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她先醒了过来,此时两人的姿势已不是早先的情况,她已转向面对他侧睡,而他则呈趴睡的状态。
凝着她的睡脸,不觉发起呆来,能睡得这么沉,真好--她应该正在作好梦吧!
这个房间里真的很安静,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使房间内就像夜晚一般,清冷的空气环绕整个房间,唯独被窝里暖暖的,名副其实成了沉睡者的天堂。
他舍不得起身,因为窝在这里真的很舒服,此外,他也怕自己起身后,会扰了她的好眠,所以忍着开始唱空城的胃,动也下动的看着她。
这算是他头一次靠这么近,极认真的看着她。
她的手摆在颊边,睡着的模样透着一股稚气。
她比他大十岁,不过因为保养得宜,她的肌肤仍像少女般光滑柔细,少接受日晒洗礼的皙白肌肤有着一种透明感。
她的眉毛形状很好看,尾尖像是特意修饰过的,如写毛笔最后一笔般收细了起来,令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描绘,睫毛不长,但还算浓密。
她的鼻尖微翘,嘴巴小小的,唇瓣泛着淡淡的红色,吻她的触感和记忆立刻涌上,跟她亲吻的感觉……很好,在亲密互动中,她不是被动的,而她的主动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侵略,一切恰如其分。
他看着看着,不觉一阵心动,有点想靠向前,偷香一下--
女人最爱睡着时被诱惑、侵犯,偷偷摸摸的那种刺激感,绝对是无与伦比--
那隐埋在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像毒蛇一般地攀爬了上来。
而躺在他身旁的她的脸庞也变成记忆中的--「老师」!半褪罗衫,斜倚在床上,半瞇着眼,诱惑地看着他。
吓!他猛地拉开距离,整个人弹坐了起来,心脏急速跳动着。
床铺因他剧烈的动作而动了起来,好梦正酣的她因为这震动,也不安稳的动了动,不过没醒来,只是翻过身子换个方向继续睡着。
他屏住气,不愿惊醒她,小心地离开床铺,脚一碰着地,几乎是带着狼狈地逃离了房间,他贴着房门,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冷汗涔涔。
噢!他恨!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还有能力影响他?愈不想回想的脸孔,却像影片般反复地在脑海中播放,即使按下停止键,却不是消去,而是定格。
这点更让他厌恶。
如果这个地方有点声音,或许可以引开他的注意力,但此时仍旧只有绝然的寂静。
他冲进房间里,飞快地穿上外出服,抓了昨天打工的钱以及钥匙后便往外跑了出去。
他得想办法躲开这一切!
一走出公寓,雨兜头而下,这才注意到变天了。
他仰起头,也不顾那雨是否为酸雨,瞇起眼,让那冰凉的雨丝洒落在脸庞上,然后他大步的奔进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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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从昨天下到今天,时大时小,就是无停歇的情况。
「喂!是我……对!我没睡……失眠嘛!」她坐在窗台,抹去玻璃窗上的雾,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厚到让人猜不出何时会散开,覆在玻璃上的雨珠子,点点汇聚成滴后,便毫不犹豫地滑下,像极了贪玩溜滑梯的顽童,只是每颗珠子一滑下,就留下一丝淡淡的污痕,让她不得不注意到--窗户很久没擦了。
「--想念我的声音?哈哈!我也挺想念妳的,亲爱的小编,平常通E-mail习惯了嘛!对了!我跟妳说,稿子我可能会迟一点交……对呀!不好意思只用E-mail跟妳告罪,所以亲自打电话说一声……嗯!又卡在第五章了,而且最近有点忙……嗯!没什么,私事而已,得花点时间处理……好啦!我会尽力赶的……嗯、嗯……我知道,放心!我哪一次拖过档期的?……什么?妳说有个年轻人跑到出版社订了我全部的书?真的还假的?……书还没给?为什么?……喔!还要去仓库拿书……」
讲了五分钟的电话后才挂上,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刚刚听到编辑告知有人跑去出版社买了她全部的书,实在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听了还是很高兴,抬头看了一下钟,时间差不多了。
她走进厨房,将炉上的火关掉,掀开锅盖,香喷喷的吻仔鱼稀饭蒸气迎面扑来,她舀了一碗,放进托盘里,再倒了一杯水,才端起走出去。
用脚轻轻踢开半阖着的门,他还在睡。
把托盘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置在上方的耳温枪,为他量了一下。四十度了!她皱眉,温度太高了!手触碰他干热的肌肤,真是烫人,高烧成这样,到底该不该立刻送他进医院?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无奈的瞪着他,真是搞不懂,昨天他干么跑出去淋雨?当他进门时,差点没被他吓到,比落汤鸡还狼狈,整个人冷得跟什么似的,虽然她命令他赶紧进浴室泡热水洗澡,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半夜写稿时,一直听到他无意识的发出呻吟,才发现他发烧了,且高烧不退。
虽然她平时有准备应急的药物,不过强灌他吃了退烧药后,只是暂时的退烧,没过一会儿,便又烧了起来。
顾了他一夜,听到他反复呓语,而内容颇令她……心惊胆跳的。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恐怖的梦魇在追着他,让他如此难受、痛苦--
可她真的期待,那些真的只是梦,而不是真实的。
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要趁白天时赶快带他去看医生较好,毕竟她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
「『禁』,醒醒!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她轻轻摇着他。
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视而不见的望着她。
「我知道你很不舒服,但忍耐一下,把衣服穿上,我们去看医生。」她轻柔地说道。
他的表情茫然,好象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过一会儿,他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而眼神令她的心无来由惊跳起来。
为什么他……要用看仇人般的眼光瞪着她?她不禁警觉的想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她的动作太慢了,才一动,她突然被他扳倒,压在身下。
「你--」还来不及出声喝止,他坐在她身上,让她下半身无法动弹,而他的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为什么?」他逼近她,表情充满了狂乱。「我已经远离妳了,妳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好痛苦!她快喘不过气来,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扯开他的手,他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加重了力气。
「妳忘了吗?我告诉过妳,如果妳再出现在我眼前,我会杀了妳,我说过我一定会!」
天!他到底怎么了?表情是如此的狰狞可怕,完全像变了个人!
徒劳无功的挣扎了好几下,力气渐渐使不上,好难过,觉得自己的脖子快断了!
他依旧发着高烧,身上烫人的热意完全包裹住她。「妳伤害我伤害得还不够吗?妳还想对我怎样?妳还想要怎么害我?」
她眨眨眼,看着他扭曲、愤怒的面容,很显然他口中的「你」伤他很深,才会让他如此恨之入骨,只是他真的烧昏头,将她错认了,若因此而枉死,太不值得了。
可……她逃不掉呀!脖子愈来愈紧,眼前也开始黑了起来,就在她绝望、几乎放弃时,他突然放松了。
「妳--妳是谁?」他眨了眨眼,困惑的俯望着她。
她脑袋一片空白,喉咙也如石在梗,根本出不了声。
他甩甩头,靠近她,捧住她的脸,似乎要瞧清楚她究竟是谁?
「我--看过妳,很眼熟--妳--我认识妳。」他用力眨着眼睛,但或许烧得太严重,视线模糊。「不是--妳不是她!妳是--」话还没说完,他牙齿上下打颤,突然开始发起抖,接着两眼一翻,整个人便瘫在她身上。
「禁?」她勉强发出像气音般的声音,他没有响应,于是她用了最大力气将他翻离身体,四肢并用的迅速爬离他可以触碰的范围,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气、用力咳嗽着。
眼泪忍不住进出来,浑身也忍不住抖个不停。
看到没?这就是触碰「禁忌」的代价,真的是要付出性命的呀!若不是他突然失去意识,她……能活吗?
这时,他又发出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的,立刻让她惊跳了起来,差点就夺门而出,直到看见他全身起了痉挛,四肢不停的抽动。
天!他一定是烧得太厉害了,才会如此严重。
她没有多想,立刻奔进客厅打电话叫救护车,只是打完电话后,她已没有气力再走进房间,直到医护人员来按铃,她才大梦初醒般的奔过去开门,但她也只是木然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他被抬上担架,医护人员转过头要她带着证件跟上来时,她又回过神,为另一项事实给惊到。
他的证件……她要从哪生出来?
「我……我没有--」
「什么?」
她突然发狂似的大叫,令两名医护人员也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不认识他呀!」说完,她把门用力甩上,然后滑坐下来,忍不住哭了出来。
外面医护人员猛按门铃以及敲着门板,而她只是掩着耳朵,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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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他似乎又回到了离家那一天的场景,而对话也一如记忆般的重述了一遍。
「我要结婚了!」父亲将他叫进客厅说道。
他睁大眼睛。「结婚?你……妈过世不到半年,你就要再结婚?」
「你妈不会介意这件事,她一定也很希望我可以再为这个家找到一个女主人,你也应该有新妈妈管教。」
「我已经快成年,不需要新妈妈来管教!」他瞪着父亲,知道世界上最自私的男人莫过于此。
母亲很爱父亲的,但父亲回报母亲的却只有不断的背叛和伤害,所以在母亲死后半年,他就要将自己在外面胡搞上的女人正式迎回家,他该说--这时间算长的了,至少还忍了半年,而不是一、两个月?!
尽管满心的不悦和不满,甚至是怨恨父亲对母亲的寡情,但他决定父子之情也就到此为止,他不会再将他视为亲人,这个男人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所以对父亲再婚的事,他冷漠以对,不赞同也不反对。
只是--当他看到父亲引见他的新婚妻子,难以置信的背叛和愤怒如火山般的爆开。
他作梦也没想到,他的新妈妈竟是他的秘密恋人--他的家庭教师!
为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曾是他最信任也最亲密的女人。
不发一言,他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毫不意外的,他知道她会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回情景跟记忆有些不同,一开房门,就看到她站在房间中央等他,而非记忆中的敲门而入。
「原谅我!我是不得已的,我欠了一笔债,极需要钱,而你父亲愿意帮我!」她恳求道。
「妳要钱?我也有钱!」他吼道。
「不够的,那超过你的能力范围。」她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所以妳甘愿卖身?」
「……是的。」「老师」垂下眼睛。「我不敢期望你能理解,但我希望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即使嫁给你父亲,我对你的心意也不变……」一边说,她的身躯一边向他靠过来,软声细气的喷向他耳边。
「妳这是什么意思?」他僵硬着身体。
「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我跟你父亲结婚而有所改变……」她的手轻轻画过他的胸口,沿着中间骨椎滑下,然后在他的敏感处上方两公分处停下。「我--还是可以跟过去一样,继续当你的『家庭老师』,你父亲……很满意我对你的『教导』,直夸你的英文成绩进步神速呢!」
听完她的话,他只有一个感觉,恶心想吐。长这么大以来,她是除了父亲以外,第一个让他如此由衷感到厌恶的人,厌恶到恨不得伸手把她给掐死!他彻底看清了在那张美丽脸庞下的丑陋。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远离他的身子,用的力道足以将她纤细的手腕给扳断,让她痛呼失声,眼泪进出。「给我听好!Bitch,我父亲也是male dog,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配在一起刚刚好!狗、男、女!」他冷声冷语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把她狠狠地甩到地上,再多跟她接触一秒,他怕自己会再也控制不住。
就在他转身欲离时,她却发出尖锐的笑声说道:「你以为自己就不是male dog?你跟你父亲在干我的时候,姿势和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天呀!一听到这话,他抓狂了!转过身,他冲了回去--正打算把她给杀了然后再与她同归于尽时,好好摆在桌上母亲的照片,突然重重倒了下来。
他顿时停住了脚,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换个方向,走到书桌前拿起母亲的照片看了半晌。
「妳滚!在我把妳杀了之前滚出我的视线。」
可是,下一幕她居然没有像记忆中的离开,反而靠近他的背后,对他说:「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猛地一震,想起她刚担任他的家庭教师时,母亲因为生病而无暇顾及他,当他不小心染上感冒生病时,是「老师」发现了他的异样,进而照顾他,然后--他开始仰慕她、依赖她……
嗅!他恨极了,恨她居然还敢唤起过去相处的记忆来撩动他,以为他会心软吗?剎那间,他忘记一切,只想狠狠伤害她、教训她。
「……穿上衣服,我们去看医生--」她的声音听起来好温柔,完全……没有一丝悔意!
转过身,将她压倒在床上,然后掐住她脖子。
她到底预谋多久了?
利用进他家做家庭老师的机会,一边引诱他,一边引诱他的父亲吗?天!他母亲还在世耶!她居然敢这样做?
母亲曾经发觉过吗?母亲是否在死前那段跟病魔挣扎求生的岁月中,还要饱尝被背叛之苦?而且受诱惑的不是只有那常出轨的丈夫,还有一生最宝贝的儿子?
若母亲真发现了,教她情何以堪?一思及母亲曾经受到这样的痛苦,他几乎无法承受。
掐死她!把这个狐狸精给掐死!
可是--有些不太对,在他掌下的面容不是她,而是--好面熟,他松开手劲,困惑地俯下身子想要看清楚,可那脸庞似乎像会变脸一般,一下是老师,一下又是另一个人。
她是谁?那份熟悉感,以及看到她所产生的莫名感受,不觉令他冷静下来--只是他头好痛,全身忽冷忽热的,让他再也承受不住,接下来--便是一片黑暗笼罩……而耳边则一直响着哦咿哦咿的声音。
最后残存在脑中的念头是--他是不是杀了她?「老师」死了!所以警察来抓他了……
再度睁开眼,陌生的环境令他一阵茫然。
唰--
旁边的帘子被推开,护士小姐走了进来。
「醒过来了?好一点了吗?」护士小姐先检查他的体温,再看看点滴的流速,确认没问题后才转向他。「现在要麻烦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这是--哪一家医院?」他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记忆。
「XX医院。」护士小姐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身分证字号是?」
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这是间四人病房,除了他以外,其它床位尚是空的。
「……是谁送我来的?」
「是位--」护士小姐低头看了下资料。「姓柏的小姐,不过她也不知道你的资料,所以现在--」
他打断她。「她人呢?」
「她帮你办了住院手续,缴完钱就走了。」
「走了?」他不禁抓紧被子,她……拋下他了?「我在这多久了?」
「你是早上送到的,因为严重感冒发高烧,所以我们先帮你打了退烧针,再吊点滴。」护士说明道:「不过那个送你来的小姐好象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的基本资料,所以我们现在要补写一下,你身上有带什么证件吗?」
他沉默下来,然后摇摇头。「我现在身上没带。」他低头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和长运动裤。
「对了!那个小姐有把你的东西送过来,看看有没有放进里面。」护士小姐将旁边的柜子拉开,拿出一袋东西。
死命瞪着那袋子。「她什么时候送来的?」
「中午的时候,是三个小时前的事了。」
他翻了一下,里面都是她买给他的衣服,连盥洗用具也都放了进去。
他面无表情的继续翻找,直到看见衣服与衣服之间夹了一个信封,还没拿起,几乎可以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
「有吗?证件有没有放在里面?」
「没有!她大概是忘了。」他抬起头,倏地对护士小姐露出笑容,而这一笑立刻让护士小姐看呆了。
「没关系,证件以后再补上,我先说我的名字和身分证字号,可以吗?」他语气温柔地说道。
「喔!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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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怎么有空来做头发?而且还那么早……」好友萝拉一边帮她洗头发,一边说道。
「今天没法睡了,索性来找妳,做头发、做脸,慰劳自己一下。」淳宁闭着眼睛说道。
方才已经做完脸部的清洁、保养,现在则继续处理头发。
现在洗头真的很舒服,可以选择躺在一个台子上,让人在头上按摩指压,洗完之后直接冲水,也不用移位。
「是吗?妳们这些作家真好,最懂得安排享受生活。」萝拉看着好友,不禁发出第N次的怨叹,今天因为突然下雨,所以好多预约都取消,她也难得可以亲自为好友做服务,一边闲聊。
淳宁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和她相识多年,萝拉看着好友的表情,观察敏锐地问道:「妳今天不太想说话?」
「嗯。」
「有心事?」
「嗯。」
「想说吗?」
「……还不想。」她说不出口,关于他的事,她无法对好友启口,而且怕说了之后,会被骂到臭头,友谊有破裂之虞。
「好吧!那我就『静静地』帮妳弄了。」知道勉强不了,淳宁想说时自然会说。
「谢谢。」她深深吸口气,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但她的心早像被数头大象来回走了好几趟,每一步都令她难受。
无法不去想仍在医院的他,将正生着病的他丢下不管,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可她既没办法去医院看护他,也没办法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她只有跑来这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他那样对她后,她真的不敢留他了,对他的一无所知,现在成了致命伤,本以为可以不在意的,但在经历了几乎称得上是「死里逃生」的险境之后,她不敢再自欺。
尤其忘不了自己在他身下努力挣扎的样子,想要摆脱他却徒劳无功,光是想到这,她就不寒而栗。
只是……把他昏迷、精神错乱时所做的事情,完全怪罪于他,这样又何尝公平呢?
在一时心慌和恐惧下,作出将他赶出去的决定,这样对吗?
虽然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她的良心似乎自有主张,令她难以平静,反反复覆。
脑中不停地浮现他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模样,还有他的呻吟声。
该死!无论她走到哪,就是无法不去想。
不行!她再也受不了的猛地坐起身。
「嘿!妳怎么了?」萝拉惊道。
「我突然想到有事,先帮我把头发上的泡沫洗掉!」她急切地说道。
萝拉虽然困惑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但还是依言帮她清洗了头发,飞快地吹干,然后惊愕的看着她像逃难似的匆匆奔离自己的工作室。
萝拉若有所思的轻抚下巴,上回看到好友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是她大学谈恋爱时,那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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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走了?」她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已空无一人的病床。
「对呀!他趁我们不注意时,自己把点滴拔掉,一声不响的溜走了。」值班护士皱紧眉头说道。
她不自觉的揪紧系在脖子上的丝巾。「他……烧退了吗?」
「有,退烧了,不过应该要再多观察几个小时,才能确定不会再烧起来。」
他去哪了?「那--他东西都拿走了?」
「对!」
这么说,他应该已经看到她放在里面的东西,他不是笨蛋,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咬着下唇。「我知道了,不好意思,麻烦妳们了,那--他住院费用还需要再付吗?」
「应该不用了,不过还是请妳去柜台确认一下,这是单子。」护士递给她一张纸。
她低头看了一下,发现上面的姓名字段已被填上了。「林、静、海?」望向护士小姐。「这是他告诉妳的名字?」
「是呀!不对吗?」
她摇摇头。「没什么。」向护士点头道谢致意后,她便转身离去。
林静海--宁静海……
看到这三个字,奇异地感到揪心。
为什么他要取这个名字呢?在回家的路上,她反复思索这个问题。
回到住处公寓楼下,在拿出钥匙开门前,特意四处张望,但--没看到他的身影。
他没回来这……
爬上楼梯的每一个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她咬紧下唇。他不是笨蛋,从医院醒来后,看到她不在,却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并收回给他的钥匙,以及付清他的「薪资」--对于她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也不过了。
所以--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是她亲自赶走他的,只是没想到她的感觉竟会这样的苦涩、难受,心像被无数的针刺一般。
走进屋子,背靠着门,犹疑着要不要再转身出去寻人,或许寻到的机会渺茫,但不试的话……
这时,门铃声突地响起,她立刻回过身子,瞪着对讲机。
「--哪位?」
「……挂号。」
听到这声音,她额头轻靠在对讲机半晌,然后拉开门,直接奔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