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蓝天阅焦躁地等着法官的宣判。
参观席上有抱着一个小男婴的韩蔓婷,还有陪着她来的丈夫,柯中杰,不用说,促成婚事的主力媒人,便是柯枫。
当然当事人任语也有出庭,他对着刚入席的童心瑞及大牛挥手打了个招呼。他的双眼复原状况相当好,短短半年,目前眼睛的视力甚至比从前还好。
这一天是最后宣判,任语身着黑色西装,严肃而慎重地等待着法官对蓝天阅的判决。
法官的木槌敲了两下,全场肃静。
“被告蓝天阅,关于你于今年六月十五号,在山海大学的一场全国大专杯篮球赛中蓄意撞人,造成任语失明一案,本法官已经有了定夺,我宣判你两年有期徒刑,你是否还有话要说?”
蓝天阅脸上充满惶恐,他开口嘶吼:“我不服、我不服!我没有蓄意撞人,况且任语的伤又已痊愈,凭什么判我这么重的刑?你一定有收受贿赂!贪官!污吏!”他激动地挣扎着,警卫奋力将他抓住,现场则是一阵骚动。
“安静!”王鹤义法官平静地敲了敲象征法官荣誉的木槌,全场又恢复了肃静。
“蓝天阅,本法官本着良心给你这样的判决,你是否也应该审视自己的良心?暗地里欺负人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为,你自己在牢中好好想想吧。退庭!”
蓝天阅还是挣扎着,法警毫不客气地便将他押走;任语抬头感激地看着法官,法官对他点了点头。
恭喜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童心瑞更是开心地抱住大牛;韩蔓婷心中则是充满感慨,她捏捏丈夫的手,柯中杰站了起来,扶起她,三人(还有小宝贝)来到了任语说面前。
“恭喜你,语……”韩蔓婷嗫嚅地开口,任语则是无言。
“有件事我们想跟你说一下。”柯中杰开了口,他望着任语双瞳。“我跟蔓婷决定不作孩子的DNA比对,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你们不想知道孩子的真正父亲,我没有意见。”任语脸上有着微笑。
“你也不想知道吗?”柯中杰心有芥蒂地问着。
“你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也深爱着蔓婷,这个孩子自然是你们的孩子。你不需要有所顾忌或者是恐惧,因为我不会突然有一天发神经跟你说我是孩子的爸,说白一点,我不会与你争夺蔓婷的。”任语清楚柯中杰的担忧。
“语,对不起……”韩蔓婷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一直憋在心中的歉意。
任语摇摇头,同是爱情游戏中的牺牲者,他无意再多作责怪。“孩子很可爱。”
韩蔓婷温柔地笑了,散发出母亲才有的骄傲,她将小婴儿交给了任语。“他叫柯朋凡,你想抱抱他?”
任语呆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温和的笑,他伸出手接过小男婴,软软的身体与友善天真的表情,让任语的心情,一下子清澈了起来。小朋凡很友善,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盯着任语,任语忍不住伸出他的大手轻触柯朋凡的小脸,小婴孩居然呵呵笑了起来。
“他喜欢你。”韩蔓婷望着这个画面,微笑着说。
柯中杰轻搂着妻子韩蔓婷,任语将孩子还给了韩蔓婷,两人就告别了任语。
法院外的记者,见到终于走出来的任语,全都蜂拥而上,任语露出了笑容,但是却顽皮地一点意见都不透漏给记者,坐进轿车后,他吩咐司机来到了山海大学。
这天是领毕业证书的日子,大牛、童心瑞及任语在离开法院后,都又聚集于学校。
当初一做完脑部断层扫描后,杨顾桦就已经肯定手术后,任语的眼睛复原机率很高,她于是立刻就为他安排了开刀时间,寒假尚未结束,开学前,手术就已顺利完成。
原本,杨顾桦建议他再休息半年,不要让眼睛太累,任语却坚持马上回到学校上课。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学校,山海大学破例让他在剩下的一学期内一次修完一学年的课,而他也的确不负众望,优异的成绩说明了他的努力。于是乎,对任语而言,他并没有浪费掉失明的那一学期,他还是如同其他所有的大四生,具有参加毕业典礼的资格。
“恭喜你,终于将蓝天阅那个王八蛋给绳之以法了!”童心瑞很兴奋。
“对啊,而且判的刑还不轻耶。”大牛也附和。
“谢谢。”任语意味深长地笑了。
关于叶雨蝶被蓝天阅欺负一事,他一直有意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但他明白让叶雨蝶站上法庭,无疑是再一次的伤害,所以其实早在开庭两周前,任语拜访了一个对性侵害的案子很有经验的检察官。
原来当初在任语的生日会,叶雨蝶遭受到蓝天阅欺负的第二天,任语及叶雨蝶探望完了韩蔓婷之后,在任语坚持之下,叶雨蝶还是去给医生看了伤势,那时候任语偷偷地跟护士要求了一份验伤证明,没给叶雨蝶知道;他打算赌上一赌,所谓情理法,情字摆第一。
听完了任语诉说事情经过后,检察官明理地答应替他将验伤单交给法官,虽然不以“性侵害”的罪名再次起诉蓝天阅,但是基于对审理蓝天阅案子的法官之了解,那位检察官颇有把握,认为法官会多少斟酌案情而加重对蓝天阅的刑罚。
这就是为什么法官判蓝天阅比较重的刑。
“咦,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你哥?”大牛想起来法庭中没有任申亚的影子,很是奇怪。
“他喔,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幸福得要命。”任语说。
“真好耶,哪天介绍给我们认识吧!”童心瑞开心地说。
任语点点头。
看着校园里人来人往的毕业生,任语低调地问:“雨蝶今天会来吧?”
“应该会吧,旧金山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只是,校园这么大,毕业证书又是个人式的去教务处领,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她会在哪里。”童心瑞与任语一样期待叶雨蝶。已经半年了,叶雨蝶没有只字片语。
“语,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抛下学业,不顾一切地追去旧金山,加上你的眼睛刚复原,一切的种种,所以我就……”
“什么?”见童心瑞支支吾吾,任语口气变得严肃起来。
“雨蝶在临走时拨给我的电话中,哭着说是她辜负了你,她不该怀疑你对她的爱,莽撞地下定决定前往旧金山,所以她一直没再出现,应是对你感到愧疚。”童心瑞缓缓道出隐藏在她心中半年的事实。
“你是说,她在离开前,早已经不生我的气了?”任语激动地说着。
“嗯。”童心瑞咬着下唇点点头。还好大牛就在她旁边,不然她真害怕任语对她发标。
“我一直以为雨蝶误会了我跟蔓婷之间的事,虽然我怀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毅然决然离去,但万万想不到是因为她责备自己,所以离我而去。”任语口气中有着懊悔与对事实的难以置信。“你还爱着雨蝶吗?”大牛问着。
“当然,她跟我在一起的出发点是那样纯真,丝毫不带任何心机,甚至,是在我眼睛看不见的时候陪着我,而在我眼睛有希望复原时却悄然离开。她等了我整整七年,而我却只给了她三个月,三个月而已!我还有满满的感情想要给她,她实在是太傻了,她不应该走的……”任语痛苦地将脸埋在双掌中。
大牛轻拍任语的肩,他暗示着心瑞,两人于是离开,让任语一个人静一静吧。
一晃眼,叶雨蝶在旧金山的日子就结束了,这半年,她一直过得浑浑噩噩。每一回日出,每一个夕阳,都让她想念任语。
重新踏上台湾这块土地,紧张的心情说明了她的近乡情怯。
站在熟悉的山海大学里,叶雨蝶心中有无限激动。她跟着大多数的毕业生一样穿着毕业服,戴着毕业帽,她让家人在教室休息着,说想一个人走一走。其实叶雨蝶很想碰见童心瑞,但是人实在太多,问同学,同学也都说不知道,人太多,很难相遇。
待在美国的半年,很少见到这样多人,叶雨蝶享受着这属于着台湾的特色。走着走着,她看到眼前国着一堆女生,于是好奇地走近;看起来像是很多人争着与一个人照相,她没有仔细寻觅,一眼就找到了主角,她的眼神停留在那个高挺的身影许久,泪水滑落,那人不是任语是谁?
原来杨顾桦医师说得没错,任语的眼睛真的复原了。阳光下,毕业服衬托着他学术的气质,他的眼睛是那样有神,交映着太阳的光辉,他的笑容还是那样好看,叶雨蝶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脚步停滞着,完全无法离开。
就这样看了良久,看着任语忙着与很多美眉照相,叶雨蝶微感心伤,她拭了泪,决定离开,正巧,任语的眼神,转过来对上了她的。
叶雨蝶吓了一跳,不过就算距离得远,她可以敏感地察觉到任语似乎一下子认不出她来。是啊,与她在一起时,任语眼不能见,而国中时的印象,与现在的叶雨蝶也有好多差别呀!
一刹那的眼神交会,叶雨蝶就别过了头,她装作不认识任语,不敢跑,但也加快了脚步,慌张地离开。任语有些迟疑,但童心瑞与大牛这一刻却刚好不在身边,他一犹豫,叶雨蝶已经消失了踪影。闭上眼,他告诉自己一定是阳光大过刺眼,自己眼花了。
慌乱走开后,叶雨蝶的心“怦怦”地跳,她走了好久,确定任语并没有追上来,她才停住了脚步;然而,却再也止不住泪,进了一旁的空教室,她摇着脸,哭了起来。
“怎样?雨蝶有出现吗?”童心瑞与大牛回来后,递给了任语一杯珍珠奶茶。
“大概没有吧。”
“什么叫作大概?”童心瑞白了他一眼。
“你有她的照片吗?”
“你不是说在看到她本人前不看照片的?”
“嗯。”
“那你现在又想看了?”
“没有啦。”任语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在任语记忆中的叶雨蝶,是没有清晰的影像的,与她在一起的三个月,刻在任语心房上的,是叶雨蝶的声音。是她说话的、笑着的、呼吸的,还有哭泣的声音,任语爱的,也是这个声音。
他在进手术房前,曾经一度任性地抗拒着,他坚持着醒来后睁开的第一眼,应该是雨蝶。当然,事与愿违。
童心瑞与大牛去医院探望任语时,曾带了一堆叶雨蝶的相片,而任语却拒绝去过目那些影像,因为在他心中,雨蝶不应该是只有平面的模样,她还要有声音。大牛与童心瑞没有再勉强他,任语说了,要就要见到真实的叶雨蝶。每当他想念雨蝶时,他总是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雨蝶就在身旁,用着十指纤纤触摸着他的身体、脸庞,并且轻声在他耳畔,与他细语。
而刚刚那个女子,真是雨蝶吗?
一回到高雄,叶雨蝶就收到了柏克莱一位教授的电子邮件,信中教授告诉她,托福的成绩寄到了学校,他帮她申请了学校的英文研究所,柏克莱也已经接受了,当然是否要去念,仍然取决于她自己。
叶雨蝶脑海中闪过一堆女子包围着任语的画面,突然很想逃回没有他的城市。
得到家人的同意后,就这样,匆匆地,她又回到了旧金山。
毕业典礼过了一个礼拜,到英文系办公室问了高助教,确定了叶雨蝶确实回来过,任语充满沮丧。那一眼一定就是雨蝶,任语痛苦地回想着。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医院,今天是他眼睛最后一次的复检。
见到杨顾桦医师后,他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杨顾桦皱起眉头:“怎么啦?”
“没有什么。”任语还是一样没精神。
“要去当兵了,所以郁郁寡欢?”
“不是。唉,我想我见到了雨蝶,却没认出她来。”任语懊恼地说着。
“什么时候的事啊?”
“毕业典礼,上礼拜。噢!我真该早点去问他们系上的助教的,她有回来参加毕业典礼,但现在又找不到人了。我的天哪,她到底要跟我玩捉迷藏玩到什么时候啊?”任语虽然口头上抱怨着,但实际上心里却充满因思念而引起的许多复杂情绪。
杨顾桦微笑着,自从她帮任语将眼睛治好之后,任语就已不知不觉地将她当成了倾吐心事的最佳对象,关于他和叶雨蝶的一切,杨顾桦早已耳熟能详。
“你还是想跟她在一起吧?”
“我才不承认我们已经分手了呢。”任语像小孩子一样地赖皮着。
“那你想不想知道她的消息?”杨顾桦神秘兮兮地卖弄着关子。
“当然想啊……”他突然瞥见杨顾桦眼中的狡猾。“您知道?”
杨顾桦得意地笑了。
“怎么可能,您怎会有雨蝶的消息,是真的吗?不要开我玩笑喔。”
“我知道她即将开始研究所的课程。”杨顾桦笑说。
“杨医师,恕我冒昧问您,这半年来,您一直都有雨蝶的消息吗?”一大堆轰炸性的新消息让任语一下子无法承受,他不禁因为杨顾桦的隐瞒而怒火上升。
“是,我一直都有。”杨顾桦坦然承认。
“那您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跟我说?在我不能出境的此刻,为什么?”任语胸中涨满着疑问与怒气。
“因为雨蝶拜托我,请我不要说。”杨顾桦仍然耐心地面对着任语。
任语跌坐回椅子上,他试着平息自己不稳的情绪,听见是雨蝶的意思,他一阵心痛,叹口气,他对杨顾桦说了声抱歉。
杨顾桦摇摇头,说道:“雨蝶还是很爱你,虽然我也不赞成明明相爱的两个人硬要分开,但是我尊重她的做法,所以才会一直瞒着你。语,你目前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先尽完你当兵的义务,这些不在一起的日子,应该会让你们两个都更加成长,若是双方都清楚心中最真的感受,时间不会是问题的。”她拍拍任语的肩。“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的眼睛吧。”
杨顾桦的话,稍稍稳住了任语纷杂的心绪,他张着眼,乖乖地接受检查。
检查结束后,杨顾桦又说:“我就要回美国了,会就近照顾雨蝶的。”
“希望她还记得我。”任语苦笑。
临走前,任语拿出了他背包裹一个小包里。“谢谢您,杨医师。”
“不用客气,干吗还送我礼物?”说是这么说,杨顾桦仍是惊喜。
“谢谢是我说的,不过礼物是我爹地送的,他要我跟您说,新婚快乐。”
任语说完后就离开了。
望着任约盛送的礼物,杨顾桦眼神里露出了温柔,心中也浮上了温暖,看诊室里十分安静,她轻轻捧起了包里,欣慰地笑了。
抽完签,任语被分配到高雄,还好不是外岛,他暗自庆幸。
连长召集了所有的班长,向他们介绍了一个从金门刚调来的排长,告诫他们要互相尊重,听从新来长官的指令。连长说完,就将局面交给了新来的排长。
这个新调来的排长,有着黝黑的肌肤和一张线条分明的脸,刮过胡子后的胡青十分明显,眼神深邃,实在是像极了外国人。严肃的神情让这一堆大专兵班长完全不敢乱动,他站到这些班长面前,中气十足地喊:“我叫章鸣居,还有两个月就退伍,很荣庆来到这个联上认识各位弟兄,以后请多帮忙。”行了一个军礼。
班长们听完后,也日以军中的礼数,一一回报了自己的名字,当任语如同其他班长报出自己名字之后,这位新来的排长稍微动了动嘴唇,不过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
“很好,就这样吧,大家各自回寝室去。你,”章鸣居指指任语。“留下来。”
觉得莫名其妙,也在大家怜悯的眼神下,任语暗自担心着这位新来的长官会给自己刁难,他依然挺直站着,屏息以待。
章鸣居不客气地走到任语面前,由上到下,又由下到上地打量着他。任语眼球动都不动,只听见章鸣居说:“你是神企业董事长的二儿子?”
任语虽不愿回答,但他不得不。“是!”他大声答应。
说完后他战战兢兢地等着章鸣居极有可能地对他出拳,在军中,没有什么是可以用一般老百姓的道理解释清楚的。没想到章鸣居只是拍了拍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我跟你说,我家就在高雄,没事欢迎你到我家去坐坐。”
任语脑中来不及反应,身体依然僵硬着不敢乱动,只有眼珠子用着看怪物的眼光望着章鸣居。
“还发什么呆?不用怀疑,现在你可以走啦。”章鸣居轻松地说。
任语没有再迟疑,他敬了礼,移动脚步,然而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算有,也还不到时机告诉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
从这一次见面起,到章鸣居退伍,就像章鸣居一开始说的,他对任语没有任何威胁,而任语和章鸣居甚至混熟了起来。
在章鸣居退伍时,任语与一些弟兄来到章家拜访。章父一向好客,弟兄们就更不拘束了。当大家七嘴八舌聊着天时,突然有人问章鸣居退伍后的打算,他笑笑地说:“应该是去美国留学吧。”
大家开始嘘他,真是“黑杆装酱油,无底看”!用黑酱油来形容章鸣居,还真是恰到好处,大伙儿笑成一团。
“哪一个城市呢?”任语问着。
看到是任语提出的问题,章鸣居的笑容变得很诡异,他回答说:“旧金山。”
刚捧着切好西瓜的章母这时从厨房走来,对着章鸣居说:“你不要忘了,叶妈妈要托你带一些东西给雨蝶。”
“是。”章鸣居答应着,也同时用着余光注意着任语的反应。
不用说,任语听见旧金山加上叶雨蝶的名字,脑中完全像被雷轰了一记,他看向章鸣居。章鸣居笑笑,有些不在乎的神情,任语憋住闷气,没有发作。
直到很晚,弟兄们才一一谢过章父章母告别,章鸣居送着大家到了屋外,任语却一直不走。
“还有事?”章鸣居明知故问。
“学长,在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时,你就知道我跟雨蝶认识对吧?”
章鸣居点点头,没有看向任语。
“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根本在玩我,想看我出丑吗?”任语已到了不能忍耐的极限。
“我没有理由玩你。”章鸣居清楚明白地说着:“虽然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孬种。”
任语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把说清楚,我可不想出手打人。”
“那你听清楚了,我爱雨蝶,爱得不比你少,可没想到我放弃她,将她交给了你,你却让她孤单地走掉,你真不配她来爱你!”
才说完,一记拳头就飞了过来,章鸣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回了一拳,两人居然打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在地上互相扭打了一阵子,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看到对方被打得花掉的脸,两人又都笑了起来,于是,又再度坐倒在地上。
任语知道章鸣居并无心玩弄他。这两个月来,章鸣居对他的确是很够意思,处处照顾着他,虽然万万想不到章鸣居会说出自己深爱着叶雨蝶这样的话,大打了一架之后,任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人的。”
“我早就怀疑你到底有何魅力,今天果然证实了不过尔尔。”
任语一呆,但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章鸣居继续说:“你真的很幸运,雨蝶是个难得的好女孩。”
“现在是时机告诉我你们的故事了吗?”
章鸣居闻言也大笑了起来,他说:“走吧,去喝一杯。”
来到了“下雨的昨天”,店里的人被两人脸上的污血吓了一跳,要不是认得章呜层是店里的常客,一定老早就被赶出去了,不过店长还是急忙递上热毛巾,恳求他们清理一下门面,以免吓跑了其他客人。
各干了一大杯啤酒,章鸣居说:“我和雨蝶是邻居,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认识她了。”
任语点点头。
“一年前,我在西子湾碰见伤心欲绝的她,跟她一起来过这间酒吧。”
任语有些惊讶,环顾四周,仿佛还想猎取一些叶雨蝶留下的痕迹。
“你应该知道,她当时是为了什么而伤心吧?”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对她所造成的伤害。”任语口气中带着沮丧。
“不隐瞒,我已经说过我很爱她,可是,那小妮子却从八年前就开始爱你了,并且爱得无可救药。”他又喝了口啤酒。“她的札记里,她的少女时期,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他苦笑。“当然,我没有偷看过她的札记,都是她自己跟我说的,她傻傻的,不知道我会痛苦。”
任语心中涨满了感动,虽然雨蝶早已跟他说过,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他的事实;然而,从一个喜爱叶雨蝶的男子口中再次听到更完整的故事,任语只觉呼吸困难,激动的情绪在心中挣扎着。“所以我说,你很幸运,因为在你伤她最深的时候,我向她表白了我爱她的心意,而她却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我。”
任语看着眼前这个相处已经有两个多月的军中长官兼弟兄,感动着他对情敌的坦然,加上又一次听见了雨蝶对他的情意,心中多种情绪交杂。
“谢谢你。”
“谢什么?”
“你让我再一次坚定了爱雨蝶的心。”说到这里,任语在眼中闪烁着对雨蝶深情。
“我一直不想跟你说穿,是因为知道你还有近一年要熬,不过,我不希望你放弃雨蝶。说正确一点,我不准你再去伤害她,若你爱她,我乐见其成,决不阻止。”
“我明白。”
“我就要到旧金山了,你一定很担心吧?”章鸣居突然笑笑地问。
“不会。”任语摇摇头。“大家都去旧金山,等我退伍,我也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