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当江辰还沉睡在甜蜜的梦乡中,耳畔却传来段克强逗弄的阵阵呢喃,翻个身用枕头罩着头,只是突然……她好像待宰羔羊感觉到有阵磨刀的霍霍声音,一下把她吓得睁开双眼。
“早知道你喜欢听我这样叫你起床,我就不必费那么大功夫催了你半天还一点效果也没有。小鬼,你可真会赖床。”
看着占据她大半个床的段克强,左手撑着那邪恶的脸,嘻皮笑脸的又轻啄下她的唇。这坏蛋,刚才竟然敢挑逗她!毛手毛脚的让她以为自己竟然连做梦都梦到他……很不守规矩。
“讨厌,这儿是‘闺女’的房间,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啦,人家还要睡。”说着,她转身蒙头又要大睡。
“还睡,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我生日吗?要庆祝也得等晚上再说。”打个呵欠,她丝毫不感兴趣。
“今天是我要带你去见我父母的日子,快起来梳洗,你真要以这丑媳妇的模样去见公婆?”看着她顶着个鸟窝头,这丫头……睡相够差了。
见他父母?他这两天不是很忙吗?她还以为他忙得完全忘了有这回事呢,谁知……这一回真把她吓醒了!但是,随即她又一副陷入昏睡状态的样子。
“我没忘啊,可是你摸摸我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头好晕喔,我看我现在的气色一定很差,这会面还是改天好了,虽然我也很希望见见你的父母,但是我更希望留给他们一个好印象。”半眯着眼,她很诚恳的说。
她这有气无力的神情,段克强差点就被她骗取了自己的同情心。
“发烧了吗?可是没见你冒汗啊。”
“就是汗冒不出来才严重。”
“那么做点运动出出汗好啦。”
“可是我现在昏昏沉沉的一点也不想动啊。”
“没关系,床上运动通常是由男方主动。你啊,好好的享受就行了。”他坏坏的笑道。
“什么床上运动?”她纳闷的一时没会意,傻傻的问。待见他又吻起她来,可把她吓坏了,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喂!我是病人耶!这叫虐待不叫运动。”
“是吗?我可是牺牲自己,好让病毒转移到我身上,你怎么一点也不知感恩?也许运动过后,你的病就好了。”
“胡说八道,你这个色狼。”
“你就不胡说八道了吗?快起来,两条路让你选,是要乖乖的陪我回家,还是要给我‘订金’,确认彼此的关系,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一点诚意也没有。”
看着段克强那准备和她一起赖在床上的表情,真是坏到家了。没辙的,她只好一脚把他踢到床边,很不甘愿的起床,看样子今天若没意外的话,真得见他父母去了。算了,见就见,虽然快了点,但也是迟早的事。
梳洗妥当,江辰慢条斯理的走到客厅,一屁股重重的坐下后,更是没有打算再站起来的意思。
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给她鼓励的一笑,他相信以她的胆识应该不至于坐立难安,不过有件事他还是得先提醒她。
“丫头,我的父亲对待子女颇为严厉,一板一眼不容轻忽。”
“什么!这简直和我的‘生活习惯’作对嘛!”她大声抱怨。
段克强叹口气,早料到她的反应。“至于母亲的个性则较为极端,相当重视‘门当户对’的观念,所以你待会儿要表现得……有规矩一点。”简而言之,就是要像个有教养的千金小姐。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认识我这么久,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是最没规矩的人了。”她斜着眼瞅他,一副他存心刁难的表情。
“我知道,是要难为你了,可是我也很有把握,以你的演技之佳,只要你愿意,就是让你假扮得像公主般高贵,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对吧?”
“话是没错啦!”她笑着,对他的褒奖深为受用,不过这其中仍大大的有问题,“既然……你的双亲又严厉又重规矩,怎么会教养出你这么个喜用暴力,对女士又极为无礼的儿子来?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被逐出家门的吧?既然这样,那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你家自讨没趣比较好。”她肯定的眼神强烈建议道,而对他的苛刻评语,是针对他以往对她的“磨练”态度而来,因为在她刚找上他时,他实在凶得像个暴君。
“我是出来自己打天下,别想乱编个理由就能不走这一趟。准备好了,就请移动尊驾吧。”
扳开她紧抓着沙发椅垫的双手,看她祈怜的眼神,段克强好笑的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这会比她待会儿蜗牛爬树般的下楼速度快多了。
而第一次把她整个抱在怀里,那轻盈柔软的身躯,让他差点儿不想抱她出门而是回到卧房,尤其是这个坏丫头见他双手没空竟又故意搔他痒的捉弄他,还得意的吱吱笑个不停,这“趁人之危”的行为确实该好好的处罚一顿。
就在两人笑闹的打开大门之际,迎面来了位珠光宝气的女士。江辰眼光轻扫,初步看来,来人的十根手指上至少有五只手指头戴了宝石戒指,而项练耳环之类就更是少不了。看样子她一定是布袋戏藏镜人的忠实影迷,并且十分崇拜藏镜人的“金光闪闪,瑞气千条”。
此刻,那女人却定住不动并用那鄙夷轻视的眼光看着他俩。正确的说,是看着江辰。
这世界真不公平,为什么只要牵涉到男女关系,最受苛责的总是女人,若说他们两人的行为有“妨害风化”之嫌,要赏白眼也该是两人一起赏,哪有独厚她一人的道理?不管是男人女人,怎么都光会欺负女人?
江辰不客气的回望过去,倒是没被瞪的段克强,反而比她还要严肃,除了把她放下来外,还走到她面前,那恭敬的态度,他该不会是要道歉吧?
但是,江辰很意外的看着他准备负荆请罪的态度。
“妈,您怎么突然来了?我不是打过电话,今天会回家一趟的吗?”虽然他很意外母亲的突然出现,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但她毕竟是长辈,除了默默接受外又能说什么。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不放心的过来看看,否则,这笑话不是闹大了吗?”她十分瞧不起人的瞥了段克强身后的江辰一眼,用很不客气的眼神打量起来。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聊吧。”段克强直觉气氛不对,想给彼此一段冷静的时间。
“等会儿,既然来了,就到你屋里坐坐,我有点渴了。”说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前,等着人家帮她开门,态度相当的跛。
江辰不懂,段克强说她的母亲很重“规矩”,倒不知原来她注重的是这种“尊卑”间的身份差距,让她充分的感觉到一股“势利眼”的旋风从身体四周猛烈的吹起。
虽然她不喜欢段母那骄傲的态度,但看在段克强分上,她还是很勤快的问候着:
“请问伯母想喝点什么?”拿出她甜美的笑容,立在一旁有礼的问道。
“克强,随便什么都行,帮妈倒杯饮料来。”
从进门后就没再拿正眼瞧过江辰的段母,这日更是彻底的藐视江辰到底,对江辰的侍候充耳不闻,径看着段克强,冷热两极的态度教人刺目。很显然的,她相当不喜欢江辰。
段克强鼓励的搂着江辰的肩,正想带她一起到厨房面授机宜一番,段母却又突然开口了:
“这位小姐,你过来一下。”叫住江辰,一双眼毫不客气的轻瞄着她。
“伯母,有什么事?”忍耐着再度扬起笑容,那乖巧的模样,都只为了不教段克强瑞难。爱情,果真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忍功。
“你就是那个像‘呆瓜’一样,死缠着我儿子的‘小太妹’?”她斜着眼、提着嗓子一脸嫌恶的神态。
两次!这个“欧巴桑”一开口就骂了她两次!这回,她嘴扁得可厉害了。
要换了别人敢对她如此嚣张,她绝对会回报以十倍的“敬意”,可是今天……算她好运,既然她是段克强的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尽管她气得牙痒痒的,也只能搁下。
“江辰……”端了杯果汁搁在桌上,段克强握了握她手,以她的脾气,一发是不可收拾的,但见她仍无反应,他除了意外,也感谢她的忍耐。
“说话呀,你是哑巴啊!”段母继续挑衅,受不了似的撇嘴道。
“你。”要不是段克强握着她的手,她大概克制不住的冲上前去给她一顿好骂。
这个女人简直是没水准到家,开口没好话的程度,大概是跟乌鸦同一族的。可是,她怎么会是段克强的母亲呢?该不会是后母吧!
“妈,江辰是我喜欢的人,请你不要这么污辱她,你应该清楚,除非是我很喜欢的人,否则我不可能带她回家。所以,如果没事的话,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随后就到。”段克强脸色很难看的说,就算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能如此污辱他所爱的人。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是你母亲耶!你竟然为了一个上不得抬面的小丫头赶我走!你要是带这个野丫头回去,不让家里的亲戚笑死才怪,我们段家怎能和这种小户人家结为亲戚?像这种野丫头,你要喜欢她就让她跟那姓黎的女人一样,只能养在外头当情妇,别想我会让她过门。”她胀红了脸惊讶的瞪着段克强,大概没想到自个儿竟会被赶吧!在她看来,这个江辰肯定又是个贪图她段家财产的拜金女郎,那寒酸的模样,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哪配得上她们段家。
又……又骂她了!江辰目瞪口呆冤枉极了。
可恶!她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的想拿块石头塞在一个人的嘴里。为什么这位段女士每开一次口就非“顺便”骂她一句不可?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什么情妇?什么姓黎的女人?突然,她想起段克强说他和黎郁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么她所谓姓黎的女人,大概就是指黎郁蝉的母亲吧。
“你家很有钱吗?”江辰很不甘愿的扯了扯段克强衣袖轻声问。
“那还用说,华扬集团的段氏家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儿子可是华扬未来的继承人,而你……竟然孤陋寡闻到连华扬都没听过?”不敢置信的掩嘴惊呼,段母对江辰的印象更是打落谷底。关于这点,段克强深感抱歉。会有今天这尴尬情况,全怪他没有事先对江辰说清楚。原本他是想等带她回家的路上慢慢向她坦白,以免说得早了,这小丫头想得太多。而现在整个计划,全教他不请自来的母亲给破坏了。
江辰毫不隐藏她的惊讶,这个没半点富家子弟气息的段克强竟然会是闻名于台的华扬集团段氏家族公子!看样子他的演技也不错嘛,竟然瞒过了她的眼睛,也难怪她会这么喜欢他,算是物以类聚吧。同时,她也感到有点颓丧,因为他的家世太显赫了,别说做他的妻子,就是当他女朋友,恐怕也会引来相当大的注目,尤其在他们的关系公开后,可想而知的,在豪门大院的重重束缚下,她还能做原来的她吗?
虽然她体认到两人的未来恐怕有极大的变数,但是,这会儿她是绝不能退却,因为她不喜欢教人看扁,更不能无端的受人侮蔑;尤其是,这不只是她一人的面子问题,也关系到段克强。他不应该因她的关系,而被这个门户之见极深的母亲,剥夺了追求自己所爱的人的权利。照她看,这位段伯母大概恨不得大肆举证她不适合当她儿子女朋友的原因,证明段克强太不懂得女人,好逼段克强让她这个母亲作主为他挑选她的媳妇。
深吸口气,江辰打起笑脸,她绝不服输,也绝不能让人看不起。
“原来伯母是华扬集团的董事长夫人,难怪一见面我就觉得伯母与众不同。都怪克强从不跟我提家里的事,否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华扬,又怎么可能穿的这么‘随便’就到伯母家拜访,那太没礼貌了。”她抬头笑看着愣在一旁的段克强,信心满满的继续道:“伯母您真有眼光!这套香奈儿的今夏套装穿在您身上再适合不过,还有……这是凡赛斯的皮包吧,既有流行感又高贵大方。而您身上这整套项练、耳环钻石首饰,我知道,是第几内珠宝公司的最新代表作,全世界限量发行,仅有两套,还因为向隅者众,要得到这套首饰,除了家世显赫外,还得有超人的运气;以致上流社会都传说,戴上这套首饰的人,将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照我看,伯母容光焕发,确实是好运当道呢!”
一番赞美,把段母捧得飘飘然,脸色也不似进门时难看。
这丫头看不出还满有鉴赏眼光的,竟能把她的穿着打扮,件件来历都说对了!难道她不是什么野丫头,也是颇有番来头,段母不觉重新审视起江辰。
“对了,伯母,我这里也有几样首饰,可是我笨得很,不懂得该怎么搭配,不如您教教我吧。您坐会儿,我这就去拿来让您瞧瞧。”
哄人嘛,这是她的拿手绝活,关于这点段克强相当清楚,所以,也由着她去化解和他母亲间一开始的不搭轧关系;但现在……她又想做什么?段克强疑惑的眼神直跟着她进了房,见她从她的“神奇”小包包夹缝中掏出四、五样首饰,他不懂珠宝,但粗略一看,那别致的造型设计,想必出于名家。可是她怎么放心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随便便放在那个小包包里,他还曾经想把它丢到马路上呢,所以……这应该是膺品吧?
“这是……”
“这是我当初离家时,为了预防不备之需而准备的,不过一直没派上用场就是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母亲对珠宝颇有研究,如果这是膺品,我会建议你千万别拿给她看。”
“什么膺品?这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她朝他吐个舌头,不理他的转身出去。
他不懂珠宝,但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从她换了张脸似的眉开眼笑,他明白江辰拿出去的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真品,而且是相当难得的真品。
这丫头……难不成同他一般,受不了家里凡事讲求规矩的那一套,才会离家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想到她在家中不知是过着怎样的优渥生活,这阵子竟然甘心让他当“外劳”使唤,他除了心疼外还有丝感动。为了表示回报,好吧……她下回再捣蛋气得他七窍生烟时,他不凶她就是;可是,不凶的话,恐怕她接下来会爬到他头顶上,那……还是小小的凶她一下好了。他看着她温柔的笑。
半个小时后,很明显的那极端势利的段母,已经教江辰给收买了,并且深深的相信她必是配得上他们段家的名门贵族之后。那热络的态度和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江辰哪,待会儿你就坐伯母的车一起回去吧。”
“可是伯母,我一点特别准备也没有,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到伯母家,还是改天再正式去拜访您吧。”
在一旁陪着的段克强纳闷的看着她。这会儿她竟然推辞着?既然她和他母亲间的问题已经消除了,为何反不肯到他家?段克强不懂,见母亲笑着频说“没关系”,而江辰也自能编出套说服她的说辞,待段母笑呵呵的走后,他再也忍不住满腹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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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既然我母亲对你不再有歧见,为什么不趁机到我家坐坐,认识我的家人。”段克强很不满的逼问。
江辰投给他个埋怨的眼神,一副极为缺氧的做个深呼吸道:“拜托!你刚给我一个天大的震撼,现在还敢要我到你家继续接受全家大考验?我的忍耐工夫再怎么好,再怎么能‘装傻卖笑’可也有个限度,光应付你母亲一人就够叫我累了,你就放过我让我喘口气吧。”说着,她学那可怜的哈巴狗喘道。
“调皮的丫头,委屈你了。”抱着她坐在腿上,给她奖赏的一吻。他知道她不喜欢矫情做作,刚才算是做了很大的牺牲。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历,那么现在你准备好要老实的做番自我介绍了吗?”
“你饶了我吧,有什么话改天再说,我现在只想……”她打个大呵欠,无神的说:“好好的睡个回笼觉,不许吵我喔,你妈妈好恐怖,我好像有点脑神经衰弱,不去养养神不行。”
在觉得歉疚下,段克强自然不会硬逼她,尤其是她看来真的很疲惫。
“等等,别忘了这个,小心我这个不识货的人,把它们当玩具送给隔壁的小妹妹。”他笑道。
“你喜欢哪一样,送你。”接回那些首饰,她突然问。
“傻瓜,我又不是女人,要这做什么?”
“作纪念啊!你不觉得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吗?”
听她略带感触的口吻,总觉得怪怪的,但仍依她的意思。
“就这条手练吧,小巧可爱,跟你的人一样。”
“嗯,你要好好收存喔!”
“这还用说,这要给我们的女儿当传家宝的。”
他开心的笑称,但看着默默点头,垂首回房的江辰,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怎觉她似乎有点哽咽?但这怎么可能,既然他们之间什么问题也没有,有什么好烦恼的?一定是她太累的关系。
只是,在第二天一觉醒来,看着收拾的一尘不染,仿佛从没有江辰这个人存在的客房以及一张简单的写着“我们不适合”的字条后,他整个人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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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摊坐在椅上,段克强双眼无神的看向前方。
客厅里连同他在内的三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的欲望,很想打破沉静却又害怕打破沉默。为什么?不过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这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一点活力也没有。又为什么“她”才离开一个星期,他却感觉已有一世纪那么久。
“不知道江辰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看着落寞的段克强,余冠闳不由得问。
虽然他也曾怀疑过这两个有着特殊缘分的人,是否真会有结果,但没想到那个自称千里寻人的江辰竟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他看错了吗?他还以为这两人真的喜欢彼此呢!尤其是,若非江辰的帮助,他对黎郁蝉的暗恋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成果,而他祝福的两人,却反而……
见他不答腔,黎郁蝉不忍心看段克强痛苦的自责。
“都怪我当初为什么不先向她套出她家住哪儿,否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像个无头苍蝇的到处找人,现在,也许她真的觉得你们俩不适合,所以才……”
“就算不适合,她也要当着我的面说。两个人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段克强突然站了起来。
他相信,那不是她的真心话,一定是他家人的关系。他早该发现,从他母亲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变了,要是他当时硬要她说清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现在,他只觉得心头压着块大石头,重的都教他快喘不过气。
他懊悔的眉头紧锁,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待,直到夜深人静,仍然苦思不得办法,恍惚间突然想起了他的“阿拉丁神灯”!那个男人……他所知惟一和江辰有关系的人。
跳起身冲到书桌前,那张名片,他记得他是放在……
翻箱倒柜后,他像寻获至宝的总算发现一丝希望。
揉揉数夜未眠的眼,看清了号码,他一个个的按下那位在英国的国际电话号码。
他要见她!不管两人适不适合,他现在只想见她。
只是那电话铃声响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老天!这个男人给他的,该不会是过期的阿拉丁神灯吧!他着急的数着铃响,并且担心自己打错号码的又重拨了一次,只是又是十几下铃响过去,在他绝望的想破口大骂骗子前,那方终于传来了声音。
“喂,哪位?”沉重又显得无力的声音道。
虽然两人相隔千里,段克强仍听出了接电话的就是那个男人。“我找江辰……她在这里吗?”
“你是……段克强?”电话那头传来个又恨又爱的声音。“好极了,你到底对江辰做了什么好事?”
“她在你那里?太好了!我马上过去,你那里是……”
“先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他语重心长的叹口气。所谓的“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没说明她到底怎么了,造成的效果却比不说还糟。段克强的心开始抽痛,控制不住那分焦虑。
她果然是不得已才离开他。
“我只是想带她回去见我父母,这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吗?那表示我很重视她,为什么她要逃避?”
如果江崴站在段克强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自己不该吊段克强的胃口,因为那无辜的话筒似乎已经成了他脖子的替代品,快被段克强给捏碎了。
“见你父母?原来如此,难怪她会噙着泪水喃喃自语着,‘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因为她已经知道你是华扬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相信,你的显赫家世给她不小的压力吧?你是知道她个性的,跟你在一起几乎就等于她必须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非常守规矩,和拿条锁链套在脖上的猴子差不了多少。我想,你应该十分清楚,所以,如果你一定要她遵守你家的规矩,那么,不如就这么算了。只是这个傻瓜,怎么就想不透,如果你够尊重她,她根本不须烦恼这个问题,若你不能尊重她的生活方式,也就不值得她付出感情。”他深叹口气,半是怜惜这个傻小妹。
“关于这点,我会亲自证明我值不值得她付出,麻烦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告诉你?这恐怕有点困难,我得先经过她的同意。”虽然他清楚明白她的心是向着谁,但,这事不是他能作得了主。
“问她?她已经跑掉一次了,你想这个笨丫头不会再溜第二次吗?”他相信江辰既然会不告而别,那么再做一次缩头乌龟又有什么不可能。
“你说的对,她确实可能再跑一次,而且下一次,任谁也找不到她,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废话少说,我们的约定还有效吧?”什么长篇大论,他一句也听不下,直接打断他话。
“约定?”顿了会儿,江崴想起这事。“当然,我还是欠你一个人情,你已经想到要什么了?”
很意外段克强会在此时提起这事,不过,既然他承诺在先,无论何时,他都有履行的义务,而且趁早还清这“债务”是再好不过。
“我要江辰!告诉我,她在哪里?”
“什么?!”他没听清楚似的讶异问道。
“你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能帮我。现在,我要她,她在哪里?”以为江崴装傻想反悔,段克强口气严肃的,只要他胆敢说个“不”字,就算翻遍英国的每一寸土地,他也会把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给挖出来的!
“是吗?但她……好吧,先不说她的问题。你呢?你可想清楚了,她讨人喜欢的时候可以像个天使,但使坏的时候简直就是撒旦转世,能让人气得青筋直冒,她却还会反问怎么会有人‘高兴’到这种程度。这一次,是因为她主动离开你,所以她,当然还有我,都不会为难你,但是,这种幸运没有第二次了。如果你想主动的招惹她,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让她心服口服的理由,想要全身而退,老实说,那是不可能的事;虽然这丫头看似活泼开朗,但有时也是很钻牛角尖的。”
“我想得够久也够清楚了,和她相处这么长的日子以后,她破坏的‘本事’有多大我还会不了解吗?”他的态度坚决,抱定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
“是吗?”说起来江崴仍不放心,深恐让江辰受到伤害。
在他仍陷于长远的思考时,段克强早已失了耐心。
“你到底说不说!?”那威胁的口气,好像江崴再不说,他就要拿着刀追杀过去一般。
“也好,你来吧!”江崴突然发出声苦笑:“毕竟……这事再不解决,我温室里的花,都快被她的泪水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