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伟买了点心去找弥生,姗芭一见他来,便说了弥生受伤的事。陈祖伟心急地跑去找弥生,弥生还没回家,他只好在楼下等。等著等著天空打起响雷,跟著下大雨。雨势凶猛,尽管站在屋檐底下,还是被雨溅湿裤管,他觉得冷,连连打喷嚏。
後来雨停了,他也已经等了两个小时,脸上却没一丝不耐,只要想到将见到弥生,他就忘了辛苦。
这时,他看见熟悉的跑车驶进巷里,那是金绍棠的车。他闪进隔壁公寓楼梯间,看金绍棠扶弥生出来,他蹲下要背弥生,弥生笑著摇手,然後他回头说服了她,她笑著靠到他背上……
陈祖伟看见了,看见他们走过来,又慌地往里边退隐,藏住自己,耳朵听见他们谈话——
「行了行了,真要背我上楼?」弥生笑嚷。
「不信我背得动?」
「别害我摔下来。」
「你抓紧,笨,抓紧啦!」
待他们上楼了,陈祖伟从暗处走出。憎恨嫉妒烧灼著陈祖伟,尽管跟绍棠是朋友,然而此刻却恨不得他能消失。
平安到家,送走金绍棠,弥生躺在沙发上休息。
我爱他,我真的好爱他。弥生满足地吁口气,转身,将脸埋进沙发,脑袋不断回想著他在餐厅说的话。
有个女人一直待在某个男人身边工作。
这说的分明是她!弥生格格地笑了。
有一天这个男人忽然发现,原来好喜欢她……不,他爱她。
喔,天啊!弥生猛地坐起捣住胸口,她一次次地用力深呼吸。不行不行,心跳得太快,胸口涨著一股凶猛的暖意。她一次次回想他说话时暧昧困窘的表情。「啊~~」她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天啊,她乐坏了。
他爱我,他终於发现他爱我!好幸福啊……
「铃——」门铃响起。
他又回来了引弥生赶紧站起身,一跳一跳地去开门。
「绍棠——」弥生的笑容瞬间隐没,门外是陈祖伟,她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表情复杂,眼神又是惊骇、又是心虚难堪。她啊,竟然完全忘了这个人,这个正与她交往的男人。
「你的脚伤得严不严重?疼不疼?」陈祖伟问,见弥生瞪著茶几发呆,他出声唤她。「弥生?弥生?」
「嗄?」她抬头,随即又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你的脚……」
「没事。只是扭到而已。」她望住他,有些无措地握紧双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祖伟,我……我……」该怎么说才好?
「对了!我本来是去公司找你的。」他打断她的话,从袋子里拿出个纸盒放在桌上,打开。「我记得你说这家的草莓蛋糕很棒,我特地去买的,天啊,人真多,排了好久,吃吧。」他殷勤地切了一块给她。
「喔,谢谢。」望著他,她笑得勉强。怎么办?跟他说清楚她要跟金绍棠在一起,所以……不,这样说太残忍,要婉转一点。
说两人不适合,不,才交往一天用这个理由太差劲了。
那说她想多点时间考虑,不,弥生头更低了。
那……说她後悔了,不不下,他又没做错什么,她这样太残忍了。
天啊!怎么办?还是说实话吧,总比一直拖下去好吧?
陈祖伟看她闷著,她在想什么,想得忘了他的存在?她一脸为难的表情,见到他没一点欢喜,还苦恼地皱著眉头,然而刚才在金绍棠身边时,她却笑个不停,莫非——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头,似乎下了重大决定。「祖伟,我有事要——」
「弥生。」他按住她手,一脸诚挚地说。「昨天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到好幸福、好满足。因为你,我开心得睡不著觉,睁著眼直到天亮。你愿意跟我交往,做我的女朋友,我觉得像作梦一样,我舍不得睡,怕醒来後发现这只是梦……」
乔弥生梗住话,他喜孜孜的模样让她说不出口。望著他,她想的是另一张脸。
「弥生,蛋糕我故意买四人份的,吃不完的你可以留著明天吃。对了,你的脚不方便,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了。」
「什么不用,送女朋友上班是应该的啊,顺便载你去吃早餐,对了,这个周末想上哪玩?对了,你的脚受伤不方便,那我们看电影好了,我背你去。」
弥生苦笑。「再说吧。」
* * *
翌日,金绍棠要到电视台帮连续剧定装。拍摄工作九点开始,他惦挂弥生,打算先送她到公司再赶往电视台。车子驶进小巷子,停靠路旁,正要拔出钥匙,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弥生跟陈祖伟走出公寓。弥生右手拄著拐杖,祖伟搀著她上车,然後驾车离去。
金绍棠看著这一幕,不自觉握紧方向盘。有一刹他冲动得想下车将弥生拉开,可是即刻醒悟到他没权利这么做,他们是男女朋友,而他……他不过是弥生的上司。
是,弥生有男朋友了——这个事实令他呼吸困难。
他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坐在车里胡思乱想,他想——他们有多要好?陈祖伟是一早来接弥生的,还是昨晚陈祖伟根本就在她家过夜?
一想到弥生睡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胃部仿佛著火。
* * *
看见弥生脚踝缠著绷带,同事们过来关心。
「大姊,你的脚要不要紧?」谨臧问。「椅子为什么会忽然断掉?厚~~我知道了,老大又踹椅子出气,你那么轻绝不可能坐断椅子,如果是姗芭还有可能。」
「你说什么?」姗芭劈来一掌。
「你们没事做啊?」弥生赶他们走。
姗芭笑嘻嘻。「大姊,昨天你摔伤了,老大吓得脸色发青。」
谨臧也说:「大姊,昨天老大好奇怪,看见有人送你花,他很生气。」
「各位,」弥生扬著手里的文件。「是不是工作太少了?我看你们很闲嘛!」
姗芭按住她的肩膀。「弥生,根据我的观察,老大爱上你了,对吧?」
弥生装作没听见,微红的脸却泄漏了她的情绪。
谨臧跟著起哄。「对,我从没见老大那么迁就女人,老大爱你!」
弥生猛翻资料,沈默是金啊,呵呵呵~~
姗芭苦恼地又说:「可是,如果老大爱弥生,那陈大哥怎么办?」
「是啊,陈大哥也爱大姊……」
「弥生,你怎么样?你喜欢谁?假如老大爱你,你会接受吗?」
弥生赏了姗芭一个白眼。「壹周刊缺狗仔,我帮你报名?」
「唉呦,人家我关心你嘛,如果是我,我选陈祖伟……」
谨臧附议。「对,陈大哥好,个性温柔人又亲切,嫁给他一定很幸福。不像老大,老大拗起来很可怕!」
「可是……老大比较有男人味,虽然脾气坏,可是你不觉得老大做事的时候很有魄力吗?真是人中之龙啊……」姗芭讲得好陶醉溜。
「嗯,」谨臧同意。「对,很有魄力,我常被他的魄力吓到腿软。」
「所以呢?」弥生被他们吵得没法工作,索性扔了笔听他们胡扯。
「所以啊……」姗芭好挣扎。「所以,理智地分析,跟老大在一起的女人都撑不到半年,还是陈大哥好,和老大交往没安全感。」
「唉……」弥生叹气。陈祖伟再好也没用,她爱不下去。
「唉……」谨臧也陪著叹气,这是一道难题溜!
「唉……」姗芭叹得更大声。「选谁好呢?」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他们意见多多,而弥生——她心底已有决定。
* * *
导演跟金绍棠讨论造型,陈祖伟将预借的衣服带来让他们挑选,影星们试穿衣服,摄影师准备定装照。
往常除了讨论工作上的事,陈祖伟跟绍棠还会一起抽菸聊天。今天,他们对话简短,表情严肃,各怀心思。
陈祖伟憎恨金绍棠,金绍棠嫉妒陈祖伟。两人互动僵硬,连导演都发觉了,直问金绍棠他跟陈祖伟怎么了。
然後,丁菲菲来了。她热情地招呼大家。「陈大哥、绍棠、导演好!」她笑嘻嘻地拉住金绍棠就往外边走。「我们去楼下喝咖啡,走吧、走吧!」
陈祖伟看著他们离开,眼神透著不屑。哼,花花公子,已经有别的女人还对弥生放电,可恶!
金绍棠离开没多久,弥生也来了。
「祖伟。」她一拐一拐地走进来。
陈祖伟立刻上前搀扶。「怎么跑来这里?脚伤还没奸,要多休息啊!」
「绍棠呢?手机没带啊?我一直打都没人接。」
「喔?他在啊!」
「是吗?」弥生走向梳妆枱,她拿起一件厚夹克往口袋里掏——果然。她拿出手机,然後跟祖伟交代说:「等等你要是看见他,叫他跟大陆的模特儿大赛总协办联络,人家问他参不参加评审团。」
「喔,好,我会转告。」
「我回公司了。」她望住陈祖伟。「晚上一起吃饭,有事跟你说。」
他笑得很温柔。「喔,好啊,什么事?现在不能说?」
「晚上说。」她移开视线。
他心陡然一沈,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好,晚上再说。」
陈祖伟虚弱的口气,让她更不敢面对他了,她害怕看他受伤的眼神。
「我先走了。」她道别,他坚持送她下楼。
在电梯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陈祖伟不时偷觑她的表情,她面色凝重,像似急欲摆脱他。
到了楼下,弥生要走出电视台时,他忽然拉住她,微笑地问她:「既然都来了,陪我喝杯咖啡?」
弥生本来要拒绝,可是看著他期待的表情,她想,晚上要跟他分手,就陪他一下吧。
* * *
「你说什么?」丁菲菲瞪著金绍棠。
他重复问道:「怎么追女人?我是说……唉,我这样说好了。我想追一个女人,她刚交了男朋友,可是我发现我爱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我不懂女孩子想法,我现在追她来得及吗?会不会被讨厌?万一失败,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更糟的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我朋友……」
「嗄?!你问我?」太荒唐了!她重重地搁下杯子。「喂,我是因为喜欢你才特地从日本来的,你不跟我交往就算了,现在竟然问我怎么追另一个女人,天啊!金绍棠,你不觉得很伤人吗?」荒谬!
他即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该死!我忘了顾及你的感受。」
她瞠目。「後天我就要回去了,这真是送我回日本最棒的礼物。」
「你想要什么?」他内疚地想补偿。「你说,我买给你。」
她哧地笑开。「天才,你真是天才,我又不是想跟你要礼物!」
「我知道、我知道。」
她眯起眼睛盯著他。「你该不会从没追过女人吧?」
「是啊。」
「也就是说,一向都是女人自动找上你?」
「呃……是。」的确如此。
她拍额叫道:「怪不得,我看你根本不了解女人,谁跟你交往谁倒楣!」
他皱眉。「随便你讲,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你肯定伤过不少女人吧?」看他一脸沮丧,她笑了。「喂,你很烦恼啊?」
他烦躁地说:「我最近脑子一片混乱,行为失常,像个笨蛋!」
「你以前从没这样?」
「从没有过。」
「看样子你真的很喜欢她,把手伸出来——」
「嗄?」
「我会看掌纹,我帮你瞧。」她抓住金绍棠的手研究。「感情线很深啊,你应该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命中只有一个女人……你的真命天女会在三十几岁时出现。」
「是吗?怎么看的?」
「你看看我的手,」菲菲摊开右掌,指著手心。「这是感情线,看见没?」
「哪一条?」他抓住她的手,指著掌纹。「这条吗?」
陈祖伟跟乔弥生走进咖啡厅,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们就坐在靠窗的位子,弥生看见金绍棠握著丁菲菲的手说话,他们窃窃私语,状甚亲密。
陈祖伟低笑。「好小子,躲在这里约会?」
弥生望著他们,死盯著他们,完全忘了身旁还有人。直至陈祖伟喊她,她才回过神来。
「弥生?弥生?你不喝咖啡了吗?」他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们走吧。」
陈祖伟望著她的眼中流露出怜悯,这令弥生胃部著火。「喝啊,你不是想喝咖啡吗?」她走进去,祖伟连忙跟过去。
他们找好位子坐下时,丁菲菲看见他们,挥手高呼。「喂、喂,这边,过来坐啊!」她笑嘻嘻的。
金绍棠回头,一看见是他们,脸一沈,心情坏透。好啊,弥生,跷班来约会!
陈祖伟问她。「弥生,要过去坐吗?还是……」
「我们过去。」
乔弥生坐下,金绍棠冶哼。「来探班啊?」早上才见面,现在就忍不住约会?
「你的手机呢?急著约会扔哪了?」弥生口气很差。
「你要喝什么?」丁菲菲招呼弥生。
「她要义式咖啡!」
「她要义式咖啡!」
两个男人同时回答,丁菲菲愕然,弥生用力翻开menu。「我要柳橙汁!」
陈祖伟立刻抢道:「我也一样。」
「不如点一杯,两人一起喝。」金绍棠冷笑。
「干么那么省啊?」丁菲菲听了大笑。
弥生面容一凛,瞪住金绍棠。他下颚紧绷,点燃香菸。
陈祖伟脸红,幸福地笑。他问金绍棠。「晚上我想带弥生看电影,她可以早点下班吗?我怕塞车。」
「不行!」金绍棠断然拒绝。
「祖伟,」弥生咬牙道。「虽然下午没事,不过,为了不让『老板』以为我偷懒,你还是五点再来接我!」
陈祖伟不平,他跟金绍棠抗议。「别忘了,弥生常为你加班。」
想到他们要去约会,金绍棠一时心急便说道:「她今天不能跟你约会,我们七点要到台中,有个合约要谈。」
弥生瞪住他,大声嚷:「我不记得今天要谈什么合约!」
她激动的语气令他挑眉,讪讪地回答。「临时决定的,林导在台中赶戏,我们七点碰面。」
「合约你自己谈,不一定要我在场。」分明是故意找碴。
金绍棠移开杯子,擦拭杯底水渍。「你是我的秘书,我需要你的意见。」
「你几时需要旁人的意见?你不是一向很自我的吗?」她丢给他一个冰冷至极的眼神。「怎么,缺一个秘书就办不了事,你这么无能啊?」
弥生气得想尖叫,金绍棠则脸色阴郁,强忍脾气。
气氛凝重,丁菲菲闷头喝果汁,陈祖伟脸色难看。
金绍棠明知自己理亏,还是态度强硬。「这是工作。」他不要她跟别人约会!
「好,我会去。」她说,同时决定今晚辞职。她站起身来。「抱歉,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还是回公司好了。」
「呃……乔小姐,喝完果汁再走啊……」菲菲打圆场。
「不用了。」弥生拿了皮包就走,陈祖伟瞪金绍棠一眼,追过去。
金绍棠望著他俩背影,看陈祖伟伸手环住弥生,他觉得体内有火在烧。
丁菲菲打量他。「你喜欢她。」
「我又搞砸了。」他苦笑。
* * *
送走弥生,陈祖伟即刻踅返餐厅,他走到金绍棠面前。「你出来!」
一到餐厅外面,陈祖伟瞪著他说:「我跟弥生在交往。」
绍棠低著头。「我知道。」
「我们是好朋友吧?」
「是。」
「那你不帮我,还——」
「你爱弥生?」金绍棠问。「你爱她?」
陈祖伟脸红。「当然,我、我喜欢她很久了。」
金绍棠苦笑。「我竟然不知道。」
陈祖伟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知道了,就拜托你多帮忙了,我回摄影棚了……」
金绍棠忽道:「我爱她。」
陈祖伟转身瞪他。「你说什么?」
「对不起。」
陈祖伟口气激动。「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很难启齿,但他还是要说:「我也爱弥生。」
陈祖伟咆吼:「你不是爱她!你不爱,你只是想占住她,你不想失去她,因为她对你太好了!现在她爱上我,你就受不了?这不是爱,你只是想利用她!」
「不,我爱她……这几天我过得糟透了,一想到她,我就难过得不得了。祖伟,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我爱弥生,我需要她、我爱她。」
「那你这五年来在干什么?」陈祖伟揪住他领子咆哮。「她在你身边五年,你都在干什么?你现在干么跟我抢?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这五年你换过多少女朋友,现在你跟我说你爱她,不行,你不可以!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
「对不起。」即便他很生气,即便他咆哮,金绍棠还是坚持——「我们公平竞争。」
公平?如何公平?陈祖伟气得青筋暴露。弥生爱的是金绍棠,他如何公平竞争?
陈祖伟松手了。「我当你没说过,我们是好朋友。」他低声下气地说。「你别跟弥生说这些,你不要害她困扰,算我拜托你……」
「我办不到!很抱歉,害你难过,但是我爱她,我没办法装作若无其事,我爱弥生——」
「你闭嘴!」陈祖伟一拳挥向金绍棠。
突来的重击让金绍棠跌倒在地。
「住手!」丁菲菲冲出来。「干什么?住手!」
被拉开的陈祖伟忿忿然地离开,丁菲菲随即搀著金绍棠到一旁坐下,并拿面纸帮他拭去血迹。
「嘴角都流血了……真是,你干么不还手?」
金绍棠苦笑,他背靠著墙坐著。
「痛吗?」
他摇摇头,说:「你还没说……」
「嗄?」
「怎么追女孩子?」
「怎么追乔小姐?」
「是,就是她。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我只知道,你刚刚表现得很差!」她眨眨眼。
他叹息道:「我不该介入,对吧?」
「嗯哼。」
「陈祖伟是我的朋友。」
「嗯哼。」
「我也告诉自己要放弃,可是一看见她,就忍不住……」
丁菲菲瞪著他。「重点不是你放不放弃,假如她真的爱陈祖伟,你想介入也介入不了!你不如问她吧。」她笑嘻嘻地说。「至於追女人嘛,还不就那些浪漫的把戏。」
* * *
六点,同事散去,公司大门锁上,乔弥生等在门口,心里咒骂著——金绍棠你这个混帐,被你气死了!
金绍棠看见弥生了,他将跑车停靠路旁,按了一下喇叭。
弥生坐进车里。「走吧。」她低头系安全带,一束紫色郁金香放到她腿上。
她停住动作,怕怕地瞪著花瞧。
「给你。」
她沈默。
他清清喉咙,说:「唔……你知道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他紧张地一下子握方向盘,一下子拉扯领带。
她不搭腔,他只好自己接下去说:「原来郁金香的花语是……是爱的表白……」他困窘,偷偷地拿眼觑她,见她还是僵著脸,只好故作轻松地说:「很有趣吧,每种颜色的郁金香意思都不一样,你知道紫色代表什么吗?」
她闻到淡淡的花香,想起下午他抓著丁菲菲的手,他们亲密的模样。她黯然,怀里花儿盛放,她的心却已经荒芜。
弥生决定不再受他蛊惑,偏偏他正想追求她。
「你知道吗,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是——」
「不是要去台中?」她将花抛到後座。
花束「啪」地摔落,他沈默了,低头,发动引擎——
下班时间,高速公路塞车,金绍棠找话题逗她笑。
「我说个笑话给你听,有一只猩猩——」
「是工作上的事吗?」她打断他的话。「是工作上的事再说,其他的我不想听。」
「喔,可是真的很好笑ㄟ。」他再接再厉。「你听过苍蝇的故事吗?有一对母子苍蝇,它们吃便便,苍蝇儿子吃著吃著很困惑,问妈妈说,我们为什么要吃大便 ?苍蝇妈妈骂儿子,吃饭的时候不要说恶心的话,哈哈哈哈——」
「……」弥生打起呵欠。
「……」金绍棠尴尬。分明没开冷气,但他觉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