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将两位小朋友送回家后,蒋羿暹将车子一路驶向自己购置的房子。
来到敦化南路靠近仁爱路圆环的商圈附近,能在此黄金地段购屋者,经济能力绝对比一般人来得强。
看到眼前以大理石装潢的钢骨大楼,碧菡感到一阵讶异,怎么短短几年,蒋羿暹就有能力买这样的豪宅?
「蒋羿暹,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想要当医生,医生到底是想济世救人,还是以赚大钱为目的?」她不禁对医生这个职业产生怀疑。
他听了不禁失笑,「当然是济世救人,妳别以为我那么有钱,这是跟银行贷款的,我一向信用良好,加上是首次购屋,利率还满不错的,我平常也不乱花钱,负担不会太重。」
「那我以后也要赚大钱,帮你减轻负担。」两个人一同构筑爱的小窝,一定能住得更温馨。
「那妳以后要是想买漂亮的衣服怎么办?」
「那就……别你的信用卡,可不可以?」
「妳真会精打细算,没关系,能让妳漂漂亮亮,也是当老公的骄傲。」
车子在停车场停妥,蒋羿暹拿出专属芯片卡,直上三十楼。
门一开,让碧菡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是时髦的现代装潢,而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的舒服感受。
那晶亮的大理石地砖,亮到几乎可当镜子来用,就算是光脚踩在地上,也是一种享受。
「你们家的菲佣真是尽责,你得要多加人家一点小费。」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房子是佣人打理的。
蒋羿暹替她将外衣取下挂好,还为她细心递上毛绒的拖鞋。
「我哪有闲钱请菲佣,这些都是我自己整理的。」他打开冰箱,倒上一杯她最喜欢的樱桃汁。
手里拿着樱桃汁,穿着毛绒拖鞋,碧菡细心地感受到,这些感觉让她相当熟悉。
「你平常有买樱桃汁的习惯吗?」
「这是妳以前最爱喝的饮料,所以我天天买,我想若妳突然出现,我也不会措手不及,还有,妳经常手脚冰冷,这双拖鞋是专为妳准备的。」对她的思念,他一一以行动表示,而非随口说说。
室内空调轻轻吹送,万籁俱静。
心中感动翻涌着,碧菡觉得眼眶热热的,微微的哽咽让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一个忍不住,上前想要拥抱眼前这个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等等,待会再抱,妳还记得,在大四那一年,我们躺在清境农场的草地上看流星雨特,妳曾对我说过什么话?」
回忆慢慢倒转,碧菡想了一下,依稀记得--
蒋羿暹,我好想把天空的流星雨都带回家,这样子,我们就天天可以看得到了……
「来,把这按钮按下去。」他拿出一个遥控器。
碧菡慎重地将按钮按了下去。
几秒钟不到,天花板上开始出现几点星光,接着,有如北极光般的幽蓝色泽,像流泄的水银,洒了出来。
整个天花板上,出现一片灿烂夺目的仲夏夜星空,不时,还有几道白光扫过,那情景就跟当年两人躺在草地上看的可说是一模一样。
「从今以后,无论刮风下雨,妳都看得到流星雨了。」
站在璀璨的星空下,美景尽收眼前,她的心已非感动二字可以形容,她不再压抑情绪,抱着他,就像迷路的小女孩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我……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已经和徐妍桑结婚,还生了好多宝宝,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哗啦啦的直流。
「我说过,我不爱徐妍桑就是不爱徐妍桑,妳怎么就是不相信我?!」
「可是……可是……」
「一辈子都不会有可是的。」蒋羿暹抬起她的脸,将脸颊上的泪珠,一颗颗用热唇擦拭。
他将碧菡轻轻抱起,像王子要将公主带回他的城堡。
柔软舒服的天鹅绒被,与她光洁的肌肤一接触,产生了奇妙的触感;
她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任由王子将他身上的衣衫慢慢褪去,窈窕无瑕的躯体,就像是大师级的油画作品里的美人,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卧室内,小灯荧荧,爵士乐缭绕,黑人歌手用着沙哑的嗓音,为两人演唱爱的乐章。
窗外,月光皎洁,一道光影悄悄溜进屋内,照在床上一对唯美的男女胴体上。
蒋羿暹壮硕的胸肌,贴在碧菡的后背上,两只修长有力的大掌,从后方搂揽着她,环抱住她的柔软丰挺。
他薄唇咬着她嫩小的耳垂,厚沉的微喘声,呵在她敏感的后颈,加速她体内血液的澎湃。
将她转向自己,温柔的和她结为一体,她因痛楚而呻吟一声,彼此产生微妙的共鸣。
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热情与壮硕,每一个步骤,不仅完美而且实在,让她完全忘了何谓矜持与羞涩,全力以赴地配合他,抛弃不必要的矫揉造作。
她要告诉蒋羿暹,她很满足,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
他们以狂烈的做爱来庆祝这份重逢,七年下来,夜夜空虚寂寞的等待,终于在今晚,完全得到弥补与纡解。
当蒋羿暹发现这竟是碧菡的初夜,他完全怔住了,在不知道将来是否还会碰到他的不确定下,她仍守着白玉之身,这份动容让他想更珍惜她,今生今世,任何天大的原因,都无法再将两人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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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蒋羿暹先行起床,看到躺在床上的可人儿仍在酣睡,他心里感到幸福,却又忍不住担忧。
站在莲蓬头下方,冷水从他头上倾泄而下,让他的头脑更为清醒。
他回想昨晚的一切,当他与碧菡享受拥有彼此的愉悦时,他赫然发现,在她的腹部突兀的凸起,以他医生专业的常识分析,他怕会是腹水作祟,不过还不太能确定是什么病症。
甚至在欢愉后,碧菡还不小心流了一点鼻血,她直说是吃得太燥,火气大所引起的。
但他看得出来,从昨天到现在,她除了脸颊干燥、削瘦之外,似乎还很容易累,而她再怎么掩饰她的疲惫,却还是瞒不过他锐利的双眼。
他担心她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真希望不是太过棘手的问题,要不然,他一定会疯掉的。
他决定不管如何,都得要带碧菡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他才能放心。
于是在中午吃过饭后,蒋羿暹立刻带她到医院,说是要带她参观他工作的地方,实际上是想为她做详细的健康检查。
一来到医院,他们就碰到徐彬诚迎面走来。
虽然徐彬诚与碧菡以往在学校见面的机会不多,又过了那么久没见,但在仔细打量之后,还是让他给认了出来。
「蒋羿暹,这……这不是……」
「没错,她就是碧菡,如假包换。」说话的同时,他脸上还露出得意骄傲的神采。「碧菡,这位是徐彬诚,徐妍桑的哥哥。」
「徐大哥你好。」
「难怪昨天小凯说,有一个美丽的姊姊陪着他们去玩,我一时还想不到是谁,原来是……」徐彬诚用一种微愠的口吻问着蒋羿暹。「你还真会藏秘密,碰到了碧菡也不跟我说一声。」
「全是老天爷帮的忙,让我们在游乐园内重逢。」
「听起来好像是琼瑶的连续剧剧节,可还真的被你碰到,恭喜你们了。」徐彬诚的祝福听起来有点客套,因为在他的心里头有个隐忧正在酝酿发酵中。
要是让妍桑知道这件事,他不知道以妹妹的个性,会闹到什么样天翻地覆的程度才会罢休。
「彬诚,我先带碧菡去做个检查,等会再去找你。」
检查?他要替她检查什么?
「好,那我先去忙了,改天要是有空,我作东庆祝你们重逢,咱们再来好好聊聊。」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朝向医院的另一头而去,徐彬诚在走了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竟会让两人才一重逢,羿暹就急着带她到医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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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彬诚将蒋羿暹和俞碧菡两人重逢的事告诉妹妹后,无可避免的对她造成愤怒与惊慌的双重打击。
「他……他们重逢了?!」徐妍桑几近疯狂的大叫起来。「不,不可能的,哥,你一定是看错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小凯第一次见到姑姑又吼又叫,吓得连忙躲到父亲的身后。
「妍桑,妳冷静点,妳吓到小凯了!」为了怕小凯受到不良影响,他连忙哄着儿子道:「你先到房间去,爸爸跟姑姑有话要聊。」
小凯低着头,连多看徐妍桑一眼都不敢的离开。
他发现姑姑变得好可怕,全身不停发抖,还咬着嘴唇、握紧拳头。
房门悄悄地关上,客厅里,仅剩兄妹两人,有着强烈心电感应的双胞胎,很容易感受到彼此心灵上的错综复杂。
「妍桑,听哥的话,当放则放,再执迷下去,对妳有害无益。」身为兄长,他不愿说漂亮话,免得妹妹越陷越深。
哥哥的话,像是在宣判她的死刑。
「不可能,他去加拿大找了她那么久都找不到,怎么可能随便就碰到!哥,你在开玩笑的吧?」她突然笑了起来,不愿相信。
徐彬诚走到她面前,双手压住她的双肩,让她的目光正视着他。
「妍桑,妳醒醒,面对现实吧!」
「我要醒什么,我本来就很清醒,蒋羿暹是我的,谁敢抢走他,我就跟她拚了。」
「妳在他身边七年都得不到他的心,现在俞碧菡回来了,妳还有胜算吗?」这是他第一次朝着妹妹大吼。
「他们已经七年没见面,感情一定变淡了,或许……他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再说都过了七年,碧菡应该也有男朋友,说不定……说不定她结了婚,都有小孩了……」徐妍桑喃喃自语,说着自己骗自己的话。
他看她这样,内心担忧不已,不知该从何劝起。
「哥,你说话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我不用那么紧张,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说是吗?」她看兄长还是无言,急得都哭了还不停摇着他的身子。「哥,你说话啊,我求求你说话啊……」
徐彬诚不舍地搂着心爱的妹妹,她虽骄、虽倔,但对爱情的执着,可是那样令人心疼又怜悯。
「放下吧,有舍才有得,妳要是那么喜欢医生,哥有认识很多条件不错的医生,可以……」
「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谁都不要,我只要羿暹,羿暹羿暹羿暹……」徐妍桑急疯了,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不要这样,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妳这样下去,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他耐心劝道。
「我们对他这么好,让他平步青云,帮助他拥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他不该忘恩负义。」
徐彬诚呆住了,同情的眼光转为不认同。「妳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娶妳就是忘恩负义?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人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徐家?这不是在挖洞好让人家跳进去吗?」
「我管他那么多!哥,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问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啃了。」她二话不说,直接往大门冲。
「妳够了没?我不准妳去。」
「别管我,你放手啦你!」用力一甩,徐妍桑大步跨了出去,即使徐彬诚想斓也拦不住。
他急忙打手机给蒋羿暹,要他暂时躲着妍桑,千万别在她气头上时,再给她女多的刺激,让她先冷静之后,再找时间,慢慢地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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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欢乐几家愁,当徐家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时,九份山上的花草屋却沉得在一片欢笑的气氛中。
「干杯!」
众人举杯庆贺,恭喜碧菡和蒋羿暹情缘未了,再度相逢。
今天,花草屋特地公休一天,江雪虹与雪珠还特地下厨,用自家后园种的新鲜蔬菜,做了几道家常小菜,来款待这对好久不见的苦命鸳鸯。
星月争辉的夜晚,九份山上凉爽宜人,在满是小灯泡的露天平台上,大伙齐聚一堂,连久违的美英阿姨,也特地从高雄赶上来,一起来为小两口庆贺。
「原来这就是碧菡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听说现在还是大医院里的名医生,我说雪虹啊,赶紧把嫁妆准备准备,妳要再不行动,我可要抢人喽!」美英生了四千金,到现在还待字闺中,一个也没嫁出去。
江雪虹将最后一道炒剑笋端了上来,下巴拾得高高地说:「妳可别打我这好女婿的主意,以前不会想,现在,谁敢抢我女儿的男人,我这当妈的第一个跳出来。」
在家人与好友的关爱下,江雪虹的病已经完全好转,现在的她,个性乐观进取,物质与名利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妈,不要一遇到羿暹就说要结婚,好像妳女儿嫁不出去似的。」面对一群逼婚团,碧菡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妳妈说结婚的事有什么不对的?想想,你们分开那么久,男未婚,女也未嫁,表示对彼此还心存爱意,不是为了等对方,那又是什么原因?」雪珠转向蒋羿暹,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说老实话,你到底现在还喜不喜欢我们碧菡?」
「我当然喜欢,而且我也希望,在婚后能把江妈妈接来一起住。」蒋羿暹毫不考虑的便回答,好像这个念头早已根深蒂固在他心里。
听到这句贴心的话,江雪虹立刻红了眼眶。「羿暹,江妈妈真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们……说不定早已经结了婚,连小孩子都有了……」
想起咖啡店烧掉的那段往事,害得她们母女得避走他乡,江雪虹到现在还不能原谅自己。
「人家羿暹孝顺,不计较过往,妳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哭了呢?」美英抽了张面纸,要她不要破坏眼前欢乐的气氛。
「妳也真是的,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又可以在一起了,妳还哭得这么惨,不是存心触霉头吗?」雪珠也提醒她,都五十好几了,还哭得像个小女孩。
「江妈妈,过去的事就算了,我知道,这七年来,妳们也过得很苦,现在我有点小成就了,就让我来好好照顾妳和碧菡,不让妳们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了。」这是他的心愿,更是他的责任。
几个女人一听,都觉得是老天爷开了眼,才会派他来,让她们母女从此苦尽甘来,不再颠沛流离。
饭后,碧菡替阿姨们收拾桌面,接着来到外头,见蒋羿暹独自仰望着星空,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从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
「羿暹,谢谢你!」她贴在他的后背说道。
感到后背一阵温暖,他随即转过身来。「谢我什么?」
「谢谢你要我和我妈妈。在还没遇到你以前,我和妈妈都在想,老在雪珠阿姨这打扰,长期下来,终究不是办法。」
「所以老天爷赶紧通知我,祂叫我要给妳们一个温馨的家,要我好好照顾妳们的生活。」他亲吻着她的额头。「七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妳,妳知道吗?」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那么悦耳,给人一种安定幸福的感觉。
「我也是,我曾经想过,要是再遇不到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她紧紧抱着他,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就会成为一团烟,飘远了。
手指刷着她的发,唇轻轻贴在她的发旋处。「宝贝,现在妳不需要担心,这不是梦,我也不会离开妳,永远都不会离开妳了。」
两人坐在一个双人椅的秋千上,回忆过往。
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像猫咪一样蜷靠着。
「从小,我妈过世,我爸娶了后母,跟着那女人走了,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若不是妳经常来找我玩,还带给我爷爷欢乐,真不知道那段日子我该要如何熬下去。」
对于他的感恩,碧菡感到窝心。
「是不是我对你好,你才要到我家陪我?」
蒋羿暹看了她一眼,笑了。「妳是不是怕秦伯一离开,一个人留在家里会害怕,才想找个人在家里陪妳?」他接着问道:「但我很纳闷的是……妳怎么会选中我?」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因为你老是淋雨回家,看起来很勇敢。」小时候,她认为会做出这样的行为的人是英雄。
「妳还说呢,怕我淋雨,还拿Hello Kitty的雨伞给我,男生拿那种伞,是会被笑的,妳知不知道?」那真是段美好的回忆。
「可是你不拿,害我跌倒,膝盖这里都还有疤呢!」她将裙角掀到膝盖,依稀可见上头一个浅浅的小疤。
看着旧伤痕,蒋羿暹更心疼了。
「那次一定害妳很疼很疼,对不对?」他抱着她,好自责。
「不会,因为有你的关心,你还把你最心爱的手帕给我包伤口,那条手帕,我至今都还留着。」
风儿轻轻地吹,蛙儿在山沟处为他们的爱吟唱,他们甜甜地想着儿时回忆,心灵无限充实。
「碧菡,我爱妳。」他圈着她,感谢老天让他们重逢。
她,睡在他怀中,头一次,表情安详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