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侠:安安,你好早起喔。
流浪的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对了,你有没有看过一套漫画叫《相聚一刻》,高桥留美子画的?
小飞侠:有,那套漫画太好看了。
流浪的云:嗯,所以这样的书应该要多看几遍,就算得被租书店罚钱也不用太早还。
小飞侠:有道理。其实像这样的书应该要整套买起来供在书架上,想到的时候就拿来温习。对了,安达充的《邻家女孩》也不错喔。
流浪的云:我知道,只是……
等了一夜才等到咏翔上站的涪湄手指僵在键盘上,该不该明说她把从他店里租来的漫画弄丢的事呢?
小飞侠:只是什么?
流浪的云:不,我突然觉得好累,想去睡回笼觉。
小飞侠:这样不行喔,我等下要去晨跑了,做个健康的小飞侠。
流浪的云:呵……你的身材一定很好吧?
真有她的!咏翔对于涪湄装傻的功力由衷佩服,她又不是没看过他,还瞎掰得出这样的谄媚啊?
既然要耍嘴皮子,他奉陪到底!
小飞侠:真材实料的地方都被衣服遮住了,你想看吗?我E我的猛男裸体照给你。
流浪的云:好啊,不过你要说到做到喔。
小飞侠:当然,不过脸部要用马赛克处理,不然怕你对我一见钟情。
流浪的云:这么有自信?
小飞侠:当然……你不是要去睡回笼觉吗?
流浪的云:好吧,我回去睡觉了,拜。
下线后涪湄才发觉话题怎么在无意间被带开了,重要事情根本没说到,亏她还在网路上守了一夜!
干脆别试图探他的口风,直接买一套新书过去就好;只是这套《相聚一刻》已经发行很久了,要到哪里才得买到整套的呢?
涪湄轻拢眉心,一家书店一家书店找的话总会找到……
她从来不会为了买什么东西而踏遍一个城市的,没想到这回让她首开先例的居然是一套没看过的漫画!
她叹了口气,这一回到高雄果然是她流浪史上最传奇的一笔,破了许多她从前固守的原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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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警广高雄台通知Good书城去领回《相聚一刻》后,咏翔不觉摇头苦笑。
原来涪湄是把书弄丢了,难怪今天在聊天室里的口气像是在试探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又拐弯抹角……
正当他思索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几秒钟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涪湄就站在他眼前,一古脑儿将所有漫画堆到他面前。
“对不起,我昨天把《相聚一刻》弄丢了,这是赔你的书。”涪湄一边说还一边喘气,因为她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这套书,又在一时兴奋下连计程车也不搭了,沿着路牌一路跑到租书店。
“啊,你买啦!”咏翔还来不及和她说书找到了呢。
“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涪湄再一次道歉。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倒是怕你生气。”
“唔?”涪湄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放在计程车上吧?刚才已经有人送到警广了。”咏翔真是拿她没办法,就觉得她昨天上车前已经快睡着了,果然忘了拿书。
“啊!”涪湄睁大眼睛,那她不就白买了?
“这套书算我向你买的,多少?”知道她住在旅馆,行李箱里也没有多余位子放书的咏翔打开抽屉,准备掏钱给她。
“不用啦,是我自己糊涂……”
就在他们互相坚持自己应该付钱的同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哈!”
“家珍!”两人异口同声叫道,但发觉自己不该这么叫她的涪湄在转瞬间闭上了嘴。
“看到我干嘛这么惊讶?”家珍懒洋洋地将一本书摔在柜台上。“还书。”
“逾期十天,罚一千块!”咏翔毫不留情说道。
“你土匪啊!给你两百块,这本书算我的。”
家珍迅速将书从他手中抢回,又看了放在柜台上的《相聚一刻》一眼。
“我刚刚好象听到警广叫你去领书耶,有没有觉得挖心掏肺的痛啊,没想到会有好心人士的名侦探柯南的哥哥‘抠男’?”
“我……”
“秦先生,那套书就算我送给你的,你不用给我钱了。”涪湄赶紧出来替他解围。
“喔,原来是这样啊。”家珍瞅着她,顿时明白他是舍不得让她出钱,又将视线转向咏翔。“好男人,只剩二十九天就一个月了喽。”
“怎么又讲这件事!”过了一夜,咏翔早就忘了有这回事了。
“我……是认真的。”家珍边说边眨眼睛,让他弄不清她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咏翔有些不好意思,基本上他对活泼开朗的女孩兴趣缺缺,只会受情感内蕴的女性吸引——例如黄涪湄。
想到她的名字时他赶紧将目光锁定荧幕,怕心意被人看穿了。
家珍随即爆出一阵大笑。
“呆子,你真的很好骗耶!”她笑得花枝乱颤,还不时用手指擦拭眼角,表示她笑得多用力,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涪湄有些懊恼地看着她。她真搞不懂家珍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掩饰不安。
“喔,那明天来帮我顾店,我要和黄小姐去旗津。”
咏翔松了口气,幸好家珍的回答没什么爆炸性,否则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旗津啊,好地方。”家珍点点头,又转向涪湄伸出手。“你就是黄小姐吧?见过好几次,一直没问你的名字,真抱歉。”她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是涂家珍,涂字就是余光中的余加三点水,如数家珍的家珍。”
“我叫黄涪湄,幸会。”涪湄跟着伸出手与她对握,又在悄悄读她深邃眼波蕴藏的心事。读不透!她不知道家珍在想什么。
“秦咏翔,明天一小时一千。”家珍在放手后转向咏翔。
“你土匪啊!”咏翔瞬间反应。
“喂喂,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才对,搞错了吧。”家珍不服气回嘴:“刚才是谁说逾期十天罚一千块的?”
“那我是小土匪,你是大土匪。”
“好,小弟弟,叫我一声大姐头。”家珍嬉闹一阵后随手抓了几本架上的新书。“这些就算你进贡给我的,不准扣钱!”
“涂家珍!”
咏翔还来不及阻止,家珍就一溜烟地跑出租书店了。
“真拿她没办法。”
咏翔耸耸肩膀无奈说道,遇上家珍,他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涪湄又悄悄观察他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让她有雾里看花的感觉,尤其是家珍,给她一种神秘的危机感。
咏翔对家珍到底抱持怎样的想法?又对她抱持怎样的想法?她猜不到,甚至自己对咏翔抱持怎样的想法,她都理不清。
什么事情都可以模棱两可,只有感情这档子事不行。
“明天……几点去旗津?”她决定弄个水落石出。
“下午三点我去旅馆接你,你住几号房?可不可以给我旅馆的电话?”咏翔拿了纸笔,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
“……不用了,还是约在这里见面,下午三点。”涪湄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不给他联络方式,因为她想有完全的私密空间。“走了,拜拜。”她挥挥手后转身就要离开。
咏翔忽然高声唤住她:
“黄小姐!”
“什么事?”涪湄深呼一口气后回头,他该不会要取消约定吧?
“这套《相聚一刻》很好看的,你带回旅馆看,明天要考试喔!”咏翔没为了她孤僻的习惯感到厌倦,只是想提醒她看书。
涪湄将书抱在怀中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租书店,不觉中已经跑了好一段距离。
她在害怕什么?只不过是不想给他电话,何必有如此天人交战的煎熬?
事实上用不着家珍提醒,她也知道他是个好男人,如果错过了他,恐怕会后悔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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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嗨嗨,大家好啊!
流浪的云:安安
珍珍:聊天室里只有你啊?
流浪的云:……
荧幕上接下来显示的是珍珍离开聊天室
今天晚上小飞侠为什么不上聊天室呢?涪湄在看完漫画后有好多心得想和他分享,可是打到Good书城又没人接听。
忘了问他家里的电话是她的疏忽,而她又没给他自己的联络方式,所以只能在网路上等他了。
再等一会好了,说不定再等一会他就来了……
FLY:你好啊,流浪的云小姐。
流浪的云:……我们见过面吗?
“FLY:或许有,或许没有,也或许只是你忘了我。
流浪的云:……呵,我突然想到有事,要先走了。
FLY:这次是火车的时间到了,还是和人有约?提醒一下,美容觉是我的专利喔。
原来是咏翔!他没事干嘛把昵称从小飞侠换成FLY啊?如果能有穿透荧幕发射的杀人电波,涪湄会毫不考虑射向他!FLY:没有理由就不准走喔。
流浪的云:呵,下次我也来换昵称。
FLY:你换成什么我都抓得到你,信不信?
流浪的云:何以见得?
FLY:我会读心术。
流浪的云:……真的吗?
FLY:煮的。
幸好他是开玩笑的,涪湄顿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他真的有读心术,她的心思不就被他摸透了?
FLY:唱首歌给你听。
流浪的云:好啊。
FLY: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每个思念过一秒,每次呼喊过一秒,只觉得生命不停燃烧;如果云知道,逃不开纠缠的牢,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只剩下心在乞讨,你不会知道。
流浪的云:可惜只能看到字幕,听不到声音。
FLY:把你的电话给我,我就唱给你听。
流浪的云:……
FLY:开玩笑的,明天还要去玩水,记得早点休息喔。
流浪的云:晚安。
涪湄这回就真的像在逃难似的暴力断线了,她直接关掉连线视窗,匆匆从漫画王回到旅馆。
网路上的咏翔比现实生活中的来得可怕。大概是因为没有面对面的缘故,平常难以启齿的话语藉由指尖Key进电脑,再从荧幕上呈现出来,感觉上比说出口来得简单;不过接受讯息的人可不一样了,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很容易误解对方的意思。
咏翔可能没有恶意吧?只是想到就顺便问问……
涪湄刹那间了解自己是个相当矛盾的人,既渴望被关爱,又不想被关爱,即使是她先主动向咏翔示好的,却在能更进一步时下意识逃避;也许她和她历届男友分手的原因不在于那追求流浪的态度,而在于她闪闪躲躲的暧昧。
明天还要和咏翔去旗津呢……她想,在去旗津前她得整理好自己的想法,才能冷静客观地分析咏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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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有点累呢……咏翔盯着荧幕上“流浪的云”离开聊天室的讯息发愣。他只不过是把早上没问到的电话再问一次,她的反应却像见到了凶神恶煞般避之唯恐不及。
以云为名的女子,果真连心都像云一般善变吗?他记得昨天她还主动要求加入他店里的会员,还要看他喜欢的书,结果今天态度又改变了。
难怪人家要说“女人心、海底针”了,他果然不懂她的心。咏翔将电脑关机后回到床铺,不意枕到一本书,拾起一看,是她写的《听一朵流浪的云》。这本书他看了好几次,每读一次就会被她笔下淡淡的情感所俘掳,所以才会对她的善变不以为意吧。
这本书……噢,糟了,他这时才忆起是在别家租书店借的,已经逾期一天了!不过也不晓得要到哪儿买这本书,干脆就别还了,反正他在那儿押的行照早就过期了。
再次翻动书页,阅读她藏诸笔端的细腻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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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山夜景
第三年了,来到台北这个繁华的大城市,不知不觉中已是第三年。
“走吧,上阳明山晃晃。”同事们这样邀约着,我点点头,一群年轻人就骑着摩托车,飙上文化大学。
这儿是有名的夜景区,一对对情侣在眼前耳鬓厮磨,多浪漫的情景。
山下,台北城夜里的霓虹,像水一般流动着。抬头仰望,天上没有一片云,也没有一颗星子。
人间的光芒太耀眼了,黯淡的星星只有隐藏住踪迹,就算不是心甘情愿。
“别发呆啊。”同事拍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
看着他们的笑脸,心中却有种孤独的感觉,毕竟融不进所谓“台北人”里,这城市再美丽再繁华,我终究是个过客。
游子不必对异乡投注太多情感,因为这里不是家。
再望一眼天,我装出淡淡的笑容。
“好冷,我们下山吧。”
湄被孤独陪伴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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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湄不是台北人?咏翔被这篇文章表达出来的意念震慑住了!那她到底是哪儿的人呢?还是说她是云,果真没有“家”?不过特地去问人家故乡在哪里好象是件无聊的事,咏翔将双手交叉在颈后仰望着天花板,他会问这种问题只有在一个情况下……
想太远了!他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只有在结婚印喜帖时才要知道这种事。
都怪家珍啦,莫名其妙说什么一个月的期限,害他最近三不五时就会想到自己是不是该成家了。虽然说他才二十五岁,没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也没有有钱的老子,更没有像样的事业……
想到自己拮据的经济能力就觉得交女朋友是罪过,所以他只有在学生时代还能靠家里养时交过女朋友,进了社会后连想都不敢想。
他又将枕头从脸上移开。如果不考虑经济因素的话,其实他对涪湄有一点动心,只是认识得还不够久,他无法理清对她的好感是基于对她文笔功力的崇拜,还是被她独特的个性所吸引。
“小飞侠喜欢流浪的云”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两者都是在天空飘泊嘛。
等明天到旗津时向她提出交往的要求看看,反正又不是以结婚为前提,应该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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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后,涪湄匆匆忙忙冲进Good书城。
“黄小姐,老板还没来喔!”负责看店的家珍告诉她。
“不,我是来……”涪湄将漫画放到柜台上后又抽出两千块。“这个钱,麻烦你帮我还给秦先生。”
在她重新拎起塑胶袋时,才发觉咏翔偷偷塞了两千元进去。
“你当面拿给他就好了嘛!你们等下不是要去……”
“我不去旗津了!”涪湄脱口而出。“请你帮我和秦先生说,我因为有要紧的事情,所以不能留在高雄……”
家珍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径自低头沉思。
“请你帮我向他说‘对不起’。”涪湄又低声要求道,其实她是害怕被爱情束缚,决定连开始的机会也放弃。
家珍抬头瞅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冷漠还是木然。
“抱歉,请你帮我……”
家珍突然低头抽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递给她。
“我会帮你说的。”
“那这是?”涪湄对纸上由一串数字组成的号码没有概念。
“秦咏翔的手机。”家珍又给她那神秘难懂的笑容。“你只剩下二十八天了,黄涪湄小姐。”
在来不及反应下,涪湄将纸条收入怀中,迅速跑离租书店。
“她说她有事啊?”照着约定在下午三点到Good书城的咏翔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了。
家珍看着他,收起了平日的嬉笑怒骂,改为一本正经。
“是啊,她还拜托我向你道歉,表示她真的有事。”
“真的喔?”咏翔有点不相信。
“真的。”家珍肯定地点头后,脸上又绽出一个他所熟悉的微笑。“我今天带了人间四月天的CD,你要不要听?”
“好啊。”咏翔耸耸肩膀,这时候听听歌也许不错。
“……我多么想念你,当时间都失去了意义,穿越思念后等成信箱,让你需要的时候可以投递,告诉我沿途中想与我分享的心情。”(词:姚谦)
听了这首江美琪的《我多么羡慕你》后,咏翔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一点。
“谢谢你,家珍。”他由衷道谢。
“不客气。”
“现在去旗津好不好,我和你?”在冲动作祟下,咏翔突然提议。
“白痴!”家珍微笑着用手刀敲他的头。“还有二十八天!”“你的周期吗?我还以为你都不会来了!”这个尴尬的数字让咏翔的恶作剧细胞又恢复了。
“白痴!”家珍用双手反扣住他的脖子,这下子可不能简单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