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心……」
脚轻飘飘的,像是踩不到地。沈寇心听到有人在远程频频呼唤着她,不过她好累、好困喔!
瞌睡虫战胜了耳畔的声音,直到有人触碰到她的脸,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陌生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她一直很熟悉阙烨的气息,是一种霸道又不容忽视的强烈气息,但是今夜对方的碰触却让她觉得好陌生,气息也莫名地令她有些反感,心中的警铃立即响起。
沈寇心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她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陌生人。
她拧起眉,试着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她的头微疼,加上身上微醺的酒气,让她知道自己八成是醉了,但她怎么会在一个陌生人的车上呢?她应该不至于醉到乱拦别人的车子吧?
「不准妳嫁给阙烨,我不准……」
男人用力抱住她,对着她讲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沈寇心害怕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她含着泪水,咬紧唇瓣,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
她不该喝那么多的,不然怎么会醉到全身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来?
突然间,她黑色小礼服的肩带被男人粗暴的扯断了。
沈寇心几乎要崩溃了!明天就是她的婚礼,为什么今夜她会发生这种事情?!她明明只是去饭店房间参加姊妹淘帮她办的告别单身派对而已呀!
平常她喝酒从不会过量的,只是今晚她难得的破例了。一来是禁不住好姊妹们的起哄,二来是她太开心了,开心自己明天就可以嫁给阙烨,三来则是她知道家里的司机会来接她,就算醉了也不会有事……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一睁开眼竟会坐在陌生男子的车中,被人非礼?!
跟她家司机开的是同一款的轿车,但是驾驶者却不是她熟悉的那张憨厚面孔,而是一张令她陌生又害怕的嘴脸。
可恶!她不该没有节制的喝酒、不该太过松懈……只是再多的不该,都不能回到过去,事实就是她落入陌生人的手中。
惊惶又害怕到极点的她,在他将手放在她的胸口上时,使出全身仅有的力量,手脚并用的乱踢乱打,然后在听到沉重的闷哼声后,男子箍住她的手总算放开了。
她脑中第一个反应是要马上逃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慌慌张张的推开车门,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她不敢回头看,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着她。
呜……不可以哭,她没时间躲在一旁哭泣了,她必须要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逃到一个安全而不会被他找到的地方。
泪水和着汗水滴在她的脸颊上,随着狂奔的速度,落在身后。
她绝对不可以被找到,不然在这个荒郊野外,没有人救得了她……逃得愈远愈好……快逃……不可以被他找到……不可以……
呜呜……烨,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当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时,沈寇心绝望的放声尖叫──
「不!」她几乎崩溃的沙哑喊道。
她被他找到了……被找着了……怎么会……
「沈寇心?!」
「不要!别碰我……呜……」她一听到男性的嗓音,脸色立即泛白,全身每一根神经绷紧,然后只知道用力的挣扎。
不可以被找到,不可以被抓到的呀!
「沈寇心!妳醒醒!」男人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子,被她的模样吓着了。
「不──」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绝望地胡乱挥舞着双手,惊惶的双眼看见来人一脸着急不安的表情时,脑海顿时紊乱成一团。
「寇心,妳怎么了?妳作了恶梦吗?」阙烨蹙紧眉头,担忧地看着她,伸手碰着她毫无血色又吓得沁出冷汗的脸颊。
沈寇心看到他时,有一点时空错乱。
她气喘如牛地看着他好半晌后,发白的脸缓缓地转向四周,发现四周没有山路和草地,这里是一间她再熟悉不过的卧室,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只是作了一场梦而已。
她虚弱地闭起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伸手按着额头,试图想让自己镇定一点,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吓得冒冷汗了。
等到紊乱不堪的气息恢复平稳后,她才缓缓地睁开眼。「我……没事。」
「真的?」阙烨对于她的情况很不放心地追问。
「对,我只是不小心作了一场恶梦而已。」沈寇心努力挤出一个没事的笑容。
「是吗?那就好。」阙烨虽然有一点怀疑,不过也没有再逼问她。
他刚才真的被她吓到了,没想到她睡到一半会突然尖叫,他还以为是有人闯空门,一冲进主卧室才发现,原来是熟睡的她在梦中惨叫,他才赶紧把她摇醒。
惊吓过后,沈寇心慢慢的恢复理智,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床上,和阙烨几乎是脸碰脸的贴近着,这种暧昧的姿势和亲密,让她不自在的红了脸。
她偏过脸,轻轻推开他坐起来,可她却没想到才起身,头就一阵抽痛,让她低呼了一声。
她的头像是被人狠狠打过似的,好痛喔!
阙烨伸手按住她的肩压向床头,让她可以舒服一点的坐着。「妳昨晚喝醉了,宿醉是正常的。」他轻声说道。
「我昨晚喝醉了……」沈寇心重复着他的话,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一脸恍然大悟。
她昨晚是去赴广末武的邀约,最后还跟广末武赌了半瓶威士忌,难怪她喝醉了。
「记起来了?」阙烨挑了眉,睨了她一眼。
「是……不过,我怎么会在这里?」沈寇心经由他的提醒已经想起了一切,也明白自己为何会宿醉,但是她仍然不懂,自己怎会来到阙烨在阳明山上的住所?
昨夜在她醉了之后,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而她为什么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阙烨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文特助昨晚有CALL我,本来他是想要我去帮妳解围,不过当我到达PUB的时候,你们的闹剧已经结束了。因为我不知道妳现在住在哪里,所以只好先把妳带回家来。」
原来如此呀!难怪她不记得自己昨晚有遇见他。
「叶姨知道妳会宿醉,已经帮妳准备了特制的解酒茶。」阙烨拿起桌上的保温杯递给她。
沈寇心感激不已,低声道了谢,喝着叶姨特地为她准备的解酒茶。叶姨是六年前阙烨聘请的管家,专门打理家里的一切事情,看来叶姨到现在仍然还在这里工作。
阙烨不自觉地睇着她。她的脸色还真是苍白,是宿醉、恶梦,还是……因为见到他的关系呢?算了,不想这些了。
他起身说:「沈寇心,托妳的福,打破了我的规矩,让我手上第一次有合约是和客户喝酒应酬谈来的。」当阙烨连名带姓的喊人时,就表示他极度的不悦。
「我本来没那个意思的……不过,至少我还是把合约谈到手了不是吗?」沈寇心边皱眉边喝完茶后,把保温杯放在床边的小圆桌上,她在低头时不经意看到自己昨夜的衣着还完好如初的穿在身上,不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我不需要女人帮我谈合约,更不需要妳用『陪酒』的方式拿到合约。如果妳胆敢再有下一次,妳倒可以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办法把妳从总经理宝座拉下来!」阙烨倾下身,对上她的眼睛,危险的警告她。
凭他在阙家的地位和他的工作能力,拉下她应该不是件太困难的事情,但前提是他恐怕要答应进入集团的核心工作;只是一进去,他这辈子大概就跳不出来了。
但是如果她再这样玩命的话,他倒愿意全力一试,反正他是早晚都要进去的,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些而已。
「我……不会有下一次了。」沈寇心早从公公口中得知阙烨的能力了,虽然她很气他所说的话,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前,他的确是不需要她的帮忙也能谈好合约,只是她不希望被他瞧不起,认为她是利用他家的势力而进入公司,于是太过好强的想做出一点成绩给他看。
阙烨站直身颔首,还算满意她的回答。
「谢谢你昨夜没让我睡在PUB里……我要走了。」沈寇心觉得头痛似乎好多了,掀开薄被,不准备再留在这个令人眷恋的屋子里。
「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而叶姨下山采买前已经准备好妳的午餐了。」阙烨瞟了眼屋外的雨势对她说道。
「你帮我谢谢叶姨,不过我不太饿,我还是先走一步。」虽然这样对叶姨不好意思,但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以停留在她跟阙烨曾经同住的房子。
「沈寇心,我不想在下着大雨的时候开车。」阙烨脸色一凝。
「不用劳烦你了,这里我很熟,我自己会走的。」沈寇心曾在这里住过不算短的时间,她当然知道要如何下山。
「这种雨势在山上是招不到出租车的,难不成妳想走路下山?」阙烨嘲讽着她。
「也可以。」沈寇心固执的反驳他。招不到出租车,她就乖乖等公车喽!虽然她讨厌挤沙丁鱼,但偶尔为之倒还可以接受。
「我不准!给我留下!我讨厌一件事情说两遍妳是知道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阙烨为了她执意要走的态度,弄得心里很不快。她分明在找他麻烦!
「反正,你也不希望我留下吧?」沈寇心轻咬着下唇道。
阙烨顿了一下才开口。「我从来没这么说过,何况这里也是妳的家,我根本没有赶妳走的理由。」
早在他们订婚前,阙沈两家的长辈就选好要送他们两人的订婚礼物了。由阙家在阳明山买土地,而沈家负责装潢上的所有开销,甚至阙烨还特地买了她最喜欢的史坦威名琴送她,而他们的目的都是希望她能在台湾过得很愉快。
两人在美国订完婚不久,她也正好毕业了,于是她便跟他一起回台湾,并在长辈们一致的要求下,搬入刚装潢好的新居中。
他们的用意只有两个,一方面是沈寇心的家人长年住在美国,阙烨和她住在一起可以就近照料她;另一方面是希望他们小两口可以因为每天相处,使感情更加稳定,最好还可以在同居期间决定提前结婚。
不过,因为订婚后一年才结婚,是沈寇心打从一开始谈婚事时就很坚持的一点,所以众人也束手无策,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那么早就踏入婚姻。
而聪明如她,当然知道两家长辈坚持她提前跟阙烨搬进新居同住的用意,十足十是在设计她,所以她虽然搬入新居,却故意睡在客房。
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阙烨也没有笨到不知道长辈的「用心良苦」,因此在同居一星期内,就如他们所愿的把沈寇心吃了,提前度过他们的新婚夜,并且让她搬到主卧房跟他一起睡了。
不过沈寇心还是坚持在原订的日期结婚,一点都不想称了他们的意。
自从结婚夜在律师那边签字后,她比阙烨早一步回来,拿了一些证件就直接去机场搭飞机回美国,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如今突然重游旧地,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波动,毕竟这里有着他们两人共处一年的回隐呀!
「我在美国独立习惯了,这一点雨势难不倒我。」一回到这里,过往的回忆让沈寇心触景伤情,直觉的想逃离这里。
阙烨看着她想逃离这里的举动,在她还没踏出房门前,开口问出了他这几天一直感到不解的疑惑。「我可以问妳为什么放弃了钢琴,而投入商界吗?妳当年回美国时不是也发了一张CD,我听说是叫好又叫座,那妳为什么会突然退出了音乐界?」
之前老爸提醒他都不注意沈寇心的事,所以他前阵子向阙炜问了一些有关沈寇心的事情,因为阙烨和沈寇心的哥哥沈寇良一直都有连络,所以他顺利的从堂哥那边得知了不少沈寇心的事情,只不过他还是想不通她突然转战商界的原因。
如果是因为销售不佳而转行,他是可以了解那种挫折感,但是她却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背后的真正原因就教人纳闷了。
沈寇心完全没想到他还会对自己的事情有兴趣。「因为……那张专辑不是我的实力,所以我离开了……后来正好遇到你爸爸,他认为我有从商的天分,误打误撞的,我就踏入了这一行。」
阙烨的身子狠狠地僵住。「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妳早已不再弹琴了?」
她轻咬了下唇,点点头。反正他迟早都会知道,自己先承认也无妨。
其实早在她录完那张专辑后,她就二话不说的把美国家里的钢琴给封了,就连小提琴也都放弃了。
阙烨听了则是震惊不已。她竟然会轻易地放弃她最热爱的音乐?!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他不得不开口问她。从阙炜口中,他得知她转入商界也四年多了,大约是她录完那张专辑之后就转换跑道的。
「是我自己的因素,不关你的事。」她垂下眼帘,苦笑道。
离婚后,她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弹琴,因为只要她一弹琴就会想到他,最后弹琴变成了她最痛苦的事情,偏偏她又倔强到不肯回台湾找他解释一切。
五年前她选择离婚,以为离婚是对他和她最好的选择,却没算到自己的心没有想象中的勇敢,可以熬过没有他的日子,尤其自己又是被阙烨误解,使得她的心情更是起伏不定,最后……连她唯一想守住的东西也没有保住。
该死!果然是他的缘故!八成是因为他以前偶尔会陪她练琴,才害得离婚后的她不愿意去碰钢琴。
这一点他倒是可以体会,因为每次他看到客厅中的那台钢琴,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阙烨沉默了好一阵子,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安慰她。或许五年前负气签下的那纸离婚协议书,对他们来说伤害都太大了……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看见她要掉头走人时,不禁脱口而出。「寇心,妳的酒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差的?是在结婚前夕吗?」
他是凭着直觉问出这句话的,想起他们两人当初会以离婚收场,完全是因为她在结婚前夕的背叛,莫名的,他突然想起她刚才所作的恶梦。
她并不是会作恶梦的人,如果和当初那件事情无关,就是在五年内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在很久以前就变差了。」她一时之间紧张了起来。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她呢?莫非他猜到了什么吗?
不!如果他知道那天一切事情的话,他应该不会这么问她才对。
知道婚礼前那一夜发生什么事的,只有两个人。除了那个差点非礼她的彭姓男子之外,就只有淑子了。因为当时淑子正巧在她最需要救援的时候来了电话,并找到了她,她那一夜才能顺利逃过一劫,但淑子曾允诺过她绝口不提的呀!
究竟是在多久之前呢?该不会真的是结婚前那一天吧?!阙烨皱起眉。
结婚前夕,是他跟沈寇心回台后第一次分开住,准新娘回沈家在台湾的房子过夜,而且两人当晚都各自有告别单身派对,所以他只有在睡前拨电话跟她小聊一下就收线了,因此在婚宴的Party上时,有个叫彭方威的男人跑来告诉他,沈寇心前一晚没回沈家而是住他家时,让他错愕不已。
但是当他带着彭方威去跟沈寇心对质时,她脸色立刻转为惨白,最后才吞吞吐吐的坦承她临时改住在一名女性友人的家中叙旧。
她在结婚前夕才去找朋友旧?未免也太扯了吧?!她的种种反应让他心凉不已,妒忌让他冲昏了头,因为她一夜未归是事实,她没有对他坦白也是事实,而她一见到彭方威就脸色惨白更是事实,再加上她不愿意多作解释,让他本能地认定那个男人讲的是事实。
但是经过五年了,他现在的情绪没有当时那般激动,所以他冷静一想,发现她那天如果没有做出背叛他的事情,那么准新娘突然在结婚前夕改住其它地方,确实很古怪!
莫非……那一夜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阙烨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是要再跟她确认一下。「沈寇心,妳看着我再回答一次。」她酒量变差的原因,是因为愈来愈少喝酒的关系吧?以前两人有时兴致一来就会小酌几杯,所以她突然开始不碰酒,便成了他起疑的重点。
「我要走了……」沈寇心开始有点心慌了。
阙烨似乎猜到一些头绪了,这件事情究竟还能再瞒他多久呢?那个姓彭的男人当年厚脸皮的出现在她的婚礼上,还顺利误导阙烨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抓住了她唯一的弱点──好面子的她绝对不可能亲口对阙烨说出自己差点被他强暴了。
她痛苦地闭起眼。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一夜的事情!她想和他在一起,却又不希望他发现那一夜的事情,她这个小小的希望,是不是太过奢求了?
她的骄傲让她说不出口,但是如果要地坦白才能挽回他,那她……或许情愿他们两人的关系,就一直这样模糊不清下去。
阙烨看着她一味逃避的态度,更加生气了。
阙烨恼火的咆哮。「妳光逃避问题也不是办法,难道妳要这样逃避我一辈子吗?我等妳愿意自己来跟我解释等了五年,而妳到现在却还是不肯给我一个答案!结婚那天我会负气得同意跟妳离婚,是因为气妳什么都不愿意解释!妳要我相信妳,但是妳连一个敷衍的理由都不肯给我,妳要我怎么相信妳?!」
她以为他五年前不愿意相信她吗?当时在有人作证的情况下,她又慌张的一脸苍白,她还能要他怎么想呢?如果她愿意跟他解释,或许当年的事情还有转机,但是她偏偏选择沉默,就像是默认所有的罪状一样。
「……敷衍的理由?!」沈寇心背对着他,眼眶不禁红润了起来。
她要敷衍他还不容易吗?他这个笨蛋!如果她肯欺骗他的话,她何必等到五年后才跟他说?五年前她就可以随便搪塞他了呀!
痛苦地眨着眼,不让委屈的泪水落下,她咬着唇瓣,深呼一口气,然后骄傲地抬起头来,转过头面对他。「抱歉,让你失望了,要敷衍的理由我没有,对于那件事情我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地方,你认为怎样就怎样吧,我才不在乎!」
她一讲完,立即甩上门,伤心欲绝地冲到楼下。
呜……五年前她一直不肯敷衍他、搪塞他,是因为当她说了一个谎,就必须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谎,而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因为她从来都不想欺骗他,她更不想在他们的婚姻里说任何的谎话!
只是没想到她的想法却让他们的婚姻提早中止了,是好是坏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不想用欺骗的方式保住他们的婚姻,那样的婚姻她宁可不要。
「可恶!」阙烨生气的低咒连连,用力地捶了墙壁一记,有种无能为力又束手无策的挫折感。
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就算是被他误解了,她也都不在乎吗?他见鬼的才会相信!
他完全不懂她在坚持些什么,又在固执些什么,她如果真的不想挽回他们的婚姻,那么她干么还要回来?
经过五年的分别,如今他们是真的完蛋了是吧?他沉着脸,低头不语。
外头的倾盆大雨没有停止的迹象,一如他的心跌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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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厅,占据了一楼地面空间的一半,里头还摆着一台名琴。
沈寇心委屈地冲下楼,但当她看到这台黑色的钢琴时,着实愣了一下,含泪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眷恋在黑色钢琴上。
她差点忘了她虽然封了美国家中的钢琴,不过在这里还有一台一模一样的钢琴呢!
她缓缓地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轻触琴身,最后停在琴盖上,脸上有着一些依恋和伤感。
史坦威钢琴,是她最爱的钢琴品牌了,也是阙烨特地买来送她的,虽然他早知道她美国的家中已经有一台了,但她还是很感动阙烨那时候的举动。
他霸道是霸道,但他本来就很宠她,除了感情之外,其它的他也从不吝啬付出。
而他一直都是很懂她的,知道要她突然回来台湾,可能会不习惯和不适应,所以特地买了一台跟她美国家里一模一样的钢琴送她,一方面让她有置身在美国的感觉,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她随心所欲的练琴。
她之所以会说那张古典音乐专辑不是她的实力,是因为挑选的曲子正好符合她那时候离婚的心境,否则她应该是弹不出制作人要求的水准。当初接下出专辑的工作,是为了想让自己逃避离婚的阴影,但她却没想到,那时候弹琴对她而言反而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她跟阙烨是因为钢琴而相遇,而阙烨本身也弹得一手好琴,所以他空闲时也会抽空陪她一起练琴,所以当时她只要一弹琴,不免就会想到有关阙烨的一切,要不是因为合约和不认输的个性,让她撑过录音那段痛苦的过程,否则她早就逃了。
再次回到台湾,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应该和阙烨做一个了断,否则她永远没办法再碰钢琴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跟阙烨从此划清界限,她是否能承受得起那个打击?是否真的可以再碰钢琴?泪珠悄悄滚落脸顿,滴在她的手背上,她眨着眼,用力拭去颊上的泪水。
或许她心口的伤,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再也不要谈恋爱了!
看来她真的没有口福吃到叶姨的好厨艺了,因为她的心情实在是太混乱了,没有办法再留下来。
她的目光依依不舍地打量了屋内一眼,做完最后的巡礼后,意外瞥见自己的皮包就放在沙发上,她毫不犹豫地拿起皮包夺门而出。
阙烨应该不会注意到她消失了吧?反正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应该也不会在意她在或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