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在收拾行李。
这里会让她睹物思人,会想起过去那段时间的甜蜜,也会想像未来他与王莉在一起的样子……与其徒增痛苦,还不如早早结束。
她的东西其实少之又少,只有那身白衬衫、牛仔裤,换上后,就只剩一个随身小背包。
电视一直是开著的,新闻再三播报王莉所召开的记者会内容,看她声泪俱下的指控华慎行负心,谨言离开的决心更加坚定。
她不能成为别人的第三者,她会痛恨自己。
接著电视切换画面,报导今天发生的车祸事件。
“今天中午在南港系统交流道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炸毁车子共有十辆之多,伤残人员已送到南港综合医院。”
“另一起车祸发生在木栅交流道附近,一名醉汉逆向上高速公路,迎面撞上在匝道停红灯的车辆,车子当场报销,驾驶正好有事下车,幸免于难,另一名乘客已送往瑞芳医院急救,经证实,这名乘客正是华霙财团的总裁,华慎行先生。”正确的消息被封锁,媒体只好当意外处理。
华慎行的名字和车祸事件一起飘过耳际时,谨言有一会儿恍神。
她不敢置信的走到电视前,看见画面拍著华慎行的跑车。
“怎么可能?”她因这打击全身不能动,脑中一片空白。
新闻继续播报。
“华慎行先生送往瑞芳医院后,生命垂危,目前医院方向正在急救。”
谨言的大脑还没开始运转,眼泪已经率先涌出来。
“华……慎行……”她软绵绵的跪在地板上,双脚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
她的心非常痛,痛得仿佛再也不会复原,仿佛会因此而死去。
电视继续播报,画面上出现了华慎行的特助,还出现王莉与她父亲。
记者上前访问。
“发生这种事,我们很难过,毕竟慎行是我未来的女婿。”王莉的父亲一脸难过。
“希望老天不要带走孩子的父亲。”王莉也楚楚可怜。
谨言更难过了,有王莉陪在身侧,她连去看他一眼的借口和理由都没有。
好可悲,她明明是爱他的。
“应该对他更好一点的。”她后悔自己没有更顺从他、更温柔一点。
“老天,他是个好人,求您保佑他,求您不要夺走他的生命。”除了替他祷告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电视画面不断切换,她不经意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姚谨言小姐,你还没有办理离职手续,请赶快回来,我快忙死了。”画面上是明哥对著自己的摄影机向她喊话。
谨言破涕为笑,一时间哭哭笑笑好不忙碌。
她找到去看华慎行的理由了,她终于可以接近他了。
多谢明哥,多谢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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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谨言回到了记者的工作岗位,虽然右手包著绷带,但明哥说:“你还有左手。”她也就心怀戚激的继续记者生涯。
一切照旧,她是跑华霙财团的记者,追逐华慎行是天经地义。
王莉又召开记者会了,不知是她的记性不好,或是谨言不显眼,她还是没认出谨言。
“希望医生全力治疗慎行,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们王氏会负责医疗费用,我和孩子也一定会等他。”
王莉才说这些,台下的记者们就一阵私语。
“华老总裁早就放了一张空白支票在医院,要付医药费了,她讲这话真多余。”
“她怎么对假惺惺这套这么热衷?她演不腻,我都看腻了。”
“最好笑的是她那三个月的孩子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以前爱玩,被妇产科医生宣布不孕了,还挺得蛮有个样子的。”
谨言静静的听著,暗暗压抑胸中的波涛汹涌。
原来华慎行说的是真的,王莉根本没有,不,是无法怀孕。
她当初为什么对他说那么重的话?为什么不相信他?
如果她不跟他起争执,他是不是就不会急著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是不是……谨言愈想愈自责。
为什么她还在这里?为什么她不去医院看他?她是这么想看到他,她为什么还在这里?
记者们又问了一堆问题,谨言坐如针毡,一刻都待不下去。
不知怎地,她的脚就那样自动自发的站起,往外走。
“你!”不想回答记者问的财务问题,王莉逮到人就想开刀,好让自己脱离困境,谨言只不过刚好倒大楣。
谨言回过头来,王莉认出了她。
“就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想抢我孩子的爹,想让他在出生的第一天,就变成没父亲的小孩。”王莉非常激动的紧咬著她不放。
“有空在这里穷嚷嚷,为什么不去照顾他?”谨言冷冷的说。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吵的女人?
谨言转头,不屑理会她。
“姚小姐,可以顺便访问你吗?”有记者追上来。
“请接受我们的访问。”愈来愈多记者围上来。
他们早就看到谨言了,刚刚只是敬业,应付一下王莉而已,他们对王莉那些老伎俩,根本半点兴趣都没有。
“喂,这是我的记者会。”王莉又在后面鬼叫。
怎么她的记者会,老是被这女人抢走锋头?可恶、太可恶了。
大个儿当初应该直接把她打死才对!
对,她何不找人直接把她打死?这样省事多了。王莉心中暗藏歹计。
“姚小姐,请问你这半个多月来,都跟华总裁在一起吗?”记者争相访问。
“是……”谨言未语泪先流,后面有人上来替她挡。
“对不起,各位,华总裁在出事前,曾指示我们尽全力保护姚小姐,现在我们想陪姚小姐去探视总裁,请各位留步。”特助向记者们说完,把谨言拉走。
王莉看在眼里,心里又恨。
为什么华慎行保护的不是她?她有他们华家的骨肉,可是未来的华少奶奶耶!
可恶,这样她哪有机会拔除这根眼中钉?
王莉瞪著谨言和特助离去的方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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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坐在特助的车内,车子正开往医院。
除了眼泪一直掉外,谨言什么都没法子想。
“姚小姐,总裁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特助也衷心希望如此。
谨言哽咽无法答话。
“对了,有件事需要对姚小姐说明。”特助说,“刚刚我对记者说的话是真的,在姚小姐受伤前,总裁曾下令动用全公司的资源保护小姐,等一下我会派两位保镳跟在小姐身边,请小姐不要拒绝。”
他上次慢半拍出了纰漏,这次可不希望再出差错。
“他……”谨言很惊讶,除了在受伤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外,他还在背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
“总裁对您的在乎,大过以前所有女伴的总合。”刚开始虽然不赞成总裁把公司资源,用在一个女人身上,但现在他赞成了。
毕竟没几个女人能让总裁安分半个月以上,姚谨言算是破纪录。
“我知道他对我好。”谨言很难过,她应该早点知道、早点回报,而不是等到这时候。
“本不该过问总裁的私事,但我很冒昧的问一句,这些日子你们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人找到要把台湾翻过来,也找不到?”先问起来放,以免下次总裁再不见,让他们空担心。
“我不方便说,等你们总裁醒了,再问他吧。”现在谨言知道台湾媒体的厉害了,能不说的尽量不说。
谨言不说,特助也不多问。
“医生说总裁伤得很重。”说到这里,他就说不下去,因为心里很难过。
查到是王氏那帮人动的手脚,他在想个天衣无缝的法子,让他们从地球表面消失。
谨言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一队车队从他们车旁呼啸而过,驶入医院的停车场。
“看来破产得不够彻底。”特助一看就知道是王氏那帮人,只有那种暴发户才会搞出这么长的车队。
特助把车子停入停车场,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一名彪形大汉挡住他的车门。
“王莉叫你来的?”当然是王氏的人。特助先发制人。
那大汉愣了一下。
“不是。”小姐吩咐过,不可以招出她是幕后主使。
“有何指教?”特助跟随总裁闯过的世面有多少,哪里怕这种阵仗。
“叫她滚出人世间。”大汉指著谨言。
“这大概不是你能作主的。”
特助猛力把门一撞,那大汉立时被车门撞出去,特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揪住他的衣领,就赏了他几拳。
“去告诉王莉,华霙的人不是任何人能碰的!”特助又发狠踹他几脚,才回到车边替谨言拉开车门。
“姚小姐,很抱歉,让您看笑话了。”特助恢复彬彬有礼的样子。
“他的意思是想杀我?”那大汉说得那么大声,她都听见了。
“小姐请放心,华霙财团会以所有力量保护您的安全。”
“他为什么要杀我?我并不认识他。”谨言很纳闷。
“小姐不必为这种事伤神,小的会为您摆平这类的事。”特助说。
任何人想动她,都得问过华霙的人。
“我真的很想知道,也许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误会。”
特助终于发现她吸引人的地方了,换作是他,也会想一辈子保护这颗天真单纯的心。
“小姐,请别伤神,改天我替您去问。”
“你刚刚打他打得太凶了,他说不定只是认错人而已。”谨言谆谆善诱。
“我希望他真的只是认错人。”特助替谨言按下电梯楼层。
电梯到了所在楼层,再转个弯,就到华慎行住的单人加护病房。
房外,王莉在那里和华家主宅的管家说话,旁边整齐的站著六名不怀好意的黑衣大汉。
“管家先生,麻烦您,我真的想见Honey,请您放我进去。”王莉一脸可怜相。
“王小姐,很抱歉,老总裁并不希望有人来吵总裁。”管家说得委婉。
他们华家已经知道王氏做的好事,一致视他们如仇敌,只有王氏还在自欺欺人,以为没人知道他们做过的事。
“我并不是来吵他,我是……”
王莉还想说什么,特助带著谨言走过来。
王莉看见谨言,瞪得两只眼珠快掉下来。
“老管家,请通报老总裁,说姚小姐来了。”特助边注意王莉和那伙人的举动,边说。
“好的,请稍候。”老管家进病房去通报。
王莉见老管家对谨言态度转变这么大,心里火得巴不得扑上去剥她的皮,但又不想在未来的公婆面前丢脸,只好硬生生把那冲动吞下来。
“姚小姐,你好,刚刚我们才见过嘛,你也来看华总裁啊?”她假惺惺的伸出手来,想对谨言表示友好。
“王小姐,想不到你也来了。”特助扑上去和王莉握手。
现在姚谨言是他保护的人,最好别让任何有危险性的人接近。
王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来想接近那狐狸精,暗暗整她一顿的,这特助破坏了她的好事。
“是啊,孩子的父亲,我未来的丈夫,我当然要来关心。”王莉假惺惺的回答,又顺便一问:“那姚小姐呢?”
“朋友。”谨言回答。愈接近病房,她愈胆怯,怕见到华慎行会忍不住泪流成河。
“喔,连我这个未婚妻都不给见的话,朋友恐怕更难见吧?”王莉意在把谨言逼回去。
“你那个小孩,胎位好像不太对。”谨言一开始就盯著王莉的肚子猛瞧,因为她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把自己的肚子弄成那样来假装怀孕。
“哪……哪有?”王莉马上动手调整肚子的位置。
“再下面一点,子宫在腹部,不是在胃。”谨言帮她目测,“整天带这个会不会很辛苦?”
“当然很辛苦……”意识到什么,她马上改口,“不,这是我们爱的结晶,再苦再累我都愿意忍受。”
“是啊,要这样调整来调整去,还要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真的很辛苦,尤其每个月都要换一个的时候。”谨言大为认同。
既然她喜欢玩这玩意儿,她当然不能置喙。
谨言不想去攻击任何人,自古以来具攻击性的人都没好下场。
特助憋住气,不想明目张胆的笑出来。
“这是我们的结晶,我带我的小孩来和他的父亲见面。”王莉以为谨言听不懂,重复一遍。
“喔,这样啊?”谨言很想反驳,但想不出厚道的字眼,只好作罢。
“不只是这样。”王莉以为自己摸清了谨言的轻重,开始使坏起来,“我很会吃醋,不希望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你最好离开这里。”
“听说填充玩具的父母不会是人,你要不要考虑别再把填充玩具塞在那里?”一被激就说出太冲的话,谨言又后悔了。
“你……”王莉气得噗噗跳,但诡计被看穿总要快逃,否则被华家人拆穿,就等著看华少奶奶的宝座插翅飞去。
“算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她摇摇摆摆的扭著屁股离开,“特助,记得告诉Nonoy,我有来过。”
“是。”特助边憋笑边回答。这两个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王莉刚走,老管家就开门出来。
“老总裁有请姚小姐。”态度很恭敬。
“谢谢。”谨言道声谢,跟在老管家身后进病房。
在门口的隔间里换上无菌装,她推开另一扇门走进病房。
病床上,华慎行躺在那里,才相隔一夜,他看起来就瘦弱、苍白许多。
他的全身插满可怕的管子,手上吊著点滴,脸上罩著氧气罩……谨言觉得好心疼。
“慎行……”才低唤一句,眼泪就毫不给颜面地掉得一塌糊涂,她索性趴在床边哭个痛快。
“姚小姐。”
直到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苍老嗓音响起,谨言才机警的抬起头来,擦擦眼泪,寻找声音的来源。
迷蒙的泪眼搜寻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到病房另一边的沙发上,坐著两个老人家。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有发现你们。”谨言连忙道歉。
“姚小姐就是那名记者?”华老总裁问。
“我现在职业是记者。”谨言乖乖回答。
“我曾经规劝小犬别去招惹你,想不到还是把你卷进来了。”老总裁语重心长的说。
“老先生别这么说,我很高兴能认识华慎……华总裁。”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我们的意思是,慎行在出事前几个小时,都跟姚小姐在一起,不知姚小姐肯不肯来照顾慎行?”还是华老夫人开口了。
他们通盘考虑过了,以这不肖子换床伴的速度,能撑一星期的女人已算高竿,但这个看起来太单纯的记者,居然让他眷恋半个月,可见那小子对这女人颇为用心,让她来照顾他,说不定那色小子会恢复神速。
“愿意,我愿意!”谨言太激动,红肿的眼中又涌出泪来。
“愿意的话就别再哭了、要是被那小子听见,会以为我们欺负你。”华老夫人说。
这小妞既单纯又坦率,她愈看愈顺眼,回头和老伴商量商量,干脆择期娶来当媳妇儿好了。华老夫人打著如意算盘。
“好,好,谢谢你们。”谨言戚激涕零,嘴里才答好,眼中又流出泪来。
“既然答应了,就多用点心,我们这儿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华老总裁说。
“是,我一定多用心。”谨言只差没有跪下来膜拜,感激他们的恩泽。
她可以陪在华慎行身边照顾他了,感谢老天,她真是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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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慎行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时常高烧不退,医生说拖得愈久愈不利,谨言非常担心。
在加护病房里,除了心痛的面对那个常常昏睡不醒的人之外,其实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病房里的死寂消耗人类的生气。
他有时会醒来,但只是半醒,很快就又昏睡过去;有时候会发出无比痛苦的呻吟,不管白天或晚上,谨言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找来医生。
老管家和几名保镳在外头守著,看起来像种软禁,但他们并不约束谨言,老管家送食物进来时,还不时叮咛她,要多到外头走走。
谨言每次都答“好”,却没有半次真的付诸行动,只是尽心的陪在华慎行身边,对他说话,对他读报纸,随时注意他的状况。
他在跟死神搏斗,而她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陪在他身边……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不可以哭。”她用手背抹抹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总是这样给自己和他打气,希望奇迹快点降临。
“我给你读报纸好不好?”她拿起身旁的财经报,开始让,“王氏大崩盘,负债百亿……”
她很伤心,读没两句就让不下去了。
“我不要给你读报纸,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我要你跟我说话,像以前一样说些不尊重我的话,说些惹人讨厌的话,说些恶心的话。”
“讨厌,我应该多跟你吵架,多跟你斗嘴,多生你的气,多对你讲大道理的,至少你都有回应,比现在强……多……了……”
“可恶,你是不是在跟我生气啊?你气我没有相信你,对不对?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我要让你更生气,我会跟别人跑,跟别人谈恋爱,跟别人手牵手……”
她说得激动又伤心,床上的人也有了激动的反应。
“咳,咳咳,咳……”
“慎行?你怎么了?医生,医生!”谨言紧张的按下呼叫铃,大喊医生。
“不……不准……不准……”
谨言看见华慎行双唇翕动,凑耳过去,勉强听见两个字。
“你再不好起来,我就移情别恋!”谨言哭著喊。
“不准,不准……”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看著谨言,以嘶哑的声音喊。
谨言的心脏因兴奋狂跳不已。他说话了,不再只是张著嘴,他发出声音了!
心里虽高兴,她却没有得意忘形,她要逼他说更多话。
“你不好起来,却也不准我爱别人,这样太跋扈了,我要抗议,有意见你爬起来讲,不要躺在床上耍无赖!”
“咳咳,咳咳咳……”华慎行激动得满脸发红。
“病人怎么了?”医生换了无菌衣急急走进来,迅速的对华慎行做准确而精密的检查,“先给他注射镇静剂。”医生又叫护士测量一堆数据。
“姚小姐,请你当心,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这样对病人很危险,”医生略带指责的告诉谨言。
“医生,我很认同这点,但我并没有存心刺激他,只是阐述自己的想法和计画,谢谢你的叮咛。”谨言边说边把眼神瞄向床上的华慎行,看见他也正盯著她。
她心生一计,顺口又说:“有空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果然,华慎行又激动起来,医生只好又忙著安抚他。
“姚小姐,请不要开玩笑。”医生忙擦汗。
老管家也一脸不敢苟同的看著她。
谨言垂下头。她只是想得到来自华慎行的反应而已,现在她得到了,心情上有点平衡了,同时也比之前更担心起来。
如果他的病情因此更严重,她就算以死谢罪也还不完。
“我看姚小姐这两天,先不要让华先生看见比较好,以免华先生情绪太激动。”医生对老管家建议。
“也好。”老管家正有此打算。
“不好!”华慎行又喊起来,右手奋力挥舞著,手指朝谨言张开。
“华先生请勿激动。”医生又紧张起来。
“谨言,谨言……”他把手伸向她,像费了毕生之力。
谨言走过去,把手放入他手中,他牢牢握紧。
“算了,我的建议无效。”医生叹口气,“姚小姐,请注意华先生的情绪。”
“我会小心的。”谨言答应。注意他的情绪,还不如叫她注意自己的情绪。
既然少爷不让姚小姐离开,管家也没有意见。
但他要赶快告诉老爷和夫人,少爷已经开始讲话,又有动作的好消息,两老一定会很高兴的。
交代完毕,医生回护理站做诊疗记录,管家速速去回报病情的最新进展。
病房内又恢复了原有的清静,华慎行握住谨言的手,迳自沉睡过去,表情看起来很安心。
谨言在床边坐下,很高兴他终于有了反应,她不用再自言自语。
当晚华慎行突然呈病危状态,医生与护士极力抢救,经过一天一夜,还没有好消息传出。
谨言不眠不休的守在病房外,除了承受华家两老与管家责难的眼神外,还承受来自王莉歇斯底里的表演。
华家两老在第一时间抵达医院,但经不起漫长的等待,天一亮就回去了,王莉在第二天来到急救室外,跟谨言一起等在那里,不时拿深仇大恨的表情瞪她。
想到就演一段来指责谨言。
“你,你要害死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怎么有心肝这么毒的女人啊!?”不知是谁写的剧本,非常有古早味。
谨言难过到没有理会她的力气。
“我那未来的婆婆、未来的公公,怎么会让你这种人来照顾我丈夫?你根本不是来照顾他,是来害死他的!”王莉不择手段,只想逼走谨言。
“要是他有什么闪失,你叫我们母子怎么活?老公啊,你千万要加抽,别被这歹毒的女人害死,别称她的心,如她的意!”也许是太无聊了,她没事就拿出一段来演,没台词,就来个呼天抢地,吓死路过的医生护士。
演到后来,她也累了,只好找个地方睡觉去。
傍晚的时候,管家来了。
“姚小姐,出了这种事,我们都很遗憾,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的主人希望姚小姐离开少爷,以免造成更大的过失。”
管家说得很委婉,对谨言来说,却是每个字都长刺。
“这样吗?”谨言不知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件事,只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
“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少爷的照顾。”管家只留下这句就离开,把她和一名没见过面的年轻看护留在那里。
谨言没有马上离开,她继续守在医院,没有听见他脱险的消息,她不离开。
第二天凌晨,华慎行被推出急救室,送进加护病房,她亦步亦趋的跟著,被新来的年轻看护挡在外头时,她也没有离去。
下午,华家两老在特助的陪同下来了,他们对她视而不见,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晚上,王莉又来了,吵著要照顾华慎行,华家两老没有理会她,王莉转而对谨言冷潮热讽。
第五天,医生宣布华慎行脱离险境,送入普通病房。她在门口看了他一眼,终于放心的举步离开。
“姚小姐。”
在医院门口,特助叫住了她。
“这位是林,这位是萧,总裁交代过要保护姚小姐,不管小姐要去哪里,请让他们同行。”不管事情变得如何,特助听命于华慎行,总裁交代的事,他要尽力做到。
“不用浪费资源了,我哪里都不会去的。”谨言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挥挥手离开。
特助还是叮嘱那两名模样斯文的保镳,暗中跟著谨言。
走出大门,谨言回头望医院一眼,只在那里头待了二十天,就让她经历了生命中最大的曲折。
虽然阳光刺痛她的眼,她仍觉得有阳光是好的。
下午她去报社办了离职手续,在王莉多次开记者会将她污名化的情况下,总编辑和明哥都认为,让她休息一阵子好。
于是她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