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层层云翳,难得的在冬日显露踪迹。
“殿下。”齐聚一堂的众将朝沁鹰跪拜行礼。
“起来吧。”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说:“何事禀报?”
这些夜里他流连暖阁,足不出户,彻底累坏了向书仪,让她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肉体上的征服并不能使他满足,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管它什么原因,总之他要定她了!
“雀冥殿下所属部落,已如期归顺我军阵营,请殿下裁示。”渊达将分布图递上前,表情不若从前英姿焕发。
多日来紧锣密鼓的寻人行动,再加上雀冥给予莲娜的宽限已近,双重压力之下,他又不能怠忽职守,体力自然不堪负荷了。
“很好!”他等的就是这一天!“统合各部落,加紧练兵,我要在春天到来以前捣毁龙宫!”
沁鹰对龙霆的恨,绝非笔墨所能形容,他何以成为今日的沁鹰,一半的原因都要归于龙霆!
是他破坏了沁鹰单纯的心灵,是他粉碎了沁鹰对天伦之爱的眷恋,是他让沁鹰从此不可信任他人……龙霆因抢夺皇位,用计杀害生母的残酷手法,是沁鹰心中永远的疮疤!
这么多年过去,别说与龙霆会面了,就连宾野国王也不曾再见过沁鹰!
他封闭自己、孤立自己,要自己在绝境中求生存,磨练出比一般人还要坚强的意志力,不杀龙霆,他誓不罢休!
如今……整合了雀冥的部落,鹰军的气势正盛,他不一举歼灭龙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属下道命。”众将齐声答允,而后,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似有话要说,却无人胆敢发言。
沁鹰冷眼旁观,懒得多问上一句,只待他们开口。
最后,仍是由渊达代表出面。“殿下……关于宫中最近流传的谣言,属下们都感到很不安……殿下不知是否略有耳闻?”
“你所指何事?”沁鹰拢紧眉峰,态度严肃了起来。
拥有最强大的武器配备、最缜密的军事部署,都不是一场战争中克敌致胜的契机,军队里最要紧的元素,是兵士们的信心。信心不足,难敌匹夫之勇,沁鹰绝不乐于看到鹰军的信心动摇。
“属下听说,殿下将一名非我鹰地人民的女子带回宫中,并对她宠爱有加。”渊达滔滔不绝地说,压根儿没想到他口中的这名女子,就是向书仪!“本来这事儿无关紧要,但,据探子回报,龙霆派遣来鹰宫的眼线,似乎正是名女子。
“消息传开后,大伙儿的情绪多少受到影响,还望殿下明察秋毫,勿……因小失大了。”
正确来说,其实渊达的意思是,希望沁鹰勿因贪图美色,而耽误家国大事!否则,不就和龙霆一模一样了吗?
“消息打哪里来的?”沁鹰不屑地冷笑数声,墨黑眸子里闪动着奇怪的光芒,别有深意地望向渊达。
向书仪会是奸细?这说法妙极了!
“呃……宫里人人都这么说,所以……”渊达自个儿说的都有些心虚了,毕竟没有明确的证据,风声再大,也不能随意诬陷他人。
“查出来。”沁鹰简洁扼要地下达指令。
向书仪是不是奸细,沁鹰清楚得很,不过这谣言来得既然如此凶猛,必定有其原因,他倒想知道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看来直闯龙宫之前,先清理门户是必要的了。
“属下明白。”
“人呢?”沁鹰在遍寻不着向书仪后,难掩急躁地抓着过路的宫女问:“小姐上哪儿去了?”
会议结束后,他又到操练场巡视了一圈才回来,怎知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独不见向书仪的人影。
那些不愉快的争吵,该不会真让她兴起逃跑的念头吧?沁鹰满怀念忐忑,没有注意到自已过度紧绷的情绪。
“回……殿下的话,小……小姐人在后院。”小宫女被沁鹰的表情骇着了,支吾了好久才吐出话来。
人们不都说沁鹰殿下是个冷血无情、六亲不认的大魔头吗?可是她觉得不像呀!
他对向姑娘特好!
而且,沁鹰殿下只要和向姑娘在一块儿,笑容就格外的多。
又如此刻,他找向姑娘找得这般急,好似找不着她,他的天地就会为之变色……拥有这种种情绪的沁鹰,怎么会是坏人呢?
小宫女在沁鹰走得好远后,还歪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
“沁鹰!”瞧见他迎面走来,向书仪很开心地喊他。
可沁鹰一走入凉亭之中,话还没说,就紧紧的抱住她。
向书仪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沁鹰,你这样……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撇掉莲娜的问题不说,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不争吵、不说话,只是静静拥抱,那种感觉美好得令人心醉。
沁鹰由一开始的凶神恶煞,转变到虽寡言、不善表达,却有其温柔一面的形象——这些改变只为她。然而向书仪心里清楚,纵使他的宠爱维持不了很久,但她的心却已赔了下去,注定从此为他伤神。
“走。”沁鹰牵起她的柔荑,把她小小的手包纳在自己的手掌中。
“走去哪里?”向书仪不解,跟着他的步子,走出她熟悉的区域,感到有些期待、有些害伯。
进来鹰宫后,除了沁鹰居住的房间外,向书仪顶多在附近走走,从不曾踏出这幢专属沁鹰私人休憩的宫舍。
现在沁鹰到底要带她上哪儿去呢?真是奇怪!
“沁鹰!”问了他好几遍,他都笑而不答,向书仪恼得定住脚步,不走了!
“累了?”沁鹰侧过身问,明知这一小段路不至使她疲劳,但见她气红,一张粉脸,他突然童心大发,戏弄起她来。“累的话,不如……我背你好了!”
说完,他当真弯下腰,要背她上肩——
“不是!”她是个姑娘家,又身着裙装,怎么可以让他背着走?这太失礼也太不美观了!“我才不要让你背!”
“那么坐轿子如何?”
“你……”她又没有说她累,她只是问……向书仪气急了转头就要走,不意却瞥见他促狭的笑容,“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她嚷着,粉拳落在他的前胸,脸儿更加酡红一片。
“哈哈!”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沁鹰,满园回荡的都是他爽朗的笑声,不少人都停下来驻足倾听:毕竟沁鹰笑得这般开心,百年难得一闻呀!
“不理你了。”虽然她很喜欢见他笑,可是也不能这么戏弄她嘛!
“书仪?”笑够了,沁鹰开口唤她,向书仪绷着粉脸不想应他。“真的生气了?”
“你可恶!”
沁鹰轻拍她的嫩颊,说:“好吧,为了补偿你,送你一份礼物。”
“啊?”
“那里。”沁鹰指着矗立在前方的一座建筑物,等待她去发现些什么。
一步步走近,那兰花芬芳愈显浓烈,向书仪闭了闭眼,不敢妄自猜测。
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
“喜欢吗?”站在门口,沁鹰说:“我为你打造的‘兰仪轩’。”
顿时,向书仪泪流不止,扑进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他记得呵!她说得那么少,他却记得那么牢……沁鹰他……她该拿他怎么办?
“别哭,快进去看看。”沁鹰吻去她的泪水,催促着她。
打开上等柚木铸造的大门,整齐高雅的厅堂便呈现在眼前——琴桌、画案、香几、流云榻……看得出来,各件家具虽然没有镶金嵌玉、奢华堆砌,但皆是别出心裁的珍贵艺术品。
回过头看看身后的沁鹰,向书仪抹去泪水,颤声问:“这是你设计的?”
即使在北国,一般平庸的工匠尚不可能具有这番巧思,何况是园林雕琢之风毫不兴盛的萨伊尔国!
“我对你说的北国了解甚少,这幢别苑只是按照一些书籍的介绍,然后再派人去关外搜索类似的摆设打造而成。”为博佳人一笑,千金散尽又何妨?“如何?像你从前住的‘兰仪轩’吗?”
“嗯,谢谢你。”其实一点儿都不像也没关系,向书仪在乎的是沁鹰的心意,而非什么物质上的华美精致。
他所做的够多了,向书仪感动在心,却……
“你有心事?”她的笑容带着些苦涩,沁鹰不爱看。
“唉!你多想了!”隔着落地是窗望向外头,满园盆景清一色是兰花。向书仪的眼光在花间逡巡,就是不敢对上他的。
她确实心事重重,可沁鹰真想知道吗?若他有心询问,至少心下也该有个底吧?向书仪喟叹着想。
然而沁鹰不允许她的隐瞒,将她扳向他,问:“你不喜欢这座‘兰仪轩’?”
他命数百工匠不分日夜进行兰仪轩的建筑,为的只是要她开心,如果她不喜欢,沁鹰将它拆了重新再造也无所谓。
他想宠一个人的时候,任凭千军万马都挡不了他的恣意挥洒!
“我没那个意思。”向书仪急急辩白,“你肯替我做这些,我很感动。”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沁鹰不放松的追问。
“沁鹰,我不想无理取闹,而是关于莲娜……”
向书仪还没说完,沁鹰已不耐的打断她:“你不要再提起她了,她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她反反复复与他发生争吵,都是因为莲娜,沁鹰对这个名字反感极了!
“算我求你好吗?我想见她!”
“简单!叫人传唤她进宫不就得了?”沁鹰完全没顾虑到向书仪矛盾的情绪,只一味的坚持不让她离宫。
“沁鹰!”向书仪恼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懂?莲娜爱你,我不能堂而皇之地在你的鹰宫出现哪!”
如果莲娜与她在宫中会面,她还需要多加说明什么吗?
莲娜根本不可能听她的解释!
“这是哪门子的鬼道理?”沁鹰瞪她,觉得她在无理取闹。“管她爱谁,总之我不准你回去军师府!”
在霸道的口气后,沁鹰其实有更多的害怕——害怕她会一去不回,忘了这段时间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他已尝试着付出了,向书仪不能半途却步!
“你——”她像是只斗败的公鸡般颓丧,“你从来不听别人的意见是吗?我的想法,你也不在乎对吧?你对我的好,其实根本还不是为了自己!”
好比莲娜曾经说过雀冥养的那只七色鸟,她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沁鹰贪鲜的心态下苟活着,等到时日一久,她的下场恐怕会比七色鸟还不如!
“你别太过分了!”沁鹰气的拂袖转身。
“我没有,过分的人是你!”爱他的心好疼,向书仪声声指责:“你不愿意与人交流没关系,那是你的事,可我不行!你愈是这样,只会让我愈坚持要回去!”
即使沁鹰让她与莲娜见上一面,向书仪都没有把握,莲娜听了她的解释就会原谅她,何况等到她先行发觉!
向书仪真的很想好好地爱沁鹰,所以她不能带着心里对莲娜的亏欠,一直这么过下去……
“你敢!”他对她的容忍已到极限!“那好,你也别想什么自由了,从今尔后,我就命人守着你,看你怎么个回去法!”
好心的想给她一个意外惊喜,却闹得不欢而散,沁鹰气煞了她的固执!
天寒地冻,萨伊尔国的严冬正要来临。
向书仪趁着飞雪暂停,独自漫步在兰仪轩外,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小脚印……
“小姐。”身后有丫环追上她,替她围上轻暖的皮裘,另外还有两名侍卫紧跟在后,是沁鹰派他们守着她的。
这算什么?他不愿意面对她的问题,只专制的困住她,这样他就快乐了吗?他要的只是这样?向书仪悲哀地想,也许他们说得对,沁鹰是没有办法爱人的。他对她的宠、对她的怜,都是虚华的假象,他根本不爱她!
他爱的其实是自己!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吗?”低声叹气,向书仪转过身于朝那两名侍卫干瞪眼。“我保证,我不会逃走。”
她已经够心烦了,而他们固定的与她维持着三五步的距离,更让她觉得不舒服!
“小姐,请你不要为难卑职,这是殿下的命令。”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说什么也不敢心软,否则,向书仪若是真的不见了,他们的项上人头也就不保。
沁鹰会对她宽容,却不会对他们仁慈啊!
“好吧,那你们离得远些总成?”向书仪不放弃的讨价还价。
“是。”
得到他们的答允,向书仪的心情总算稍微平复一些。
“呼……”将双手缩在袖子里,她呵着气,仰头凝望这幢美仑美奂的兰仪轩,心下的感觉百味杂陈。
实际的说,向书仪可以清楚感受得到,沁鹰很重视她。
他这么骄傲、惟我独尊的男人,肯耐心陪伴她、听她说话,甚至不惜建造座宫殿给她……这些应该足够了吧?在其他人眼中,她应该就是个幸福的女人了!
可是,为什么她不快乐?爱与被爱如果同样幸福,她为什么不快乐?
莫非她还是对沁鹰一点把握都没有?
是这样子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的天!书仪,真的是你!”
惊呼声打断了向书仪的思维,她一抬头,愕然看见渊达朝她快步跑来。
“你没事?太好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渊达像乍逢故友般,兴高采烈地拉着她猛瞧,压根儿没想到这儿是深宫内院,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内,向书仪却往来自如。
“渊达……”她笑得好僵,尴尬地准备面对他接下来的问题。
沁鹰仍未答应让她回渊达府中,向他们解释一切,这下子,她自个儿却在宫里先遇上渊达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说!不说!
果然,惊奇过后,渊达问:“书仪,这些时日你都待在哪里?又怎么会到皇宫里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和莲娜找你找得好辛苦?”
“渊达,我……”有口难言,向书仪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明这一团乱!转头看见那两名侍卫仍尽职地守在旁边,向书仪于是说:“我和渊达军师在此谈话,你们不妨下去吧!”
他们应声退后,渊达才觉得事有蹊跷,颤声问道:“书仪,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谣传中殿下带回来的那名女子?”
如果是,他该怎么想?向书仪又如何对莲娜交代?
渊达紧张万分地等待她的回答,却在向书仪默然点头之际,惊讶得连连倒退数步!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到了这个局面,向书仪只好把她之所以要逃的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好让渊达了解她的苦衷。
“唉,怎么会弄成这样?”这厢她的表情愁苦,那厢莲娜终日以泪洗面,说来说去,不都为了一个男人——沁鹰!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我……”向书仪哽着泪意,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爱上殿下了?”渊达不用问也猜得出。“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感情的事半点不由人,他可以体谅向书仪的处境,可莲娜呢?沁鹰与向书仪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他们在一起的事实会让莲娜崩溃的!
“我一再向沁鹰请求,我想要回去这件事,但他说什么都不答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我猜得没错,殿下非常的喜爱你。”流言甚嚣尘上,沁鹰陷入爱河之说不胫而走,渊达早有耳闻沁鹰对她的专宠。
“或许吧!”向书仪笑得很苦涩,说:“但你不也说过,他无法去爱人?我想我也不会成为例外。”“书仪……”半个月不见,她已成为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了!渊达感叹道:“你多给殿下一点时间,他是聪明人,迟早会想通的。”
“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她不像莲娜,可以一直保持着那样乐观的想法去等待,她很平凡,只想要简简单单的过日子,繁杂的宫廷生活不见得适合她。
“相信你自己,也给殿下一点希望,毕竟二十几年下来,他也够苦的了。”他是局外人,说不上话,只能祈祷雨过天晴的那天快点到来。
“渊达,你人真好,我感到很惭愧……”渊达从一开始就接受她未知的身份,并以哥哥待妹妹的态度照顾着她,而现在……他甚至一点都不怪罪她,反倒鼓励着她,向书仪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别这么说,相逢即是有缘,你没做错事,何必感到惭愧?”拍拍她的肩,渊达又说:“只是……莲娜那边,我希望你还是得自己去处理,她很想你,而且雀冥就快派人来接她了,我不确定在这个时候,我们把事实告诉她会是正确的。”
莲哪还太年轻,心态历练都不够成熟,渊达很担心她知道内情后,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么……”
“由你决定吧!”眼尖的发现沁鹰从另一方向缓缓走来,渊达不想当着他的面挑明这些事,还是先闪避再说。
“我懂,谢谢你,渊达。”
“你和谁见面?”雪地上留有很轻的脚印,显然来者是有功夫底子的。
“渊达。”向书仪据实回答,眼睛却不看他。
“你还在气我?”沁鹰扳正她的脸,看进她的眼。
“岂敢?”向书仪刻意贬低自己,把心封闭起来。“你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而我只是一名区区的侍妾,我凭什么生气?”
“谁让你这么说话的?”感觉到她平和语调下隐藏的怒气,沁鹰有些不悦。
“我连说话也不能自主吗?好吧,那你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说话?”她尖锐地反击,心中累积太多对他的情感找不到出口宣泄,向书仪只好借着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痛。
“你——别太过分了。”他与龙霆的战争正紧锣密鼓地准备展开,他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分心,她最好有此自觉。
“是吗?”究竟是谁过分了?若沁鹰坚持他永不变的自我意识,向书仪即使爱他再深,也会学着装作不在乎。
两个人的感情,本就不该分别高低,沁鹰要伤害她,那再容易不过了!瞧,此刻她站在他面前,沁鹰不正用着他居高临下的态度,将她心头上的伤疤战刺得血流汩汩吗?
“我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少学那一套女人惯用的伎俩来扮可怜!”沁鹰口不择言的低吼,气她的疏离,也气自己的在乎!
不请自来的眼泪又占据眼眶,向书仪垂下头,在心中默数一到十,才再度开口:“我……不,‘奴婢’明白了。”
他要的不是她的爱,这个认知为何让她觉得疼痛难当?向书仪下意识地挺挺肩膀,颤巍巍的越过他……
“慢着,我还没有叫你走!”他漆黑的眸子烧着一把熊熊烈火,任凭傻子都看得出他正处于盛怒当中。
“殿下还有其他吩咐?”心都没了还怕什么?向书仪冷然以对,眼底一片死寂。
“该死的你!”沁鹰一掌击向旁边,高耸如人形般的雪堆瞬间夷为平地。
向书仪捂着胸口,瞪大了眼看着他粗暴的行为,却死命咬着唇不说话。
她没有错,她不需要承受他的怒气!
殷红的血珠沿着红唇的弧度渗出,成为苍白天地中惟一的装点。
沁鹰脸色阴沉得可怕,许久过后,他才大声吆喝:“来人啊!送她回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