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六年,赤羽,柳原宅。
今天是旧贵族柳原老爷的八十岁生日,柳原家来了许多的贵客,其中有政界人物、商界人士,还有当红的艺界明星。
柳原家在战后的势力未减,并在长子柳原慎太郎的打理下,纵横政商两界。
柳原家的大宅子里,大人们忙着应酬寒暄,而小孩子们则在庭园里四处奔跑嬉戏——
被打扮得像是洋娃娃般的柳原香代,是柳原慎太郎的掌上明珠,十三岁,刚要上国中。
在她身上有着柳原夫妇俩的优点,姣美的外貌,还有高贵的气质,因为穿着和服,她不能像其它孩子们那样奔跑嬉闹,于是,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突然,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攫住了她的目光
他有着俊美的脸庞,高傲且忧郁的气质,看起来约莫二十岁,身形骨架完美得教人惊讶。
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欣赏他的完美,只觉得他「好看」。
他似乎发现了她,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
「妳是柳原家的小姐?」他问。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才十三岁的她,有点胆怯怕生。
「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我……」提起这个,她不觉噘起了嘴,「我穿着和服。」
他扬扬眉,恍然地。「喔,那倒是……」
「我想穿那件漂亮的洋装,可是妈妈不肯……」她抱怨着。
见她那漂亮的小脸上有着愠色,他撇唇一笑。「也许是因为妳妈妈觉得,妳穿和服特别漂亮。」
「是这样吗?」她睇着他。
「一定是的。」他摸摸她的头,「我从没见过穿起和服比妳还漂亮的小女生。」
听见他这么说,香代不知怎地竟脸红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淡淡地说:「我想妳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
她微怔,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他笑睇了她一眼,「幸福的孩子总是长得比较漂亮。」
「那么大哥哥一定也很幸福!」
他微怔,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怎么说?」
「因为大哥哥很好看啊。」虽然怕生,但因为对他有种莫名的好感,她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是吗?」他唇角一勾,淡淡地笑着。
「大哥哥,你结婚了吗?」她天真地问。
他一笑,「我才二十岁。」
「二十岁不小了,」她煞有其事地说,「我爷爷说我十八岁就可以结婚了。」
听见她的童言童语,他冷漠的脸上又有了笑意。「是吗?那么妳今年几岁了?」
「十三。」
「恭喜妳了,再过五年,妳就可以当新娘子了。」
「香代……」突然,身后传来香代的母亲,柳原智慧子的声音。
香代站了起来,而身边坐着的他也马上站起。
「柳原夫人,妳好。」他向智慧子鞠了个躬。
「喔,是仲川少爷。」智慧子礼貌地一笑。
「香代,」她趋前牵起香代的手,「餐会就要开始了,走吧。」
说完,智慧子拉着她往前走去,香代回头匆匆地看了他一眼。
他睇着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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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平常就老是黏着父亲的香代,依旧捱着父亲身边坐。
「香代,」柳原慎太郎轻揽着她的肩,「妳今年要上初一了,就快是个大女孩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黏着爸爸了。」
「我喜欢爸爸,我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她说。
柳原慎太郎呵呵一笑,「那可不行,妳是女孩,总有一天要出嫁的。」
「我可以不嫁。」
「别说得那么快,」他瞇了瞇眼睛,促狭地,「只怕再过几年,妳就迫不及待想飞离爸爸的身边……」
「才不会呢。」她小嘴一噘。
「爷爷要妳十八岁就结婚,也就是说,等妳高中一毕业,就可以嫁人了……」说着,柳原慎太郎温柔中又带着锐利的目光,在餐会上迅速地一扫,「这里有好多男生,妳喜欢哪一个?」
「爸爸……」香代娇羞地皱着眉头。
「有什么关系?妳偷偷告诉我……只要妳喜欢,爸爸都可以帮妳处理。」
尽管觉得不好意思,但因为只是父亲跟她之间的悄悄话,她便也无所顾忌,「谁都可以吗?」
他点点头,「当然。」
闻言,香代往四周一扫,下意识地寻找着一个身影。
终于,她发现了那个站在梁柱边的高大身影——
「那个。」她怯怯地说。
「哪个?」柳原慎太郎微怔。
「就是站在柱子边的那个大哥哥……」
柳原慎太郎朝她所说的方向望去,有点讶异。
他微皱起眉头,「他对妳来说,不会太大了吗?」
「我会长大。」她说,「那个大哥哥说他二十岁,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他的。」
「是吗?」他神情有点奇怪,「不过……」
「不过什么?」她疑惑地望着父亲,「是您说谁都可以的。」
「我是这么说的没错,不过……」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突然微微用力,「他可配不上我的小公主。」
「为什么?」
「因为他……」他欲言又止,没把话说完。
香代睁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看着父亲,等着他的回答。
「仲川家还有个大哥哥,也许妳可以选择另一个……」
「爸爸,」等不到他的回答,香代有点不满,「您还没告诉我呢。」
他蹙起眉心,有点为难。
最后,他决定敷衍她。「这件事,爸爸以后再告诉妳。」
「爸爸……」香代不死心,还想追问,但终究还是没得到她要的答案。
因为就在柳原老爷的生日宴会过后不久,柳原慎太郎及妻子智能子就在一场车祸意外中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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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十六年,东京,希尔顿饭店1107号房。
刚洗过澡的仲川达也,只围了条浴巾,就站在窗前,远眺着东京璀璨夺目的夜景。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往常一般冷漠。
他不常笑,不爱笑,甚至他已经忘了怎么笑,人前如此,独处时亦是。
他脸上的寒霜随着年纪的增长,越积越深,而他却不自知。
儿时的他,是个快乐的孩子,有父母的爱护,还有一个弟弟。
他跟小了他一岁半的弟弟同年上小学,却从来不觉得哪里不对。母亲要他处处让着弟弟,他也觉得应该。
他从小便爱黏着母亲,就跟弟弟一样,但他却慢慢的发现,母亲看着他时的眼神,跟看着弟弟时不一样。
天真童稚的他,心里虽然感到纳闷,却也不曾怀疑过什么。
他听从母亲的交代,事事让着弟弟,吃的、玩的、用的,甚至连在校的成绩都不敢赢过弟弟。
他一直以为这都是理所当然,直到他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国小三年级的那个夏天,他无意间听到老管家跟佣人的谈话,才知道了他一直不知道的事实——他不是母亲的孩子。
他是另一个名叫佐佐木良子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而那个女人,他的生母,在生下他时就死了。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他更努力地想成为一个乖孩子,以得到母亲的欢心。
于是,他压抑自己,凡事都低调且不出锋头,只希望拚命礼让弟弟的自己能让母亲高兴。
但不管他怎么做,母亲对他的态度还是一样,温柔、客气,却不温暖真心。
他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可是在多年后的一个晚上,他才惊觉天真的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那是大学联考前的一个晚上……
因为熬夜念书而睡不着的他,正准备到游泳池去活动一下筋骨,帮助睡眠,不料却听见父亲及母亲在客厅里的争执,也就是在那一晚,他的人生有了重大的转变——
他发现他的生母佐佐木良子是父亲的外遇对象,也就是说,他是情妇所生的孩子。他出生后,因为生母难产离世,于是他便成了现在的母亲的第一个儿子。
母亲把他当亲生儿子般养大,心里却从没承认过他。她接受情妇所生的他,只是为了让父亲心里愧疚,只是为了让外人知道她有多伟大。
生怕自己的亲生儿子比不上情妇所生的孩子,所以她坚持让他延读一年;为了保障自己儿子的权益,所以她从小就教导他要礼让弟弟,怕的就是情妇所生的孩子,比她的亲生子更成功。
而从她答应把他当亲生儿子养的那天,她就算计着所有事情。
知道实情的他,变得更加忧郁深沉。
他继续佯装不知情,也没有改变对现在的母亲的态度。他依旧叫她一声母亲,依旧尽着他身为儿子的本分。
但那一年联考,他考上了帝大的第一志愿,把弟弟达己远远的抛在后头。
那是他对母亲的抗议。
抽完了一根烟,他看了看表,皱起眉头。「女人……」他轻啐一记。
念完帝大,他出国修了几个学位,回国后便进入了父亲的公司。短短两年,他已经跟比他更早进入公司的达己平起平坐,甚至有凌驾其上之势。
这件事让母亲焦急忧虑、生气不满,但像是担心她的反应会令他不悦似的,她并不敢多说什么。
从前总是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母亲的脸色,而现在……情势已经逆转。
又点了一根烟后,他下了一个决定。
这支烟抽完,那个昨晚在PUB里跟他约好,在此时此地相会的女人再不来,他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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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八点整,香代来到了希尔顿饭店的1107号房门口,「就是这里……」
她高中时全家移民加拿大的好友夏希回国探亲,就住在希尔顿饭店,而她今天是来跟夏希叙旧的。
敲敲门,她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门打开,一名赤裸着上身,全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的男人睇着她。
她吓了一跳,耳根也立刻又红又热。
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虽有点阴沉,却难掩他迷人的魅力。约莫三十出头的他,有着一张冷静,像是不管什么事都惊动不了他的俊脸。
光洁的额头,浓密而长的三角眉,那幽黑的眸子像是两颗在黑夜里绽放光芒的星子般;他的鼻梁直挺端正,给人一种严厉冷傲的感觉;他唇片紧抿,像是个不爱笑,甚至不爱说话的人。
只是个陌生人,但她的心却有了一种被紧紧纠缠住的感觉……
「你好!」虽然他全身上下几乎没穿衣裤,但因为以为他是夏希的男友,她并没有立刻跑开。
睇着眼前清丽而陌生的她,达也微微一怔。
他刚抽完了烟,正打算离开,而她就来了。只是……她跟昨晚看到的她,似乎不太一样。
昨晚他遇上的是一个打扮性感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净是风情,光是一个眼神就够销魂;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她,却是一个打扮端庄,娴雅温婉的年轻女孩。
「妳今天很不一样。」女人真是神奇,白天夜晚,迥然不同。
「咦?」香代一怔。
他的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她明明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一副认识她的样子?
说她「很不一样」?怪了,她每天都一样啊。
再说,这里应该是夏希的房间吧?他在夏希的房间里,那就表示他就算不是夏希的男友,至少也是她的朋友才对……
难道说夏希的朋友曾在哪里见过她,可她却忘了人家?
不可能,像他这么出色的男人,她不可能会不记得。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么他究竟是……
「进来吧。」她还来不及发问,他已经伸出手将她一拉。
「ㄟ?」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你是……」
「我是那个等妳等到不耐烦的人。」达也关上了门,猛地将她揽进怀,低头便攫住了她惊悸的唇。
没料到他会突然亲吻自己,香代瞠目结舌。
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她不是他在等的人,而她要找的人也不是他。
「唔……」她惊羞不已,急着想推开他。
「幸好妳值得我等待。」他睇着她,撇唇一笑。
昨晚那个性感撩人的小野猫让他「性」致勃勃,但现在的她,却莫名的教他心动。
他跟不少女人有过一夜云雨,但让他「心动」的却不曾有过。
「慢……慢着,你……」她又羞又急地想跟他厘清一切,却因为太过紧张而结巴起来。
她必须说,他的吻让她有点头昏。
「还慢什么?」他将纤细的她拦腰抱起,「我已经不想再等了。」
「不……」她惊慌地挣扎。
达也觉得她的拒绝只不过是一种调情的手段,根本不以为意。
他将她往床上一推,迫不及待地捕捉她甜美的唇。
她的唇微颤着,甜美而柔软,像是刚刚绽放的花朵般。
「唔!」香代惊悸地挣扎着,却不敌他强劲的大手。
他有着阿波罗般完美的身形、火热的唇……他的手教她动弹不得,而他的唇吻得她脑袋发昏,不能思考。
他感觉到她在挣扎,更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他没遇到过拒绝他的女人,但他知道,有些女人以拒绝来魅惑男人。
「唔!唔……」他的唇热情而霸道,吻得她几乎快不能呼吸。
她涨红着脸,奋力地推开了他的脸。
「不……」她想斥责他的无礼侵犯,但一迎上他的眼睛,她竟开不了口。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她十分陌生的火焰,教她一时之间震慑住了。
他直视着她,性感却又冷漠的唇角突然一勾。
「妳想玩?」回想起她昨晚在夜店里勾引他时的妖媚,他直觉她是个很懂得掳获男人的女人。
昨晚的她只是吸引了他,但今天的她……真的牵动了他心底那一条敏感的神经。
「不是……」她想向他解释,她并不是他等待着的人,但话还来不及出口,他的脸又一次欺近。
这一次,他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分开了她的唇,然后吻住了她。
她陡地一震,因为她发现他正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西洋电影里常有这种所谓的法式接吻画面出现,但她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感觉……纠缠的、黏腻的、火热的、濡湿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她必须立刻制止他。
「唔……」她奋力地抵抗着。
感觉到她的抗拒,他更是莫名的兴奋。
唇舌的纠缠激起了他更深浓的欲望,教他不自觉地就揉住了她的酥胸。
隔着衣服,他感觉到她的温热及柔软,触感跟其它女人没太大的不同,但感觉却很奇异、很特别……
「不!」眼看着他已经摸上了她的胸部,香代再也忍不住地惊声尖叫。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尖叫令他分了心,她脚一踢,硬是将他给踢了开来。
就在他被她踢开的同时,围在他腰上的浴巾也松了开来——
「啊!」因为看见他一丝不挂的下半身,她飞快的蒙住眼睛尖叫。
看见她压低着头,紧紧用双手蒙着眼睛的模样,他挑挑眉,有几分疑惑。
她的反应很「大惊小怪」,不像是那种习惯在夜店里找寻床伴的女人。
但如果她不是那种女人,昨晚在夜店里为什么千方百计的勾引他、诱惑他?
弯下腰,他捡起浴巾重新围上。
「妳到底想怎样?」他淡淡地问,声音有点冷。
「我……」她不敢抬头,也不敢睁开眼睛,「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他眉心一虬,「妳想告诉我,昨晚的事都是误会?」
「昨晚?」她想抬起头,但想到他可能正一丝不挂,又急忙地把头压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她的模样,听她的语气,都不像在说谎。
只是,如果不是她,她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到1107的房门口?
他走到床边,「抬起头。」
听见他命令式的口气,她胆怯地回答:「不……不行……」
「什么不行?」他索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她紧闭着双眼,被动地抬起头。
睇着她那害怕又娇柔的表情,此时已有点愠恼的他,竟情不自禁地撇唇一笑。
「妳再不睁开眼睛,我就要侵犯妳了。」他语带恐吓地出声。
一听见他的恐吓,她吓得全身发抖。「你……你没穿衣服……」
看着坚决闭上眼睛,就是不想看见他裸体的她,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悸动。
「我已经围上浴巾了。」他说。
「但是……」她犹豫地。
「该死。」突然,他咒骂一声,「快张开妳的眼睛。」
这回,她乖乖的睁开眼睛,而就在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同时,她晶亮的眸子攫住了他的心神,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发现到唯一的光点般。
香代看着他,怯怯地、不安地。
他略拉回远扬的心绪,严肃地凝视着她。
终于,他发现她并不是昨晚的女子。
她的眼睛比较圆、她的脸比较小、她的发色是黑的、她的唇比较小巧、她……她不是昨晚的性感女子。
细看,她的模样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某个遥远又模糊的影像在一瞬间跟她重迭在一起。
「我真的不是你……你在等的人。」她神情惊悸地说。
达也浓眉一虬,「是的,妳不是。」
「我……我想我走错房间了。」她不安地坐起,双手防备地挡在胸前。
走错房间?也就是说……她要见的另有其人?是谁?
这不关他的事,但不知怎地,他突然介意起来。
「夏希不住这儿吗?」她试探地问。
日文中,夏希跟夏树的发音相同,他以为她要见的是个叫夏树的男子。
那个叫夏树的男人也在饭店里?她找他做什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怎地,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浮现,而那根本与他无关。
「这里没有叫夏树的。」他声线一沉,「妳走错房间了。」
「是……」她怯怯地低下头,「对不起。」
听见她跟自己说对不起,他不觉皱起了眉头。刚刚他差点就侵犯了她,而她居然还跟他道歉?
「妳跟我道什么歉?」
「我走错了房间。」她说。
「不完全是妳的不对。」他转身捞起搁在床边的衬衫穿上。
睇着他的背影,香代竟觉得熟悉。
在经过刚才的事情后,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立即离开,而她为何反而安心的在这儿逗留?她刚才不是害怕得不停颤抖吗?为什么现在却……
她感觉他是个孤单又冷漠的人,不想了解别人,也不愿别人走进他的心里。
「我也认错了人。」穿上衬衫,他侧转过身子。
上身穿着衬衫,下面围着浴巾,这明明是非常滑稽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却又出奇的好看。
她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你为什么认错人?」
「嗯?」他眉梢一挑,睇着她。
「我是说……你怎么会认错你在等的人?」
「因为我昨晚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光线不足的地方,而且我喝了酒。」他毫不隐瞒地说。
听他这么说,她大抵知道他等的是什么人了。他所谓光线不足的地方,应该是指夜店吧?而他要等的女人,可能就是在夜店里遇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真不可思议,怎么有人能一见面就可以上床呢?而他……他是那种习惯在夜店里猎艳的人吗?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在意……
「妳还在摩蹭什么?」看她还怔怔地坐在床上,他无由地动起肝火来。
她今晚要见的是另一个男人,不是他。他不想看见她继续坐在他面前,坐在这张床上……
「走吧。」他伸手将她拉起,然后把她拖向房门口。
打开门,他将她往门外推,「去找那个叫夏树的人吧。」说罢,他关上了门。
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际,他看见她在门外弯腰一欠的优雅身影。
她的身影深深的牵动着他的情绪,而这是以往他不曾碰过的情形。
他懊恼的扯去浴巾,穿回了裤子,准备离去。
一开门,一名衣着时髦,性感迷人的女子就站在门外——
「嗨,没等太久吧?」
女子热络地跟他打着招呼,他知道她才是他今晚要等的人,可惜的是……他已经没了那份兴致。
「妳迟到了。」他说。
「迟到是美女的专利嘛。」女子娇声地说,「待会儿你会知道你的等待是值得的。」说着,她趋前,亲热地勾住他的手臂。
「可惜……」他毫不犹豫地拿开她的手,「我喜欢准时的女人。」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