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四米宽的小巷子里,只有一盏老旧而不甚明亮的路灯。
童彤从不让不熟识的人知道自己的住所,所以都只让车子停在巷口,自己再慢慢走回家。
深夜的巷弄内,静得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还有她手上的袋子因相互摩擦而发出的窸窣声。
暗夜,总有一股诡谲的味道,即便是每天必走的道路,还是令童彤有些提心吊胆。
眼看自家大门就要到了,童彤不禁加快脚步。
突地,脚下不知踢着了什么,她整个人因这毫无预警的一绊而跌倒在地,同时,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也全给甩飞了出去——
“哎哟喂呀!”
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童彤在心里恨恨地低咒着,接着她一面捡拾自己的战利品一面慢慢地爬起来,想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讨厌害她跌了一跤。
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暂时摆在一旁,童彤双手叉腰,一回头,脸色登时大变——
不会吧?
怎么会是个人躺在那儿?
童彤心跳加速,怦咚怦咚的像要蹦出胸口似的,脑海里闪过各种臆测。
她知道附近这一带鲜少出现游民,就算有个“特立独行”的,也应该不会挑这个地方作为休息场所。
那么……
童彤虽然感到有些恐惧,但又想一探究竟,于是握紧微微冒着冷汗的手,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那个人——
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她瞧见了一具男性的躯体;原本应该笔挺帅气的衬衫与长裤已经皱成一团,而且显然因为多日未曾更换而肮脏不堪,甚至还发出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怪味。
发现男人的脸被一件西装盖住,童彤不禁犹豫了起来,不晓得是要上前掀开西装看个清楚,还是转身回家,什么都别管。
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跨出步伐,并伸出手指挑开那件西装。
顿时,一张饱受摧残且带着血迹的男性脸庞倏然跃入她的眼帘——
“啊——”
童彤忙不迭地捂住低呼的小嘴,一脸惊恐。
死、死人!?
她赶紧转身抓起她的战利品拔腿就跑。
没命的一路冲进家门,她迅速地上了锁,然后抵着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过了好半晌,呼吸稍稍调匀了些,她开始悔不当初,懊恼自己为什么好奇心这么重,才会去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
怎么办?
要是刚才那一幕被其他人看见而报了警,警察会不会误会那人的死和她有关?
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不行、不行!她得先去确定一下那个人死了没有!
打定主意,她用力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而后才打开门往那条巷子走去。
悄然来到依旧动也不动的男人身旁,她皱紧了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去探探他的鼻息。
“唔……”
男人突然呓语了声,眉心痛苦的纠结着。
童彤被吓了好大一跳,瞪着眼珠子连续往后退了几步——
活、活的?
这个男人还活着!
咬住下唇,她惴惴不安地再度上前试图确认。
当靠近他的手指感觉到微弱的呼吸时,童彤总算松了口气,并当机立断地拨电话叫救护车。
眼前这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好还没有死!
阿弥陀佛!
折腾了大半夜后,童彤发现——
这年头好人真的当不得!
明明是好心帮忙,以为把人送进医院后就没她的事了,哪里知道院方怕那个男人付不出医药费,坚持要她把费用先给缴清,并且登记了她的个人资料、联络方式后才肯罢休。
而教人生气的还不只如此!
紧接着,她又被警察带进了警局做笔录。
这……这要她怎么说呢?
事实就是她很倒霉地在回家的路上被绊倒,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受伤的男人,然后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这种事情虽然不是常常发生,但他们不会因此认为她也有嫌疑吧?
噢,天啊地啊!耶稣菩萨啊!
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可能把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人给打成重伤吗?
再说,假如那个男人伤成那样与她有关,她还会那么白痴地去报警吗?
真不晓得那些警察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气死人了!
不过,幸好他们之中有个长得不错的员警对她挺客气的,做完笔录后还坚持送她回家,才没让她一竿子打翻那一船人——
直到他问起她家的电话。
唉!男人。
好不容易回到家,她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准备上床时才发现天边已微露鱼肚白了……
今天铁定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