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太过分了!」
在距离餐厅最近的警察局外面,众路人纷纷因为锺如蕴的大吼声而看向她。
「对嘛!真是太过分了,都说要陪他钱了,他竟然还坚持报警?」
「嗯嗯,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老板。」
那家法国餐厅的老板竟然不要大笔赔偿金,坚持要将他们移送法办,最後他们在警局立下从此不进那家餐厅的切结书,那位老板才善罢甘休。
「什么不上道?」
看著两个哥哥,锺如蕴快疯掉了,「我是说你们两个太过分啦!没看到人家都没回手吗?把人家摔出去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们居然跟踪我还偷听!」她指著默默站在一旁的斐鹰云。
闻言,斐鹰云脸上的神情带著笑意,也似乎有些讶异,没想到她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当街开骂。
两个哥哥被妹妹一训,顿时说不出话来。
想想也对,刚才在餐厅里,姓斐的家伙的确从头到尾都没还手,只是像个布袋一样,被他们两个联手打来打去。
「他的右手因为四哥而受了伤,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你们还一见他劈头就打。」
「是他先说了不该说的话。」锺凛风冷冷地道。
「对嘛!既然都受了伤,还不知道收敛一点,根本是皮痒。」锺详风跟著说。
「什么皮痒?什么不该说的话?是我请他吃饭的,你们怎么不打我?」锺如蕴怒道。她一点也没发现,旁边始终默然而立的斐鹰云,正用一种很温柔的目光看著她,因为她为了他跟哥哥们吵架。
「蕴丫头,你要是不说谎,我们需要这样跟出来吗?」锺凛风始终冷冷的语气中掺入了一抹怒气。
「我……」她说不出话来。本来要当律师,後来却跑去玩股票,还玩得有声有色的三哥,说起话来一向让人难以反驳。
此时,斐鹰云低沉的嗓音坚定地响起,「她要是说了实话,你们会让她出来吃这顿饭吗?」
锺凛风一楞,转头瞪向他,怒气顿起,「你闭嘴,都是你害的……」
「你们才都给我闭嘴!」锺如蕴受不了了,「不管怎么样,我要跟谁吃饭是我的自由。」
「就和他不行。」两个哥哥异口同声地指著她背後的斐鹰云。
「为什么?」斐鹰云跟锺如蕴异口同声地问。
「呃……」
这次连锺凛风都答不出来了。对啊!为什么?因为六年前的仇恨?要是这样说,一定又会被妹妹说他们太小家子气。
「对啊!说说看,为什么我不能跟斐老师吃饭?」锺如蕴继续逼问。
「因为……因为……」
「就是不准。」
锺详风语气威严十足,可惜说服力不足。
锺如蕴眉一挑,眯起眼看著大哥,「原来,你口口声声的理性教育,就是用这种『就是不准』的方法吗?」她故意学他那威严又霸道的语调,重复那四个字。
「呃……」被妹妹这么一堵,锺详风顿时回答不出话来。为人师表者最重身教、言教,现下他的霸道可不是自打嘴巴。
「他想跟你吃饭的话,根本就不合格。」锺凛风灵机一动,开口道。
「不合格?跟我吃饭也要资格吗?我怎么不知道?」锺如蕴怒气又起。斐鹰云的大掌立刻轻轻地按在她肩上,示意她冷静一点。
「哪里不合格?」他表情非常冷静。
比起六年前,起码这次的战争,他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更何况……
他温柔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战利品,这次有她站在他这边。
「别碰我妹妹!」
有恋妹情节的两位兄长一起怒吼,直到斐鹰云的手离开她肩膀後,锺凛风冷冷开口道:「他不符合『完美饭票』的条件。」
「完美饭票?」斐鹰云扬眉,一脸不解。这是什么新名词?
「完美……」
锺如蕴先是一楞,随即想到六年前的情景,顿时,那密密麻麻的条文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你们……那只是玩笑而已。」她作梦都没想到,哥哥们竟然在那么多年後,又提起那个会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条件书。
「那不是玩笑,是六年前就决定好了,而且连你都盖了印呢!」
锺凛风说得她脸色更苍白了。
她咬咬牙,强辩道:「那明明是玩笑,所以我才盖脚丫子上去。」
当年她可是以一敌四,才没让他们制住她的手去盖那对她未来老公不平等的条约。
「脚丫子也代表你同意了。反正,他达不到条件,就别想跟你吃饭。」锺详风坚持道。
开玩笑!这个斐鹰云以为自己真的够强吗?
当年整他将近一个星期,他不曾投降过,只是後来到国外去了。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四兄弟心头上最大的遗憾,以前胆敢染指小妹的家伙无论是什么样的身分背景,最後还不是连声求饶,可却唯独他……
哼哼哼!现在竟然还想回来追他妹妹?门都没有。
「你们疯了,那是婚……」锺如蕴终於找到漏洞,「上面的条件都是针对我的结婚对象,可不是吃饭对象。」她不过是跟他吃个饭而已,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哈!都一样,反正他达不到条件,就别想跟你吃饭、约会。」
一样是男人,他会看不出斐鹰云的意图吗?
光是小妹今晚身上那套小洋装,就不知让斐鹰云流了多少鼻血,只有单蠢的妹妹会以为那是他身体不好。
「我要跟谁约会是我的自由。」
「你要跟连挑战书都不敢接的没种家伙约会就是不行。」锺凛风索性对著斐鹰云直接呛声。
「挑战书?!」一直保持好风度的斐鹰云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深黑的眸子眯了起来,散发出危险的光芒,直视著锺家两个男人,「你们现在说的是,如果我达成那个什么『完美饭票』的条件的话,就可以跟她去约会、吃饭,你们再也不干涉?」
「当然,只要你能达成。嘿嘿嘿!」他们两个的奸跟锺炬风如出一辙。
「别听他们的。」锺如蕴气死了,那些严苛的条件怎么可能集於一个男人的身上。
斐鹰云没理她,沉稳而冷静地道:「我接受挑战。」
「好,没成功的话,以後一辈子都不准接近我妹妹。」
「没问题!」斐鹰云对自己虽不能说百分之百有信心,可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机会。
近年来许多女人不择手段倒追他,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价比想像中的还高。
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锺家两个兄长笑得异常奸诈,因他的不知死活感到心情愉快。
「不!」锺如蕴气得快哭出来了,他们分明是想赶走斐鹰云,让她再也看不到他!
「你们根本是故意跟我作对,别的男人就不见你们提那个条件,为什么你们要故意这么对待斐老师?」
「是他自己说要接受的!」锺详风赶紧撇清。
「是的,就让我试试看吧。」
「闭嘴!」
气过头的吼向斐鹰云,锺如蕴转头又发现不对,随即又吼向两个哥哥,「你们……太可恶,真的太可恶了啦!我再也不理你们了。」一说完,她转身就跑。恨死了她的哥哥们,为什么那么偏执?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斐鹰云?
她是为了他们才想赶快嫁人,他们怎么能拿那盖下她脚丫子印的文件来压人?
她气得往街头跑著,直到跑到街角时,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等等……」
「别拦我……」回头一见是斐鹰云,她的怒火不自觉削减许多,「干么?」低柔的嗓音里只剩委屈。
「我绝对可以符合那个『完美饭票』的条件。」斐鹰云看著她,眼里既坚定又温柔。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被他脸上认真的神情撼动,但那些条件……
「只要能娶你,任何条件我都愿意努力达成。」
「啊?」她错愕地看著他,她有没有听错?
她一定是听错了。他跟她的交集少之又少,除了那些讨论设计的书信往来,根本没有任何浪漫元素存在两人之间。
「我……」她看著他,良久浅浅地勾起嘴角,带著万分无奈道:「谢谢你这么好心想帮我,但你不用牺牲自己的,我那些哥哥只是……唔……」锺如蕴突然瞠大双眸,看著那突然近得看不清楚的容貌。
温热的唇结结实实地印在她唇上,虽然只是轻轻地碰触了短短的一秒就放开她,但是那属於他的男性气息,却已经深深沁入她的心扉,夺去她所有理智。
他吻她?他竟然吻她!
脑海顿时变得一片空茫,晶亮的黑眸愕然又惊喜地睁大著。
斐鹰云脸上挂著微微的笑意,嘴角轻扬,「这就是我的诚意,我不是只想帮……呃!」
猛然一记重击落在背上,中断了他的话,可他并没有屈服,在被她哥哥们拖开前,又对她说了一句,「为了你我会……」
「会什么?」她追问,後面的话她没听到,因为他已经被哥哥们拖到路边,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可恶!可恶!」锺如蕴慌忙跺脚,「要打也等我听完……不对住手,别打了。」她没听完话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该是保住斐鹰云别再被揍了才对。
「怎么能不打?」锺详风气愤地道。
「对啊!他竟然敢夺走你的吻,不想活了,这个死家伙……」锺凛风一样忿忿不平。
「你们……」
看哥哥们比之前更毫下留情地痛揍斐鹰云,她只觉得心好痛。偏偏她刚刚酒喝得不多,左看右看,看到旁边正在门口看热闹的便利商店店员,她连忙冲过去。
「请问有卖酒吗?」
「啊?卖酒?」
店员愕然地看著她,这女人有没有搞错?那些男人不正为了她大打出手吗?她竟然要喝酒?
「对!给我一瓶。」随手丢下一张百元钞票,她拿了冰柜里的啤酒,一开罐直接就灌进喉咙。
喝完,她在围观的路人面前,又蹬蹬蹬地跑回战场,「住手,你们别打了,别逼我……别逼我……」双手紧握著拳,试图做出最後警告。无奈,打红了眼的两个哥哥却没听见她那带著危险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因酒而起的热气,随著血液流过她全身,激起她所有的末梢知觉,就连在夜晚暗淡路灯下的景物,也变得格外清晰明亮。
拳头一放一松之间,她全身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理智还能控管之前,她试著再一次警告,「是你们逼我出手的喔!」
她真的很不愿意啊!
纵身一跃加入战局,转瞬间,她不但轻而易举地打败两个个子比她高大许多的哥哥,甚至还将两人给丢了出去,一场战事终於宣告平息。
身体被揍了许多拳,意识却始终很清醒的斐鹰云,这会儿坐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她……看起来这么清灵、秀气,竟然是个……
锺氏兄弟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後,纷纷怒吼,「她喝酒!是谁给她喝酒的?」
斐鹰云看著她,见她红著脸,眼神变得有点像野兽。
锺如蕴轻笑地耸肩,不以为意地解释,「我从小就一定要先喝酒才敢练拳的。」
没错!这就是她的秘密,小时候哥哥爸爸为了要她能够保护自己,就要她练拳,可是她不肯,因为一个淑女把大男生摔出去,这像什么话啊?
所以,他们只好拿酒灌醉她,等她醉了,再开始教她打拳。
只是,没想到青出於蓝更胜於蓝啊!
「练……练拳?」斐鹰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起初见面她被四个男人围绕住,那时候他闻到空气中飘著一股淡淡的酒香……难怪她那时会那么地镇定,毫不在乎他有没有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