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一辆高级房车顺势停在一家大型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车门一开,米漓开心的与陈嫂一同下车。
“小漓,瞧你兴奋的。日后,陈嫂一定时常带你出门。”米漓雀跃的模样活像只从牢笼里脱困的小鸟,不过,何家这么像鸟笼吗?怎么她一点儿都不觉得。
“陈嫂,我可以自己一个人逛逛吗?我想买一点日常用品。”
何家虽无严格限制除日常采买外,佣人不能随便外出的规定,不过,她宁愿谨慎一点,也不愿有任何把柄落入他人手中,
但是算算日子,她真的与外界隔离太久,所以当她晓得陈嫂要出外采购时,她即情商陈嫂带她一块儿出门。
“好,你就自个儿去逛,二个小时后再回到这里就行了。”
米漓乖巧地点点头,转身朝另一处电梯口走去。
当她闪身走进一处鲜少有人出入的安全门时,一张原本漾著娇俏的笑颜倏地一变,唇上的笑虽然动人,却多了抹深沉。
她自皮包里掏出一支手机,熟稔的拨出一组电话号码。
“是我。”
(大小姐,我都快等不及你的消息了。)话筒另一端,传来急切的男性嗓音。
“事情太棘手,我很难下手。”她紧紧蹙起眉心。
(大小姐,依你的能力绝对有机会,请你动作要快,因为跟我们关系良好的红蝎帮已经惨遭闻天盟毒手了。)
“什么?”她惊愕出声。
(我怕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焰帮,所以……)
“我了解,就先这样吧。”米漓关机后,握住手机的手却掐紧到手背的青筋都隐隐约约的浮现。
该死的,她的动作真的太慢,再不快一点的话,焰帮哪天被消灭的她都不晓得。没办法了,她得拼一拼!
“米漓,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米漓倏地一震,猛旋过身,瞪住不该出现在此的贺软浓。
可恶的臭女人,她有听见什么吗?
米漓缓缓沉下脸,失了笑容的瓷颜尽是一片傲冷之色。
“米、米漓你太无礼了,我毕竟是你主子的客人,你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贺软浓有点被她冷傲的态势吓到,故作镇静地道:“你再不道歉,我就把你刚才的事告诉何少爷。”其实她根本没听到什么,会这么说只是想吓吓她罢了。
可是,她没料到这一说,不仅吓不了米漓,还使她的脸色益发难看。
她果真什么都听见!毫不犹豫,米漓微抖了下袖摆。
匆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冷不防窜进贺软浓的鼻间,下一瞬间,她双眼一闭,旋即不省人事。
米漓冷瞅著昏倒在地的贺软浓,同时再度开启手机,按下同一组电话号码。
接通后,她即倚靠在墙上,双手环胸,静候前来接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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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快把贺软浓平安救出……咦?好吧,若副首愿意亲自出马那是最好,呃,对了,务必请副首手下留情,给他们一点小数训即可……”
凌熙对著话筒的彼端低声交代数句后才挂断。
“凌熙,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何枕谧微拢眉心,斜睨躲在另一头讲电话的凌熙,对传入耳中的内容略戚不悦。
既然知道是谁抓走贺软浓,又为何要罂羽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不像是凌熙会做的事。
“大少,抓走贺小姐的只是一些街头混混,所以我才请副首……”
“原来焰帮已经被你归纳为地方混混了。”何枕谧冷笑。
是他的忠仆为了不让他太过操劳而决定将大小事务一肩挑起吗?要不,怎么说起话来老是避重就轻,连在台湾势力不小的焰帮也被他贬低成如此。
被主子发现罗!凌熙开始打哈哈,“这也没办法。在我眼里,焰帮就等同于那些地痞流氓——”眼尖发现米漓正巧端了壶茶进来时,他话锋一转,接续道:“要铲除焰帮,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小漓,你说是吗?”
米漓尽可能不让托盘摇晃得太厉害,“凌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耶。”她倒了杯茶,端给何枕谧。
何枕谧没接下,米漓也没收回。
“我不渴。”何枕谧淡淡丢下一句话。
她献殷勤的对象该是凌熙,不是他。
“那我就先搁在这里,等少爷渴了再喝。”米漓温吞的搁放好杯子后,即静立在一旁。
“端走。”不知怎地,何枕谧突然有点难以忍受她待在自己身边,尤其在他知道她所关心的人其实是凌熙。
米漓不死心地又说:“少爷,茶还热得很,”
何枕谧深沉地盯住她,只见她的小脸愈垂愈低。
“凌熙。”压抑后的语调,夹杂著微怒。
好现象,米漓快把主子给惹火了。
“小漓,你说巧不巧,贺小姐就在你陪同陈嫂出门时失踪,幸好马上找到她的下落,否则不知道该如何向贺董交代。”凌熙适时出声,并且佯装没瞧见主子所投射过来的眼神多了几分危险。
凌熙是意有所指,还是……哼!无论如何,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等他们救回贺软浓,她同样也会被揪出。现在,她只希望焰帮众人能够争气点,尽量拖延时间。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闇天盟的动作真快,没一会儿工夫,就查出被她用毒香迷昏的贺软浓是落在焰帮手里。
“凌熙,你最好看紧‘她’。”为了掩护她,凌熙连最起码的警戒心都丧失掉。看来,他得对米漓这女人另眼看待。
何枕谧所指的“她”,应是她没错。濒临身分被揭穿的紧急时刻,米漓不自觉地紧咬住下唇。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尽快动手。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看紧她。”凌熙很配合的说,同时用一种很奇特的目光扫向下颚几乎快抵住前胸的米漓。
呵,最精采的一幕,终于要上场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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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屋里,毫无动静。
叩、叩、叩!
再三声,屋内,仍旧无人应声。
这也难怪,现在已经是半夜二点,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在休憩,而屋内之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但是她,米漓……不!米漓只是她的化名,她的真名叫湛迷漓,是焰帮帮主之女,在总管南拓的分析与建议下,她假造身分潜进闇天盟总部,伺机铲除合神。
没错!她打算今晚就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再度吸足一口气,抬手敲门,她就不信何枕谧会听不到。
虽然她很相信自己的身手以及独门暗器,可一思及闇神也是个中高手,她就难免——喝!
“少、少爷,对不起,打扰了。”霍然开启的门,伴随著一张布满阴鸶的闇黑沉颜,再加上他只穿著条长裤却裸著上半身的精壮体魄,教湛迷漓一度忘却此行的目的。
天杀的女人!何枕谧并不想轻饶她,可是碍于凌熙之故,又不得不收回想扭断她脖子的冲动。
“我……我担心少爷会因为挂念贺小姐的安危而睡不著,所以想给少爷送酒来。”沉住气,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你这酒送错了人,”他冷冷地开口。
“没有呀!”
“想喝酒去找凌熙。”低斥一声,他作势关门。
“等等!少爷……我是来找你的。”她迅速以背抵住门,硬是不让他关上。
“你好大的胆子。”深幽的眸子匆然转为凌厉,压抑住的愤怒已经逼近爆发。
湛迷漓虽有一刹那的震颤,但是自小在黑帮长大的她,也不是被吓大的。“对不起少爷,可是我真的是来找你的。”无论如何,她都得先进去他房里再说。
“别让我再讲第二遍,凌熙不在这里,出去!”他阴恻恻地逼近她。
“少爷我、我……”湛迷漓声音颤抖得厉害,就连拿住托盘的手也因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而不住颤动。
再也管不了是否会因为蛮悍的关门力量而弄断她的手的何枕谧,在施力的前一刻……
湛迷漓托盘上的那只高脚酒杯,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
酒杯一翻,部分液体飞溅到他的腹间。
“啊……对不——喝!”湛迷漓整个人被一只大掌往上一提,双脚几乎离地,而当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在她襟口上时,她简直快窒息了。
反射性地,她搁在后腰裤袋上的手差点有所动作,但她硬是强忍住,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少爷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虚弱的求饶声,雪白又不失楚楚动人的脸蛋,不仅浇不熄何枕谧一身慑人的阴邪气息,甚至让她强烈的感受到危在旦夕的恐惧。
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米漓,绝对是第一人,但也会是最后一人。
既然凌熙管不住她,那么,由他这个做主子的替他代劳亦无妨。
哼!现下才懂得害怕未免太后知后觉,不过没关系,他会彻彻底底地让她知道何谓真正的恐惧!
一息尚存的滋味十分难受,尤其是何枕谧那种欲将人逼入绝境的眼神,容不得她再迟疑了。
“米漓,这是你自找……思!”何枕谧猝然眯起一双变得骇人的厉眸,下一瞬间,就在她瞪大眼、骤感死神降临的一刹那,她的身子猛地被拽进房内,砰的一声,房门迅速被甩上。
被拽进房内后,他随即松手,于是湛迷漓当场狼狈的趴跌在地。
中了迷魂香的何枕谧,为何没发作?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她,甚至没勇气回头去瞧他的情况。
完了,这下她真的完了,就因为她一时迟疑而没放出毒性最强的焰魂香,导致她极有可能遭受对方最严酷的惩治。
要命呀!
不!她不能就这样投降、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可是焰帮的大小姐,焰帮众人的希望,假如她承认失败,那焰帮将岌岌可危,所以为了生存,为了活命、她就算拼死也要搏一搏。
心一横,她猛地弹跳起身,打算与他近身搏斗时,不可思议的事却发生了,何枕谧他……直挺挺的抵靠在门板上,冷闇的脸庞微垂,双眸紧闭,动也不动。
若她判断无误,她成功了。
哈哈!她没失手,何枕谧被她迷昏了!
湛迷漓不知道是太过兴奋,抑或太过害怕,这一刻,她居然傻傻的愣在原地,完全没有进一步动作。
直到她发现何枕谧的长指微微抖动一下后,唇畔的傻笑才僵凝住。
中迷魂香者,少说也得四、五个小时才会苏醒,而他不过才昏迷短短的数分钟就……
没时间了,要除掉他只能趁现在!
可是,她不仅犹豫了下,双手还因为这念头而发抖不已。
在焰帮,她常常动手教训人,也常常一个心情不好就赏手下们一顿排骨,可是说到要亲手杀死一个人却是从未有过的事:说真的,她确实慌了手脚,尤其她要下手的对象又是黑白两道皆畏惧的合神,她……真的会害怕。
然而,她没有后退的余地。就算她肯放他一马,她坚信他也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她缓缓地走向他,亦慢慢自腰后抽出一把伸缩的锐利小刀,在他面前站定后,她将刀尖直指他的心脏部位,然后抬起一双既迷惘又显得失措的眼眸,迎视他。
四周的气息瞬间被一股由黑暗中伸出的大掌给紧紧扼杀住。
湛迷漓一时难以动弹,连持刀的手也不知何故而不断颤抖,摆在眼前的事实,超出她所能承载的范围;他,动手了。
小刀被大掌挥落,何枕谧轻易地扣住她欲往后缩的纤腕,再反手一扳。
“啊!”湛迷漓吃痛地单膝跪地。
这时候,她不知打哪儿来的胆量,不,或许该说是痛楚与羞辱让她回过神,她咬牙转过身,脚下迅速一扫,何枕谧轻松闪过:但湛迷漓没停下攻势,再次出脚的一瞬间亦同时往他脸上挥出一拳。
何枕谧冷笑一声,闪开她的拳头,手掌顺势化刀,往她颈肩劈下一记手刀。
湛迷漓哀叫一声,抚著剧痛不已的肩膀滚到一旁去。
“你只有这点能耐?”他无意要她痛到昏厥,却要她好生记住这痛楚的滋味。
啧!敢暗算他!
有多久了,他已经没尝过这种很想将人狠狠掐死的冲动;他也自认为这世上已经没有这种人存在,可是,她却出现了,而且极有本事的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差一点,这女人就要在他手中消失。
“姓何的,有种就痛痛快快的与我决一生死,别只会在我面前要嘴皮!”老实说,她的手臂根本无法再使力,可是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有办法再施放出毒香,而这回,她绝对不再手软。
冷冷地睇视著她因盛怒而急速染红的容颜,以及那双因惊慌而熠熠发亮的水瞳,何枕谧沉魅的黑眸掠过一抹教人难以捉摸的波动。
“别摸了,东西在我这里。”
湛迷漓瞬间瞠大眼,瞪视著他手里抓著的几个类似香水的瓶子,心霎时凉了一大截。“你、你什么时候……”这下子她真的完蛋了。
何枕谧勾起薄唇冷笑。
不!别慌,镇定点,一定还有其他法子可以脱困的。
湛迷漓抚著肩头颤巍巍的站起来,“抢了我的毒香又如何,何枕谧,想抓我就来呀!”她以退为进,边说边艰难地后退。
何枕谧漾出毫无温度的笑。
就是现在了!湛迷漓抓准时间,转身拉开落地窗的一刹那……一股熟悉却又教人颤悸的气息猛然扑鼻而来。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粗嗄的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的同时,湛迷漓亦暗自在心中大喊了声糟糕,无论她想做什么反击,都已经为时已晚。
湛迷漓双眸紧闭,往后软倒在何枕谧所伸出的臂弯里。
“你该感激我的,米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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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焰帮帮主湛封的女儿湛迷漓?”
“是,少爷。”凌熙笑眯眯的回应主子,一点都没因主子异常冰冷的嗓音而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打从她一踏进这里,你就知道?”何枕谧逸出一道无声的气息,再问。
呵,真不愧是英明睿智的主子,果真沉得住气。
“是的。”没错,当湛迷漓利用伪造的身分应征时,他便查出她其实是焰帮大小姐,当时他心中便有谱。
大少爷的性情原属内敛,再加上环境使然,他担心大少爷会因此而更形冷傲孤僻,或许老太爷也注意到,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想为大少爷寻觅个盟主夫人;恰巧,湛迷漓的闯入让他眼睛为之一亮,事实上,她也是个满有趣的女人,若能刺激一下大少爷,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凌熙,你在要我。”何枕谧半眯起锐利的眼眸,冷睨著当他的面还敢笑得如此愉悦的人。
“属下不敢。”凌熙当然得否认。“大少,我没有立即揭穿湛迷漓的身分,是想藉此了解焰帮的目的,请少爷原谅。”
“焰帮有何目的还用得著臆测吗?”除了杀他之外,他们还能有什么目的。本来他就觉得这女人大有问题,可没想到她居然是焰帮派来做卧底的。
哼!湛封是嫌焰帮太风平浪静了吗?
凌熙干笑两声,才道:“大少,这湛迷漓有几斤几两重咱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才敢将她安排在您身边。”换言之,他十分坚信主子的身手足以把想暗杀他的湛迷漓给生擒。
更何况,事实已摆在眼前。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何枕谧冷哼,要笑不笑地道。
“属下不敢。”凌熙上扬的嘴角微微抽搐。
“你不敢的事还真不少。”
“大少请息怒,关于湛迷漓的事,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这才是重点,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这得问你。”哼!他也会紧张,可见他多么在意湛迷漓。
“问我?”凌熙微微一愕。
“该怎么处置,由你来决定。”大少怎么将士导权让给他?
“成全你不好吗?”
他难得一笑,可惜笑里的冷意太浓厚,让凌熙有些承受不起。
怎么会变成这样?莫非,有哪个环节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