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烛光摇曳,雪白的纱帐后方,冷峻的脸庞犹无半丝睡意。这半个月来,戢枭已经习惯凝望妻子的睡容直到东方露出一丝白曦,才安心疲倦的睡去。
枕上的娇客,微微轻启的朱唇是如此的诱人!戢枭忍不住探头轻啄娇艶的唇瓣。
两唇接触的时间幷不久,为了怕惊扰到沉睡中的她,他只容许自己唇瓣轻碰她的。当他发现他的离开竟让妻子下意识的朝他偏过脸庞来,他唇角不由漾出笑纹,双眼净是轻怜蜜爱。
视线在她精致的五官梭巡片刻,他目光不觉地缓慢下移,最后停驻在柔毯下方平坦的腹部,这令他想起自己与华长老的对话──
「夫人因为过久未进食、水,所以目前最好给她吃些流质的食物;至于腿伤,幸好不至于太严重,安静休养个八、九天,应无大碍的……」
「那么孩子呢?」
「咦?老夫正要贺喜少主呢!原来少主你已知情,放心吧!胎儿健康正常,在母体着得紧密,平安无事。」
「听华长老言下之意,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呵……呵!我华长老虽然精通医术,却还不至于能神通广大到未卜先知,少主!」
当他蓦地明了到自己妻子竟使小聪明的让自己上当,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送走她,他顿时哭笑不得,差点没将他不听话的妻子给摇醒,然后好好打她一顿屁股!
「怎么了?」
含糊不清的嘤语将戢枭的思绪拉回。垂眼,他望进一对惺忪半闭的星眸。「没事,继续睡吧!」眼神瞬间柔似秋水。
看着半梦半醒之间的妻子寻求舒适的将脸庞贴向他颈侧,然后满足的轻叹一声,闭起眼眸,戢枭不禁露出稍感安心的表情。
这两、三天她终于能够睡得比较安稳了,不再像前几天总是噩梦连连的由梦境中尖叫的惊醒过来。
戢枭抬起左手,手指轻柔的抚着披散在自己右手臂上的光滑发丝。他掬起那绺泛着红色光泽的柔丝,放在鼻前轻闻着它所散发出的清香。
他能这样拥着她的时日不多了,再过三天她就会离开他,在她的父亲以及兄长的陪同下,平安的回到她的家乡。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他发誓,他会缩短它的!
然而事情总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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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妳要去哪?族长他老人家和夫人的兄长已在大殿候着呢!夫人你──」
砰!大门猛地在樱子面前关上。「妳先待在里头,替我挡挡!我现在有要事要办,去去马上就回来。」
对樱子抗议的叫嚷声置若罔闻,姒矞拧眉的往南宫方向迈去。
要她走可以,但是她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可是片刻后,姒矞并未在南宫找到自己要找的人。直觉让她拧紧一对月眉地朝神庙废墟走去。
果然,远远的她便看见那伫立在断崖之上的纤细背影。有了前车之鉴,姒矞小心的靠过去。
「为什么害我?」站在左方,她双眼迫人的盯着右侧那张柔美精致的侧脸。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訾云的回应令姒矞一阵轻楞,她以为她该会假藉装疯矢口咬定自己的无辜,而訾云
接下来的话,又教她一阵吃惊。
「那么你一定告诉他了……你以为单凭你个人的猜测,就能让他信以为真吗?不,不可能的,他不会相信你的……对吧?」
不错!那男人固执的比石头还硬!她若无法提出确实的证据来,根本无法让他明白眼前这女人有多狡猾。
「你装疯为的就是想利用他对你的愧疚,将他一辈子锁在你身边?」
「听丫鬟说你有了身孕了,是不是?」她两眼紧盯姒矞平坦的腹部,嫉妒的目光瞬间炽亮她的眼眶。「他不该让你怀孕的,你更不应该寡廉鲜耻的诱惑他。能替他生养孩子的,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人。我绝不允许!」
姒矞根本不知道前一秒还平静的女人,在眨眼间会突然扑向她伸出魔爪。所以当她颈项被索命的十指猛然扣住之时,她来不及提防的脚步连退数步。
脚下石子翻落谷底所发出的细弱声响是如此清晰可闻!
「放手!你想干什么?」是挣扎,也是害怕。姒矞两手紧紧扣住勒着自己颈子的双腕,她一方面想从訾云手上重新找回空气;一方面又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落谷底!
「原来那口枯井不是你的安息之所,这片断崖绝壁才是你的葬身之地!这一次你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幸运了,由此摔落,生存的机会等于是零。现在就让我亲自送你下地狱。放开你的手!」
「不!」这女人真的疯了。「我死也不会放手的!」就算自己要死,也非得拉着她一起陪葬!姒矞咬牙地叫着,毫无血色的脸庞已逐渐出现不正常的红润。
眼露凶光的訾云似乎能猜着她心中所想。「我会让你乖乖放开手的。」唇角带抹十分诡异的笑容,訾云视线缓缓下移──
訾云的意图已十分明显。「不──」姒矞惊恐尖叫一声,挣扎反抗的双手迅速脱离扼紧自己脖子的手腕,赶在訾云屈膝撞向自己之前,双手护住腹部。
早说你会放手的!哼。自得之色闪进訾云双眼,她冷哼一声。
然而在訾云尚来不及好好品尝得意的滋味之前,背后蓦然响起一声怒喝,令她得意尽退,血色尽失。
「住手!」
熟悉的男声吓得訾云恐慌的连忙松开自己扼于姒矞颈项的十指。也不知是故意,或者是因惊吓之故,她在松手的同时,不经意的推了姒矞一把。
「戢……戢大哥!她……她方才──」訾云苍白一张丽颜,慌忙转身的急欲找借口替自己脱罪。
戢枭幷未对那张面向自己的娇容多瞧一眼。不,该说他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
眼见妻子的身子飞出断崖,恐惧与绝望令他狂吼的大叫一声:「矞儿!」他冲过訾云身旁。
「枭──」姒矞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往下坠。她惊恐的圆睁双眼,想抓住夫君朝她伸来的手臂,却抓了个空。
所爱的女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化为泡沫!戢枭瞪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不──」悲啸的怒吼猛然震撼整片山谷,那是他发自内心最为悲痛的呼喊。
「不!我绝不允许!」露出发狂般的神情,他作势就要跳下断崖。
戢枭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龙腾和虎啸及时赶至,两人慌忙出手各拉住主子一条胳臂的话。
「放开我!不要阻止我!」
「少主,你冷静点!」龙腾揪眉地朝虎啸使个眼神,两人合力将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的主子拉离悬崖边。
「冷静?夫人命在旦夕,你教我如何冷静?放开我,该死的你们两个!」如果目光也能杀人的话,龙腾和虎啸这两名忠心耿耿的家伙,早已死在那两道利刃之下。
「少主,别说是夫人她,就算我们这种铁打的硬汉子由此高处跌落,也必死无疑!」龙腾不畏生命受威胁的冒险死谏。
龙腾还来不及收口,瞬间他的襟口已让两条铁臂狠狠揪紧,灰眸杀人的欲念十分明显。
「住口!你该死的给我住口!你要敢再提半个字,我会让你永远闭上──」
戢枭突然静止不动了!
凝神聆听片刻,他倏地推开手下,两腿下意识的往悬崖迈去。
老天啊!祈求你别让奇迹消失了!希望的火花在戢枭眼底点燃,照亮他沉痛悲愤的脸庞,让它绽露出一抹光彩。
「少主!」唯恐主子再寻短见,龙腾和虎啸急忙赶到主子身侧。少主突然改变的举止令他俩狐疑地对望一眼。
「嘘!是夫人的声音!」两个箭步,戢枭丢下手下,他在山崖边跪下双膝,两眼疯狂的往下搜寻着。
主子的话让龙腾和虎啸再次对望。不过他们亦很快地跟着屈跪双膝,极目往下望。
龙腾和虎啸也听见那由崖谷下方传上来,隐隐约约仿若蚊蝇般的细弱声音。
「我在这里──」
虎啸下望的目光不由转向左侧。「少主,我看见夫人了!」他高兴的叫出声。
戢枭跟着虎啸所指方向极目瞧去;陡峭的崖壁上有株枯黄的蔓藤,他的妻子正两手紧紧抓着藤茎,吊在半空中!
感谢老天!欣喜顿时充盈戢枭冷峻的面容,他双眼对上她的,喑哑着嗓子的喊道:「撑着点,我马上救你上来!」见她在恐惧中犹能坚强的对着自己挤出一抹要他安心的笑容,一股暖流蓦地窜进他双眼。
英雄有泪不轻弹。戢枭不知道自己眼眶已是一片濡湿。
没有浪费丝毫时间,不消片刻光景,姒矞在大家的同心协力之下,终于安全的被拉上来,让她的夫君紧紧拥在怀中。
「你觉得怎样?除了手臂擦伤、额头撞了一下,身子是否有哪里觉得不舒适?」
戢枭拧着眉头,两眼忧心忡忡的梭巡着妻子过于苍白的容颜。失而复得的强烈情感冲击,让他心情犹未能平复的哑着嗓子。
他抱她的方式几乎是恨不得将她嵌入他的身子里似的。姒矞本想对夫君展露要他安心的笑容,但是腹部愈来愈明显的绞痛,却让她对着他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方才掉下去的时候,我的腹部撞上了一块突起的石壁……现在我的肚子好痛……」
感觉一股暖流猛然由自己双腿间流出,她不禁住口的往自己下半身瞧去。
红色的液体蔓延迅速,很快地将她衣裙染出一大片血的色泽。如雷轰顶,霎时,姒矞明白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天啊!她正在失去自己的孩子!喔──
「不──」惊恐的尖叫声猛然划过天际,姒矞双手下意识的以保护之姿,紧紧环抱着绞疼不歇的腹部。
害怕让她脸色一片苍白,恐惧教她眼神错乱。她的双唇恐慌的颤抖,为了制止它们,她咬紧了下唇,然后她尝到了血的味道,却未因此而放弃力道。
绝望的恐惧已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睁着无助的双眼,颤动双唇,求助的望着夫君,任泪水在眼眶打转着。
同是刷白一张脸的戢枭,他的脸色绝不比自己妻子好太多。目光从那片怵目惊心的血迹转移,迎上妻子求助的双眼,他想安慰她,却只能挤出一抹短暂的苦笑。
「没事的,我这就抱你去找华长老!」没敢再多做耽搁,戢枭一对铁臂很快地抱起自己濒临崩溃的妻子。
「戢大哥──」那位几乎要被在场人士所遗忘的女人,终于憋不住气地开口了。姒矞身上的血迹让她唇角忍不住笑纹隐现。但是她的话让一声怒喝无情的打断了。
「住口!从现在起,我再也不要听见由你口中所说出的任何一句话。虎啸,看牢她!在我尚未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的,都怪自己!当初他若能对她的揣测有所丝毫的重视,她腹中的胎儿也不至于……胸口的痛,再次让他眼眶发红。
不愿让「他们正在逐渐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的想法进驻自己脑中,戢枭抱着埋在自己胸前开始悲戚低啜着的妻子火速离去。
背后,訾云的表情净是无法置信。她不相信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会如此无情地对待自己,她更不甘心自己的苦心就这么白费了。不!她不会善罢干休的……对了!她可以找「他」商量的。不错,「他」有能力替她除掉那女人的,就算她得不到他,她也不容那卑贱的赤狼族女人的存在!
但是一日的等待之后,訾云的期望落空了!打从她东窗事发的那一刻起,石城便未再现身她眼前。纵使她有多期盼他的出现,她已没有机会了!
因为訾云在第二天的午后被送出宫了,随行的只有她那尖酸利嘴的丫鬟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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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的小脸蛋儿,红嘟嘟的粉嫩细腻,长长的睫毛下,一对大眼睛眨啊眨的,格外惹人怜爱,开怀笑开的表情透着天真无邪的纯净,双颊梨涡是若隐若现……好可爱的男娃儿啊!
望进那对晶莹明亮的灰眸,姒矞忍不住朝小娃儿伸出双手──这是她的孩子!
眼见双手就要触摸到娃儿细嫩的脸蛋,娃儿却突然对她嚎啕大哭起来,身影也随着哭声而逐渐模糊不清……
惊惧瞬间替代眸底原有的喜悦。她即将失去他了,她的孩子!这抹认知让她惶恐害怕的大叫出声──
「不──别走──」
充满绝望的吶喊,令一天一夜未曾阁眼的樱子,倏地抬起方贴上椅面的屁股。
转眼间樱子已赶至主子病榻前。「你醒了,夫人!樱子好担心啊!」紧绷已久的神经,霎时得到解放的松懈,樱子两眼涌入欣慰的泪水。
丫鬟欣喜的叫唤未能引起姒矞丝毫的注意。
瞪着自己高举于半空中的双手,发现自己已无能力挽回什么,让她迅速红了眼眶。她缓慢放下双手,轻轻压在小腹上方。
空虚!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突地紧紧压迫着她的胸口。
「孩子……我的孩子……」明知事实的结果,她仍渴求会有一丝丝的神迹出现。然而樱子的回答却让她尝到毕生最悲切的痛楚。
望着主子脸上的表情,樱子喉咙一紧,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好以摇头来表示。
挺直的鼻翼被第一滴泪水滑过,接着是第二滴……泛滥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剎那间,苍白的脸蛋被滚烫的泪水所淹没了。
都怪自己!倘若不是自己的鲁莽,她也不会失去她的孩子。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哽咽的一声,姒矞悲切哀痛的掩面哭泣起来。
瞧主子哭得这般伤心,樱子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夫人节哀顺变,身子要紧啊!」她转身端来桌几上半温的药汤。「华长老交代奴婢,要夫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下这碗药……夫人,让奴婢扶你起来把药喝了──」
将盛着汤药的碗暂搁床边的小茶几,樱子以袖拭干眼角泪珠,作势就要搀扶起床榻上的主子。
「端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她转身背对樱子,以哭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叫着。
樱子鼻子一酸,忍不住再次潸然落泪。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教她顿时松了口气。
「你先退下吧!樱子。」
「是,少主。」朝主子背影丢下忧心的一眼,樱子跪安离去。
望着妻子颤动不止的双肩,戢枭在床沿缓缓坐下身子。
「矞儿,」第一声叫唤没有得到一丝的理睬,戢枭再次唤道:「矞儿!」嗓门略微提高,仍依旧十分轻柔。
纤细颤抖不停的身子犹是背对着他。叹口气,他没再开口,直接横过上半身,两手将啜泣不止的妻子轻轻揽进怀里。
「别哭了,你会哭坏身子的!」她的哭声是如此的悲痛,几乎让他肝肠欲断。「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端起搁置一旁的碗,戢枭试着劝说。但是他的碗尚不及端至胸前,已教一对蓦地挥起的柔荑给打掉,然后翻落地面发出一记清脆的碎裂声。
轻楞片刻,戢枭目光由泼洒一地的地面收回,他愕然望进妻子热泪盈眶的双眼。
「矞儿──」
「我需要的不是这个!」晶莹的泪水闪过一抹金芒,姒矞含泪地瞪着夫君。她发现他变憔悴了,意气扬扬、不可一世的气概在俊容上已不见分毫。还有那对眼睛,里面盈满的哀伤绝不少于自己──
颤动双唇,姒矞哽咽地扑进夫君怀里。
「为什么老天要夺走这条无辜的小生命?我是这般期盼他的到来,为什么从我身边夺走他?老天太不公平了……」
他能怨上苍吗?当华长老对着浑身是血的她皱眉地摇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能捡回她这条小命,已经是老天对他最大的眷顾,他又怎能不知足的抱怨老天呢?
戢枭柔肠寸断的拥紧妻子。「别怪老天!要怨就怨我,当初我若能对你的话稍加重视,你也不会只身前往,今天这种悲剧就不会发生!」
这一番话让伤心欲绝的姒矞蓦地停止了哭泣。短暂的怔楞之后,她倏地推开身前的男人,抡起一对粉拳,使尽全身仅剩的力量,粉拳落在宽厚结实的胸膛上。
「不错,是你!你和她都是凶手!是你们让我失去他的。我恨你!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会的……我绝不原谅……」
她声嘶力竭、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夫君,想要将内心的悲切哀痛之情与愤怒藉由双拳来发泄般,用尽气力地捶打着他。
妻子声声的指控如长满芒刺的荆条,一鞭鞭地在他心口划出一道道无以计数的血痕,教他胸口疼痛得几乎就要裂开了!
「打吧!只要能减轻你心中一丝一毫的哀痛,就算你现在拿把刀捅向我心口,我也不会闪开的!」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已经尝到那样的滋味了!
将妻子重新揽回怀抱,感觉她粉拳落在自己肩背,他悲痛得把脸庞埋进她一头秀发之中,牢牢抱紧挣扎的妻子。眼角不觉悄然滑落的热泪,渐渐濡湿了妻子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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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子远远的即瞧见那在门前徘徊流连的修长身影,她连忙加快脚步。
「少主!少主是来探望夫人的吗?」
打从姒矞病体初愈,她便不顾众人的反对,由北宫住进了南宫。而她早在卧病期间命人将南宫大肆整理一番,因为她不想再见到那女人的半丝影子。
至于她为什么要搬离北宫?理由只有一个:她不想看见他。
这也就是本可大摇大摆登堂入室的银狼族大当家,为何会皱眉地在门前徘徊,也不想贸然进入的原因。
「嗯。」戢枭转身望着樱子。「夫人她……今天心情可好?」他的妻子对他避不见面已长达半个月之久了。
「夫人今天心情不错,她说她想绣些东西,吩咐奴婢去替她准备针和线。」她将捧于手中的物品递上前,接着又问道:「少主要进去吗?需不需要奴婢先进去通报夫人一声?」
他不认为她会想见自己……目光放在紧闭的门扇片刻,戢枭摇首表示。「不必了,我现在要到神庙去。」他举手唤来背后侍女,侍女两手端着的圆盘之上,置有一只青玉茶杯。
「你带她进去吧!这是神官特地为夫人祈福求来的。」
交代完毕之后,戢枭忍不住又瞧了门扇一眼。正准备举步离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的停住脚步。
两眼盯着胸前半晌,他抬手由怀里掏出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戢枭转身将它递到樱子手中。「夫人如果闷的话,刚好可以让她解解闷。」小家伙是他昨日无意间捕获的。
丢下这么一句,戢枭这次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咦?她好像看见少主那张冷峻的面孔竟也会露出罕见的难为情?
眨了眨双眼,樱子唇角含笑地把小家伙塞进怀里。无奈的是,她的主子尚不准备原谅她的夫君。
在内心轻叹口气,樱子领着侍女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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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女儿频频发生意外之后,赤狼族的姒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和戢老家伙当初所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虽然两族的联姻能够促进两族的和平共处,但是女儿倘若在此发生不测,他姒箎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届时势必会招来他一直想避免的一场血战。而事实显示他的女儿在此并不安全,假如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意外迟早会发生的。
所以当女儿主动向他提出想回「赤洛城」的意愿时,挂忧女儿安危的姒箎当然是求之不得的马上点头应允。
「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我就不再费舌劝说了。」望着女儿郁郁不欢的表情,姒箎不由叹口气。「暂时离开这片伤心地也好,免得让你触景生悲……唉!瞧你这样子,为父的也不好过。」他从椅子起身。「那么我就将你的意愿转达给他知情,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后天就动身!」他在这里已经待了太久了,再继续住下去的话,「赤洛城」就要变天了。虽说他两个儿子早在半个月前已回到那里。
姒箎见沉默不语的女儿在朝自己点头表示之后,视线又再次落在窗外。
姒箎重重叹口气地离开了。
樱子在转进内室之前,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族长。「族长,您来探望小姐啊!」
「嗯,好好照顾小姐。」
「是!奴婢会的。」
樱子两眼目送着族长,直到族长背影消失,这才转身入内。
「夫人,奴婢方才碰上了族长他老人家呢!」她让侍女将杯子搁置桌面,然后退下。
「哦?」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声,姒矞视线由窗口转移,望向樱子。「我要的东西呢?」
「都在这!夫人。」樱子把捧在手上的针、线放到主子身旁的小茶几上。她走向放置玉杯的桌子,一边说着,「奴婢进来之前,在门口遇见少主,他说这是神官大人在神庙特地为夫人你祈福求来的,要奴婢端来让夫人──啊──」
弯身正欲端起杯子的樱子,被猛然由怀里蹦出的小家伙吓到了,她这时才记起怀里有只毛茸茸的可爱家伙。
唷!真该死!望着打翻的杯子,樱子顿时脸色苍白。
「樱子,那是……」耳朵长,尾巴短,柔软的皮毛泛着雪白的光泽,体型约莫手掌大而已。它的出现让姒矞黯然多日的星眸不觉露出一抹光彩。
「是少主交给奴婢的,少主希望它能为夫人解闷……」喔,真该死!这家伙害她把杯子打翻了。
瞪着那大肆舔起流窜于桌几表面水迹的小兔崽子,樱子懊恼地咒骂一声,连忙转身找桌布去。
突然──
「啊──」尖锐的惊叫声蓦地划破室内的寂静!
「怎么回事,樱子?」姒矞拧眉地抬首。
「夫人,你瞧!」樱子一手指着茶几,两眼惊恐地望着主子。
原来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小家伙此时已两腿一蹬,一命呜乎哀哉,面朝天的瘫在几面上!
「它死了吗?」姒矞睁大一对星眸,起身走向丫鬟。
「是的!」樱子站向一旁,好让主子能瞧得清楚。
「前一秒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暴毙?」视线不由落在那只打翻的茶杯,倏地,姒矞脸色一片苍白。「樱子,你说这杯茶是谁送来的?」
「是神官大人他──」丫鬟猛地想起小家伙方才曾舔了桌面上的茶水。「是他!神官大人他想毒害夫人你!」她骇然地叫了出来。
事实恐怕是如此了,这小家伙让她逃过了一劫。「少主他人呢?」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他,不过这幷不表示她打算原谅他,她只是认为自己可能已经猜出是谁加害了银狼族前任族长,而觉得有必要让他知情。
主子这么一问,樱子又再次惊恐叫出声了。「不好了,方才奴婢在门口碰见少主时,他提过他要去神庙的,现在可能已经在半途上了。」
他──该死!自己再怎么怨恨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他去送死。
拎高裙襬,内心的恐惧教她面白如纸。她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等等我啊!夫人!」樱子紧追在后头。
不消片刻,两匹快马由马厩如风般地冲出!识路的马房小弟则让迫不及待的姒矞不由分说的给丢上了樱子的马背。
快马方冲出马厩,迎面而来的两人又让姒矞猛然收住缰绳。
「夫人?」龙腾在马背上讶异的睁大眼睛,一旁的虎啸虽也感惊讶,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望着马背上的夫人。
「少主呢?」两眼在他们背后迅速扫过,她瞪着他俩。
夫人苍白惶恐的神色,令龙腾和虎啸不禁对望一眼。然后龙腾皱眉地开口。
「今天是老族长的忌日,少主在神庙设坛祭拜他老人家……少主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他俩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很好!这么一来,那位欲取他性命的家伙,不是更容易对付他的猎物!
「到神庙需时多久?」
「一刻不到──」
「若不愿你们少主发生意外,就赶快跟来!」喝!一声,她丢下犹在发楞的两人,领着樱子迅速奔离,不容自己再浪费半分半秒。
祈求老天!让她还来得及啊!
失去他的可能性令她害怕到了极点,她已经没有力量再承受另一次的打击了!
姒矞咬白了下唇,下唇渗出了血丝,她却一点也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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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睁开双眼,戢枭看到的是高耸入天的树海,还有灰暗的天空。他以为自己此刻应该是在神庙里……蓦地,他想起了一切。
对了!当他注意到坛前的馨香味道怪异之时,一股来得突然的昏眩感已在下一秒瞬间将他拉向黑暗。
目光由天际转回身前,戢枭看见他高壮的黑马被拴在一棵大树上,正垂首吃着草。
背下的碎石子弄得他极感不适。戢枭皱眉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竟使不出半丝气力来。
在震惊与不信之下,他又努力挣扎了片刻,结果还是徒劳无功!放弃的挫败教他忍不住发出连串诅咒。
「你醒了?」
神官石城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头顶上方,戢枭愕然抬眼向上望。「是你!」眼神瞬间冷若寒冰。「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
「如果你所指的是尊夫人被蜂群袭击与『不小心』掉落井底,还有你之所以会躺在这里这三件事的话──」俯望着脚前那张过于好看的俊容,石城嘴角泛出冷笑。「很抱歉,『碰巧』都是我所为。」
「你在香炷里放了什么?」
「不过是些让你浑身乏力的『无力散』罢了。」挺直腰杆,耸肩丢下一眼,石城走向那匹黑马。
「你想干什么?」看见石城手中端着碗接近自己的爱马,戢枭霎时疾言厉色低吼一声。
「我得让它待会儿载着你时更有『活力』才是……好马儿。」丢开已见底的容器,他高兴的轻拍黑马。
「这么说来,我不能相信前任族长的死与你毫无关联!为什么?你和訾云她爹,还有我的父亲,你们不是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吗?」戢枭两眼泛出杀意。他现在才明白!原来父亲待如亲兄弟的石城,竟是害死父亲的凶手,而自己却是一直视他如长辈般的敬重,怎么也料不到自己费心想要查出的凶手,就近在咫尺!
「訾云她爹是老实人一个,你父亲呢又显得过于懦弱,可是我不同,我有强大的野心。小小一个神官之职,岂能满足我的胃口。什么联姻政策,我呸!一旦大权在握,我第一个目标将会是血洗『赤洛城』!」
戢枭拧紧眉头怒道:「你以为长老们会让你轻易得逞?」
目露凶光的石城,唇角噙着冷笑。「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我会有办法让那些固执的老家伙乖乖点头同意的。当然,并不排除卑鄙的手段。你以为你何以存活至今?那是因为我认为控制訾云和她的孩子,要比说服那班家伙来得容易多了。可是……訾云太教我失望了,她还是没这能耐能从你身上得到我所想要的。你不该爱上那红毛丫头的,如果当初你能乖乖的娶訾云为妻的话,至少还能多活个几年。」
黑马双眼逐渐露出的异样神采让石城阴险的笑开了。
「看来也差不多该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他走向两眼杀气腾腾瞪视自己的男人,半途又佯装想起什么的讶异开口说道:「喔,对了,顺便一提,待会儿若在黄泉路上碰见了尊夫人,可别感到太惊讶,因为我在你送去的杯内下了『索命绝』──」
「你!」心中一惊,戢枭心悸的狂吼大叫一声。他咬牙挣扎的想要起身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然而,他打从刚才就一直抗拒的昏睡感,已在此时攻占他全身细胞,令他眼皮如铅重般的缓缓垂落。
戢枭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际被人灌了药。
扬腿踹了地面的男人一脚,石城弯腰抱起不省人事的戢枭,将他甩上肩头。但戢枭魁梧的身材让石城备感吃力,他低咒的走向黑马。
解开绳索,石城拉着背上驮伏着主人的黑驹,走出了树林。
「好家伙,再等一等!」黑驹四蹄已不安的开始踢动着。扯紧缰绳,石城冷笑的拍拍马腹。他放眼望向前方──前方的尽头就是断崖了。
戢枭啊戢枭!就算不能摔死你,断崖之下也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银狼族伟大的少族长,于祭祀的回程途中,突遭发狂的坐骑连人带马的摔落谷底。可叹英年早逝啊!
石城不禁得意的张狂大笑起来。他转向眼神已明显狂乱,嘴角两旁垂涎着唾液、急促的喷着鼻息、一个头不安的左右摇晃着的黑驹。
挪身轻轻一闪,石城躲开黑驹突然对着自己落下的前蹄。他放开缰绳,对着马背上的男人冷冷的瞥下最后一眼。
「好马儿,你就陪你主人跑完这最后的一程。去吧!」
「喝!」的一声,蓄势待发的黑马在一掌击上它臀部时,身子就如飞箭般,倏地疾射而出,朝前方狂奔而去!
当姒矞他们一干人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石城一掌落在黑马背上。
身后突然扬起的马蹄声,令石城讶异的回过头。当他发现早该被他下毒害死的丫头竟也在人群中时,他不信的圆瞠了双眼。
震惊之余,石城内心暗叫不妙的想要拔腿逃逸,但是飞速接近他的虎啸不容他有此机会。
右手一横,数月未见血光的大刀瞬间由虎啸腰际拔出!一个俯身动作,刀口对准两眼锁住的目标,俐落不失准头的轻轻一带──刀口剎那让怵目惊心的液体染红了!
身首异处!石城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他最后的死法。翻滚地面的面孔,双目圆凸的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黑马迅速的仿如一道双眼来不及捕捉的黑影!
眼见黑驹就要带着它的主人奔落悬崖,恐惧让姒矞睁大一对眸子,她颤抖的双唇喃喃的念着:「喔,谁啊!谁来让它停住啊!」
然后她看见一匹快马快速的接近黑马。是方才超越她的龙腾!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迅速得教人脑子来不及连接,在姒矞惊惧的以为龙腾就要陪着他的主子一起奔落崖底的时候,龙腾突然让坐骑靠近发狂的黑马。
只见他蛮臂一横,将黑马背上的主子奋力扯向自己。在两匹马同时飞起,摔落谷底之前,龙腾一鼓作气,纵身一跃,抱着昏迷的主子由坐骑背上弹跳开,两个后翻滚后,他和主子一起跌回了地面。
惊恐的目光在马匹消失的上空停驻半秒,姒矞两眼慌乱的转望前方仰躺的两人。她刷白脸的扬腿踢了马腹,驱使胯下坐骑加快速度。
转眼间,姒矞和她的坐骑已赶到他们二人面前。
「咚!」一声,翻身下马的姒矞,因为内心过度的害怕,她两腿一软,虚脱的跌坐在正检视着主子的龙腾面前。
「他……他没事吧?」姒矞两眼直勾勾的瞪着躺在属下怀里一动也不动的夫君,圆睁的星眸里装满了恐惧与无措。
「少主会昏迷是因为被下了药,他身上除了方才跌落地面所造成的几处擦伤之外,应无大碍。不过还是得请华长老诊断之后,才能教人安心……夫人?」
夫人的泪流满面令龙腾这条硬汉子顿时哑口的不知所措了,他求助的望向已赶来夫人背后的虎啸和樱子。
樱子由怀里掏出条手绢,走到主子身侧,跪坐了下来,红着眼眶的将手绢递给主子。「夫人……」
「对……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感到……感到放心!」接过樱子递来的手绢,姒矞脸颊两旁泪珠滚落的速度却是加快了,泪水连绵不绝的就像泛滥的河水──最后她干脆掩面痛哭起来了。
姒矞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坐在那里哭了多久,她只是一直哭,一直哭着……像要哭尽内心所有的委屈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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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本该是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然而对于即将步出「望朝关」的一行人而言,却沉重的仿如驮了千斤重的巨石。
「矞儿……你真的不打算回头看他一眼?」目光从背后山丘之上远远目送他们离去的一群人中收回,姒箎望着女儿,接着道:「一旦出了这个关口,你就没这个机会了!」
握紧缰绳的纤指,突然收紧。姒矞咬着下唇,朝骑在自己身侧的父亲僵硬的轻轻摇首表示。虽然想回头望他一眼的念头在内心是如此的强烈!
为了压抑下它,她一路下来身子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女儿郁郁寡欢的神态令姒箎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女儿再继续如此怏怏不乐下去。
「矞儿,阿爹虽是局外人,看到的却是比谁都清楚。丧子之痛对那个男人而言,他的痛苦绝不少于你的。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初那种意气飞扬、不可一世的气概。现在的他,只是一位衷心祈盼能得到妻子一丝丝谅解的可怜男人罢了!」
阿爹的一番话让姒矞顿时红了眼眶。是的,她也明白不该将所有的罪过加诸他身上,自己也该负起部份责任的。只是──
「阿爹……」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父亲。
纵容之色跃进姒箎炯亮精明的双眼。脸庞绽露慈爱的笑意,他探过身子,一手了解的轻拍女儿手背。
「乖女儿,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阿爹都会尊重你的。」他鼓励的握紧女儿右手。
轻轻颔首,两串泪珠如珍珠一般默默流下姒矞珠圆玉润的脸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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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在作梦……不错!这一定是他昨个儿猛灌了两坛烈酒之下所产生的幻象!否则他怎会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床畔竟坐着一位相貌与她神似的仙子?而且还柔情万千的对着自己微笑!
「你是迷途的仙子吗?」
仙子的回答是加深了唇角两旁美丽的笑纹。盯着那两片红唇,他忍不住戏谑地沙哑低语:「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吻,告诉我这一切不是梦?」
他的要求被应允了。片刻的犹豫,噙着笑意的樱唇缓缓吻上他的。
柔软双唇吻他的方式是如此的熟悉……戢枭忍不住抬起手臂,将它们压向自己。
随着这一吻的加深,意识也逐渐回到戢枭脑中。他快速鼓动的胸口与指下柔软温热的肌肤都在在的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愕然睁开双眼,他蓦地推开她,隔出距离的好让自己能够看清上方那张面孔,然后他震惊且不信的叫出声了。
「你──」吻着自己的竟是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妻子!
「如果这是一夜宿醉的你在酒醒之后,会对任何一位接近你床畔的女性,做出如此热情的招呼方式!那么我想,日后你得试着控制酒量才是,因为──我可不允许。」杏眼圆睁,姒矞佯装生气道。她的唇角却始终轻含笑纹。
「你──矞儿……为什么?」现在他更担心这一切只是梦!戢枭害怕的几乎忘了呼吸。
「是阿爹送我回来的。」为什么她未曾发现这张俊容的双颊是如此削瘦,脸色憔悴得如此难看呢?纤指伸向他,行走在他刚毅俊美的线条上,她轻声道:「我不该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伤痛悲愤里,而漠视了你心中的苦。」
「这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了?」大掌蓦地抓住轻轻划过自己下颚的柔荑,戢枭屏气凝神的望着妻子。
微笑沉思片刻,红润将姒矞一张丽质娇容衬托得更为楚楚动人。她含羞轻声道:「如果你愿意再给我另一个孩子的话……」
一阵惊奇与静默之后,戢枭愕然笑开了,他一对钢铁般的手臂倏地将妻子拉进怀里,轻压在自己身下。
「别说是一个,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保证往后的日子会让你累得找不到力气来引诱你的夫君。」喔,感谢老天!让她又回到自己身边,他是这么日以继夜的盼望着。
戢枭动容的两眼梭巡着妻子的容颜。当她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去时,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要失去她了!
「那么──我们何不现在就开始!」绝美的娇容百般谄媚的绽放出一抹绚丽的笑纹来──两手围上他颈间,她轻轻拉下他英俊的面容。
姒矞片刻也不浪费的再次对夫君展开诱惑的攻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