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问题,那么就请柴小姐在合约上签个名。"Nature Music的代表将一式两份的合约递给艳榕,她仔细看了一遍,再交给陪同的律师,确定没有问题后,她在合约上签下名字,正式成为Nature Music的一份子。
未来五年内,她将在Nature Music发行三张专辑,而所有的宣传工作皆由唱片公司一手包办,也会指派一名助理给她,也就是她所熟悉的小陈。
当然,签约金和专辑的版权Nature Music并没有亏待她,以超出她的预料给她近天价的签约金。
"从今天起,请柴小姐多多照顾了。"依旧是翩翩有礼的小陈朝艳榕微微一笑。
"哪里,是我要麻烦你照顾我了。"艳榕觉得这样的安排十分有趣。
她的音乐制作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懂古典乐的人,而她的宣传助理,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且服装打扮都很正式。
"怎么这么说呢?柴小姐,今后还请你多担待了,梁磬那家伙的脾气可是说来就来,录音的时候请你多忍耐了。"
艳榕心里打了个突。"咦?为什么你提到梁总监的时候是这种口气?"跟昨天非常不一样。
"是吗?"小陈又恢复那翩翩佳公子的气度。"那是因为不想把你吓跑,柴小姐,不瞒你说,有很多人录音录到一半都是用逃得逃出录音室,那些身经百战的音乐家们,全怕梁磬怕得要死。"
"是吗?"她不解地偏过头。可她昨天明明和梁磬较劲得很愉快啊!
"不是所有人有柴小姐的胆识和才华的,走吧,梁磬等你很久了。"小陈不由分说地拉了她就走。
一进录音室他们看见一脸不耐烦的梁磬坐在沙发上,咬著笔杆思索著。
"梁大制作,干么发呆啊?"小陈上前就是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肩上,吓了梁磬好大一跳。
"你这小子!"思绪被打断的梁磬自然怒不可遏,跳起来追打笑嘻嘻的小陈。
艳榕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傻了。
这两个在录音室里打打闹闹的男人,为什么跟昨天见到的感觉差那么多?
"别闹了!"追打到一半,梁磬这才想到被冷落的佳人。
"哟,怕人家知道你梁大才子的真面目啊?"小陈奚落地调侃。
"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梁磬翻了翻白眼。"我家里客厅的桌上摆了一个牛皮纸袋,你去帮我拿来。"
"什么?"小陈惊叫。"你家……很远耶!"桃园耶!又不是在交通方便的台北市区,他光想要在这车流量最大的时候开车就头痛,加上来回……那路程不是开玩笑的。
"那份资料很重要,请你跑一趟。"梁磬淡淡地道,但仍十分坚持小陈跑这一趟。
"你……好吧。"小陈泄气的垮下肩膀,转身走出录音室。
偌大的录音室只剩下艳榕和梁磬。
不知道为什么?艳榕突然觉得录音室的空间变得很小,小得让她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摆,只能尴尬的笑笑。
梁磬朝她霹齿一笑。"合约签完了?"
"嗯,签了。"
"我想合约的金额和版权的部分应该没有什么疑问才是。"
"不,你错了!"艳榕反驳。"对於这个我的疑问才大呢,为什么那么多?"
八位数的签约金,对一个古典音乐界的新人而言,简直是天价。
"当然是为了留住你这个人才。"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人才?!"她不确定地指指自己。"你说的是……我?"
"怎么?怀疑你自己的能力?"他敢保证,她的音乐专辑会在全世界造成一股轰动。
"我当然对我自己有自信,只是我不太了解唱片公司的做法。"
"简而言之,Nature Music对你可是寄予极高的期望,你的首张大牒,会在半年后发行,我打算让你一次出版双CD,一张是钢琴,一张是小提琴。"梁磬说明他的企划。"昨天听你弹了一整个下午,却忘了问你是否有自己创作的曲子。"
"有是有,不过都只是我闲暇之余所做的曲子。"
"真的?我想听听。"梁磬真挚地要求。
然而,他的要求却让艳榕慌了手脚。
"这……不好吧,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作品,会让你见笑的。"她推拒著。
"我倒不这么认为,听听看,说不定可以收录在你的专辑里。"梁磬鼓励地笑著。"别紧张,就当是在家里练习,没什么的。"
碍於他的坚持,艳榕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吧,我……试试看。"
坐在钢琴前,她深吸口气,看了看倚在钢琴旁一脸专注的梁磬,小脸全红了。
真是的!他光是站在她身旁,她就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变得一点也不专业了,真是不像她。
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她深吸口气,修长的指尖缓缓的画过琴键。
琴音一响起,梁磐的神情就变得认真,手指随著节拍轻敲,明显的看出他对她自创曲子的满意。
她的旋律柔和,让人彷佛置身云端,不自觉的放松心情,梁磐意外她的自创曲竟有抚慰人心的作用。
和昨天气势磅礴的古典乐曲相比,今天的她柔得像阵微风,令人不自禁的放柔脸部表情。
琴音暂歇,艳榕羞涩的看著闭上眼的梁磬。
"我弹完了。"
她的声音打破了魔咒,让梁磬从云端回到地面。
他猛然睁开眼睛,如大梦初醒。
"这首曲子叫什么?"
"这首吗?我没取名字。"她懊恼的垂下头。
"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创作出这首曲子的?"他十分好奇引发她创作的动力。
"什么样的情况下啊……"她喃喃自语的思考著。
这首曲子是某次在学校受了委屈后,回到家里随手弹出来的,弹过之后心情放松了不少,她就记下了这首曲子的琴谱,每当她有不如意时,就会弹来纾解自己紧绷的情绪。
"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每次受到挫折时我都会弹这首曲子……"
"你也会有挫折?"梁磬不敢相信的低呼。"是,什么样的挫折?"
"没什么,就学校的事。"艳榕回避他的问题。
"我记得你念的是音乐系。"梁磬挑挑眉。"凭你的才华,应该受尽教授们的疼爱才是,怎么会有挫折呢?"他不相信她会在音乐上遇到挫折。
"人生本来就充满了挫折,这是不容抗辩的。"她微笑道。
她的挫折来自於人们的眼光,一个才华洋溢却貌不惊人的平凡女孩,是她音乐路上最大的挫折。
如今她的才貌双全,却是人工的……
如果,梁磬知道了他所看见的,并不是真正的她,会怎么想呢?
他又会怎么看待……一个整过形的女人?
光是想她就害怕得发抖,这个秘密,说什么都不能泄漏出去。
"不过我倒是好奇,凭你的才华、你的琴艺,为什么没有在国际大赛上绽露光芒?你是有这种实力的。"所以他惊讶,这是一颗发了光的钻石啊!为什么没人知道她呢?
"我……我并不喜欢比赛这种事。"她闪烁其词地回答。
她的说词得到了梁磬的认同。
"这倒是,真正好的音乐一听就知,不需要那些国际大奖的衬托。"他点点了头又继续道:"不过也是需要多多参与这些大赛来训练自己的胆量,我打算把这首曲子收录在你的专辑里,你好好想个曲名吧。"
艳榕瞪大了眼。"这首子?!这……难登大雅之堂吧!"想到全世界的人都听得到她的创作,她就觉得全身不对劲。
"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专业了。"梁磐双手环胸,冷哼道。
"我相信你,可是……"
"相信就告诉我曲名。"他用不容她拒绝的口气逼问。
看他那么坚持,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咬著唇偏头想,迟疑的想出了一个曲名。"就……练习曲吧。"
梁磬瞪大眼睛。"练习曲?!"
"不然呢?我不知道啦!"艳榕转过头,不理会他不赞同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曲名就让我来取吧。"
"我一点也不介意。"她巴不得把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
"那就叫微风幻想曲,你的意思如何?"
"微风幻想曲……"她扬起嘴角。"我喜欢。"
"那就叫微风幻想曲了。"
两人在讨论一番后即开始录音,微风幻想曲就这么成为艳榕音乐专辑中第一首收录的曲子。
或许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录音工作迈向第三个月,目前小提琴专辑和钢琴专辑各自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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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工作效率,梁磬将录音室移至他位於桃园的住所,而艳榕也被要求在这里住下。
"什么?住……住在这里?"艳榕手足无措地问著。"我……这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太难为情了。
"这是为了工作,你不觉得在这里录音工作效率会增加吗?"梁磬领著她来到一整片玻璃帷幕前,放眼望去是整片的自然景色,身处这儿不禁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哇,好美!"她惊叹地看著窗外的绿意扶疏。
在喧嚣的城市里待久了,触目所及都是车水马龙及高楼大厦,这种大自然的景象,是很难看到的。
"我想你应该没有异议才是。"梁磬得意地笑著。
凡是来过他私人住处的人,都对这里的景色念念不忘,不过很可惜,他的地盘不轻易对外开放,'连造价上千万的录音设备和钢琴,都是他不外借的他私人设备。
可如今他特别开放她进入他的私人领域,而且还不容她拒绝,这怎么说怎么奇怪,连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特别通融。
"我……还是得跟我妈咪说一声。"在这么好的环境里弹琴,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要在这里长住……总得跟母亲说一声吧?
"OK。"梁磬耸了耸肩,转身往厨房走去。
艳榕拨了电话向母亲大人报备,为了工作她必须在梁磬的住处住下的事情,结果引来柴馨园的讪笑。
"噢──住在人家家里啊!"
"妈咪,你口气好奇怪。"她抱怨著。
"有吗?很正常啊!"
"妈咪,你说呢?好不好?"
"你是说住在梁磐家吗?嗯哼,这要看你喽,如果你不会觉得不方便那就住下吧。"女儿的心思她这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不点破罢了。
自从开始录音之后,艳榕与她聊的话题都围绕在梁磬身上,不论是他夸她、挑剔她……总之啊,女儿那千娇百媚的神态,她这辈子从没有看过!说她对梁磬没那点意思,她是不会相信的。
"嗯,那……妈咪,我录完音就回去了。"
"好。"柴馨园笑笑的答应。
其实她乐见女儿和梁磬的发展,虽然她没见过他,但经由女儿口中得知,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吧。
得到母亲的首肯后,艳榕多聊了几句便挂上电话。见梁磬还没进来,便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琴室里四下浏览。
她看著墙上挂著的奖状、照片,发现梁磐得过许多国际大奖,最让她惊讶的,是他在维也纳音乐大学的毕业证书。
看了看他毕业的年份,再推算他的年纪,天!
他毕业时,竟然才十九岁!
"主修……钢琴?!"听说梁磬的钢琴弹得极好,听过的人都忘不了那旋律,可那会是怎么样的声音呢?
她十分好奇。
顺著墙上的照片浏览,不知不觉她已绕了内室一围,然后她发现角落有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有温度及湿度的调节,她知道探人隐私是不对的,可是她真的很好奇这个柜子里摆了什么。
俗话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艳榕心想著,看一下就好,她只是看看而已……
一打开柜子,她立刻被柜子里的东西给迷去了心思。
颤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取出柜子里的名贵小提琴,艳榕爱不释手的把玩著。
她的小提琴,是一把1974年份的德国琴,是一位音乐系教授转卖给她的,音醇、纤细。
而她手上这把,则有上百年历史。
小提琴上刻著这是1896年当代知名小提琴师所制造的第十把琴,经过百年来细心的保养,琴的状况依旧如新,只是音色……
她想拉拉看!艳榕眼中进出兴奋的光彩。
她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希望拉别的琴,这对一向只用自己琴的她来说,是很难得的。.
轻轻的将琴架上肩,摆出舒适且标准的姿势,拿起弓弦轻轻一拉……
音质细致、醇美乐音流泄在室内,艳榕完全沉醉在完美的琴音中,一曲"流浪者之歌"就这样完美的演奏结束。
艳榕还没从这音色中回过神来,激烈的鼓掌声已惊醒了她。
"拉得真好。"梁磬毫不掩饰的表示出他的赞赏。
听到他夸自己,艳榕的小脸全红了。
"对……对不起。"她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低头忏悔。"我不是故意没经过你的同意碰你的琴。"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好奇。"他不在意地笑笑。
"我还在想,你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把琴的存在。"
"这真是一把好琴!"她语气真诚地道,眼中闪烁著对这把小提琴的喜爱。
"百万名琴可非浪得虚名,音质绝佳这是无庸置疑的,这把琴……借你。"梁磬大方出借。
"什么?!你要借我这把琴?"她受宠若惊地看著他。
百万名琴是这种借法吗?他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我相信你会好好爱惜才敢借给你,这把琴是我的传家之宝,可要记得还我。"
他打趣地笑道,"当然,借你这把琴是有用意的,你用它拉拉看微风幻想曲。"
"用这把琴?"艳榕在脑海中把微风幻想曲改编成小提琴的曲,旋律不同,但一样柔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没错,你拉拉看。"梁磬鼓励著。
看著他认真的眼神,她无法拒绝的听话演奏。
果然,同样一首曲子演奏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我觉得还可以更好听。"艳榕说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说?"梁磬尊重她的看法,想听听她的竟见。
"我也不太懂,虽然这首曲子你说过很完美,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她苦恼的皱起眉头。
梁磬突然灵机一动。"我有个主意,要不要来试试?"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问。
"怎么试?"
梁磬莫测高深的挑挑眉,走到钢琴前打开琴盖,将椅子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
修长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滑过黑白相间的琴键,一曲"梦中的婚礼"弹得如梦似幻。
艳榕惊讶的瞪大眼睛。
梁磬弹的琴声,竟然那么柔!一点也不像他给人的感觉。
怎么说呢?他高大、魁梧、流行感十足,可弹起钢琴来却不含糊,那音色……果真教人难忘。
梁磬像是弹上了瘾,一首接著一首,大黄蜂进行曲、土耳奇进行曲……许多难度颇高的曲子一首接著一首演奏,听得艳榕目瞪口呆,两眼注视著他飞快的十指在琴键上穿梭跳跃,心里则对他的技巧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梁磬回过头来,冲著艳榕直笑。
"我们合奏,你觉得如何?"
"合奏?"艳榕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跟你?"
他不是不轻易对外演奏的吗?怎么突然──
"对,就我跟你,要不要来试试?你拉小提琴,我弹钢琴。"梁磬兴致浓厚地提议。
艳榕倒没马上答应他的提议,她骄傲的抬起下巴。
"你想跟我合奏,那也要试了才知道。"她挑釁地说。
"那有什么问题?放马过来。"梁磬比她更骄傲地放了记回马枪。
艳榕微微笑著,将小提琴轻放在下巴……
两人之间的战争,现在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