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辟元找了个近大门的位子坐下,一双大眼直睐向外头繁华的街景。
近来天气暖和多了,街上的小贩也多了不少,各式南北货物齐全,只消到街上逛上一圈,不怕找不着。
待会儿他也要到街上探探,瞧瞧是否真如他的好友所言,几乎整条街的铺子都是毕府名下的屋舍。
如此财大气粗的阔样,他确实是极想好好地见识一番。
突然,他瞥见一抹诱人的倩影,他微眯起眼,目光追逐着那抹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倩影。
「爷,包子上桌了,小菜待会儿便到。」店小二送上一笼热腾腾的包子,却见他直盯着门外,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然后他就像看到什么似的,忙冲上前将大门关上。
「喂,你们今儿个不做生意啦?」公孙辟元不悦地喊道。
搞什么东西?
难道他没看见他正盯着门外瞧吗?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难不成他是瞧不起他?
还是他身上有哪个地方没弄好?
啧,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下人伺候,他一个人是办不成事的。公孙辟元以为自己的衣衫有哪里不整,才会让店小二如此对待。然他低头瞅着自身的装扮好半晌,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难不成是店小二练了一双透视眼,瞧得出他香荷里头没几两银?
不可能啊,倘若他真如此了得,早该上宫里去了,岂会在这儿当差?
啐!
好歹他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少,他不过是个店小二,怎能如此狗眼看人低,如此不留颜面?
「爷,你是外来客,自然是有所不知。」店小二趴在门上,微开了一点缝,再由缝里偷觑着门外的街景,彷若正在严密观察什么似的。「这门不能不关啊,不关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
笑话,难道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抢吗?
「唉,不知您方才有无见到一抹极为秀丽的倩影?」店小二叹了口气,神情极为无奈。
公孙辟元沉默了半晌后道:「瞧见了。」
瞧见了又如何,不就是毕来银吗?
她又怎么着?
可别同他说,她有一身好武功,只要有人多瞧她一眼,她便会挖人眼睛;或者是有人听见她的嗓音,她便会削人双耳。
不过是个女人,搞得像是防盗贼、鬼怪似的,真是大惊小怪。
「她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淫妇,而且她是个不祥之人,倘若接近她的话,不是惨遭横祸,就是会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店小二愈说愈无奈。「倘若我不把门关上,让她上门来买热食,那我岂不是要倒霉了?这拖累了我事小,拖累了客栈的营运可就不好。」
「无稽之谈。」怎么把她说得像鬼怪一样?
公孙辟元只是冷哼一声,压根儿不相信他。他拿了个包子尝上一口,随即推开店小二走上前,微打开门板睇着街上热闹的景致,再从中寻找那抹教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瞧,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笑容可掬的绝艳容颜,这般美人,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传闻?
「爷,你可别不信邪!」见他微开了门,店小二立即冲上前去把门板给合上,就像怕有什么毒气会渗进客栈里头。
「我就是不信邪。」公孙辟元一把将他推开。
她可是他未来的依靠,而且她也将成为他的妻子,他怎能放任她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若是说她是山上的妖精化成人形,他亦会相信,毕竟他实在很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冶艳妖娆的美人?
但就算是那样又如何?横竖不娶她,他就得死;既是要死,他当然要求个好死,至少死后还有棺可躺,有椁可盖。
「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甭再瞧她了,再瞧的话,你也会有事的。」店小二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再次把门合上,但却不小心夹到了公孙辟元拿着包子的那只手,疼得他当场蹲下身,一动也不动。
「爷?」店小二见状连忙到柜上取药。「瞧,见血了,是不?她真是个不祥之人,好多人都说她是杨贵妃转世,是来灭唐的。」
「我听你在放屁!」公孙辟元虽痛得龇牙咧嘴,但仍忍痛骂道:「明明是你夹伤我的,你还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你有没有搞错,冤枉人也不是这样的,还是她同你有仇?」
他是睁眼说瞎话不成?明明就是他夹伤了他,他居然还怪到毕来银头上,真是可笑!
「爷,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但……」店小二瞧他脸色铁青,不禁又放轻了正在替他上药的手劲。「这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许多血案都与她有关,所以光是回头轿她就不知道坐上几回了,而且她出阁之户铁定会发生血案,若不是兄弟相残,便是子弑父、弑母……这多可怕啊。」
「那不过是传闻,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是什么浑话,说得他的心都开始发麻了。啐,就算是发麻,他还是要娶她,反正再惨也不过是赔上一条命罢了。
况且,那不过是传闻,根本不能尽信。
「是真的,这不是传闻,大伙儿都知道这件事的。」店小二见他露出一脸不信的表情,又道:「就像这几日,她替她妹子守在布铺子里头,街上便有许多人打架闹事,搞得头破血流,你说,事情真有这般巧合吗?她以往甚少上街,街坊倒也相安无事,然她这几日常来,便搞得整条街不得安宁。这若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是不?」
「她在街上的铺子里?」他才不管店小二到底数落了些什么,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哪?」
「就在后头的胡同里,爷,你问这作啥?」店小二迅速地替他扎上干净的布巾,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说呢?」
公孙辟元没好气地看着他。
他可不想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话题,至少不是现下。