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甄屏有什么嗜好,已相处一个多月的方奕翔竞仍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甄屏是个“干架”高手兼“夜游女郎”。
一个多月来,甄屏一到夜晚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不到半夜两点是不会归营的。而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可媲美万国博览会,看得方奕翔又要开始失去冷静了。
刚开始几天,方奕翔知道甄屏刻意躲着他,人说“狡兔三窟”,而甄屏出入的地方就不止三窟,且绝对是不会从大门而出。嗟!这种捉迷藏对方奕翔来说简直是种侮辱!谁看过天上飞的老鹰会跟丢它的猎物?果然,不出两日,他便将甄屏所有的“秘密小道”全摸得一清二楚。
方奕翔也不想逼她太紧。虽然甄屏一直没认出他来,令他心中有一丝的疼痛,但是,谁让岁月将两人的外貌都作了大幅的改变,连他看自己当年高中“土豆”模样的照片都忍俊不已,更何况是甄屏。
于是,他给她完全的自由,他给她充分的时间,他会在旁守候着她,直到她认出他来,并将真心交给他。方奕翔知道自己的脾气,一旦锁定了目标就绝不改变,他所注意的只是甄屏曾受了什么打击。
就在前天,当他沉醉在往事之中时,就见甄屏全身带伤地回到学校。他又惊又怒,完全失控地冲到甄屏的面前,紧捏着她的下巴,指着她右脸的淤青大吼:“谁打的?”
甄屏揉揉耳朵,刚和一群不良少年干了一架,全身骨头又酸又痛,偏偏这位死老鹰还企图想让她的耳朵报销。她不太高兴地撇撇嘴,瞪了鹰先生一眼,没好气地说:“谁有那个狗胆?”
“干架?什么时候军中解令了?”爆出两个火爆的大问号,方奕翔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哪有女孩家视打架为家常便饭的。
甄屏将方奕翔的表情学得十足十,并挂着得意的笑容回答:“鹰先生,那叫切磋武艺,不叫干架,请您用词文雅一点。”
方奕翔的冷静在甄屏的面前起不了作用,能做的只有将她拖去医务室。甄屏初始还很不客气地大吼:“死老鹰,你不想活了啊!死拉着我做啥?”
换来的只是方奕翔恶狠狠的一瞪,说出来的话,字字是从牙缝中蹦出来:“闭嘴!”
甄屏平日对于自己的行为最大的借口就是“好打抱不平”,但是偶尔也会欺善怕恶啦!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鹰先生的脾气不是很好惹,她只好乖乖地闭嘴,乖乖地让方奕翔拖着走,静静地让他上药搓揉。开玩笑,她甄屏就算没常识也该有见识,当然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看见甄屏手上一大片淤血,已冷静下来的方奕翔,眼中又冒出火来,上药的手劲不知不觉也大了起来。
甄屏痛得龇牙咧嘴,“呀”的声音才要冒出,就被方奕翔冰冷的一瞪,全吞回肚中,只好心里暗骂:跟个管家婆似的,我受个伤关他什么屁事!“甄屏——”方奕翔头也不抬,努力想揉化那一大片的淤血,只有闷闷的声音传出,“别在肚里骂我,不然我会赏你屁股一顿巴掌的。”
甄屏吐吐舌头,突然觉得他可以改行做情报员了!据她几日观察下来,这位鹰先生是说到做到的人,她才不想出现这种丢脸的镜头,有损她甄大教官的面子。
“我怎敢骂你,你的恩情小女子感激不尽,真有如天般高、海样深——”
赞美的话尚未说完,又被方奕翔给瞪回肚中了。
甄屏吞咽着口水,将脚一抬,身轻如燕地几个跳跃,以跑百米的速度溜回自己的宿舍,留下无奈地叹气的方奕翔。
好啦!就自从那一夜开始,方奕翔每日便开始等待他的夜游女郎,他想得多,苦笑得也多。
他真的好想赏她一顿屁股,因为甄屏很聪明,懂得用声东击西之法,搞得他已有三天见不到她。今晚再抓不到她,他素来的镇定,又会因此而毁在这个小女子的手中。
视力一点八的他,眼尖地发现操场围墙旁的树影中,多了一个鬼祟的黑影。借着昏暗的灯光,方奕翔看着手中的表,时针正指着“1”,他竟有些许的感动,今儿个他的小甄屏提早回来,真的可以燃个鞭炮、开瓶香槟庆祝了。
瞧甄屏小心翼翼的模样,看来是做贼心虚!她当然会怕啊!甄屏忿忿地想,好端端的日子,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死老鹰”,好似F16开不过瘾,又来军校跟她抢饭碗,还亦步亦趋地紧盯着她。又不是她爱与人干架,只不过是“偶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嘛!偏偏经常会让她遇见许多“不平”之事,她又不是天生就爱做这些事,嗟!害得她最近叫苦连天,每日都得偷偷摸摸地从甲地到乙地再到丙地,换来换去地摸进学校。她不禁发毛地想,再被那鹰先生抓到的话,自己的臀部肯定不会很好看。
甄屏发誓自己真的很小心,但是方奕翔如鬼魅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令她心脏差点跳了出来,赶快捂住嘴巴,不然,她差一秒钟就要尖叫起来了。
她一步一步地后退,他则一步一步地逼进;当她转身就要跑时,他一言不发,动作迅速地就将她扛在肩上,无视她的挣扎,怒气冲天地将她丢在医务室的椅子上。
“哎呀!死老鹰、蠢老鹰、xx老鹰,我可是空军的一朵花——”甄屏揉着被摔疼的臀部哇哇大叫,“你怎可以使用暴力欺负弱小。”
好个“弱小”,她甄屏要是弱小,那么天底下也没有天理可言了。
方奕翔咂咂嘴,指着她的鼻子,冷静早就飞了:“要不要我告诉你什么叫‘暴力’?”
“是男人就不可以打我的屁——”甄屏强烈地感到危险,眼中露出恐惧。
话还没说完甄屏已被方奕翔抓了起来,将她翻倒在他腿上,咬着牙心疼地打了几下。
“不好意思,我刚刚听见有人叫我什么死老鹰、蠢老鹰的,所以这几下还是得赏给你……”方奕翔又打了两下,“这两下是你每晚出去干架的奖赏。”
甄屏又羞又怒、脸色惨白,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粗鲁地拿着衣袖抹去眼泪,哽咽地说:“鹰先生,快放我下来!”
这样一来,方奕翔的怒火全化在她的眼泪之中。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扳正她的脸面对自己,轻轻地帮她拭去泪水,柔声细语地说着好话:“说自己是空军的一朵花,结果,哪一天你的脸上没有淤青与0K绷的?”
他的动作让甄屏心中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又是那种浮浮的感觉,她甩开那讨厌的感觉,倔强地反抗:“那是胜利的印记!”
“那么,”方奕翔简直是拿她没法子,眼中的温柔又升起,“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打输的话,不就全身都裹着绷带?”
“哼,你用点大脑想想,我甄屏有打输的一天吗?”
甄屏一个失神,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慌张地避开方奕翔温柔的注视。
“哦?”
“今天例外。”甄屏双手作投降状,“遇见你‘鹰侠’总是会节节败退,惨之又惨,您老兄该满意了吧!”
方奕翔顺顺她凌乱的头发,拿出手帕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渍与眼角的泪水。不发一言地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再者,谁教自己打了人家,那就该听些抱怨吧!“你不要每次打倒我后又救我一把,我是不会感激你的。找着机会我一定会扳倒你,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好是向我跪地求饶,姑奶奶我一高兴,搞不好赏个好脸色给你瞧瞧……”
方奕翔出奇不意地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这是叫她安静下来的最好的方法,只是她的唇好柔软,甜甜的,好香醇。
甄屏睁大了眼睛,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自己的初吻被眼前这个叫“鹰侠”的混小子给偷走了。
她羞红了脸,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又不规律地狂跳起来。
不行不行,自己被人占了便宜,还发晕地感到飘飘然。天啊!她竟还有想继续下去的丢脸想法!眼皮变得好沉重,几乎快垂了下来。一张清秀帅气的男性脸庞适时地闪过,甄屏又睁大了眼,该死!怎会鬼迷了心窍。
她用力推开他,站稳了身子,向他的下巴挥出了一拳,咬牙切齿地说:“你鹰侠要风流潇洒,我可不是一个好对象!”
她不跑,挺直身子,头一甩地迈开大步离开医务室。好歹她也是飞行官的一员,气魄总要拿出来。
“屏——”方奕翔抚着自己的脸颊,冷静地浅笑,放弃拉她回来的冲动。
他的小甄屏会习惯的。下次,他一定要吻得她头发昏,今天就蜻蜓点水地先偷个香吻吧!这个吻会让她记着他的。瞧她出手这么重,连牙齿都还隐隐作痛着,但是换来她未来几天为自己烦恼,那还真是可喜可贺的事。
熄了灯,关上了门,方奕翔从没如今天这般轻松过,不禁吹起口哨,哼着歌,缓缓地踱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