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活了一千八百五十岁才第一次感受到心动滋味的柳生……
「唉~~」
幽幽一叹,三天来第九十七回的叹息,几乎要成为一种习惯,只要一想起那情路坎坷的柳生,白蝶儿就忍不住要叹息一次。
多么凄凉……多么绝艳……多么……多么乌龙的一桩千年爱恋啊……
想起苦情爱错对象的柳生,白蝶儿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干嘛?妳那什么苦瓜脸?」才一进门,月午星就看见她那一脸哀怨的表情。
一见到他,白蝶儿有些惊讶,自从三天前领着垂头丧气的柳生回来后,他们关在房里三天都没出那道房门了。
「柳生还好吗?」她关切,无法忘记三天前,柳生面临真相时,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悲惨表情。
「好?」讲到这事就火大,「喝了三天的闷酒,喝到司巳、司未都挂掉,把我特意为他订来的酒全喝光了,他老兄还神智清醒的继续鬼哭,妳说他好不好?」
「呃……」好惊奇,她知道他们在喝酒,但喝光?
如果她没记错,据荣玉说,前两天酒肆用牛车送来的酒,整整有两车那么多呢!
「那现在呢?」忍不住好奇的追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没好气,「刚刚我把他赶回去了。」
「咦?」赶?赶柳生走?
「拜托,让他自怨自艾三天还不够吗?」月午星认为已经很足够了。
「但我看他……很伤心呢!」
「伤心又如何?又不是我害他的!」简直是愈想愈气,「他老兄不长眼爱上了一只公狐狸,只能怪他自己眼睛有问题,我看他可怜,没赶他回妖界,还带他回来安慰了三天,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别恼,我知道你尽心了。」她肯定他的心意,只是,「只不过……柳生他正伤心着,你让他一个人独处,恐怕不太好。」
「安啦!他现在斗志满满,哪有一点伤心。」就是见他战斗力十足,才安心的把他扫地出门。
月午星的自信与得意让白蝶儿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总之他没事了,倒是妳。」没兴趣谈论那只雌雄不分的柳树妖,月午星反倒觉得她比较奇怪,也比较让人好奇,「妳都不怕吗?柳生是妖怪耶!」
白蝶儿愣了一下
「呃……」有点小尴尬,小声承认,「我忘了。」
「忘了?」月午星傻眼。
「因为他人模人样,际遇又那么样可怜,所以……』她只忙着同情,还真没想过,柳生其实是个妖怪的这个问题。
「所以就忘了?」月午星相当怀疑,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怎么光顾着同情,真正该在意的重点却全然没注意。
「就算知道他是妖怪也没关系啊!」她想了想,觉得这真的不重要,「他又不害人,只要不说,他跟你我又没两样,没必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嘛!」
「妳又知道他不害人了?」他嗤之以鼻,觉得她的论调真是天真的可以。
「他害过人了吗?」
「……」月午星一下被问住。
「你说,他真的害过人吗?」她不信,不单是因为她的直觉,也是认定了,他这人不可能收容一个做歹的妖物,更不会花上三天的时间,试着要帮忙对方走出情伤。
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初生的小鹿般,晶晶亮的闪耀着无辜光芒。
被她这样看着,他没来由的感到火大,是一种老羞成怒的火大。
「这一个没有……」咬牙,声量忍不住大了起来,「不代表其它的妖物没有,又不是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是不害人的妖怪。」
乍听之下,似乎有理,但白蝶儿却感到不解,「但我们现在讲的是柳生啊!」
「那又怎样?」完全耍赖的语气。
是不能怎样,白蝶儿只是困惑,现在不是在就事论事吗?
「总之就是这样,以后要有妖物出现,妳躲远一点,别傻傻的以为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语气很硬的下了结论。
讲半天,其实是要她注意一些,要多些警觉性,但不知怎么回事,讲到后来却是愈讲愈生气,连月午星也不明白为什么。
看他又一脸别扭,白蝶儿暗暗觉得好笑。
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只是表达能力极待加强,语气才会变得这样的坏,但是……
「你讲的事情其实不是我能选择的。」语气很软,但还是得告诉他这一点,「就像柳生出现时,毫无预警,把荣玉吓得半死的时候,抓了我就跑,像这种的,我能怎么避?」
清俊的娃娃脸怔了怔,像是没料到她会反驳。
「那妳好歹要有一点警觉性,不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啊!」找回声音,有一点点的大声。
「那是因为有你在啊!」她已经认定,他是个法力无边的无敌道士。
「我在又如何?妳还不是被柳生抓走了。」想到这事他就呕,不敢相信,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抓走,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但是你来救我啦!」想到他急追上之时,那怒急交加的担忧表情,她心中的暖意便一直没退过。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那样真心的担忧她的安危。
那份真心真意,是她,是针对她这个人,他担心着她,而非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虚名,完全不像其它人那样,显得分外的小心翼翼又掩不掉那份有所求的用心。
那份真心的关怀,是她一直渴求,但从没有人能给予……
「喂,妳干嘛?」见她突然红了眼眶,月午星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很感动,你会来救我。」摸摸鼻子,白蝶儿压抑下外露的情绪,佯装无事。
带点些稚气的娃娃脸涨个通红,没想到办事不力还能得到她这样的赞美。
见他手足无措,她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脱口,「你真是可爱。」
可爱,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大忌讳的一个字眼。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这字眼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污辱!是污辱妳知道吗?」抗议,很严正的那种。
「为什么?」不解,娇娇软软的嗓音满是疑问,「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呀!」
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两个人都僵住,忽然间,没人再开口,尴尬,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说话的人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接这一句?美丽的芙蓉面颊染上浅浅的粉红,羞得无法再开口。
听话的那一个更不明白,她怎么会来上这一句?白净俊秀的面容透着不知所措,一颗心鼓动之剧烈,比他当年收伏黑山老妖时还要过之,
「妳……妳喜欢我?」他不自觉的问,也不自觉的口吃。
「……」她困窘,怎可能响应他的问题。
「……」他当她默认,俊颜上的潮红更甚,有一种他也不明白的害羞的感觉,然后暗自做下一个决定。
那决定,事关重大,很大很大,大到让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好做确认。
而她,正正好这时抬头,不小心的四目交接了一下……
简直像触电似的,双双在下一瞬间又回避开彼此的目光。
因为那一眼,一种却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盈满月午星的心头,而且相当明确的,那全因为她而起。
他确认,而且肯定他所做下的决定,然后调整心态……
「荣玉呢?」清了清喉咙,开口的人是月午星,因为气氛太奇怪了,只得佯装张望,随口问个问题。
「她拿泡脚的药水去倒,等会儿才会回来。」不似平日,她不敢看向他,回避着他的目光解释,就当方才什么话也没说过。
「这几天妳有没有好好复健?」同样回避她的目光,月午星问。
「有啊!有听你的话,泡药水,让荣玉按摩、帮我的腿做运动,然后按你教的方式,闭眼冥想,想象走路的样子。」低着头,她老实回答,忍不住小小声的补上一句,「可是这样有用吗?」
他耳尖,听见了。
「当然有,妳忘了我说的吗?」再强调一次,「信心,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心。」
信心?
光是泡泡药水,做做伸腿的动作,加上冥想跟信心,真的能让她再站起来走路?
白蝶儿怀疑,但是聪明得没有说出来。
「总之妳安心的、慢慢练习就是,日子久了,总有一天妳会再站起来,至于失忆的事也不用担心。」讲了半天,总算讲到他来找她的重点,「现在知道妳的名字了,等司巳跟司未酒醒,我会让他们循线去追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让妳回家。」
「回家?我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他,表情吃惊,「你知道了?」
血液彷佛冻结了一般,娇颜转为惨白……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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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么了?」月午星的眼没瞎,发现她脸色不对。
「没。」虚弱的笑笑,佯装没事,「我只是……只是高兴……对,高兴,太高兴了,原来我有名字了。」
「其实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啦!」没发现她的语无伦次,倒是下自觉的叹气,「有这种名字,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妳爹娘啊~~实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妳回家后,妳实在该跟他们抗议,要求他们帮妳改名字。」
白蝶儿听得一头雾水,方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少。
「小新娘,这名字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真够天才的。」不想这样批评,但月午星觉得她家的爹娘真的很没有命名的美学。
「什么?」她愣住,怀疑所听见的。
「妳没听错,就是小新娘。」又是一叹,「我听到时也很吃惊,妳是当事人,会这样震惊也是应该的。」
「呃……」她傻眼,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误存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更正这个错误,更不知道该从何更正起。
「我知道妳很难接受,但人生就是这样。」月午星很好心的安慰几句,「有时会有一点不如意的事情,再说,妳换个角度想,就是因为这名字太奇特,我相信一定可以很快的找到妳的家人。」
「我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她问,试着委婉一些。
「天晓得,得问妳的爹娘才知道。」耸耸肩,他哪里会晓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叫……呃……小新娘?」
「不就是听柳生在说的吗?」很好心的告诉她,「我注意到了,那天他喊了妳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们妖界本来就跟人界不太一样,自然会有不同于人界的消息管道跟来源。」
柳、柳生?
吃惊,因为省悟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如同洗三温暖,片刻前由热转冷,才感觉到冰冷的心,这会儿大复活,因为臊意,整个的沸腾了起来。
误会,真的误会大了,好大好大的一个误会,可她要怎么说才好呢?
说柳生断章取义,信了荣玉的话,误会了她跟他的关系……
想想真教人头痛,先是不听人解释的荣玉产生了误会;后来来个听话听一半就直接掳人的柳生,因为机缘不巧,她一直没机会跟柳生澄清这个误会;然后,误会换到了他这边,他却以为,柳生的误会是她的名字……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头大,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他,彻底的错认她这时的无措。
「没关系啦!就像我刚说的,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名字不好听,妳回去请爹娘帮妳改过就好了。」想想,很好心的补充一句,「当然,最好是请专业的人帮妳命名比较好,以妳爹娘的标准,让他们重取过,结果恐怕是没什么改变。」
苦笑,她只能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何况,就因为这名字那么奇特,才好找妳的家人啊!」他很乐观,「等司巳、司未酒醒,我让他们全心办这件事,送妳回家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她扯出一抹笑,「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事要忙,而且……」赶紧想着借口,说道:「我的家人应该会来找我,所以你们忙你们的,也不用特别费心帮我找家人啦!」
「妳别想太多。」他不以为意,「这不会特别费心啦,反正在南平,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那在我官弟到来之前,正好可以全心帮妳找妳的家人。」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意思是,他就要离开了吗?
白蝶儿怔然。
是知道会有分离的那么一天,因为他不可能也没理由永远的收留自己,而她,也为了这天留了退路,想奸得到新生命的她,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下去,
并没有人知道,但一切她都沙盘演练的想过,因此,她应该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还是有所漏失。
她从没设想过,「分离」会这样早发生……或者该说是,她一直刻意避开,不去想这个现实?
如同梦醒,认清该要面对现实的她,心口悄悄的紧缩了一下……
「那等到你弟弟来之后,你们一会合,就要离开了吗?」确认着,状似随意的问。
「也没那么快,虽然这里没有我要的灵珠,但我官弟身体不好,难得能出远门来找我玩,为了他,我们应该会再住上一阵子才是。」
「原来如此。」沉默,不自觉的重新思索起,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妳干嘛?」虽然常被她气得半死,但已经习惯她那赖皮一样的无辜甜笑,而且……觉得还满顺眼的……因此,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莫测高深似的神情,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白蝶儿笑笑,不想让他发现异状。
「没什么。」她说,顺应他方才的话带开话题,「你刚说什么灵珠?很重要吗?是对付妖怪的吗?」
「哦!那个啊~~其实是……」
听着他说明七宝灵珠的来历、用途跟大致的模样与特征……白蝶儿愈听愈感熟悉,特别是,宝光流窜这样的形容,让她想起一件久远前的事,一件她几乎要遗忘掉,也没人注意到的事。
这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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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月午星的提起,白蝶儿几乎要遗忘了,这小玩意儿的存在。
那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小暗格,事实上,它连暗格都不算是,只是一个木工师傅的小疏失……抑或者低估了一个小女孩的注意力与破坏力?
她并不清楚真相,只记得,当她发现这床精美华丽得像座堡垒一样的大床里,床头边处雕饰精美木条上,竟然有一小段的雕花没有做牢靠,可以让她取下时,那种心情宛如找到什么秘密基地一样,自己偷偷的雀跃了好几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小秘密了,一直到前些天……
顺着精美雕花的镂空处,素手轻轻施力,看似紧实牢固的墙面被掰下一小段,露出雕花隔板下的一个小小空间,而里面端放着一个红色的小锦囊。
取出锦囊,白蝶儿倒出里面的东西,只见一颗弹丸大的银色珠子停放在她柔嫩的掌心中,珠子内流光满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极为美丽。
据说,那是她出世时便握在掌心的宝贝,这事在她有记忆起,就听她的爹亲一再的耳提面命,要她好好的守住这颗珠子,说这是她福气的来源,是他们白家财源广进的重要命脉。
她听话,贴身收藏着这颗的珠子,然后看着爹亲赚进愈来愈多的钱,房子一次换得比一次大,然后一路的发达,直到这幢祖宅落成,他们全家搬进这幢据说是风水宝地的精美屋宇。
在那时候,她以为就是这样子了,爹亲总算要终止他的忙碌,不用再镇日忙进忙出的谈生意挣银子,他会多出许多许多的时间来陪伴她,陪伴她已经病重的娘亲。
可是没有!
如同着了魔一样,爹亲仍是镇日的与人谈生意,甚至在娘亲去世的时候,他因为人在远方与人商谈一件「据说」很重要的生意,甚至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法儿赶回来。
她觉得伤心,但更伤人的是,在爹亲总算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位姨娘,说是要照顾她。
她当然愤怒,但爹亲的说法却是,仆佣再亲,哪有枕边人亲?
那说法,一副全是为了她好似的,只因为担心照顾她的人不够尽心,所以他运用手段,直接娶了一个姨娘,让这个新的「枕边人」来照顾她。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绝望的感觉,让她知道她的爹亲根本不懂她,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跟为了她着想,但他其实不明白她的想法跟需要。
在那一次的绝望中,她恼得藏起了这颗被看重的宝珠,希望终止爹亲无远弗届的好运道,让他再也谈不成他的生意,让他能回头看她,看看她这个女儿。
结果她的愿望并没有成真,甚至于根本没人发现到,她藏起了这颗据说掌握白家命脉的珠子。
只因为在不自觉间,在他人的眼中,甚至是她爹亲的眼中,她的存在已经被赋予了她无法理解的意义,在她爹亲的心中,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早超越过那颗宝珠,有没这颗珠子,再也不重要。
如此,这珠子就被放置在这小小的暗格内,不见天日。
直到他们再次迁居,搬离这座宅院,随着时日的流逝,随着她被拱成神尊偶人一样、无法有自个儿喜怒与想法的同时,她也慢慢的忘了这件事,一直到前几日,月午星的提起。
其实那时就该拿出来了,但基于一种逃避的心态……并不想这样联想,但她总认为拿出的那一刻,就是分离的时候,而她,就为了不想那么快面对分离,因此她一直按捺着,直到这时这刻……
「小姐?小姐?」领着一名粗壮的大娘进房门,荣玉贼一般的轻喊,像是怕轻扰了谁。
「都准备好了吗?」响应同样的声量,白蝶儿问。
「嗯!」荣玉点头,清秀的小脸上却有些微的不安,「但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荣玉,妳是知道的。」叹气,对于主因,她一直不愿多谈。
「小姐,荣玉知道您有苦衷。」在这方面,荣玉相当贴心,而且无条件支持,只不过有一点点,那么一丁点的迟疑。
见她面露迟疑之色,白蝶儿温柔的提醒道:「妳知道的,如果妳不愿意跟着我,我不会勉强妳的。」
她一直就把选择权交给荣玉,要荣玉自己选择,而唯一的条件是,绝口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次的秘密行动。
「不行!」荣玉响应的极果断,否定得很坚决,「荣玉怎可放着小姐不管呢!」
「那么……」微微一笑,谢谢她肯全力相挺,白蝶儿轻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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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随时爆来爆去的跳豆,突然间,他不爆也不跳了……
没什么好值得庆幸,因为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至少,符司巳、符司未现在的感觉是觉得很恐怖。
「为什么?」
总是开朗、情绪一向直接的娃娃脸突然来个大反常,所有的情绪被内敛起来,让那张该要讨喜可爱的娃娃脸满布吓人的阴沉之色,那模样,直让司巳、司未想起同样位于四方行使、但幸好远在西方,久久才会碰上一面的西星大人。
并不想这样联想的,毕竟像西星大人那样恶劣的性格,那种等级,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到达,而他们衷心的希望,自个儿的主子爷绝对、千万不要变成那样。
「你们说……」握拳,将手上的信笺揉成一团,「这到底是为什么?」
阴沉的表情又加深几分,近乎到凶狠阴惊的气势,这样子……好象,好象西星大人生气时的模样,呜……
「少爷,这问题问我们也没用。」司未不想碎碎念,却不得不提醒,「这阵子我们不是忙着找灵珠、忙着安慰语无伦次的柳生,就是要帮那位姑娘找她的家人,近期的大多数时间都不在,真正跟她相处的人是您,您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们怎可能会知道?」
「是啊!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是怎样?」咆哮,闷藏的火气开始爆发,「我哪里对不起她,是哪里做得不够周到?」
「也不是这么说啦!以少爷的为人,肯定是不会亏待到她,但……」司巳小小声的说道:「再怎么说,她有她的自由,不管她想上哪儿去,只要她打定主意,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无权干涉,好一句无权干涉,这四个字,彻底的惹毛了月午星。
「不要我干涉,那她就要选别的地方坠崖,没必要掉到了我面前,累得我捡她回来,要帮她复健又要帮忙寻亲,结果她一个不高兴,留下一封信、带着荣玉就走。」生气,太生气了。
那不光光是在气她留书出走的行为,更是气愤他自己。
只因为,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在为她担心,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行动又不便,虽然还带着一个荣玉,但两个女孩子对现况也没什么帮助,该不会在路上面临什么问题吧?
「少爷……」见他脸色坏到极致,司未却不得不提醒一句,「救人跟干涉,似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我们救助人,不表示我们有权利干涉对方的人生。」
「干涉?我有要干涉她吗?」月午星继续咆哮,简直是暴跳如雷,「只要她一句话,不管要上哪儿去,我会不送她过去?她有必要玩这一手?」
「她有她的想法跟自由啊!我们又不能拦她,更何况,与其生气她的留书出走……」看着桌面上闪耀着宝光的银色宝珠,司巳不得不说:「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感到高兴,高兴她留给我们的谢礼?」
「巳说得有道理,为了这小玩意儿,我们可是找了好些年了。」欣慰,司未一脸明显的欣慰表情。
「神宫大人的卦果然神准,真让我们得到一颗灵珠。。」忍不住赞。
「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感叹。
「你们够了没?」月午星阴恻恻的语气跟表情,瞬间冻结住那小小的欢愉气氛。
「……」禁若寒蝉,没人开口。
「她一个女孩子家,连走路都没办法,又失去记忆的人,学人留书出走,身边就带一个荣玉而已,你们不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跟危险,就只想着她留下来的谢礼?」恼怒,万分的恼怒,「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
司巳、司未被骂得一脸灰,心里同样觉得冤。
他们也只是提醒,不幸中还是有好事发生,可以先注意一下好事,犯不着一古脑的发着无名火吧?
「我们也不是不关心她啊!」司巳嘟囔,「只是不觉得有必要这样的恼怒……想想看,现在好不容易有她的名字,有点方向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家人,她怎么会选在这时间走人?」
「除非是……」司未不想泼冷水,但还是得尽到提醒的义务,「她不希望我们找到她的家人。」
这推论,让月午星沉默了。
「我记得少爷提过,她坠崖并非轻生,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因为冷静,司未早已整理出先前的记忆,重新顺过一遍。
「先前我们找寻灵珠时有特别的注意过,但很奇特的,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丁在追寻走失的小姐。」司巳加注说明。
「所以事情很明显……」
「她、骗、我!」月午星恨恨的下了结论。
司巳、司未傻住,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么一个答案。
「她其实没有丧失记忆,是诓我的,她打一开始就在诓我了!」所以她才会在事情有进展、得知快要可以送她回家时,才会跑了个无踪影。
痛心!
他真是太痛心了啊!
枉费他是那么样的相信她,一直认定着有着那样无邪甜笑的人,是不会骗人的。
并不想承认,可他确实记得,一直记得在他刚救了她,她初初清醒之时,那时他明明很火、很恼,明明就是对着她破口大骂,可是她却是无惧无畏,对着他露薯无邪的甜笑,无辜的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因为她的笑容,那种怯怯的,满是依赖的、不带任何邪气的甜笑,他相信了她,结果事实证明,他付出了信任,但她就是骗了他,这要他如何不痛心……
「少爷。」见他脸色又开始阴晴不定,司巳自力救济,试着博取一点注意力,开口说道:「谎言的部分确实是存在,但也只是问题的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差点没喷火,「她骗我,她骗了我耶!」
虽然不明白,她骗了他或是骗了谁,罪责不都是一样?干嘛叫得一副骗他就罪恶滔天的样子?但该说明白的事还是得说明白。
「虽然她骗了您,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司巳小心翼翼的说道。
「……」月午星恶狠狠的瞪他。
见他似乎还没进入状况,司未很有义气的帮忙说道:「那位姑娘不是自愿坠崖,无人追寻,她本人又抗拒回家,种种的迹象显示,她坠崖的事并不单纯。」
总算听进去他们要说的重点,一身怒芒消灭,月午星迟疑,「你是说……」
「是的,她很有可能是被推下崖的。」
什么?真有此事?
月午星震惊,片刻前,那种被骗的滔天怒意全数熄灭,仅剩下无穷无尽的忧心。
而真相……
果真如此?
没人知道,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