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由衷觉得不虚此行,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小插曲,最近几天的新闻可就热闹了。
拉克伦看着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来的克莉丝特儿,不由得摇了摇头。
姑且不论她追着埃斯蒙德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她的执着实在很难教人不害怕。
“你都瞧见了吧?我劝你该死心了。”他淡淡地说完,接着离开。
克莉丝特儿悄悄将手抡成拳头,目光含怨。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看见夺走她初吻的人被别的女人吻住,她的心像被揍了一拳,胸口又闷又痛。
讨厌!她真的好讨厌这种感觉喔!
“小曼!”
埃斯蒙德敏捷地追上舒小曼,长手一抄,紧紧攫住她的皓腕。
“放开我!”
听见她哽咽的声音,他心一揪。
“你听我解释。”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小曼。”他无奈地轻叹。“我已经跟你说明过我和她的关系了,我刚刚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所以一时来不及反应。”
她赌气地用手捂住耳朵,不愿听他解释。
“小曼,你别这样好不好?”他柔声哄着。
她忿忿地别开脸,粉腮鼓得像包子。
看到她如此可爱的模样,他觉得又心急又好笑。
这个小东西,连生气的时候也可以这么惹人怜爱,真了不起!
轻轻地揽她入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着她的背。
“你别拿我当孩子看。”舒小曼不悦地挣脱他。
“谁说我拿你当孩子看?我若将你当孩子,很多我想做的事就不能做了。”
舒小曼细眉一拧。“你想跟我做什么?”
“你说呢?”他别有深意地望着她。
“你!”她忽然了解他的意思,小脸一红,气得咬牙切齿。“不要脸!”
埃斯蒙德摇摇食指,不愠不火地道:“小东西,这种难听的句子不适合你,以后别说了,知道吗?”
“你这个骗子,你没资格教训我!”
“骗子?”
“你偷走了我们的饭店!”
“偷?”
“你……”
“小东西。”他打断她的话。“这样不行喔,你的形容词用得太糟糕了,国文是不是该重修?”
舒小曼一时哑口无言,翻了翻白眼,气愤地转身要离开。
“别走。”他及时拉住她。
“放手!”
“你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定我的罪,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我是不明白,你也没给我机会明白。”
“那么如果我想告诉你,你愿不愿意好好听呢?”
舒小曼瞅住他,眸中有着些许的怀疑与困惑。
“相信我有这么难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埃斯蒙德不懂她的意思。
“我没有不相信你。”她摇了下头。“我愿意听听看你怎么说。”她点点头。
他微微一笑。
“真是个小可爱。”
“这会儿我又成了‘小可爱’了?”她将一双细眉排得半天高,质问意味浓厚。
“是呀!你是我的小曼、我的小东西、我的小可爱,倘若你不介意,我还很想让你成为我的‘小妻子’。”
“你想得美!”她朝他皱皱鼻子。
埃斯蒙德玩味一笑,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她不是回答“我很介意”、“门儿都没有”、“想都别想”,而是“你想得美”这种似是而非的否定句,那么,是否表示她的心已经有所动摇了?
嗯,很好!
他们一路上竭尽所能地避人耳目,来到埃斯蒙德的房间,舒小曼立即往长沙发上一躺。
“天哪!为什么我们得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
“因为这里的人都有嘴巴,都会说话。”埃斯蒙德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她。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横了他一眼。
“那么,你晓不晓得我们人为什么会有七孔,而不是六孔或八孔?”
“我哪会知道?”她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然后闭起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其实,从人类的七孔分配就可以很清楚地明白上帝的美意了,除去为了呼吸而需要的两个鼻孔以外,两个眼睛是要让人们多看,两只耳朵是要让人们多听,至于只有一张嘴的意思,就是要人们少说。”
“瞎掰。”她轻嗤一声。
“我没有瞎掰。”
“你是从哪里听来这套理论的?”
“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上帝给了人类一张会说话的嘴,也等于是给了一个终生的考验;人们的福祸病痛就全看这一张嘴了,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就连一个人会不会待人处世,也是看这张嘴。”
“呃……你该不会是什么传教士之类的吧?”她有些匪夷所思地觑着他。
埃斯蒙德抿唇轻笑。
“我像吗?”
“不然你怎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像神父在讲大道理似的?”
“这是看法、是观点、是角度,并非只有神父才能懂呀!”
舒小曼有些迷惑地甩甩头。
“你把我给搞胡涂了。”
“小傻瓜。”
“喂!你这个人怎么老爱给人家胡乱冠上昵称啊?”她不满地攒起了眉。
“你也说了,是‘昵称’嘛,所以只有我会这么叫你,而我也只会这么叫你。”
“你在绕口令吗?别老仗着自己中文说得好。”她故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藉以掩饰心里那一股莫名的情愫。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对了!”她猛然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差点就让你给耍弄了,快点说,别再想转移话题!”
“好,我说。”他笑睇着她,开始娓娓道来。“你一定不知道这间饭店其实已经负债累累了吧?”
“负债?”她大眼圆瞪,旋即笑了出来。“这怎么可能?你也看到啦,我们饭店里人来人往的,生意好得很。”
“饭店的盈收当然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饭店的所有权已经被你们老板拿去抵押了,而他转投资失败,即将面临破产的窘境,如果我不设法接收,这间饭店的下场将会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