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今天非要出门不可,我的脚已经好了,不需要在休息了,不信你看。” 他刻意的上下跳了几下,证明自己所言不差。
尹充星被她缠得招架不住,“外头天冷,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不要到处乱跑,别再给我惹事了。”
“今天难得外头没下雪,现在不出去,更待何时呢?况且我才不是要去惹事,人家是要去找抢走叮当的坏蛋,我怕那些人把叮当卖掉,那我就永远找不回他了,好不好嘛?叮当是我的好朋友,要是它被卖给不好的主人被虐待了,一定很可怜,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她知道他的弱点就是心太软,只要对症下药,准没错。
他踌躇着了一会儿,“你还认得出那向个人的长相吗?”
“那还用说,把我害得这么惨,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一想到她因为脚伤而被禁足了好几天,这笔帐全得算在那些人头上,她非整得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可。
尹流星帮她再添加一件厚衣裳,“好,我答应带你出门,不过,要是途中你任意妄行,不听我的话,我们就马上打道回府。”
贝烈兰笑弯了眼儿,她的笑通常都是不安好心,“没问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正她又不是君子,这两句话对她没有用。
她偷偷的将弹弓和收藏好的小石子藏进怀中。杀鸡焉用牛刀,这把弹弓就够他们瞧的了,上次是太疏忽了才吃亏,这次非讨回面子不可。
两人在走廊上遇上迎面而来的冰琪,她有些嫉妒的看着他们。她就是不明白,这叫兰儿的野丫头充其量只是长得讨喜可爱罢了,哪一点比得上自己,为什么只要有她在,心上人的视线就必定全落在她身上?
“公子,你们要上哪儿去?”她的瞳仁中只有心上人。
尹流星无奈地瞟了贝烈兰一眼,“兰儿这几天待在屋里有些闷,想出去走一走,所以我们打算到街上逛一逛。”
“真巧,我也正这么的算,不如一起走吧!”她不顾矜持的邀约尹流星。
贝烈兰黯笑的问道:“冰琪姐姐,你不是应该急着去找你的亲戚吗?怎么有时间和我们去逛大街呢?难不成你不想去投亲了?”
冰琪怔愣一下,扯出个笑容,“当然不是,只是这种事急不得,总要慢慢打听才行,况且这座城又大,居民也不少,想找户人家并不是简单的事。”
“可是,我看冰琪姐姐一点都不着急,不禁让我怀疑你是故意接近我们,就不知是针对谁来的。”贝烈兰露出个心知肚明的笑意,嘲弄的瞅着她,没有当场揭发她的企图,算是给她面子了。
“你——”冰琪为之气结。
尹流星微温道:“兰儿,不许乱说话!”
她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我是不是乱说,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好啦!我们快走,她跟我们又非亲非故,干嘛老缠着我们?不要理她。”
贝烈兰挑衅似的冲着冰琪吐吐舌,拖着尹流星越过她身边。冰琪又羞又窘的瞪着她的背影,她居然在心上人面前这样低毁自己……冰琪无法再忍受下去了,非给这野丫头一个警告不可。
瞪着她拉着心上人的手,冰琪右手不留痕迹的一动,一道雪光冷不防的袭击贝烈兰,就听见贝烈兰发出一声惊呼,抓住自己的手不断呼出热气。
“好痛!好冰!”她的五官都皱成一团。
尹流星不假思索的就用自己的双手包住它,又搓又揉,想让它回复温度,一边不解的道:“兰儿,是不是太冷了?你的衣裳穿得不够暖和,不然你的手怎么会冻到了?”
“可是,我不觉得冷呀!”贝烈兰也一脸莫名,霍地,她偏首望向仍站在数尺过的冰琪,冰琪唇上那抹诡异的笑容恰好隐去,不过,她可以确定是她搞的鬼。
冰琪临走前恨恨的睨她一眼,对于心上人对师妹关怀备至,亲如珍宝的举动,浓浓的妒意在心中翻腾。
“一定是那个女人把我的手弄痛的,我可以跟你打赌。”
贝烈兰大眼不善的迷起,怀疑的斜睨向冰琪离去的方向。
尹流星哭笑不得,“兰儿,别冤枉人家,她哪有本事把你的手冻伤,是你自己逞强,会冷也不说一声,要是受了风寒又得被禁足个几天,你可别哇哇大叫。”
“哼,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会找出证据给你看,到时你就知道我没有冤枉她。”贝烈兰胸有成竹的说道。“人家又没惹你,不许去找她的麻烦。咱们先回屋里,我帮你上个药,兰儿!”他伸长手臂要抓她,贝烈兰象条滑溜的鱼儿,一下于就从他手上跑了。
她咯咯大笑,“快来追我呀!我们来比比看,谁跑得比较快。”
“不要用跑的,地面滑的很,小心别摔着了——”他头痛的老毛病看来又要犯了。唉!他不过二十出头,和兰儿相处这两年来,却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害他老得特别快。
大概是路上还有少许积雪的关系,街上没有半个摊贩出来做生意,格外的冷清。
“好没意思喔!都没有市集可逛,真无聊。”贝烈兰咕哝的抱怨。
尹流星失笑,“当然没有摊贩出来做生意,因为这种天气不会有人出门逛街买东西,这是常识,你不能怪人家。”
她没好气的回道:“说来说去都是你有理,算了,我还是赶快找到那两个偷马贼,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两人在每条街上来回走了几次,遇上了人就形容一遍,但根本没有人认识他们,贝烈兰不觉得气馁。
“兰儿,别灰心,说不定他们是隔壁镇上的人,在这里自然没人认得,这里再找不到,我们就到隔壁镇上去问。”他安慰的说。
她的心情沮丧到极点,叮当是狼王哥哥送给她的宝贝迷你马,这些年多亏有它作伴,如今他失踪了,又不知被带到何处,她真的好伤心。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好好看着它,叮当就不会被坏人抢走了,它心里一定会怪我这主人没有尽到爱护的责任,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把叮当留在栖星山,不带它出来了。”她好后悔当时自己太一意孤行。
见她垂头丧气,尹流星心情也十分低落,他爱看她动脑筋时古灵精怪的模样,总比现在自怨自艾来得好。
就在他们以为希望破灭的同时,从一间小赌场里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互相指责对方,贝烈兰登时认出了他们。
“就是他们抢走丁我的叮当,终于让我给找着了。”她摸出怀中的弹弓,准备加以报复。
那两个赌徒的心思还放在刚才的赂局上,为了回本,他们已经欠下一屁股的债,高个子迁怒的朝矮子吼道:“你为什么不劝我收手?现在可好了,身上的钱全输光了,要是还不了债,我们就等着被剥皮了。”
“我劝了你好几次,可是你根本不听,还拼命的下注,你可不要赖到我头上来。”矮子火气也不小,硬是顶了回去。
“这下我们要上哪儿弄钱?”高个子搔着脑袋瓜苦思道。
“别忘了,我们还有那匹马,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矮子把脑筋动到几天从一位外地来的小姑娘手中抢到的马身上。
“你不提我还不气,你这一提,我就火大了,那匹马存心跟我们作对似的,谁上马就把谁摔下来,有哪个笨蛋敢买?”他憋了一肚子窝囊气的说道。
矮子倒很有信心,“无所谓,总会有人驯服得了它,况且它可是罕见的迷你马,想买的人一定不少。”
“说的也是,要是没人买,我们就把它杀了,马肉也值不少银子。”他作着财源滚滚的白日梦。
“哎呀!”倏地,矮子大叫一声,扑通的往前仆倒,跌了个狗吃屎。
高个子抚掌大笑,“哈——这么大的人连路都不会走——哎呀!”这回换成是他,突然飞来的小石予将他两颗大门牙打断了,一时血流如注。
站在远处的贝烈兰高举着弹弓,又跳又叫:“哈——打中了,打中了,你们这两个大坏蛋、臭鸡蛋,快点把叮当还给我。”
矮子爬起身,抱着被击中的腿跳起来,“又是那个丫头,我们快走——”
“嗯——”高个子捂着满口的鲜血猛点头。
“不要跑,把叮当还给我!”贝烈兰就不信逮不到这两毛小贼,捡起地上的一颗约手掌般大小的石头,算好时间,用弹弓将它射向两人头上的树枝——原本上面就承载了沉重的积雪,经过剧烈晃动后,如她所料,全部“砰!”的一声坠下。
“哇!”两声闷哼迅速被淹没在雪中。“成功了,我抓到他们了。”她兴奋的在两人身上大跳胜利的舞步,“哟嗬!我赢了,我赢了,大家快来看,他们是我抓到的——”
被雪压得已经喘不过气来的两人,又被人在背上踩来踩去,险些断了气,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下明白自己惹上个难缠的人物。
“杀人了,救命——”高个子用仅剩的力气叫道。
“姑奶奶,饶命呀!”矮子识时务的求饶。
贝烈兰双手搔腰,竖直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两人为了保命,异口同声的说道:“姑奶奶,我们下次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们犯在我手上,我要从你们身上拿点战利品才行,我想想看,是要割掉一只耳朵好玩,还是切掉一根手指头比较有趣呢?”她抽出亮晃晃的匕首歪着头,认真的考虑这两种可能性。
“不——救命呀!来人哪——”两人见她真要动用私刑,顿时吓破了胆。
另一方面,尹流星报了官,带了捕快很迅速的来到现场。他知道动作不快的话,那两人准逃不过兰儿魔掌,不到会被整成什么样子。
“兰儿,你想压死他们吗?”他将她抢回身旁,捕快才把只剩半条命的难兄难弟从雪堆中拉出来。
贝烈兰可没半丝同情心,“这只是小小的教训而已,谁教他们抢我的叮当,活该!不过,算他们好狗运,我没空设计机关,不然就抓他们当实验。”
那对难兄难弟被押起来,嘴里还频频的哀求捕快,“大人,好可怕啊!你们赶快把我们抓去关起来,我们认罪!大人,我们还不想死——” 那些捕快一脸不可思议,面面相觑,或许他们该向那小姑娘讨教让歹徒自动认罪的方法,瞧他们吓得脸色发青,活象见了鬼,真有这么可怕吗?
尹流星啼笑皆非的直摇头,兰儿不会杀人,不过吓人的本领倒是一流。
在捕快把他们带走之前,他们问出了叮当的下落,平安的把它救出来,欢天喜地的将它牵回客栈,在没有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下,和平的落幕了。
“请进。”房内响起尹流星醇厚的嗓音。
冰琪柳腰的走进房间。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每拖一日,姥姥身上的毒就越重,治愈的机会就越渺茫,可是,她真的不晓得如何启齿。
她见到心上人在床上盘腿打坐,再一次被他那超尘脱俗的气质所盘惑。要是他知道自己是雪女,会用什么眼光看她呢?
“公子,我——”话到她嘴边,却吐不出来。
听见她的声音,尹流星睁开眼险,还以为是兰儿那妮子又来捣乱了,正想称赞她这次至少撞得进屋前敲门的礼貌,这一瞧,原来不是她。
“冰琪姑娘,找在下有事吗?”见她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于是他放弃打坐,上前问道。
“我——”不行,她还是说不出口。“我是想问公子,你们真的打算明天离开此地吗?”
尹流星心无城府的颔首,“是的,我们在此逗留得太久,了,耽搁了不少时间,预备明天就开始赶路。怎么了?”
她咬下朱唇,“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这——姑娘不打算继续寻找亲戚了吗广他面有难色的问道。
冰琪凄楚的微垂眼睑,“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大概已经搬离此地了,我也无处可去,所以希望公子能收留我,我什么事都愿意做,只要公子不嫌弃——”
“始娘,不是在下不愿帮忙,只是真的有所不便。”尹流星攒眉,艰涩的说道。让一个末出的闺女跟着他,总是不刘方便,再说,以后回到栖星山,又该如何安排她,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急切的冲口而出,“是为了兰儿姑娘吗?公子怕她不答应是不是?”若真是因为这样,她会让那野丫头永远消失。
“你别误会,在下是为了冰琪姑娘着想,以姑娘的贤淑和容貌,将来必能觅得一门好姻缘,不如留在这里,或许尚有转机。”他努力的说服她。
冰琪泛着泪光,哽声的说道:“我只想服侍公子一人,—辈子和公子在一起就好,不要什么好姻缘。”
“姑娘,你——”他一时面红耳赤,有些尴尬的说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自幼在栖里山修道,早就抱定终身不娶的信念,这念头至今未变,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不堪被拒绝,她粉脸一阵青、一阵白,“那么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了,原本以为公子必是位多情人,如今想想,是我看错人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难堪,让冰琪含怒而去。
“姑娘——”尹流星不由得叹气,他原无伤人意,却还是伤了她。
冰琪羞愤难当的回到自己的房里,恨心上人的无情,竟然将她的情意踩在地上,无视于她的感受。哼,修道不过是藉口,由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他对师妹的爱护早就超越了一般师兄妹的感情,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不甘心呀!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要是身为凡人,她还有几分胜算,只是一旦身分曝露,心上人会把她当妖怪来看,不!她不要。
她颓丧的倒卧在榻上。正值黯然神伤之示,不知何时钻进被窝中取暖的小老鼠吱吱的窜出来,把冰琪吓了一大跳。
“气死人了,连你这小畜生也在笑我?”她仿佛看见它的嘲笑,一把无名火从腹中烧起。
她手指一比,一道冷光疾射而出,将东窜西逃的小老鼠活活的冻成冰块,僵硬倒地,这才解了心之恨。
躲在窗外等着看好戏的贝烈兰,整个人都傻掉了,眼睛眨巴了几下,怀疑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有人把活老鼠变成冰冻老鼠。
她心里发出奸笑声,嘿、嘿,这个讨厌的女人居然会使妖法,这下给她抓到把柄了吧!她就说这女人不简单。
冰琪在气头上,也没多留心,只把那只死老鼠当作那野丫头,一脚将它踩碎泄恨,那残酷无情的手段让贝此烈兰大为吃惊,哇噻!这女人够狠。她伸伸舌头,忙将脑袋瓜子缩回去。
“砰!”的一声,贝烈兰按照惯例连门没敲,那声巨响就是宣告她的到来。
“我回来了。”她笑噗噗的拉张椅子坐下。
“你在外头又做了什么事?”不是尹流星疑心病重,而是太了解她的个性了。
贝烈兰笑容可掬,“没有呀!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你真的没闯祸?”天要下红雨了,这妮子也有奉公守法的一天。
她白了他一眼,“别老把我当作惹祸精行不行?人家我也有文静的一面,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瞧扁了。”
“谁教你案底太多,令我不得安心。”这两年来的遭遇,让他心有余悸。
她从鼻孔里哼气,“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这人就是会记恨,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就要宽大一些,跟我这种小女子计较什么。”
真是强词夺理,得了便宜还卖乖。尹流星嘴巴咕哝。反正每回跟她斗嘴,输的人一家是他,谁教自己没有兰儿的脸皮厚,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
“既然没事就好。兰儿,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路,等拜访过狼王之后,你就得乖乖跟回栖星山,不准玩什么花样,要是再敢偷溜,我铁定不饶你。”尹流星正言厉色的加以警告。他要不光说清楚,不晓得途中她又会有何变卦。
贝烈兰双手托腮,眼睛往上吊,不情不愿的道:“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几百遍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你呀!真不晓得怎么说你才好。”此时他就像做父亲的人,面对自己调皮的孩子时,真是又气又爱。
“说我是你的开心果,让你这两年枯燥乏味的日子丰富不少,多亏有我,你的人生才是彩色的,你该感谢我才对。”她大言不惭的接话。
尹流星着实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普天之下没人比她厉害。
“是是是,遇上你这灾星,唉!我认了。”后面这三个字,道尽了他心底的悲哀。老天会这么安排,必定有他的道理,他再不认命,只是自寻烦恼。
她霎时跳了起来,走路都有风了,“看在人今天这么好说话的份上,晚一点让你看一场特别的好戏,包准你这辈子都没看过。”
尹流星提防的瞅着她“你又想搞什么鬼?”
“不要紧张,等我准备好,就告诉你。”这么好玩的事,观众当然要多才有趣。
“冰琪,你究意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要开口?姥姥快等不下去了。”这是霜霜第二次来质问她,冰琪无言对。“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
“大姐,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内心的痛苦有谁了解。
霜霜吐着寒气,两眼直视进妹妹的心坎,“你还是爱上他了?冰琪,你向来冷静理智,为什么知法犯法?爱上凡人是大忌,你——”
“大姐,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知道我不该爱上他,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要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这样!大姐,我对不起你。”她淌下两行情泪,双膝一屈跪下,承认自己的感情。
“你——冰琪,难道你忘了姥姥中了毒吗?她是我们仅存的亲人,若没有拿到他的血,姥姥怕是再也撑不下去了,你忍心眼睁睁看姥姥死吗?你太自私了!”霜霜想用亲情唤回她的理智。
冰琪沉重的点了下螓首,“大姐骂的没错,我是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无法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出自己就是雪女,不是人,我真的没办法呀!”
“冰琪,你别傻了,就算你不说,你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他迟早都会发现的,长痛不如短痛,我们马上去找他——”霜霜不能看妹妹再陷下去,那是自取灭亡,她一定要拉她一把。
冰琪心如擂鼓,“大姐,让我再想一下——”
“有什么好想的?冰琪,你别被感情弄昏头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罢了,不值得你为他丢了命,你听大姐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霜霜这才明白妹妹和母亲一样,对感情都太执着了。
就当两姐妹在屋里争执不休的时候,贝烈兰硬拉着尹流星来到冰琪的房前,要让他目睹那女人施妖法的情形。
“兰儿,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压低嗓子问道。
“当然有玩的事,我告诉你,那女人会施妖法,你仔细看清楚。”贝烈兰不动声色的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好奇的注屋里窥看。
尹流星倒抽口气,拎住她的后领往后扯,“太不象话了!你爱玩归爱玩,没想到现在连偷窥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岂有此理,跟我回房去。”
“我不要——”里面还有一个冰块美人,她要看清楚才行。
“兰儿!”他低吼一声,半拖半抱的要将她带走。
屋里的两人立即警觉的睬向门口,下一秒,冰琪已经打开了房门,当场将他们逮个正着。
她脸色五变,惨白如雪,屏息的差别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贝烈兰挣脱他的箝制,跳进冰琪的房中,房内的气温像是一座冷冻库,冷到了极点,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扭身问道:“刚刚和你在说话的那个女人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是不是躲起来了?”
“你看到她了?”冰琪秀容一沉,像看仇人一般瞪着她。
尹流星连忙帮贝烈兰解释,“对不起,这次是兰儿太过分了!但她不是故意窥探姑娘的隐私,请你原谅她的莽撞。”
“我下午真的有看到她施妖法,把一只老鼠结成冰块,我没骗你。”就是怕他不信,才特地带他来。
冰琪恨不得将她四分五裂,嘶声叫道:“你为什么老是要来破坏我的好事?为什么?”
“冰琪姑娘,请你听我说——”她的眼神骇人,尹流星本能的将兰儿拉到身后,深深的一揖,“兰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有得罪之处,我代她向姑娘道歉。”
心上人维护情敌的模样,令冰琪爱恨交织,加上贝烈兰又不怕死的对她扮鬼脸,冰筑忍无可忍的握紧粉拳。
“事到如今,你还想再隐瞒下去吗?”霜霜一个旋身,在众人眼前现身,除了这样,她再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了。
冰琪红了眼,哑声叫道:“大姐——”事已至此,也挽回不了了,她袖摆一甩,恢复本来的模样。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尹流星瞳大一双清朗俊眸,迷惑的问道。这两名女子全身笼罩在一团冰气中,明显的可看出不是人类。
霜霜见妹妹敛眉不语,只好由她来说明,“公子不要惊慌,我们姐妹是来白雪国的雪女,有一事想请求公子。”
“雪女?我以为那是书中作者杜撰出来的人物。”他平生笃信: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自然不觉得害怕。
“雪女是确实存在的,只是人类很少有机会能遇上罢了。”她们也不想在人类面前出现,奈何情非得已。
贝烈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不知死活的问道:“你们真的可以把任何东西结成冰吗?那是什么法术?可以教我吗?”
“兰儿,你惹了祸还不懂得反省,乖乖的闭上嘴,不然我要收回成命,明天一早就回栖星山。”他可不傻,要是让她给学会了,岂不是天下大乱。
她噘起淡红色的嘴唇咕哝着,“就只会威协我,不学就不学,有什么了不起。”
“姑娘,不知要在下帮什么忙?”他一介凡夫俗于,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霜霜定了定神,娓娓的道出始末,“事情是这样子,身为雪女虽然拥有上百年的道行,可是也有畏惧的病症,热毒就是其中一种,因为我家姥姥无端染上了它,命在旦夕,待热毒扩展到全身,将会化成一滩雪水死去,所以我们姐妹特来求公子赐予解药。”
被这两姐妹的孝心感动,他当然义不容辞的答应帮忙,“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姑娘可否将症状形容的详细一些?”
“不,人类的药方对雪女一点用处也没有,我们要的是公子的血。”霜霜只能祈祷他的血真的能救姥姥一命。
尹流星愕然,“我的血?”
“是的,因为我们得知公子前世是王母娘娘悉心灌溉的千年人参果,人要饮了你的血,不只能解百毒,更能强身保健,所以我们姐妹才干方百计的接近你。公子,求求你救我们的姥姥。”霜霜扯下妹妹的袖子,一同跪了下来。
贝烈兰卟噗一声,捧腹大笑,“好好玩,什么千年人参果,这种谎言你们也编得出来,笑死人了。”
他责怪的横她一眼,上前欲扶起跪倒在地的人,“两位姑娘快快请起,千万不要行此大礼,在下承受不住。”
“公子要是不答应,我们姐妹就不起来了。”霜霜乞求的凝视着他,让他看出自己的决心。
尹流星深吸一口气,姑且不论前世今生之说,如果这姑娘所言句句属实,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就算是雪女,也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不过要他的血,他为什么不给?
“好,我答应你们。”他的笑如复日的朝阳,据退了周遭的寒气。
冰琪不敢置信的仰起头,颤声问道:“公子,你——你真的愿意?你真的相信我们的话?”
“我当然信,有谁会故意咒自己的亲人生病呢?如果我的血真能帮你们,我也很高兴,不知道需要多少分量才够?”
失去的血只要调养几天就可补回来,对健良无害,他也就有恃无恐。
贝烈兰快昏倒了,摸他的额头,“奇怪了,又没发烧,该不会是你头彀坏掉了?你要当好人也得量力而为,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说他是烂好人还真不假,人家随便说说,他就信了。
“别担心,我自有分寸,把你的匕首借我。”他伸出手,贝烈兰皱了皱眉,才从靴子内捆出一把匕首来。
冰琪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公子,你真的不怪我蒙骗你?”她一片春心早巳融化在他宅心仁厚的胸怀中。
“你是为了救人别无选择,我怎么会怪你呢?其实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就不会延误治疗的时间了。”他找来一只碗,撩起袖子,用匕首朝腕上一划,红艳艳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滴进了碗内。
“哎呀!你这笨蛋,你真的划下去,血流多了会死翘翘的,你真的不要命了是不是?”贝烈兰气得直跳脚,受不了他的愚蠢,“你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吗?你现在不就是在伤害自己吗?我要被你气死了。”
尹流星脸色略显苍白,不过仍强打起精神,“那不一样,我的血如果真能救人,相信我爹娘也不会怪我的。兰儿,我不会有事的,没关系。”
“你这烂好人,我不管你了,你那么想死,就去死好了。”她气他心地太好,为了救不认识的人可以牺牲自己。
“我不会死的——”他晃了一下身体,头部有些晕眩。
贝烈兰及时扶位他,让他坐下来,“你那么爱救人,要是再多来几个,我看你身上的血都不够分了。”她嘲讽的说道。
冰琪脸上坠下串串冰珠,见碗内的血已七分满,连忙制止道:“公子,你别再继续了,够了,真的够了,我求你快把伤口包扎起来吧!”他舍身救人的义举彻底的折服了她。
“是的,公子谢谢你,虽然我们不知道分量多寡,不过,我想这些应该够了。”霜霜心中暗忖,没想到人类之中也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
尹流星掀唇一笑,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这样就够了吗?那你们就赶快带回去救人,万一还不够的话,你们再回头找我没关系。”他熟练的止住伤口的血,一下失血过多,头部晕眩得更厉害。
“公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永远记在心里。冰琪,我们不能久留,早走晚走都要走,不要再留恋了。”霜霜暗示着说道。
冰琪柔情万千的凝视着尹流星,深深的记住他的一切,他的五官、他的声音、他的一举一动,留待往后的岁月里慢慢的回忆,她凄然的道:“公子,你一路珍重,千万多加小心,我——我走了。”
“两位姑娘慢走。”他拱手欠身道。
她频频回头,再也禁不住的让泪决了堤,才捧着破成碎片的心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就当是作了一场黄梁大梦,如今梦醒了,只剩下梦中的记忆为伴。
室内的寒气趋缓,尹流星再也支持不住的昏厥了过去。
“喂,你真的昏过去啦?!”贝烈兰大叫,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